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金枝恨(大爱诺诺)-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打的哪家的旗号啊?”孟积珍仍是不紧不慢。

    “这回挂的旗子比上回多,多少股呢,名号最大的一股扛着”紫金梁“的旗号,还有“八目王”、“瘦金刚”,都合营一处了。“

    “紫金梁?“孟积珍沉吟了一下:”呸王自用那厮死了多少年了,骨头都烂臭了“

    “兴许是王贼的徒子徒孙,要不就是冒用的名号……孟老爷,几位团练的意思,这回贼人太多,弄不好要出大乱子,您是团练主,咱老爷说,还是您出面驰个函给县里,搬搬救兵。不然,咱这团里几百号人哪够用呢?“

    孟积珍盘算了一会,问:“来几天了,都有啥动静?“

    “前天来的第一拨,昨天又来两拨,逃难似的窜过来,来了就不走了,后头的官兵也不追了。照这势头,弄不好这会儿又来新的。“

    孟积珍突然大笑:“这老孙头够意思啊,把自个儿身上的疮往邻居身上挤,好哇好哇“

    团兵望着他孟团练主灿烂的笑容,心里莫名惊诧:“是啊,只要陕西官兵一动,那边的贼人就往咱这边跑,啥时候是个了局啊?”

    风陵渡乡不但是黄河渡口,还紧邻贼寇始发地陕西,风陵渡乡的团练(地主武装)早在天启年就建立起来了,十几个年头了,团兵们也见惯了流寇们来来去去的阵仗,只是这回,流寇的数量确实是多了些。

    孟积珍笑够了,清了清嗓子,肃容道:“救兵是要搬的,我这就去办,你们守好自个儿门户,别叫他们薅走一根毛”

    打发走团兵,孟积珍叫来儿子雅春写求援函文。

    “风陵渡乡团练使至明府台尊:今陕西境内大动兵戈,贼寇大溃,过境者几千众……”

    孟积珍念,孟雅春写,写到几千众时,孟雅春停了笔:“那团兵不是说总有万余,后面滚雪球似的还不知凡几么?这几千众……”

    孟积珍一笑:“你爹我还没老,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说有万余,后面还在滚雪球,不把咱的好太爷吓得弃城跑咯?照着写”

    孟雅春苦笑,听话的照着父亲意思落笔。

    “结于吾乡之西鄙,欲谋不轨,某行团练,怜一乡百姓之危,急数万黎庶之险,理当迎刃而出,然某自思寡不敌众,望县尊遣兵来援,十万火急“

    写完封上火漆,仍叫团兵兼自家庄丁孟老顺进城往县衙投递。

    “爹要干大事了。”孟积珍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深沉。

    孟雅春忧心道:“爹,那些团兵不一定听您的差遣。”

    “不打紧,所谓四两拨千斤,咱家养的护院庄丁也有大几十号,够用了。”

    “那……贼寇们不一定听您的忽悠啊?”

    “也不打紧,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依照旧例,孟积珍吩咐管家出门采买够一旬的粮食日用,紧闭大门,堡楼上岗哨设起来。然后孟积珍就着手北迁京师的事宜,陆续遣散仆役,变卖粗重。

    这一切在扉娘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孟家要举家乔迁,去往天子脚下避难,路途遥遥,携带辎重不便,短工与活契多是本土人,自然要各自归家。

    令人吃惊的是孟积珍脸后院里七个如花似玉的姨娘也一并遣了,孟田氏高兴得眉开眼笑,扉娘却不认为自己的公公会突然间转了性子。京师繁庶之地,美人佳丽必然济济,公公此举,不过是推陈出新耳。

    还有更吃惊的,孟积珍居然连两个奶妈也遣了出去。大凡女子生育之后,生命之水自然生成,只是一年之后那汁液就寡淡了,所以孟家的奶妈年年换新。这两个年纪在二十上下,正值花信妙龄,在孟家待了大半年,身子里的菁华早被榨得焦干。

    这一日孟积珍叫了她们两个前来,一人额外赏了几吊铜钱,目光在她们成熟饱满的胸脯上流连了一圈,道一声:“这半年来,生受你们啦”言罢一挥手,打发她们出门归家。

    孟田氏看在眼里,不免忿忿:“才打发走那几只小狐狸,以为你转性了,呸倒叫我看高了你,一双贼眼睛毒辣辣盯人家胸脯干什么?”

