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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榜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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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小小的女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浮现这样一副表情?夏安紧紧握着夏湘的小手,说不出话来。
夏湘知道,这个表情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知道这个表情能给父亲带来何等样的震撼和联想。
做戏做足,她连忙低下头去,将眼泪擦干净,勉勉强强地笑着,很难看地笑着,很努力地笑着,对父亲说:“湘儿什么都不缺的,乳娘说,不能随便要东西,会被骂。”
夏安的脸愈加阴沉了。
要东西会被骂?会被谁骂呢?府上主持中馈的是赵姨娘……
沉默半晌,他站起身,对乳娘说:“照顾好大小姐。”
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间,碧巧趴在门口瞧了半天,直到夏安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关好房门,凑到夏湘跟前小声说:“应该是去赵姨奶奶那儿了。”
看来,赵姨娘要遭殃了。
夏湘抿着小嘴儿笑的花儿似的,脸蛋儿上那两滴亮晶晶的泪珠显得格外多余。乳娘和采莲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夏湘,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她们想说什么,夏湘心里很清楚。
所以,夏湘笑的更欢快了:“怕什么呐?采莲提溜那个大木桶可是真的?采莲摔倒了可有这事儿?我这个样子,跟摔倒又有什么分别?月例不够,咱们又不敢向赵姨娘要,可有这事儿?乳娘说不能随便要东西有什么错儿?小孩子家家的想要星子月亮,总不能真就把星子月亮摘下来吧?”
乳娘和采莲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些,陷入了沉思。
夏湘“噗嗤”笑道:“反正咱们旁的什么也没说,至于父亲大人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与咱们有什么干系呢?你们说,是这个理儿不?”
希望父亲脑洞儿比较大,能够幻想出一部完整的继母虐/待儿童的家庭伦理片儿。
乳娘和采莲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异口同声说了句老太爷的名言:“是这个理儿!”
夏湘嘿嘿地笑,大家也跟着嘿嘿地笑。
一屋子小狐狸。
夜里,雨水初停,风清月明。翌日,天光清丽,桃花催生。枝头树下,一片粉红将天地染成一色,满眼淡淡的粉,明亮的红,让夏湘心情格外美丽。
当然,心情大好的主要原因并不在此,而是因为,天一放亮,赵姨娘便差唐妈妈恭恭敬敬送来了两个粗使婆子。
碧巧一早儿就笑嘻嘻地凑到夏湘耳边说:“听小丫鬟们说,昨儿老爷去赵姨奶奶那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老爷走后,赵姨奶奶抹了半天眼泪儿呢。”
看来,往后的日子能稍稍顺心些了,至少,乳娘和两个小丫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辛苦了,自己的月例或许也会象征性增长一些。
至于随之而来,可能出现的打击报复,夏湘混不在意。如今,哪怕真是自己失足落水,父亲都会算在赵姨娘头上罢?
