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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榜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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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距离夏湘落水,已有三日。
第五章 捅马蜂窝的父亲
夏湘的院子里长着几棵桃树。
春意渐浓,成片的桃花儿深红浅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安宁。夏湘对自己的院子十分满意,不是因为云蒸霞蔚铺了满院的的桃花儿,而是因着窗外一个小水池。
池水干净透明,看起来如天边淡淡的薄云,十分柔软。
闲来无事时,夏湘总是喜欢坐在池边,将两个小脚丫沁到池水里。有小金鱼甩着尾巴吻上她的脚心,痒的她咯咯地笑。
这里没有海,一汪池水已是奢侈。
她望着一条淘气的小金鱼,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只见一团池水裹着那条小金鱼,慢慢从水中游离出来,腾空而起。
最近,她御水的能力愈加稳定,用一团池水裹住水池中最肥那条小金鱼,都能在半空坚持一小会儿了。
蓦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从月门那边传来,她连忙垂下手。
裹着小金鱼的那团池水乍一落回池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小鱼儿摇着尾巴打了个挺儿,朝池水深处游去。
水花渐渐平静,水面已然如镜。
父亲似乎耳力极好,这样轻的水声,也能被他听了去。
夏湘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顿了顿之后,便越来越清晰了,显然,一大波儿人正在向自己靠近,而自己却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直到乳娘追出门,跟在众人身后喊了声老爷,夏湘才明白过来,原来朝自己走来的这波儿人中,为首那个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听乳娘提起过,这里是大晏国,大陆上最南边的国度。建国已有三百多年,向来繁华安泰,而父亲,正是大晏国的御史大夫。
起初,知道父亲的身份时,夏湘着实有点儿担忧,御史大夫是什么啊?那不是专门儿跟皇帝打小报告的吗?有时候上朝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说人坏话,有时候几个同僚联合起来写个小奏章,送到皇帝面前,奏章上的内容也大多是说人坏话。
职业捅马蜂窝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搞不好把人得罪狠了,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报复。
希望父亲的仇家对于绑架子女这样的手段不要太擅长。这是夏湘得知父亲官职时的第一反应。
夏湘的小脚丫儿还浸在水里,专职捅马蜂窝的的父亲已经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群人站在那里,大眼儿瞪小眼儿。
这样的对峙对夏湘来说着实不太美好,万众瞩目并不是她乐于见到的场面。毕竟,自己……是个这样低调的人。
于是,她将一双肉乎乎的小脚抬起,抖落抖落水珠儿,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立于水边的石阶上,腼腆一笑。
“父亲,您回来了。”她微微笑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一团暖风来了又走,几片桃花瓣极不安分地随风飘落,在空中轻轻晃着,不慌不忙落到夏湘的发髻上,与淡粉色的珠花儿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父亲眼中柔光乍现,他紧着向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夏湘身边,蹲下身来。
夏湘见到他干净肃穆的暗红色官服直垂到地上。于是,她也蹲了下来,轻轻将官服下摆捧在手里。
父亲没有说话,望着夏湘瞧了半晌,目光从夏湘肉嘟嘟的小脸儿挪到了她头上的桃花瓣。
抬手,轻轻拂去花瓣,他捉住夏湘捧着官服下摆的小手,另一只手顺势攀上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四周静悄悄的,身后许多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夏湘紧紧捏着小拳头,一双大眼睛怔怔望着地面,不知所措。
她能体会到父亲这个拥抱所包含的情绪,担忧、愧疚、焦急……还有浓浓的喜悦之情。
一切都是这样的出乎意料。想象中很不着调的渣男父亲,竟是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满心疑惑。
然而,她总归还是猜中了一点——父亲很英俊!
年仅三十五岁的父亲丝毫没有中年人的味道,依然像个二十出头儿的男人,意气风发,张扬着蓬勃的朝气,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这样一个男人,以父亲的身份,深情而执拗地抱着夏湘,久久不肯释手,这让拥有十九岁心智的夏湘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偶尔,她对这种前世今生不同身份的转换还不太熟稔。
她略一抬头,看到赵姨娘平平整整的眉毛下,秀目炯炯有神,似燃着一团火苗,准备随时将自己焚烧殆尽。
摆那一副吃人表情给谁看呢?好像谁会怕你似的,夏湘这样想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父亲终于松了手,用疑惑地目光打量她,终于开口了,却没有问她为什么笑,而是淡淡说了句:“你……开口说话了。”
夏湘心里冷笑,开口说话算什么大事?差点儿淹死怎么不说?