    孟积珍喉间“咕”一声响,干涩地道:“楞婆娘我是惦记着那里头的好东西呀……”

    在孟田氏看来,就要离开这多灾险地,去投天子帝都,因此她心情畅快,对丈夫的表现一边吃惊,也一边表示满意。

    在扉娘看来,崇祯天子都要落得自挂东南枝了,此时去投奔天子帝都,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她不好说破,只得随波。

    孟积珍打发仆役变卖粗重,情理之事,遣散妾侍和奶妈,扉娘虽然吃惊,也还在情理之中,可几日之后,孟积珍又开始遣散护院庄丁,扉娘就不解了,流寇四起道路不靖,一路上人口财物都得这些积年的好手护持,在这当口,家丁只能添不能减。

    一批一批的护院从孟家大院里离开,井然有序,扉娘的疑虑升起来了,对井然有序一念及此,扉娘的心就高高悬起来,忙去前院寻丈夫雅春,然后她惊慌的发现,连丈夫都不见了踪影。


第三章 赌注(十一)

    收费章节(8点)

    第三章 赌注(十一)

    孟积珍开始着手一场阴谋,他的目的是芮城县改旗易帜,自己看着县令田吾正的人头高高悬在城门旗杆上,然后坐着舒适的马车携着一家人离开风陵渡这兵灾连连的险恶之地,奔赴繁华安定之所。

    抛开了枯燥无味的八股文章,孟雅春起先还有一点小小的不适应,但随着父亲的阴谋铺开,他心里很快就被另一种东西填满,这种东西,比大学之道、子曰诗云之类有意思多了,又新奇又刺激。

    “爹不愧是我爹,儿子我呢,也不愧是您儿子。”父子俩坐在厅堂里,孟雅春意味深长的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

    “儿子我幼时就顽劣不堪,这功名还是被爹和哥哥敦促着弄来的,如今才发现,我根本不合适在科举道上走,但是呢,我也不甘心就此碌碌无为。”

    “你到底啥意思?”

    孟雅春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小时候一顽皮,爹就说我头上生了反骨,您看这反骨还在不在?”

    孟积珍似乎是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摸了一把:“在,比小时候还大了些。”

    “去贼营说项的事,就交给我去吧”孟雅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孟积珍脸一沉:“浑说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吃人不吐渣的楞货”

    旁边的孟老顺也道:“是啊,他们恨的就是少爷这样的富豪人家,还是我去,好歹我从前和他们一样,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如今得了老爷抬举……”

    “那他们更放不过你,此去定然不成。”孟雅春摇头,眼睛望着孟积珍:“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诸葛运帷幄敌甲尽溃,爹,儿子不才,不敢与这两位相提并论,和李岩李秀才、宋献策宋军师比一比,总还可以吧?”

    孟积珍瞪着他:“这可不是儿戏”

    “儿子自有分寸,那些流寇后无退路、前无归处,这一份大礼送上去,他们定会欣然受之,断不会为难于我。”

    孟雅春料得不错。

    他骑着一匹大青马,手无寸铁,只拎着一把四季不离身的折扇,就施施然闯到风陵渡西边的敌营里去了,不消一刻功夫,他安然出来,志得意满的打马归来,也不过半日光景。

    先到孟积珍那里报了平安,说了事,他回到自己的铜雀台,扉娘在院里等他,望向他的两汪春水里泛着幽怨的涟漪,语气也是幽幽的:“春郎,你离家大半日,也不说一声,不知你做什么去了,叫我好生担心”

    看见扉娘,孟雅春心里的歉疚立即就上来了,他故作轻松的笑笑:“去办了件大事。”

    扉娘轻轻“哦”了一声:“是么?我今日在家,也办了件大事”

    孟雅春心里吃惊,面上勉强笑着:“你深宅于内,能办什么大事呢?”

