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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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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雇了轿子出来,等打发他们走了才想起来还不知怎么回去,多亏遇到了你,只是也耽误了你大半天的功夫。”

梁云林只是憨笑。

“除了爷爷之外,我很少跟人说这么多话。梁师傅,你是厚道人,我开始对你那么无礼你也不怪我,现在想起来惭愧的很,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没关系,姑娘别那么多礼,画匠受不起。”想了想又道,“姑娘以后要祭拜父母就到庙里吧,那里有轿夫还有抬滑竿的候着,来回都方便。”

琴默看着他,道:“我正是不想去庙里,所以才躲在这儿。庙里那些鬼神当初受了我家那么多香火,却丝毫不曾保佑他们,我再也不信这些泥塑木胎。”

梁云林吓了一跳,忙道:“哎呀,不能说这些亵渎神灵的话,头上都有鬼神看着呢!赶快请个罪,让他们饶过你吧。”

琴默抿嘴一笑,道:“随他们的便吧,我不怕。”

梁云林急了:“打从小时候起我娘就叫我敬鬼神,不说这种亵渎神灵的话。我记得有一回我去城隍庙,不懂事把判官的眼珠抠了,结果回去就发烧,我娘求神拜佛,又许了还三牲的大愿心我才好起来的,可见这鬼神都是有的,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琴默微哂道:“想不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信这些。”

梁云林忙道:“你单身一个人在外头,叶老爷再好到底是隔了几层,万一因为这个病了什么的,谁照顾你?谁替你烧香还愿?快向神灵请了罪吧,别犯傻了。”

琴默摇摇头道:“随便他们怎样,我不在乎,也不信。”

梁云林急坏了,慌忙拿起水壶向地上一浇,双膝跪下望空祷祝道:“阿弥陀佛,神天菩萨,刚刚那话都是无心,千万别怪罪,就算要怪罪,就怪罪弟子好了,千万别殃及凌姑娘,都是弟子的不是。”

琴默初时觉得好笑,后来见他面色凝重,双手合十不住喃喃祈祷,不觉动容道:“天底下竟有你这样好心的人!我跟你无亲无故,你为什么替我赎罪?”

“姑娘是无亲无故的弱女子,有什么事谁能替你挡着?我能吃能睡,身体健壮,还有老娘替我看家,不怕,菩萨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琴默沉默片刻,居然也跪在他身边,双手合十,默默祷祝。 

邂逅Ⅲ

幸好此地行人稀少,若是在市集上这么两个人傻呵呵地跪着,只怕早就招来一大推看热闹的闲人。

两个人各怀心事,祷祝已毕,琴默当先起身,照旧坐下看着河堤风景。梁云林又过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松口气道:“你总算回心转意了,这下可好了。”

琴默淡淡道:“你想错了,我刚才并不是为自己请罪,而是求老天保佑你一生平安。”

梁云林大吃一惊:“你怎么求这个?我好端端的,求这个做什么?哎呀,这可怎么好?”

“我只是想,如今世上像你这样的好人几乎没有,老天再不保佑你,这世上就更没意思了。”

梁云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搓着手道:“姑娘言重了。”

琴默低声道:“我虽然年轻,但世上那些肮脏龌龊的事看见的不少,人心怎么样,我很清楚。想当初我们一家人水深火热的时候,连亲戚都不闻不问的,人啊,”她苦笑着摇头,“说来说去都只为了自己,哪里舍得理会别人的苦?不过你不一样梁师傅,我一直说这世上对人实心实意不求回报的热心肠屈指可数,何况你跟我还非亲非故的。梁师傅,你这样的人即便是老天瞎了眼也该保佑你长命百岁。”

“阿弥陀佛,姑娘快别这么说了,冲撞神灵。”梁云林见她一张嘴又把老天扯进来骂一通,顿时又慌张了。

琴默抿嘴一笑:“真没想到你如此笃信神佛。”

“亏得我老娘不在这里,要是她听见了你这话。足要在神佛跟前跪几天才算了事。”

“这么说你敬神拜佛都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我娘一直吃斋,逢初一十五必定烧香,不管家里再怎么难过,香火钱肯定是要给足的。”

“如果不是你母亲,你还信这个吗?”