“落水之事,必须有个说法!”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望着夏湘,而是微微侧目,斜眄向身后众人,表情异常冷峻,透着股子当家主人的果决狠厉。
夏湘想,希望他这个模样不是装出来的才好。
毕竟,父亲在过去八年间,创造了七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她一向认为,对待爱情冷漠无情的人总不会善良到哪里去,更不会多么在意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只是他众多孩子中的一个,即便平均分配,自己也只能分到七分之一的关爱。与这么一大堆人争夺这点儿微薄的父爱,她不屑。
求来的,抢来的感情能有多可靠呢?她微微勾起嘴角,却笑的很不是滋味。
原本,听到父亲的话,赵姨娘的眼中已经闪过一丝慌乱。而此时,她看到夏湘脸上浮现的微苦笑容,顿时拧紧了眉头,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将指骨撑的微微发白。
做贼心虚真是件折磨人的事。
夏湘没有理会赵姨娘,而是仰起小脸儿对父亲说:“父亲,湘儿脚都蹲麻了,咱们进屋儿歇着吧。”
好一个“咱们”!作为父亲,听到夏湘的话,夏安胸口浮起无数酸楚而温馨的情绪,堵得他说不出话。
于是,他微一弯腰,将夏湘拦腰抱起,朝房里走去……
第六章 又不是元芳,看什么看?
进门之后,父亲吩咐乳娘将房门关好。至于身后那一众姨娘、丫鬟和小厮,皆站在院子里踟躇着、尴尬着,不知去留。
小心翼翼将夏湘放到床上后,父亲开始询问乳娘那日夜里的情形。
夏湘保持着沉默,像个乖巧的小姑娘,偶尔插一句嘴也是无关紧要,涉嫌卖萌,例如:“可吓坏湘儿了。”
“喝了那么多的水呢。”
“不知有没有小鱼游到肚子里去呐。”
演技一流,还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听完事情始末,父亲也沉默了,乳娘垂着手退到一旁,房里的小丫鬟端了茶水过来,轻轻放在三足几上。
日光将格子窗的影子刻在地上,其中两个格子的影子,漫过父亲的黧黑短靴,在上头画出明明暗暗的纹路,安安静静,清晰而深刻。
沉默许久,不知父亲想到了什么,竟是头一偏,望着夏湘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夏湘唬了一跳,心道我又不是元芳,让我看什么看?
难道自己演技这么好,最终还是被瞧出端倪来了?不然,父亲为什么会郑重其事问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这样的问题,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呢?
所以,这个萌没法儿继续卖下去了,明显对方不买账嘛。
她想了想,拧着小小的眉头,摇了摇小脑袋,恹恹地说:“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湘儿如今好好儿的,又没有真的被淹死。若真有人要害死湘儿,父亲吓唬吓唬便罢了,总不能真的……”她忽然仰起小脸儿,笑的像个小狐狸:“真的大义灭亲吧?”
大义灭亲?
夏安的心咯噔一下,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孩子了。
今日见了夏湘,他便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刚刚才试探着询问她的想法,谁知,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此时,那种隐隐生出的荒诞感愈加强烈了。
看来,她还是在埋怨着自己的,埋怨自己没有把她当成亲人好好照顾,而容许某些所谓的“亲人”肆意妄为。
原来,在院子里,一句“咱们”虽然表明了她对自己的亲昵,却并不代表她原谅自己对后院儿的疏忽。
简单一句话,让夏安十分难受,这不仅仅是抱怨,其中的嘲讽和失望让整个对话充满了古怪的味道。
可是,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说话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吗?这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夏湘吗?
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是自己想多了?
“大义灭亲?谁才是亲呢?”夏安轻啐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追问着,心里好奇这小妮子又会如何解释。
“谁是亲?”她眼珠儿一转,嘻嘻笑道:“湘儿可不大清楚,又没人告诉过湘儿。”
胡搅蛮缠不是小孩子的专属技能吗?
夏湘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心里却想,夏安啊夏安,你就知足吧,如果自己说:许是地下的母亲瞧见父亲有这么多儿女陪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想让我下去陪陪她罢。
你会怎么回答呢?