    “你不觉得,院里少了一个人?”

    孟雅春微微错愕,挽着扉娘手臂进去,四下里望了望,倒座里点翠的房门紧闭。

    “咱家要北迁,活契都是本土人,前几日就遣散了的。”

    扉娘摇头:“你再看看。”

    孟雅春走到倒座跟前,一间间瞧过去,饭儿房门开着,里面吟哦有声,似乎在吟诵一首诗词,再往旁边看,最外侧一间也是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无声,这是银钿的住房。

    “你把银钿打发走了?”孟雅春问。他显然是吃了一惊,扉娘从来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就算心里含着醋,她也不会做出这般突兀的事来。再说,银钿是她娘家近侍,娘家?孟雅春心里猛地一跳,面色阴翳下来。

    “是,她是本县人,怕她北方待不惯,就遣了她回家。你又不抬举她,她留在这里也是无益。”

    孟雅春眼睛在妻子脸上探究:“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春郎不会怪我事先没跟你商量吧?”扉娘用娇嗔来掩盖自己拙劣的谎言。

    孟雅春望着妻子极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翻江倒海,嘴上道:“罢了,我怎会怪你?”不怪她说谎,只怪自己谎在先。

    孟雅春叫了孟饭儿出来,刚到前院,一个家丁匆匆来报:“孟腊狗那厮进城去了,还破天荒雇了脚力。”

    孟雅春皱眉:“他进城?雇了脚力?”

    “对,说是进城看咱孟家的护院改行耍把式多少年没见他挪几步,今儿急慌慌的去了,火烧屁股毛的模样”

    他居然知道孟家的护院进城耍把式的事,好灵的狗耳朵孟雅春冷笑:“已经去了一个,也不多这一个”

    天刚擦黑的时候,银钿晃晃悠悠赶到了城门口,辛苦了一路,不停催赶坐下牲口,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

    半日赶了十几里路,人畜都累的气咻咻,在离城门口一箭之地,银钿稍稍停了停,大喘一口气,伸手拍拍屁股下的灰骡子:“加油马上就到了”

    “什嘛什嘛?到哪儿?姑娘这是欲往何方啊?”一声突兀的男子口音在前方响起,声音里不怀好意,还带着几分顽皮。

    抬头看时,斜刺里冲出一匹大青马,在她面前顿住,马上的人涎皮涎脸,望着她不怀好意的笑。银钿一惊,对方的大青马似乎在配合主人的顽皮,默契的喷了个大大的响鼻,惊得银钿的灰骡子连连后退。

    待看清马上人的面孔,银钿更是吃惊得不知所措:“你……你是粥儿还是饭儿?”

    马上少年笑道:“你管我是粥儿还是饭儿,总归是吃的玩意儿,对不?”

    银钿被他意味不明的一调侃,心里更慌:“你…你几时来的?躲在暗处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么,你吓什么?”马上少年嘻嘻一笑:“我只比你早那么一柱香功夫,亏得少爷好马。”他拍拍马头,又自顾自说道:“辛苦你了,青崽回去给你拌豆料吃,加餐我呢,也累的够呛,回去也得多端一碗饭”

    “饭儿你来干啥?少爷差你进城办事么?还不快去,在这儿闲扯就不怕误了事?”银钿板起脸斥他,心里突突乱跳。

    马上少年不笑了,跟着板起脸孔:“专程等你呢,银钿大姑娘我进城作甚?给县太爷通风报信去呀?我呸呀呸呸呸”

    银钿脸色骤变,手下意识往胸口挪了挪。


第三章 赌注(十二)

    收费章节(8点)

    第三章 赌注(十二)

    “拿过来呀要我动手么?”孟饭儿驱策着大青马往前欺近一步,灰骡子惊得左窜右跳,两匹牲畜较量了几个回合,骡子上的银钿如在浪尖上颠,白着一张脸大叫:“停别闹了给你拿去”一面伸手往怀里一掏,一张纸片飞出去。

    孟饭儿得意的捡起来,摊开看了:“西鄙十万兵,爹娘速速行。”

    孟饭儿楞了一下,心里对自家少奶奶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抬眼看了看银钿:“少奶奶还有别的话没有?”