所以,赵姨娘即便心里恨透了,恐怕也不敢如何,还会心惊胆战,生怕小夏湘磕了碰了,受到半点儿伤害。无论如何,小夏湘的安危,算是系在她的身上了。
对赵姨娘来说,可真是件痛苦的事儿。
对小夏湘来说,却是无比美妙,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儿。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赵姨娘又派人把增加的三两月例送了过来。夏湘掂量掂量送来的银锭子,两眼放光,计算着三两银子能买几个包子,继而折合成人民币是多少钱。
等算清楚了,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做个富二代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儿。
她吩咐碧巧取了个账本和笔墨砚台,又叫来乳娘,将往日积攒的银子归拢到一起。这才发现,原来往日里,自己的月例才一两银子,而赵姨娘屋里的月例竟是六两银子。
夏湘最擅长的便是过日子,如何用最少的钱,安稳而舒适地生活下去,这是她上一世不停思考的问题,不停攻克的难题。这一世,有了丰盈的月例,可日子,还是要仔细着过。
她还记得上一世,妈妈说过一句话:钱,要花在刀刃儿上。
这话十分有理,即便手中握着无数真金白银,也要掂量着花。
钱花出去了,总要……给自己谋点儿好处才是。如今,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用不上多少银子。可以后呢?她想过当个米虫,却从没想要呆在一个地方当一辈子米虫,鬼才希望一辈子憋在大宅门里,像坐牢一般,过着暗无天日的无聊日子呢。
眼光要长远,日子要规划。她咬着毛笔思考着未来的日子,忽然想到一椿事情。
这才意识到,迟早,会有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自己面前——论自由恋爱在这个世界的可行性。
只是,自己还小,这事不急,还需慢慢筹谋。
第十章 吃饱饭是第一要务
微风拂过,经雨的桃花儿微微晃动,温柔而细腻。
悬在花瓣叶尖的雨水纷纷落下,夏湘见四周无人,缓缓伸出小手,目光灼灼望着大大小小的水珠……
风不止,树不静,然而,千千万万的水珠儿没有落下,也没有蒸发,而是安安静静悬于半空,在天光之下铺成一片美妙无比的晶莹剔透。
竟是这样美丽!
她眉头一紧,感觉有些疲惫,手臂慢慢垂下。霎时,大片大片的水珠儿蓦地落了下来,像明媚日光下的又一场春雨,光芒四射。
虽然美丽,却依然是短暂的,夏湘有些失落。
不知自己这御水的本事到底能达到怎样一种境界。若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翻江倒海,甚至控制天上的云,跟孙悟空一样弄个筋斗云,或者控制人体内的水,那该是多么可怕而美好的一件事啊。
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骨感的。
关于长时间或者大面积御水,夏湘总是感觉力不从心,抑或后继无力。
父亲出门一月有余,回来歇息了两日,教训了一下恶毒的继母,安抚了一下乖巧的女儿。然后,府里开始张罗置办接风宴,为父亲洗尘。
说白了,只是一顿相对丰盛的家宴。
一来,是赵姨娘为了在父亲面前买好儿,希望化解这几日的不愉快,修复一下夫妻间的罅隙。二来,八成儿是赵姨娘屋里那三个瓜娃子嘴馋了。
当然,第二点原因是夏湘自己恶意揣测的。
因着这顿接风宴,夏湘被乳娘催的脚打后脑勺儿。她忍不住抱怨:“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样麻烦吗?”
乳娘一边帮着夏湘挑衣裳,一边吩咐采莲挑珠花儿。
她心里有些发酸,所以,没有直接回答夏湘的问话。
夫人去了之后,乳娘便把夏湘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虽然乳娘只是乳娘而已,可她仍然固执地,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看到,即便夏湘没了娘,也不会比别人差到哪里去。
所以,但凡在人前露脸这种事,乳娘都会精心替夏湘打扮,会悉心叮嘱一应礼节,以免被人说没娘教的孩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折腾半天,衣裳算是齐整了,荼白衫儿外头罩着鹅黄色对襟儿小比甲,里头系着条松花色绉纱汗巾子,配着攒心梅花样儿的络子。茧绸的藕白色月华裙下,一双小小落花鞋精致小巧,上头绣着蝶戏花间。针脚绵密,绣工精致,即便夏湘对这些并不了解,却也看得出,是难得的好手艺。
她垂着头,喜滋滋地盯着鞋子上的蝴蝶和绣花,仿佛看不够似的。
乳娘看在眼里,却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乳娘第二次叹气了。
“不好看吗?”夏湘仰头望着身边的乳娘,眯眼笑着:“乳娘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乳娘擦擦湿润的眼角,微微笑着:“这是夫人活着的时候,亲手为小姐做的鞋子,做了许多双,能穿到及笄呢。”
亲手做的?这么多双?夏湘小小的心脏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堵着,难以释放,很难受。
她垂着头,任由乳娘为她梳头,掰着手指,咬着嘴唇,忍了半晌,到底还是问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因为刚刚那股情绪,夏湘的嗓子变得有些哑,听在耳朵里好像要哭了似的。
乳娘蹲下身,从身后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夫人生病去的,那会儿,知道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夫人没日没夜地做衣裳,做鞋子……”
乳娘的眼泪温暖湿润,在夏湘的肩头肆意蔓延,夏湘轻轻吸了口气,强行压抑着心头的脆弱情绪,微微笑着点头:“母亲想我过的好,”她顿了顿,转过身望着乳娘,淡淡地说:“我必会好好活着。”
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夏湘悚然一惊,胖乎乎的小手触上脸庞……眼泪!