她从不吝于给人添堵,特别是面对渣男的时候,即便这个渣男是自己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
然而,未等她开口,父亲便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继而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递到夏湘手上:“亲人,便是时常挂念的人。”
说完,父亲转身而去,腰板儿挺得笔直。
窗外的人早已散了,夏湘探出头时,父亲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了廊庑的尽头,想来,父亲是去看望祖父了。
为什么先来自己这里呢?看来,父亲还是挂念着自己的。
亲人,便是时常挂念的人。
夏湘的嘴角微微翘起。
她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等瞧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个望远镜而已,搞的这么严肃深沉,好像送了个多么高大上的礼物给自己似的。然而,这种因时间空间而产生的违和感,竟让夏湘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儿可爱,所谓反差萌,说的便是这个情况吧。
她顺手一扔,望远镜呈弧状朝床上飞去。
乳娘疯了!
一声尖叫,像个大鸟一样,张开双臂,猛地朝望远镜扑去。仿佛被甩飞的不是个望远镜,而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至于吗?夏湘傻了!
直到乳娘抱住望远镜,跌进床上柔软的被子里,夏湘才回过神,从门口直奔床边而去,抬起小胳膊,趴在床沿上紧张无比地问:“乳娘,乳娘,伤着没?哪里硌疼了没有?”
乳娘回头,瞧见夏湘担忧的样子,心头一暖,微微笑道:“哪那么金贵?”
夏湘小嘴儿一撅:“是啊,哪儿那么金贵,这破玩意儿还用得着你拼命护着?”
“破玩意儿?”乳娘瞠目结舌,连忙矫正道:“我是说,我自己没那么金贵,不是说这东西不金贵啊。”
这些天来,乳娘第一次感觉夏湘像个小孩子了。这让她感到十分踏实:“这可不是破玩意儿。一个要几十两银子呢,京都统共也不过十几个。老爷有心,你可不要妄言,惹得老爷寒了心呐。”
夏湘冷哼一声:“有心?那为何我的月例这样少?竟比弟弟妹妹们也不如。”
乳娘无言以对,终于只是叹口气,幽幽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主持中馈的……是赵姨奶奶呢?咱们忍忍便罢了,总不至于跟她对着干吧?”
一向不喜委曲求全的夏湘这次没有说话,她清楚知道,母亲过世,自己年纪尚幼,把对方逼急了,指不定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呢。
即便当初的夏湘是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依然还是被某些人惦记上了,更何况如今的夏湘聪明活泼,言语利索了。
所以,乳娘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
只是,夏湘总不愿忍着。
因为她清楚知道,公平这东西,只存于自己的心中,并不在天地间。有时,上天安排的公平会让自己一直失去,一直失去,根本停不下来。忍着并不会带给自己应得的补偿,只有努力去争取,赢得自己心中所认定的公平,才会享受公平所带来的好处。
乳娘见她闷闷不乐,脸上表情愈加肃穆,连忙劝慰道:“咱们不与她计较,是怕跌了咱自己个儿的身价儿。这府里有些人啊,能不见,最好不见的好。”
夏湘童真无比地点着头,心里却想:对着干还是偷摸儿坑人?这是个问题!
无疑,她更钟情于后者。
第七章 你值得拥有!
翌日,细雨绵密如针,擦着门扉在门口的地面上胡乱铺了薄薄一层水渍,使得不大一块地方灰黑相间,显得格外繁复。
夏湘双手托着下巴,怔怔望着门外的雨水发呆。
自己院子里的人不多,只有一个乳娘和两个丫鬟。
丫鬟一个叫碧巧,一个叫采莲,碧巧刚刚十二岁,采莲也才十三岁。只是,乳娘擅长针黹女红,人又随和,府里许多小丫鬟愿意过来跟着乳娘做些活计。
所以,夏湘的小院子看着热闹,而事实上,真正供她使唤的丫鬟也就那么两个。
没有人伺候倒没什么所谓,夏湘本就不是娇惯的大小姐,上一世的她除了尽量独立生活,还要帮着渔村的大伯大娘、叔叔婶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晒海蜇,挑鱼、捡贝壳、洗渔网,她向来是抢着做的。
只是,如今变成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许多事有心无力,整日里看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累的腰都直不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不是虐/待未成年人吗?