    银钿没好气的哼一声:“能有啥话?都在纸上写着嘛说是爹娘性命攸关,叫我着紧的送去。”

    孟饭儿将纸片团成一团往银钿怀里一甩:“去呀趁早,这城门等下就要关了”

    银钿彻底懵了,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人,他发魔怔了吧?

    孟饭儿看她傻不愣登的模样,心里好笑,策马绕到后面,对着骡子屁股猛起一脚,吃痛的骡子一声长嘶,立即四蹄乱飞,驮着惊得大呼小叫的主人窜进城门去了。

    孟饭儿望着城门方向喃喃:“少爷网开一面,你们要是逞强死磕,磕死了不怨咱少爷啊”

    冬日里天黑得快,转眼暮色就浓了,冷风贴着人转悠,透过重衣直钻到骨头缝里,孟饭儿一阵哆嗦,心里骂开了:“该死的腊狗咋还没到呢?路上赏风景么?害小爷在这里喝风受冻”

    正腹诽得欢,远处一道暗影在靠近,影子很长形态奇特,近了,是一头驴子上面坐着个人。孟饭儿仔细一认,缰绳一抖就迎上去。同前例,那驴子也是惊得一阵扑腾,险些将马上的人掀翻在地。

    “是哪个?作死呀”对方开口怒骂。

    “腊狗哥,是我呀,饭儿”

    骑驴的长大汉子一惊,马上就堆起笑脸:“饭儿兄弟呀,黑灯瞎火的,在这里作甚?”

    “等你呀”

    “等我作甚?”孟腊狗有些心虚,望一眼尚未合上的城门,提了提缰绳,陪笑道:“我进城有点事,回头再和你慢慢儿侃啊”

    “进城作甚?见县爷爷去呀?”孟饭儿马头一拦,将驴子堵回去。

    “开什么玩笑?县爷爷岂是我这等苍头能随意见的?”

    “不然若是手上有了不得的情报消息捏着,太爷少不得要见的,弄不好能卖个高价。”

    被一语戳破天机,孟腊狗干脆撕开了脸面:“老子的消息不卖钱,就是念着县爷爷的好处,报恩来着”

    孟饭儿见他说破,不敢大意,手撮在嘴里打了个呼哨,立即从暗处冒出三四匹马,马上坐的汉子个个体格非凡,是孟家未遣散的家丁。

    孟饭儿道:“今儿要是让你进了城,明儿一早孟家就得完,没事也得让县太爷捏个罪名弄了。”

    “没事?嘿孟家养的七八十条看门狗,都上哪儿去啦?”

    “老爷要北迁,辞了,自寻活路去了”

    “那也不至于一拨接着一拨的跑到城里头卖解吧?”

    孟饭儿笑笑:“咱家的庄丁,又不是庄稼汉子,有的只是拳脚功夫,不跑马卖解讨俩赏钱,还能叫他们去侍弄庄稼不成?”