这不是她的眼泪,而是死去那个夏湘的眼泪。这个身体,似乎还留有对母亲离去的悲伤情绪,不会随着灵魂的消散而幻灭。
窗外日头渐热,家宴设在中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乳娘将夏湘打扮妥当,又从首饰盒子里捡了个桃色珠花儿,斜着插在夏湘的丱发一侧,跟浅粉色绸带映衬着,恰到好处。
时间还早,二人在房里又坐了会儿,乳娘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夏湘微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叫苦。
没事儿办什么接风宴啊,赵姨娘真是闲的蛋疼,给大家伙儿找麻烦。她还是愿意躲在房子一个人吃饭,或者……跟采莲、碧巧和乳娘一起吃。
至少,可以放开了吃,开开心心地吃,一边吃一边聊些家长里短,投壶斗草的有趣事。
跟父亲姨娘们一起吃饭,能吃出什么乐趣?最关键一点,能吃饱吗?敢吃饱吗?到时候姨娘们吹枕边风,跟父亲说自己不懂礼数,派个心理扭曲的老太太整日拘着自己学规矩,那真是生不如死。
再者,她也不想乳娘失望、难过,不想给乳娘丢脸。
可是,要好好活着,第一要务就是吃饱饭。所以,临出门前,她叫来碧巧,小声吩咐着:“一个时辰后,你去厨房弄些点心来,”末了,她又拉住碧巧,嘻嘻一笑,补充道:“越多越好。”
自从父亲去赵姨娘那发了一通火儿,府里再不敢怠慢这个大小姐,更何况,大小姐只是胃口好点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偌大一个夏府,还能被个八岁的女娃娃吃穷了?
夏湘抿着嘴,笑眯眯地跟在乳娘身边,走出月门,走出后罩房,走过游廊,朝正房大厅走去。
这是夏湘自穿越以来第二次走出后院儿,前一次是落水那晚,被人簇拥着回了后罩房。那时,自己还处于懵懂震惊的状态,根本没心思参观夏府。
此时,一路跟着乳娘,夏湘东张西望,发现夏府并不豪奢,看起来简单古朴。想想也是,上有天潢贵胄,公爵高官,怎么也轮不到御史大夫在这儿玩儿豪奢。
夏湘和乳娘甫一迈进门,老太爷立马眉开眼笑。这个辈分最高,地位最高,却性子绵软的老头子看到小夏湘就乐得合不拢嘴。
“来……来祖父这儿坐。”老太爷弓着身子朝夏湘招了招手。
第十一章 有娘的孩子有菜吃
窗外有风,透窗而入。
夏湘坐到老太爷身边,轻舒了口气,微微笑着转过头,余光瞥向在座各位。
赵姨娘身边的两个男孩儿应该就是她的两个儿子,夏明和夏文英了。女孩儿自然就是她的女儿夏姝了。柳姨娘身边的女孩子应该是女儿夏珊,男孩子自然是她的儿子夏印。
那边垂着头的陌生女人,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剩下的最后一个姨娘,苏姨娘了。她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儿,也是低眉顺眼的,只是,看着夏湘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亮,有许多话要说似的。
毫无疑问,这女孩子就是苏姨娘的女儿夏柔。
这下算是见齐了。
让夏湘颇感欣慰的是,无论怎样,这些瓜娃子都要喊自己姐姐,这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自己见着男孩儿叫弟弟,见着女孩儿就妹妹就可以了。
父亲没让大家等太久。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夏湘看到父亲穿着常服从门外走来。他目不转睛走到座位上,逡巡了一圈儿,见人来齐了,这才躬身朝老太爷点点头:“儿子来晚了。”
“不碍事,不碍事,坐吧,大家一块儿吃。”自己的儿子,老太爷最清楚不过。
夏安并不是不孝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你不将事情摆在他眼前,他总是顾不上瞅两眼。
老太爷认为,专注庙堂是好事,只有在朝廷建功立业,官运亨通,才能保证家人有足够安逸的生活,才能光耀门楣。所以,许多家里事,即便老太爷吃了亏,受了小委屈,也不愿跟自己儿子说什么。
夏湘不这么认为,有委屈为什么不说?