“当然。”梁云林认真说道。“我是个穷庄稼人出身。照理说就该一辈子土里刨食,可是现在我拿着画笔。坐在舒服地房间里干活,如果不是我娘一直求菩萨保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我娘一直说人应该知足感恩,我想必定是娘一辈子行善积德,老天爷才这么厚待我。”

“明明都是你自己努力上进的结果。”

梁云林双手乱摆:“不敢这么说,一大半还是老天保佑,那么多穷人家的孩子学手艺。没几个有这么好的运气碰见一个好东家,找到一份好差事。”

琴默淡淡道:“林老爷是好东家么?我还以为这个人一向意气用事,必定对手下人很苛刻。”

梁云林诧异道:“怎么会,林老爷最大方体下地,像今天我只告了半天假,他却放了我一整天。”

琴默冷哼一声:“小恩小惠,他大约一向最会使用这种手段吧。”

梁云林更加惊诧了,低声道:“这话怎么说,林老爷是好人。”

琴默想了想道:“不说他。咱们回去吧。”说着起身收拾了各样祭品。梁云林忙抢着背了香炉,又把祭品什么统统揽在自己肩上。这才往城里走去。

刚进城门就见一乘空轿子等在路边,梁云林忙道:“你坐轿吧,走了这么久太累了。”

琴默拦住他道:“别,没几步路了,何况沉重东西都是你拿着,我也不累。”

梁云林只得罢了,又走了几步,听见她说:“小地时候不要说坐轿,就连每天二更之前能躺床上都是奢望。”

“那么忙?是不是家里兄弟姐妹太多需要你照顾?”

琴默定了定方才慢慢说道:“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我家投身一个富户,被他当做牛马使唤,直到我十五岁上再也不堪忍受,和爷爷趁夜出逃,这才保住一条性命。只是可怜我地小弟,因为常年做苦工,生了病又没钱医治,才十二岁就夭折了……”

梁云林听的酸楚不堪,欲待安慰她,又见她目光镇定,神色自若,居然没一丝悲痛地模样,心内暗暗称奇,便不再开口。

琴默见他不语,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如此心硬,说起来时没一点悲伤的样子?”

“没有,没有。”梁云林否认不及。

琴默低声道:“起初我一想起这段深仇大恨就咬牙切齿,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个禽兽,可是这几年里,慢慢地我发现除了逃跑,我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既告不倒他,也没能耐杀他,唯有将这段仇恨埋在心底,牢牢记住而已,慢慢地,心也冷了,或许,一切都是因为命运不济吧。这几年在江湖上飘着,卖儿鬻女的情形见的多了,才知道天下受苦的不止知我们一家,大抵百姓从来是最可怜地人吧。”

梁云林这才知道琴默身世居然如此之苦,怪道她待人十分冷淡,想是自幼看惯人间的丑恶,对谁都不敢深信的缘故吧。只是今天她居然肯将这些告诉自己,倒也是一件怪事。

正想着便听见她说:“才跟你相识就说这些,实在是不合适,梁师傅要是厌烦的话尽管开

梁云林忙道:“不会,没有。”心里暗暗吃惊,怎么自己的心思就像是落在她眼里一样,一说一个准呢?

看看拾翠街街口就在眼前,琴默道:“我往西你往东,就在这里道别吧。”

“没事,这么些东西你怎么拿,我送你过去,顺道还要找叶老爷说句话。”

琴默见他如此便不再坚持,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叶家,甫进门时恰好林云浦和叶水心一道出来,见到他俩,叶水心奇道:“怎么是梁师傅送你回来?”

林云浦虽然时常到叶家来,但琴默总是躲着他,故而极少见面,此时乍然见到她,不觉喜上眉梢,还未开口,已见她俏脸一寒,生硬地行了个礼,拿过梁云林手里的东西就走。

梁云林还未看出其中诀窍,林云浦早已追上前去,殷勤说道:“我帮你拿东西。”

“不用。”琴默冷冷将手一缩,快步向内走去,撇下林云浦呆在原地。

叶水心笑道:“算了,琴儿性子生硬孤僻,慢慢来,等哪天她心情好时,你再慢慢问她不迟。”

梁云林暗生疑惑。路上琴默对林云浦颇有微言,但以刚才的情形来看,林云浦对她十分殷勤照顾,倒是她对人极不客气,难得他两个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林云浦面色难看,道:“看看都小半年了,她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问杨五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真让我心焦。”

“你不是派人去松江查访了吗?还急什么。”

“没用,根本没有杨福来这个人。我猜他是不是换了名字,要不就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唉,我虽然断定琴默与茗儿有万千联系,但她不开口,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谜一样的身世啊。”

梁云林心内怦怦直跳,看样子林云浦对琴默地身世甚为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该不该把刚才听见地告诉林云浦?