    孟腊狗心里一百个不信,嘴上却无从辩驳,摇头道:“不通,不通”

    孟饭儿不愿在冷风里与他纠缠不休,干脆地道:“不通?你这话倒是说对了,此路不通”说罢一摆手,几个家丁一齐策马冲上去,驴子惊慌失措掉头就跑,驮着孟腊狗往回狂奔。

    回头看看,两扇厚重的城门不知什么合上了,孟饭儿长出一口气,同几个家丁策马回去。

    一出太平乡,前面就是两条岔道,一条通往风陵渡腹地,另一条往边上一弯,不多远就是一片平川,川上是风陵渡乡最东的一个村落,叫做大何湾。

    “你们几个先回去,我还有点事,不必等我。”

    孟饭儿吩咐家丁回去,自己催马上了边上的岔道。

    夜色浓厚,马儿晃晃悠悠的走,马上的人心里晃悠得更厉害,行出一里路,前方隐隐现出黑色的树影与屋脊,夜色将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一层神秘诡异的颜色,孟饭儿只觉得眼前魅影憧憧,身上就滚了几个激灵,心里不停念着佛,硬着头皮前行。

    摸着黑走到东头第一家,耳房、正屋、厢房、耳房一间间数过去,然后眼睛就定在第四间耳房上。他跳下马,对着小小的气窗吹了一声哨,又唤了声“点翠”,等了一会,耳房亮起了灯火,然后大门开了,一道娇小的身影猫一样钻出来。

    两人一声不响,牵着马一直走到村前打麦场才停步。

    孟饭儿望一眼对面瑟瑟发抖的人,将身上披风解下来,给对方裹好。

    “还是那句话,你跟不跟我北去?”

    “我也还是那句话,你脱了奴籍,随我在风陵渡”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孟饭儿突然冷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爹娘,还有你家的二三四五六七八对不对?哼他们九个,加起来分量当然比我个单棍棍重。”

    披上披风,大丫还是觉得冷,牙关上下对磕:“才…才不是”

    “不是?那你凭啥叫我去你家做倒插门?”

    “倒插门是丢人了些,可总比给人做死契奴才强许多吧?”大丫气急败坏地道:“咱俩自个儿做家奴,主子待咱好点,倒也没啥。可咱的孩子呢,孙子呢,曾孙呢?世世代代给人做奴才不得翻身,你光想着现下好,好歹要想想后面的事啊你要把子孙们都坑苦了呀”

    孟饭儿声音低下来:“那,咱不生孩子还不成么?”

    大丫尖声道:“什么?不生孩子?崽儿要下来,你堵得住么?”

    孟饭儿有些尴尬:“那…那咱不办事,成不成?”

    大丫一怔,脸燥得通红:“我……我不跟你瞎扯不理你了”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孟饭儿以为她真的不理自己了,气也上来了:“不理我?想当初是谁勾搭我的?”

    大丫也恼了:“谁勾搭你了?”

    孟饭儿冷冷一笑:“还不承认?是你问我要什么情笺的,不然,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少年人吵得面红耳赤。大丫最后一跺脚,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往孟饭儿身上一甩,扭身就往家里跑。

    孟饭儿又气又急,抓下罩在头上的披风,跳脚大叫:“死丫头臭丫头元宝你不要,叫你嫁个瘸子麻脸呀……”


第三章 赌注(十三)

    收费章节(8点)

    第三章 赌注(十三)

    一整夜,扉娘浸泡在冰凉的梦里,浑身冰冷,一忽儿看见父亲义正词严的拒绝弃城南逃,作出一副与城同烬的大义模样,一忽儿真的就看见父亲立在城头血染衣袍,身后还有母亲,面目泼墨似的模糊,城墙下有烈焰腾起……

    清晨扉娘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坐起身,身体绵软使不出一丝劲,只有一颗心在腔子里突突乱跳。

    孟雅春比她起得略早,坐在桌旁翻一部兵书,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昨晚睡得好么?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扉娘忍不住泪下:“我…我梦见我爹娘他们,一家老小都…都……”

    孟雅春起身,在床头坐下,轻拍她的手背,神色了然:“你放心好了,你爹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扉娘眼里腾起希望:“春郎,他们真不会有事?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哄我?”

    孟雅春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兵书上,不无感慨地道:“有时候,人之生死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扉娘默然,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己那张字条,不知父亲看了之后会不会果断弃城惜命?