男人不应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自家后院儿那点儿破事儿都管不好,还当个屁的官啊?所以,有了夏湘演戏泪水盈盈,夏安恼火怒斥姨娘那一出儿。
先前,夏湘跟老太爷假装耳语,赵姨娘脸色很不好看,除了苏姨娘的女儿夏柔,在座的几个孩子都有些不太乐意。
凭什么你夏湘坐在祖父身边?凭什么你夏湘在这么多人面前跟祖父窃窃私语?祖父为何这样疼你,不就因为你打小儿没了娘,又变成个闷葫芦,不会说话了吗?
如今,你开口说话了,不是哑巴了,凭什么祖父还要这样宠着你?
而事实上,对老太爷来讲,夏湘能从年幼丧母的阴霾中走出来,重新绽放笑容,开口说话,是上苍对老夏家最大的眷顾。
这就跟红楼梦宝玉衔玉而生是一样的道理,因为特别,故而格外珍视。
所以,老太爷对夏湘的宠爱并非一如既往,而是更胜从前。
虽是家宴,却依然秉持着食不言的“好”习惯。这让夏湘十分别扭,平日在厢房吃饭,她总是话最多的那一个,乳娘不知提醒了多少次,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此时,她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举着筷子,想说话不能,想夹的菜又够不着。
着实苦恼。
难道这顿饭,放着这么多珍馐美味不能吃,要一直吃面前这盘儿麻婆豆腐?她小意地瞅了眼弟弟妹妹,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人家都是规矩的好孩子,都可着身边那盘儿菜吃,还小心翼翼怕把那盘菜吃光。只是,人家都有娘,有娘的孩子有菜吃。
为什么有娘的孩子有菜吃?因为她们的娘胳膊长!
夏湘想骂人,上一世没了娘,这一世依然没有娘!不对,谁说自己没有娘了?这一世,自己有一大堆娘,扎堆了都。只是,没一个是真格儿心疼自己的。
再看看身边的爹,沉着一张脸就知道往他自己碗里夹菜,往他自己嘴里塞饭,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看完心里堵得慌!
她举着筷子,很想跳到椅子上,去夹柳姨娘面前那盘红烧鲫鱼。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鱼了,没有鱼的日子对她来讲度日如年,眼看着今儿能吃上几口,却无奈胳膊太短。
馋呐!怎么办?