正在犹豫,忽听叶水心道:“梁师傅怎么跟琴儿碰上了?”

梁云林忙回道:“在路上见凌姑娘独自在城外,画匠不放心,就陪着一起回来了。”

“她去城外?早起她说出去有事,一闪眼就不见了,原来出城了,只是她出城做什么?还拿着那么大的包袱?”

梁云林生来不知道怎么说谎,只得照实答道:“今天是她母亲地忌日,她在河边祭拜。”

“她母亲?你可知道叫什么名字?”林云浦眼睛一亮,急不可耐问道。

梁云林茫然答道:“她没说。”

“唉,你也没问问?她母亲什么时候过世的?”

“她说是她十岁的时候。”

叶水心道:“琴儿今年十

“错不了,肯定是茗儿的女儿,上回她不是说茗儿死了将近十年吗?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明白!”林云浦刚要抬脚,叶水心一把拉住他:“别急,你刚才也看到她的脸色了,现在去还不是碰钉子?再缓缓吧,等我慢慢开导她。”

林云浦长叹一声:“这个闷葫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茗儿的消息呢?”

梁云林站在一边,越来越糊涂,眼前的一切,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五十一 枝节Ⅰ

冯梦龙临走之前,若茗抽出时间将凌蒙初为邢家编书的事情大致向他说了一遍,冯梦龙笑道:“文字是天下人的文字,难道因为我写了这个题材,就不允许别人再写不成?何况凌蒙初的文章和杂剧我都看过,颇有些才气,我想他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至于差到哪里,由他去吧。”

若茗这才放下心来,因笑道:“他自己也有所顾虑,一来担心时间相隔太短,二来题材又相仿,若是不好的话,白白留了一个邯郸学步的笑柄,再者他对先生还是很敬仰的,就怕影响三言的销量。”

冯梦龙大笑起来:“邯郸学步那是因为既学不了别人,又丢了自己,他若是另辟蹊径,或者写得比三言更吸引人,谁还会说这种话?青出于蓝的事情是常见的。我常说后生可畏,我想他的书未必不如我的。至于销量的问题,我虽然不大通,但人的口味总是各有所好,想来不至于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吧。”

“只要先生觉得无妨,那就没问题。哦,对了,还忘了说,凌蒙初大哥跟先生还算是颇有渊源呢。”

“此话怎讲?”

“先生还记得苏州的眄奴吧?凌大哥是他的结义兄弟,此外,这次在无锡凌大哥还与眉娘一见钟情,大概好事也不远了吧。”

“竟有这等事?”冯梦龙惊奇之余,越发觉得有趣,“如此说来我该结识一下这位凌兄弟了。不过说起来我跟他也不算全不相识。至少他的文字有一大半我都看过,杂剧写的很是犀利,与时下流行不同,我看也是个很有意思地人,怪不得眉娘看中他。不错。既然有这么多渊源。要是有机会的话还能交个朋友,互相切磋一番呢。”

若茗笑着将一封书信交给他。道:“这是我写给松云的信,麻烦先生回去时送到眄奴那里就行了。”

冯梦龙想了半天。恍然说道:“啊,松云就是你们那次在苏州碰见的道姑吧?怎么,你在哪里又见到她了?她现在又回苏州了?看来你们这趟出门,收获不小啊!”

送走冯梦龙之后,若茗趁空去了书坊。转 载 自 各项账目都一一核对清楚之后,独自在茶室翻看《情史》的前几卷。

与《三言》地浅近白话不同,《情史》都是文言,故事也是从各种典籍中摘录出来地,冯梦龙只是将这些摘选出来的故事分成各类归为几卷,有时稍加点评而已,体制十分简单,内容多是或缠绵悱恻,或清新隽永地爱情故事。十分适宜作案头小读。

若茗边看边想。原来是这么一本书,不像小说。倒像是文选,只是这样的内容和形式,肯定不能像当初做《三言》那样地做法了。想来喜欢看《三言》的人大多数是爱热闹,爱读故事的,其中一多半恐怕还是认得几个字,但是文字上并不是很通的市井小民,这批人要他去读古雅的文言,岂不是痴人说梦?不要说读懂整篇,能念下来已经不容易,所以这部《情史》要盯准地读者,肯定是读书人。

只是这样一来,书便没那么好卖了。读书人的挑剔是出了名的,既要故事立意新,又要文字流畅可读,迂腐一点的还要求有教化之功,小小一本书就要承担这么多责任,更何况一半的读书人还是身无分文的穷秀才,这个生意一不留神就要赔本。

若茗抱着这薄薄的一卷纸陷入了沉思。该如何把这本书推出去,既要人叫好,又能畅销呢?