    几日前她就觉察到孟家的诡异,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家丁们分批离开孟府进入县城,据闻他们的遣散费不是铜钱也不是银锭,而是金锭,孟积珍没有发疯,也没有突然就转了悭吝的性子。黄澄澄的金锭,不像是遣散费,倒像是某种艰巨任务的重赏。

    他们进入县城,负着一种什么样的使命?再想到丈夫多日前说过的那番话,他提起了父亲的麻烦,还有更早以前,孟家与父亲的仇眦。种种迹象,扉娘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按脚程算,解州兵备道的兵甲们已在通往芮城的路上,到时候县城的百户所亦会随之出动,来风陵渡驱匪。那么县城除了几十名守门卒和县衙里的三班皂隶之外,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想通此节,扉娘心急如焚,铺纸提笔,怎么写?她又犯了难。

    揭穿孟家阴谋?不待事发,孟家很快就会倾巢而灭,可孟家不是只有孟积珍,还有闭门苦读无辜的宜春,还有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亦参与其中,但长久以来的枕席之情,叫她怎能不顾念?

    所以,她投鼠忌器了。思虑再三,她决定隐去孟家这段故事,单提贼寇众多,希望用一个夸张的数字,来唬得父亲识时务早早离城。但是父亲会不会听她的呢?扉娘的心揪成一团,如果父亲执拗,那么,只能依仗最后一道屏障,丈夫刚刚的亲口允诺。

    扉娘的忧心不是多余,田吾正这会儿已穿戴整齐准备上衙,焦心不已的田孺人领着银钿过来将他拦住:“老爷,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咱赶紧的走吧”

    田吾正脸色一沉:“什么话?”

    屋里的杨姨娘也惊诧道:“是啊,大清早的,走到哪里去呀?”

    “回南去呀贼人多得不得了,就要来了,扉娘昨夜送来的消息…。。老爷,咱们就这么一座小城,拼死也守不住呀”田孺人急的语无伦次,慌乱地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老爷看看,女儿写的,银钿连夜送来的。”

    田吾正看了一眼,质疑道:“她说有十万就真有十万?她去贼营探过了?用手指头点着数过了?”

    见丈夫不信,田孺人急了:“女儿总不会骗我们吧?”

    田吾正有自己的想法。古往今来的战事,大凡出师,都要标榜一个惊人的数字去威慑对方,明明只有数万,标个十万二十万都是常有的,到后来,数字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对于武人这种虚张声势自欺欺人的伎俩,他是十分不屑的。

    战场胜负靠的不是数字,是人,是实际数量,是那些充作炮灰箭靶的血肉躯体。

    因此,这“西鄙十万兵”在田吾正看来,不过是贼寇们的虚张声势而已,故而这“爹娘速速行”,他是不会理会的。

    他将纸条一甩,一脸淡定的上衙去了。

    留下的这几个女人却淡定不起来,杨姨娘也开始慌了,她问田孺人:“大姐,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呀?贼人果真有十万,那…来十个兵备道也不够用啊?”

    田孺人捡起掉落在地的纸条,茫然的摇头,然后四只眼睛一齐望向银钿。感受到热辣辣的视线,银钿惊慌的抬起头:“我…婢子不知,小姐是这么写的。”

    “小姐还有别的话没有?”

    “有小姐说贼人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都堆在风陵渡最西边几个村子里。还说这回是陕西大清剿,这伙贼人逃出来,后面没有退路,黄河对过又是闯贼张贼的地盘,他们很可能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盯着咱芮城寻落脚呢”银钿一字不漏地转述扉娘的话。

    两个妇人顿时心里拔凉。

    “刚才在老爷跟前你怎么不说?像个哑巴似的”田孺人指责银钿。

    银钿垂头:“婢子不敢说,怎么也是小姐自己的揣测么?”

    虽然只是揣测,还是足够让两个妇人心慌。

    “大姐,咱们还是早作准备,细软打点起来,到头来事发,咱们也就不慌了。老爷现在不信,无事最好,万一有事,咱们拉着老爷一道儿走啊”

    田孺人点头,转向银钿:“你还不回去?”