食不言,要庄重,不能多吃,不能伸长胳膊去夹距离自己比较远的菜,不可以将身边的某个菜吃光,不可以……她想着乳娘的嘱咐,心下一片凄凉。
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啊!幸好有先见之明,让碧巧准备了点心。想到这里,她都有点儿着急了,这顿家宴快点散了吧,好回去吃点心。
第十二章 一个米粒引发的事故
循着夏湘的目光,老太爷看到了那盘红烧鲫鱼。
老人家笑眯了眼,弓着腰将筷子伸了过去。毕竟是老了,动作没那么利索,险些碰翻了夏安的碗。
父亲笑了,夏湘睁大眼睛,看到父亲笑的温温柔柔。
“您想吃什么,告诉儿子,儿子给您夹便是。”夏安扶老太爷坐好,摇了摇头,用干净碟子夹了好大一块鲫鱼,送到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红着脸,不知所措,微微侧头看了夏湘一眼。
这鱼是儿子亲自夹给自己的,若转手就给了夏湘,是不是有点儿不好看呐?再说,这事儿落入赵从兰眼里,又会跟儿子闹,说自己偏心,溺爱夏湘。
他正不知怎么处理这鱼呢,就看到夏安转身又拿了个小碟子,夹了好几样儿好吃的菜,直到这些菜在小小的碟子里堆成一座小山,他才满意地,小心地,将碟子送到夏湘跟前。
夏湘愣了,然片刻后,立时回过神来,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发自肺腑地说了句:“谢谢父亲大人。”
赵姨娘的眼睛在冒火,柳姨娘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苏姨娘和女儿依然端坐在那里细嚼慢咽,雕塑一样。其余几个弟弟妹妹脸上很不好看,在这个没规没距的府上,几个弟弟妹妹已经忘了什么叫嫡庶之分。
而夏湘,不是不知道嫡庶之分,只是,作为一个重生的现代人,她对这些毫不在意。
她在意什么呢?食物、钱财、老太爷、自己的丫鬟和乳娘,她看看碟子里的红烧鲫鱼,嗯,把父亲也算上吧,虽然他是个渣男,可看在这鱼的份儿上,把他算上吧。
其实,心底里还有一个人,不知其容颜,不知其性情,却存在心底里。夏湘望了眼自己小小的落花软鞋,心里一暖,复又一酸……这个人已经过世了。
夏湘和祖父并排坐着,并排低头吃鱼,一老一小,动作十分整齐。
夏安摇摇头,嘴角衔着一丝笑。
这顿饭,夏湘吃的很饱很饱,她偷偷揉了揉肚子,极满足地笑着。夏安余光一瞥,恰好瞧见了夏湘的小动作和满足的笑容。
夏安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夏湘若过的好,他心中也会舒服些。这顿家宴办的很好,让夏安的心放松了许多,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朝赵从兰投去一丝赞许的目光。
赵从兰正生闷气呢,寻思着,还不如不办这个接风宴了。这会儿,忽然瞧见夏安朝她笑,她一慌,吓得连忙收敛了面上郁色。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她扯着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夏安一愣,抿了抿嘴,将头转向了一边。
这顿饭吃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从头到尾,除了夏安跟老太爷说了两句话,夏湘说了句谢谢父亲大人,就再也没人说话了。
眼看这顿饭就要散了,柳姨娘忽然偷偷扯了下赵姨娘,赵姨娘抬头,将目光投向夏湘,眼中透着一丝古怪的喜色。
乳娘察觉有异,微微低头,朝夏湘望去。
一粒大米白饭正站在夏湘的鼻尖儿招摇着,张扬着,随着夏湘的呼吸,一颤一颤地,格外滑稽。然而,在乳娘看来,这一点儿都不好笑,反而很可怕。
倒不是面子的问题,乳娘最怕的,是老爷将夏湘过继给某位姨娘来教养,所以,她会拼尽一切让夏湘知书达理,温婉娴静。
这一粒大米白饭,太过刺眼。
她偷偷碰了碰夏湘的胳膊,夏湘垂下头,转身朝乳娘投去个询问的目光。乳娘极小声地说:“鼻尖,饭粒。”
等夏湘终于明白过来,垂下眼睑,这才发现真的有个白色的东西在眼前微微晃着。
他/妈/的!小心小心再小心,到了还是出了错,夏湘气的想骂娘,连忙垂下头,想偷偷摸摸将饭粒擦掉。
而赵姨娘岂是好相与的?见夏湘有所察觉,再等不及让老爷慢慢发现,尖着嗓子喊道:“大小姐她……”
同时,赵姨娘伸手指向夏湘……
夏湘害怕了,手指微微一动,指向赵姨娘手边的水杯。
没等赵姨娘继续说下去,那杯子里的水就腾然跃出杯口,径直扑上赵姨娘那张急切又娇媚的脸。
“啊!”一声惊叫,赵姨娘从椅子上跳起来,用手遮着脸,慌乱中撞到了桌子。