唯一的线索还是读书人。城里读书人最集中的地方是县学,只是一来如今县学形同虚设,秀才们爱来不来,教官也从来不严令约束,二来县学毕竟是官府设立,要想在这里大肆铺排宣扬什么,必须取得官府地支持,这一点虽然可以从丁仲元身上下功夫,但是万一有些刻板地书生吵嚷起来什么儒家圣地沾染了铜臭气之类的,那就麻烦了,说不定闹到最后反而把这部书地名声毁了。

这么看来,不能从县学里下功夫。只是不知道这些读书人闲暇时最喜欢去哪些地方?说不到可以从那里再想想办法…………这一点端卿肯定清楚,明天问问他好了。

至于书的版式,也是一件麻烦事。首先不能太花哨,对于这些读惯了圣贤书的人,让他们迎眼看来就是大红大绿,恐怕会觉得过于低俗,然而太素净也不行,一幅图画也没有,那与他们常时间看的四书五经有什么分别?早晚得腻烦。如此看来,绣像是比较好的选择,一个故事或者数个故事中间插一副绣像,既不觉得太单调,又不会喧宾夺主,人们看起来也觉得新鲜有趣。

只是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成本。既然加了绣像,成本就要高出几钱银子,虽然昆山是富裕地区,然而穷秀才这句口头禅绝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这部书又不是科举应试的必备,他们肯不肯为了看一部闲书而从微薄的所得中再挤出几钱银子来呢?

若茗越想越觉得这部书问题多多,需要好好与父亲合计一下。她一边想着,一边翻来覆去看着前几卷,平心而论,这部书远不及《三言》吸引人,为何冯梦龙要将这部书看得比《醒世恒言》更要紧,宁肯先挤出时间来做这一本呢?

她想起冯梦龙当初谈《情史》的构思时曾说过“人世间最难得的不过一份真情”,大约正是这么一个念头鼓舞着他坚持要完成这部书稿吧!只是疑惑他已过而立之年,妻子又温柔贤惠,为何对一个情字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要辑一部书来抒发胸中所想呢?难道他在婚姻之外,还有什么因感情而生发的感触吗?

她想起当初遇见他时的迷恋,不由得两颊微热。情之为物,果然能令人忘却理智。当时已经知道他年过三十,怎么会如此糊涂,竟从没想到他应该已经有妻儿老小?亏得天锡无意间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不然由着这份迷恋发展下去,到时候泥足深陷,恐怕就更难自拔了。

只是虽然跳出他的圈子,却又带进了天锡。

若茗觉得心里一点喜悦,一点羞涩,又有一点迷惑。和天锡,应该说是十分契合,想起许多女子未嫁之前连夫婿的面都没见过,自己和天锡,可以说十分幸运,彼此相互了解,也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只是,若不是天锡的热情,自己会不会对他动心?如果他从未如此迫切地向自己表白,是不是会依然当他是朋友,而没有婚嫁的念头呢?

她在心里思忖比较了多时,仍然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和他的一切,既像是顺理成章,又像是他一手推动,她犹如顺水行舟,许多处来不及多想就一荡而过,一切太理所当然,也让人不愿意深究。

如果节奏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他从未做出如此明白的举动,自己是否仍然当他是一个投机的朋友,而不会有其他想法呢?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明了他并不是自己心中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人呢?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心惊,难道除了天锡还有别的选择?不,不会,他如此深情,自己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等春天来的时候,等他上门求亲。再有一两个月,他从京城回来时必定已经明白了何去何从,眼明心亮,踌躇满志,父亲是喜欢他的,他要是开口求亲,父亲多半不会拒绝。

然后,然后就是秋闱,以他的才学,名列三甲进士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到了那时候,恐怕他整日所想就是官场上那些事,如果他真的像他父亲那样做官,那我该怎么办,支持,反对,还是听之任之?