“采莲,你放下!”夏湘拧着眉头,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采莲红着脸,气喘吁吁将桶放在地上。她擦了把脸,也不知擦的是雨水还是汗水,肩膀被雨水淋的深深浅浅,裙摆也湿的一塌糊涂,小布鞋上粘着星星点点的泥土,两鬓垂下的发丝被雨水淋湿,贴在脸上,显得格外可怜。
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小姐发脾气,采莲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夏湘瞧着她那模样,心中愈发邪火催生。
好歹自己算个嫡小姐,好歹自己才将将八岁,就不能给院里添个粗使婆子?
好好儿两个小丫鬟,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变成女汉子或者纯爷们,她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日,看到自己的两个小丫鬟一边炫着凸起的肱二头肌,一边瓮声瓮气地喊:“给我一堆破砖头,还你一间宽敞明亮大瓦房!”
那真是太可怕了。
夏湘摇摇头,两个小抓髻跟着晃了晃,看起来煞是可爱。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蓦地闪过一丝光亮,她跳下椅子,踩着月白色的软缎鞋跑到采莲身边,拉着采莲的手朝床边走去:“躺着去,装病。就说……”她眼珠儿一转,眯眼笑道:“就说崴了脚,外加……染了风寒。”
“这可使不得!”采莲像拔河似的往后退,好像床上有什么怪兽,随时能跳出来把她吃了似的。
“有什么使不得的?”夏湘拖着采莲生拉硬拽,可毕竟个子矮,力气小,到底没有拽住,脱了手。
采莲一个踉跄,后退好几步,“哐当”一声撞到门扉上。
“哎呦”一声,采莲身子一歪,跌倒在地,额角磕破了皮,脚也扭伤了,看起来无比狼狈。
想来十分疼,采莲握着脚踝,双眼裹着两包泪花儿,苦着脸哀求着:“小姐,您就饶了我罢。”
饶了你?可没那么容易!夏湘嘿嘿笑着,温温柔柔的,落入采莲的眼中却感觉阴风阵阵。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采莲已经别别扭扭地躺在了床上。夏湘走到窗边,使劲儿揉了揉采莲的头发,又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从桶里取了半碗水,技巧性十足地泼到了自己的肩头、后背、还有裙摆上。
她对着铜镜瞧了瞧,觉得不太满意,又跑到门口桃树下取了些被雨水淋湿的泥土,小意抹在脸上,胳膊上、衣服上。
随后,转身跑到装针线的簸箕那儿,拿着剪刀将衣裳划出两个小口子,双手用力一拉,“呲啦”一声,小口子变成大口子,如此一来,算是合了夏湘的心意。
打造丐帮弟子,夏湘专业造型,你值得拥有!
夏湘又强迫采莲分享了自己的泥巴妆容,这才走到水桶旁,拼尽力气将木桶打翻在地。看着流了一屋子的清水,夏湘眯眼一笑,煞是满意地点点头。
刚巧,乳娘从外面回来,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吓得不轻。她放下手中的木盆,三步并两步,跑到夏湘面前,蹲下身,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半晌,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闹的?”
夏湘小狐狸似的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乳娘知道事情有古怪,往别处瞅了瞅,这才看到采莲皱巴着一张脸,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躺在夏湘的床上,表情异常痛苦而惶恐。
知道又是夏湘出的主意,乳娘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问道:“小祖宗,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夏湘抿着嘴,趴到乳娘身边耳语道:“告诉父亲,就说我跟采莲一起抬水滑倒了。”
“大小姐!”采莲耳尖,听得心惊肉跳:“这不是冤枉奴婢吗?老爷发起火,还不扒了我的皮?”
“他敢?!”夏湘柳眉倒立,满脸桀骜没有半点儿闺中女儿家的温婉神态。
采莲和乳娘面面相觑,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瞧这架势,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姑娘是做好跟老爷叫板的准备了。这种感觉是多么怪异,恐怕夏湘自己也深有感触。
所以,她不尴不尬地笑了笑:“他敢这么心狠,我就哭。坐在地上哭,不吃饭,不喝水,父亲他总不会看着我断气罢?”
撒个娇,卖个萌,希望将刚刚的怪诞感觉遮掩过去。
可是,乳娘和采莲不吃这一套,她们依然用那种疑惑又惶恐的眼神望着夏湘,不知是害怕夏湘本人,还是害怕这话传到老爷耳朵里,整个屋子都要遭殃。
爱咋咋!夏湘小脸儿一沉,奶声奶气却又极其严肃地吩咐着:“让你们干嘛就干嘛,听我的准没错儿!”