一应碗碟哐当作响,久久方才平息。赵姨娘手边的杯子躺倒在桌上,杯口在桌上转了一圈,终于从桌上滑落,直落到地上,发出“啪嚓”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赵姨娘吸引了去,乳娘连忙躬身,替夏湘擦掉鼻尖上的饭粒。动作迅速又利索,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重回各自的位置,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赵姨娘。
乳娘心想,大小姐的运气还真是好,看来真是天神庇佑,让那些黑心的姨娘起了坏心时撞翻水杯,没有丝毫机会来构陷、伤害大小姐。
而夏湘却想,有点儿不为人知的小本领,总归是好事。
晌午的暖风拂过,赵姨娘却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因着淋了水,还是因着夏安冰冷的目光。
她慢慢垂下胳膊,水珠儿顺着下颚滴滴答答落到地上的猩红氍毹之上,发出轻微的沉闷声响。屋子太静了,所以这轻微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此时,一向张扬跋扈、要刚要强,却很少出错的赵姨娘垂着头,咬着牙,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夏湘心思一转,从椅子上跳下去,紧着倒腾两条小胖腿,朝赵姨娘跑去。
望着跑向自己的小夏湘,赵姨娘没来由感到一阵阴风瑟瑟,总觉得跑过来的是个小妖怪,觉得夏湘脸上看似纯真无害的笑容也十分可怕,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又向后退了两步,心头惊惧。
夏湘干净的小脸儿上已经没了米粒,却多了许多古怪的笑意。
小短腿儿果然有诸多不便,夏湘跑到赵姨娘面前时,已经有些微微气喘。而赵姨娘,因着一大堆的差错,已经快要退到门外去了。
敢情再退几步,赵姨娘可以直接跨过门槛,扭头就跑了。
夏湘瘪着嘴笑,笑的意味深长,像个狐狸。她背对着众人,没人瞧得见她脸上的表情,然赵姨娘却瞧得清清楚楚。
于是,赵姨娘觉得门口的暖风更加阴森刺骨了。
第十三章 坑害姨娘换来的好处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夏湘动作利索地掏出个小手绢,伸手递给赵姨娘,眯着眼笑道:“赵姨娘,快擦擦吧,省着着了凉。”
声音是奶声奶气,温柔娴静,表情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夏湘两个大眼睛瞪得溜圆,嘴角衔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目光仿佛两把锐利的刀子,径直穿过赵姨娘心底最私密的地方。
赵姨娘大骇,面色惨白。
身后,老太爷笑的十分开心,连声赞叹:“咱们湘姐儿真是个宽厚的,小小年纪就知道疼人了。”
夏湘却背对众人,面对赵姨娘阴森森地笑着,用极低的,只有赵姨娘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赵姨娘好自为之!”
够吓人吗?如果夏湘不是个八岁的小娃娃,这话称不上多么高明,反而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唐突和幼稚感觉。然而,妙就妙在她是个八岁的孩子,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早已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这让赵姨娘大惊失色。
她又尖叫了一声,一把推开夏湘,向门外退去,被门槛绊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夏湘眼角划过一丝狡黠,向后退了几步,胖乎乎的小身子晃了两晃,坐到地上去了。等赵姨娘站定,夏湘已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
小夏湘当然不介意,让继母虐儿这出戏更加丰满、更加真实、更加荒唐一些,谁让……她赵姨娘仗着自己个子大,就乱推人呢。
乳娘和老太爷一左一右将小夏湘扶起来,哄着,劝着,心疼着。父亲的脸阴云密布,努力压抑着暴风骤雨的倏然降临。
他绕过小夏湘朝赵姨娘走去,看都没看一眼,让夏湘心头一跳。父亲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感情?父亲到底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
赵姨娘又连着退了三步,眼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慌乱。
有苦难言,为什么?说了谁会信呐?