若茗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至少在这一点上。官场那些龌龊肮脏的事,如果能永远不沾身该有多好!可是只要和天锡在一起,怎么能免得了这件事呢?不要说他父亲,就是他自己,也是意气风发等着匡扶家国的。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声:“二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

若茗不曾防备,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李良柯笑眯眯地站在跟前,捧着账本说道:“二小姐,我找你好久了,有件关紧的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枝节Ⅱ

自从忆茗归家,书坊一应事务多半由李良柯打点,若茗原本担心他借机中饱私囊,或者打压其他各部,可是从账面看来,一切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并没有一丝纰漏,就连他的为人也和气可亲了许多,这几日若茗私下里问了问,连刘铭都说他“好久没给人脸子看了”。

因为这个缘故,若茗见到他时不免笑道:“原来是李师傅,近来一段日子辛苦你老人家了,过几日得了空闲我亲自摆酒谢你。”

李良柯微微一笑,道:“二小姐太客气了,东家看得起我,把这么重的担子交到我肩上,我哪敢不尽心尽力?再说我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要是不好好干,替东家分忧,让那起新来的看见了,该戳我的脊梁骨啦!”

“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看小姐这几天似乎是抽出空子了,每天都能来书坊里照看一会子,我想着既然小姐来了,我这半瓶醋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使呢?所以我就把我记的账目还有我们绣像部这些日子的活计、进度写了一本细账,小姐您对一对,要是没什么差错我就正儿八经交差,今后还是小姐和老爷掌管吧。”

若茗深感诧异。要知道李良柯为人最喜揽权,在绣像部时除了他别人休想拿一个主意,而且一有机会就向林云浦“建言”,旁敲侧击说什么只凭老爷和小姐两个太过辛苦,活多的时候难免忙不过来之类的话,若茗原以为他会趁着这次地机会趁势要求接管一部分事物。没想到他非但不曾要求,反而规规矩矩提前交差,难道这段日子不见,他已经改头换面了不成?

李良柯见她好一阵子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敢是账目不对?还是缺了哪些东西?”

若茗忙道:“都不是。我在想爹爹这几天还在家里忙着,我也不能拿出全部精力来管书坊的事。所以你手头的事最好现在别交出来,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李良柯一笑:“我跟着东家和小姐这么多年了。最知道小姐的能干。这点子事情算什么?从前你十三四岁时,小小一个人儿就把那么多事办的妥妥帖帖地,眼下这点活每天腾出一半个时辰也就解决了,我在里头瞎掺合什么?万一出个岔子,一辈子地老脸都丢了不说。{怎么向东家和小姐交待?小姐,现在既然有空,我还是把这点活交出来吧。”

若茗越发疑惑了,难道他不是口头推辞竟是真心实意要卸担子?真是咄咄怪事!摸不透他的主意,于是道:“这件事等我回去跟爹爹商议一下再说,李师傅要是着急地话,今天就先看看账目吧。”跟着又笑道:“看也是白看,每天都核一遍的,整本账一清二楚。一丁点毛病都找不出来。”

李良柯笑呵呵道:“账目是王先生做地。我就是对一下,不过既然交给了我。总要弄清楚。”说着把手里的账摊开来,“这一片是纸张、油墨、底版等各项开销,这些是工人的工钱,还有中午管饭的开销,这些是铺子里卖书的利润,底下是铺里开出来地详细单子,这一篇是城里头各处从咱这里进书的数目和钱数……”

若茗对这些早已了如指掌,况且近来每天都要查账,各项开支都对的上,盈余也不少,如今耐着性子再看一遍,与在账房里看见的并没有什么差别,便合上账本道:“辛苦你了,记得很清楚,明天接着记吧。”

李良柯笑眯眯地又把账本摊开,道:“最后面还有个单子,是我自己做的,请王先生核了一遍,小姐看看对不对。”

若茗定睛看时,才发现不是寻常见的账目,而是一张十分详细的,将林家书坊所售书籍所得利润从多到少排列的单子,非但如此,单子上还把这些书籍按版式分为绣像、套染、普通本、巾箱好几类,又按大类把利润算了一遍。

若茗看的一肚子疑惑,看李良柯时,对方笑眯眯地,一副十分自得地模样。若茗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得问道:“做得很详细,只是这张单子有什么用处吗?”