“……”乳娘和采莲木然地点点头,似乎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强势、机灵、胆大妄为的小夏湘。
“快去呀,”夏湘推了乳娘一把:“尽量往严重了说,若能把父亲吓傻了,你就是咱这院儿里的大功臣。”
乳娘有些为难地应下了。
临出门,夏湘又在乳娘脸上抹了点儿水,乳娘微微一愣神,随即恍然:“奥,眼泪儿。”说着,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把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揉的白兔似的,红通通的。
夏湘满意地点头,忍不住赞叹道:“乳娘真是愈发睿智了,无师自通。”
乳娘脸一红,竟谦虚道:“小姐教的好。”
“……”采莲无语。
第八章 一切为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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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明白了小夏湘的用意,并且打算“同流合污”,乳娘必然不会吝于将这出戏演的惟妙惟肖。
出门并未撑伞,也没带什么遮雨的防具。乳娘一路小跑,红着眼睛,满脸“泪水”,表情十分慌张又沉痛。路遇的丫鬟仆人想问上几句以示关心,抑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愣是没寻着机会。
大家都在想,大小姐房里又出事了。
几日前,大小姐刚刚落水,死里逃生,这次又出了什么事呢?这府里,定是有人容不得大小姐的,只是,敢在老爷面前做这档子事,未免也太跋扈了些。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呢?大家笑而不语,一哄而散,却又纷纷朝后罩房,大小姐的院子里张望着、等候着。
乳娘踏过游廊,径直跑到前院儿,刚拐过墙角一棵高高的海棠树,就迎面撞上一人。她抬头一看,巧了,正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周富贵。
“急着投胎呐?”富贵被乳娘撞的一个趔趄,乳娘反倒站的稳稳当当,只向后错了一小步,这让富贵很没面子,十分懊恼。
夏湘房里的人,都有成为粗使婆子、女汉子、纯爷们的潜质。
“老爷呢?”乳娘没有理会富贵话语里的恼火,抬头朝院子里张望,见夏安正站在窗口望向这边。
没等富贵开口,乳娘便垂着头,匆匆朝东厢房那边去了。
富贵气的倒吸了口冷气,结果吃了一嘴的雨水,他“噗噗噗”吐了好几口,才堵着气,朝二门走去。
乳娘站在东厢房的门前,垂手站着,夏安已经出了书房,坐在花厅的椅子上,强自镇定地问:“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乳娘弓着身子,眼睛却望着夏安。
她双眼通红,满脸残泪,目光微微颤抖,嘴唇发白,整个身子都微微抖着。并不是乳娘演技如何了得,她之所以这样紧张地哆嗦着,完全是因为……害怕。
毕竟,这个老实女人对撒谎这种事儿还是十分陌生的。更何况,是跟整个府里权力最大的这个人撒谎。
只是,一切为了大小姐!总不会有错儿。
乳娘又紧张又害怕,眼睛一红,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心一横,皱眉说道:“大小姐摔倒了……”
原本,她还想说些什么,例如:大小姐哭的快要背过气去了。又例如:大小姐扭了腰,不能动弹了。
可惜,夏安没给她自由发挥的机会,便沉着脸,从门旁那柄墨色油纸伞旁走过,步履匆匆……
乳娘连忙跑出门,头不抬眼不睁,紧紧跟在夏安身后,半点儿也没落下。
一路上,仆人们,丫鬟们口里称着老爷,弯腰行礼。转眼就三三俩俩围成一团议论纷纷。
有常去夏湘院儿里做活的小丫鬟瘪着嘴小声说道:“大小姐何时舒坦过?刚我去瞅了眼,听说是大小姐屋里没个干粗活的,大小姐又心眼儿好,心疼手下的小丫鬟,帮着采莲拎水桶,结果雨天地滑,主仆俩都摔了大跟斗,唉,真是天可怜见的……”
府里管事的婆娘看见了,扯着尖锐的嗓子嚷嚷道:“都干嘛呢?整日里嚼舌根子,也不怕烂嘴丫子!府里大米白面地养着你们,为了让你们说主子闲话的?都给我干活去!”