谁会相信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有着如此复杂的心性?谁会相信纯真无害的小夏湘会说出那样恐怖的话来威胁自己的姨娘?
还有那水……这个世上,除了御水师谁又能御水?而御水师是怎样一种存在?那是武道修为达到顶级之上的强者,才能拥有些微的控水能力。夏湘怎么可能会是御水师。
但是,刚刚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这水杯到底是自己失手打翻的,还是……
赵姨娘不敢想,因为太荒唐,太不可思议,除非……夏湘是个妖怪!
与此相比,老爷生气抑或发火,似乎都成了小事情。
见赵姨娘脸儿都吓白了,夏安心中稍稍平静了些。至少,在这个家里,自己还是拥有足够的威慑力,赵姨娘如何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太过放肆,虽然,今天她已经足够放肆、足够丢人败兴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赵姨娘可不是被他吓白了脸儿,而是被夏湘惊得失魂落魄。
毕竟是当着诸多孩子的面儿,并且孩子们都还小。毕竟是在自己的接风宴上,这接风宴也算赵姨娘的一片心意,夏安总不好做的太过火。
他负手而立,只是低沉却掷地有声地训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出去!”
赵姨娘浑身一抖,回过神来,见鬼似的扭身就跑,行礼也忘了,只留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唐妈妈、四喜和杜鹃也跌跌撞撞跟了出去。
门口的石板路上,几滴水珠留下的印记,很快被晌午的日头蒸腾抹杀了去。
夏湘抿着嘴不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上前拉住夏安的手,委委屈屈地说道:“爹,屁屁疼。”
小孩子,总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乳娘偷偷扯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档口儿招惹老爷,同时,乳娘心里生出无数个疑团。
赵姨娘是疯了吗?怎么会当众去推搡大小姐呢?大小姐也透着古怪,经过这几日相处,她已然了解到,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瓜儿里藏着许多大人都想不到的古怪想法,那这会儿拉着老爷不顾礼数地撒着娇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夏湘看也没看乳娘一眼,只是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一味地盯着父亲的脸。
终于,父亲笑了,拍拍夏湘的小脑袋,温柔说道:“湘儿乖,让乳娘送你回去,晚上,爹让厨房给湘儿做好吃的,如何?”
夏湘忍的煞是难受,早就想笑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连忙笑着点头:“嗯,湘儿这就回后院儿等着。”说话间,还舔了舔小舌头,像只馋嘴的小猫儿似的。
乳娘不住摇头,是不是演的有点儿过?
而事实上,夏湘几乎完全是本色出演,听说父亲要给自己做好吃的,夏湘已经有点儿把持不住了。试想,可以窝在自己的厢房里,跟碧巧、采莲还有乳娘一起大吃特吃,还能一边儿吃一边儿谈天说地论八卦,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儿。
她心想,坑害赵姨娘换来的好处,还真是不赖。
乳娘不知,夏湘是个吃货,上一世就想吃遍天下美食,这一世依然不改初衷。
于是,小夏湘喜气洋洋地跟着乳娘去了后院儿,至于大厅那些姨娘和弟弟妹妹,她才懒得去管。
然而,有一点她却清清楚楚,自己跟赵姨娘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赵姨娘的三个儿女估计也不会跟自己有什么情分了。也许,日后的道路会更加不顺意,又或者每每都要提心吊胆,只是,对方又何尝能放下心防呢?
有一点毋庸置疑,赵姨娘已经快被自己吓疯了。
想来这真是一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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