    银钿小声道:“小姐说,送完信,就留在这里,不必回去跟她了。”

    田孺人惊诧不已:“为啥?”

    银钿咬着嘴唇,眸子里水光莹莹,极力忍了一会,还是滚下来两串。

    “姑爷和小姐都不待见婢子我呀……”

    田孺人微微错愕之后,就明白了。女儿这样做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一想到眼前这个横亘在自己与丈夫之间十几年的杨姨娘,她心里又松动了:如果姑爷都不反对的话……

    想到这里,田孺人沉下脸喝道:“姑爷看不上你,是你自个儿没造化,怪小姐作甚?”

    银钿楞了一下,眼泪流得更欢了,抽搭着道:“孟家这几日就要北迁,到京师地方去,小姐也要随他们一道儿去的……”

    “迁往京师么?倒是个好地方,没有兵灾,又有天子庇佑。”田孺人喟然一声叹,踌躇了一阵,盯着银钿道:“京师那边天干风燥,可怜扉娘此去,身边连个贴心的人儿都没有……银钿,你进府定的可是死契”

    银钿不哭了,点头等待下文。

    “你还回去,姑爷不待见你不要紧,一条心跟着小姐,用心伺候”

    银钿抹了一把泪,连忙应了声“是”。


第三章 赌注(十四)

    收费章节(8点)

    第三章 赌注(十四)

    “成败就在明日一举”就在这一日,孟雅春脑子里反复跳跃着这个念头,平生头一次行险道,大事将近,前些日子的踌躇满志突然变作了此刻的紧张不安。

    父亲要的是田吾正的命,而自己,只想夺下这座县城,以此证明自己的谋略。

    他觉得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安排妥当,还有些牵绊需要斩断,明日,才能放手一搏。

    晚饭后,他将孟饭儿叫到书房。孟饭儿鼻头通红,喷嚏连连,一场风寒弄得他狼狈不堪,神情也很萎靡,往日一股伶俐劲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怏怏地立在主人跟前,准备接受指示。

    孟雅春打量他一眼,问:“你和点翠的那点事儿……”

    “吹了”孟饭儿干脆的答,无比神勇的勉强挺一挺胸膛:“我才不稀罕她没见识的丫头”

    孟雅春笑了:“她是嫌你家奴的身份吧?她真要跟了你,她自个儿也成孟氏家奴了,还有你们的后代……嗯,这样好了,我脱了你的奴籍,如何?”

    孟饭儿眼睛亮了一下,瞬间又熄了火:“我脱了奴籍,她还是不肯跟我的。她要我随着她,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只有做倒插门的份儿”

    孟雅春拿扇子敲他的头:“饭儿呀饭儿,亏你平日以聪明人自居,这会儿脑瓜子怎么就傻掉了呢?”

    孟饭儿眼睛又亮了:“对呀,我拿好听的话儿哄她,只要饭儿我脱了奴身,三言两语就哄得她随我们北上,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孟雅春笑着点头。孟饭儿突然又一跺脚:“可…可我们昨天晚上才吵过架的,我还骂了她,骂得很难听。”

    “俩口子之间哪能没有一点龃龉?能哄得她回心转意,就算你本事,男子汉一条。”

    得了鼓励,孟饭儿又高兴起来,顿时精神大振:“等我哄她回来,咱们俩口子还跟着少爷”

    孟雅春却大摇其头:“以后你们不必跟我了。”

    孟饭儿楞了,如遭雷击:“为啥?为啥呀?饭儿差事没做好?少爷不要饭儿啦?”

    “不是”

    孟饭儿慌了神,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好爷饭儿跟了您十几个年头,穿开裆裤那会儿咱们就一块儿摸爬滚打,少爷啊就当是养了条狗,您也不能半路上就不要了呀?”

    孟雅春看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