小丫鬟们吐了吐舌头,低着头纷纷散开了。
夏安穿过月门,黧黑靴子碾过几片雨水打落的桃花瓣,大步朝夏湘的房间走去。
方才,夏湘早已透过窗扇看到父亲的身影,此时,她正躺在榻上,捂着小脸儿不住呜咽。
上一世,夏湘觉得,那些演员可以随时随地掉眼泪,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很喜欢美丽的女演员,怔怔望着远方发呆,慢慢地,泪水便湿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很动人,也很心酸,让人心疼。
而这一世,夏湘鬼使神差拥有了御水的能力。故而,对于驾驭眼泪这种事情,便有了十足的信心。
采莲躺在床上,夏湘躺在榻上,父亲站在木桶旁的那滩清水上。
凉风、细雨、污泥、哭声不止,一片狼藉。
夏安默默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身后的乳娘却忘了紧张,目瞪口呆。大小姐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怎么这么会装象儿?明明自己出门时,她还笑眯眯的,这会儿竟哭的梨花带雨,跟真的一样。
乳娘很诧异,虽然她诧异的有点儿早。演戏这东西,总要有个激动人心的小高/潮,梨花带雨只是铺垫而已。
“湘儿。”夏安轻唤了一声,话音里裹着浓浓的温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夏湘哭声顿止,猛地抬起头,瞧见父亲站在屋子中间。好像并不知道父亲要来,乍一看到父亲很惊讶的样子。
父亲的表情透着一丝担忧和愧疚,还不错,像个慈父该有的样子。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哽咽着,翻过肉乎乎的小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竟然咧嘴一笑,哑着嗓子问:“父亲,您……您怎么来了?”
夏安疾步走了过去,乳娘很有眼色,连忙取了绣墩放到榻旁。夏安坐下,抓住夏湘的小手。
小小的手背湿漉漉的,尽是温热的泪水。
“摔伤了没有?”夏安看到夏湘的裙子上尽是泥污,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房里人都死了?还是说……这屋里的下人不是伺候人的,反倒是被伺候的?”
采莲听了这话,吓得“扑棱”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结果脚一落地,一阵胀痛从脚踝处传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看样子爬不起来了。
“父亲,您可不能怪她们,那时候儿,碧巧去厨房给我拿点心了,乳娘在外头浣衣。采莲这么大点儿个人,提溜那么大一个桶。您也看见了,这么大个桶,哪是她这样的小丫头能搬动的?本来,她是不让我帮忙的,是我硬要跟她一起抬,结果……还是没抬动,”夏湘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嗫嚅着:“害父亲担心了,湘儿再不会这样莽撞了。”
“这么大点儿个人?既然知道这不是小人儿能做的事,你如何还要去做?”夏安面色不善,嗓子却堵得发酸,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
第九章 家庭伦理片
夏湘听出父亲声音里的酸涩,心里十分满意。
“我房里就这么两个小丫鬟,累坏了怎么办?”她看了眼采莲,轻声说道:“采莲扭了脚,磕破了头,摔了一身泥。她也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哪里做得来这样的粗活儿?您可千万别怪她们,都是女儿的不是,您要怪就怪我罢。”
采莲已经被乳娘扶着坐到床边,此时听了夏湘的话,鼻子一酸,蓦地湿了眼眶。乳娘揉揉眼睛,跟着掉眼泪。
碧巧端了几碗姜汤来,也是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红着眼睛将汤送到夏湘面前:“大小姐,喝碗姜汤驱驱寒,刚淋了雨可别着凉了。”
“不妨事,父亲先喝。”夏湘将手中的姜汤送到夏安手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依然水汪汪的裹着眼泪,默默注视着夏安。
谁能受得住这样的情景?
即便心中再多疑惑,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夏湘不过才八岁而已。夏安再如何目光锐利,也不会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演这样一出儿戏给自己看。
所以,他动容了。
“你喝,”他将碗推给夏湘,目光决然地望向乳娘:“日后,缺什么短什么就向府里开口,若有人故意刁难,你直接来找我!”
乳娘没口子地应下了,脸上浮现一丝感激的笑容。
夏安再次望向夏湘,心中一阵悸动。
夏湘一双宝石样明亮的眼睛怔怔望着他,水雾渐渐浓重。终于,泪水盈满眼眶,两滴大大的泪珠儿落上肉嘟嘟的小脸儿,显得无比沉重,压得夏安心中喘不过气来。
自己小小的女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浮现这样一副表情?夏安紧紧握着夏湘的小手,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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