李良柯忙道:“也没什么,只是我想着东家历年来卖过那么多书,咱们自己也做过那么多书,说到底还是为了利润,要是能好好算算做什么书利润最多,咱们以后尽力往这个路子上走,书坊岂不是越办越红火?所以我每天都挤出点时间来算计这个,为了这张纸,不知道熬了多少夜,都快落下头疼地毛病了。”

若茗此时虽未领悟他目的所在,仍安抚道:“原来如此,李师傅偌大年纪,怎么能这样劳累呢?万一累出个什么好歹来,我怎么跟爹爹交代?快别如此了,这些事交给账房就行,你只要拿个主意,他们没有不听从的。”

“唉,一辈子劳碌的命,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才能放心,账房里有自己的事,我怎么好随便差使他们?再说了,名不正言不顺,我手底下能使唤的就只有绣像部那些个徒弟,如今连周元我都不好派他做什么,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想使唤一下都得好好掂量。”

若茗笑了笑,并不搭他的话茬,拿着单子认真看了一会儿才道:“以你看咱们利润最大的是哪一块?”

“从账面上来看应该要数普通本,成本低,买的人有多,加印什么的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从长远来看,我觉得还是绣像和套色是条好路子,”李良柯弓着腰指着账目解释道,“小姐你看,虽然绣像的利润排在第二位,但是跟普通本也差不了多少,把巾箱本甩出去老远,套色着块更了不得,光是佛经这一小块,就有好大的盈余,咱们家的经卷引得还不算多,要是以后经卷黄历什么的咱们多做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一大笔。所以以我的愚见,仗着咱们绣像、套色两块的技术,咱们把这两块做好做大,肯定能成大气候。”

若茗认真听着,也觉得他的分析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心里还有些疑问,于是问道:“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两张本子成本高,买得起的人不多,我就怕现在账面上这数字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如果再添出来,就怕要有积压。”

李良柯自信满满道:“这点小姐请放心,现如今不要说那些个有些闲钱的,就是织场的工人、酒楼的跑堂也要看有画的…………这话并不是我空口白说,我前些天到各处走动询问了一番,一多半人都说有画的好看些。”

“此话当真?”

“嗨,小姐,我还能说瞎话不成?我给你算算这笔账,就拿烟霞楼的过卖来说,管吃管住一个月二钱银子的工钱,再加上客人打赏,一个月下来至少能存下四钱银子,一年就是四两有余,咱们一本套色全图的书也才不到二钱银子的价钱,再有个折扣什么的,更是不值什么,谁能买不起?再说现在那些租书的铺子一天一本书也要收几十文呢,这样算下来还不如自己买了,又能看有能存,不想要时还可以拿到旧书铺去卖,这笔账可不是更合算?所以想啊,绣像跟套色这两块大有文章可做,就看咱们抓的住抓不住了。”

若茗听得入了神,怎么早些没想到这一点?看来还是经历的世事太少,接触面太窄,居然一直没打好这个算盘。早知道就该到处走动走动,了解一下这些读者荷包里装着多少家当,然后再做主张,岂不是更加稳妥?

她暗叫一声惭愧,忙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等我回去跟爹爹商量一下再说。”

李良柯见她已经松口,面露得色说:“老爷这些年应酬多,年岁也高了,许多事可没有年轻时那么肯钻营了,呵呵。要是换在五六年前,哪里轮得到我操心这些?老爷一两天就全解决了。不过想想也是,老爷如今是尊贵人,跟那些泥腿子市井人不打交道,这些事哪里有我清楚?只怕想的还是几年前的行情吧,呵呵。”

“爹爹近些年身子大不如前,家里琐事也多,有时候是会留心不到,就劳烦李师傅多费心了。”

李良柯忙谦虚道:“都是分内的事,老爷和小姐一向拿我当自己人,我当然不能撇清,躲起来享清闲,只要是咱们书坊的事,老爷一声吩咐下来,我就是跑断了腿也是应该的。”

若茗面上笑着,心里却越来越纳闷了,李良柯这个主张颇有道理,而且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以他的为人,他不可能毫无所求只想为书坊出力,那么这个幌子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目的呢? 

枝节Ⅲ

若茗又重新看了看那张单子,却发现一个问题,这张单子只有总的利润,却没有均摊到每一本书上,难道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忙拿起笔来,正要计算,李良柯已笑着说:“小姐是不是要看看每本书的利润呀?我已近算出来了,后面还有一张单子。”说着殷勤翻开账本,指给她看。

若茗没想到他竟将这件事做得如此详细彻底,满意地点点头,再看时,果然与刚才那张单子不同,单本利润最多的是巾箱本,其次是绣像和普通本。

李良柯笑道:“小姐你看,不论怎么算,绣像的利润都是最保险的,咱们书坊绣像的手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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