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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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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荤腥。现在猪肉倒是个贱物,富贵人家不屑吃,嫌脏臭。不过这样的战乱时期的偏远边疆能吃上一碗猪肉汤,对寻常人家来说也算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了。

孔老实和他老婆刘氏都是热心肠,时不时过来帮着做些家务。傍晚时刘氏就过来和聂云的母亲凑在一起做女红针线,还对聂云说:“三哥,你可得在家多躲些时日,养全了身子再出去无妨。今天我那当家的去镇里,听说官府在搜补以前东关堡的逃兵。你宁死不投降女真人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莫要被那些歹人抓了去才好。好在你不是禁军,手臂上没有刺字儿,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你就在家将养着,放着咱们夫妻有一口干的吃,就不让你们娘俩喝稀的。”

“多谢嫂嫂。”聂云感激的应了话儿。下意识的抬手自己手臂一看,的确没有刺字。这两天他也听说几回了,宋朝的禁军募兵,手臂上都要刺字以防士兵逃跑。身为一名21世纪的军人,聂云对宋朝的这一行为很是不屑和鄙视。宋朝对武将不信任以及重文抑武是出了名了,连对参军的小兵也没有基本的信任和尊重,皇室这种小心眼的手段和做法只会让人觉得寒心,至少自己这个来自21世纪的军人会寒心。皇帝和朝廷这样没有自信和胸怀,怎么驾驭人?就甭提让人给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聂云倒也不着急,安心在家养着伤。过了一两个月,身体才算基本康愈。期间朱贲来了几次,每次都会带来一些补身子的肉食或是扔下一包银钱来。

落难之时有人帮助,聂云对朱贲以及孔老实夫妇很感激,对自己含莘茹苦的母亲就更不必说了。

终于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聂云很有点迫不及待。

这一日清晨雄鸡方才报晓,聂云便下了床来走出房门来到自家院子里。

时已入秋,清凉和新鲜的空气让聂云为之精神一爽。放眼四看,黎明之时尚显昏黑的晨曦之中,简陋而破敝的村庄犹在酣睡一般安详又静谧。村子的南边就是一眼看不到边头的茫茫大山,屈金支山。

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除了受箭伤的大腿仍有些乏力,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聂云有点脱出牢笼了的感觉,脱了衣服试着活动手脚打了一通长拳,虽然用力不大倒也流了一身淋漓的汗。院中有井,取水来擦洗身子时聂云想起了一件事儿:我从小练打的拳中,有一套就是太祖长拳……想来倒是有趣,这拳正是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所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天明时母亲在厨房里熬着粥,聂云在井边挑水时身后传来一个粗重的大嗓门:“呀,三哥能下地了?好事、好事。俺正要找你商量个事儿来着。”

回头一看,正是朱贲。

“黑哥进屋说话吧。”聂云笑脸相迎将他请进屋里,二人坐下朱贲也不墨迹,开门见山直咄咄的说道:“三哥,俺今天来是想跟你讨件儿东西。有大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铠甲。”朱贲雄狮大口毫不含糊的张开便道,“俺要用这玩艺干件大事!”

第4章 打前哨

 “没问题。”聂云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拖出床底下一口箱笼,里面就装着一副鳞片亮闪的步兵铁甲来,早已洗刷得干净了存放在那里。

这倒是换作朱贲有点愣了:“三哥咋不问问俺要这玩艺干啥去?”

聂云哈哈的笑:“既然是兄弟,你开口说要那便拿去。我这条性命都是你救来的,难不成还舍不得一副冷冰冰的铠甲?”

“哈哈,三哥果然爽快,是干大事的人。”朱贲一拍大腿哈哈的大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俺也不瞒你。这铠甲,俺是要拿去给人送礼。过几天咱们的行马商队就要上路了,还有两个关节没打通。这铠甲,就是拿去送给屈金支山上人称‘刀疤王’的响马头子。”

“没事,你拿去吧。难得你不嫌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也拉我入伙,区区一套铠甲算得了什么?”聂云笑道,“现在我就想,兄弟们要都能平平安安的赚些钱回来养家糊口最好。山上的响马处无外乎是要些孝敬,这倒好办。只是不知道东关堡和边境那里的官府路卡怎么料理?”

朱贲浓黑的眉头皱了起来,粗重的啐了一口恨恨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咱们也只好惹不起躲着了,绕着边儿走小道,尽量躲开他们才好。以前的官府再如何不济也是咱们大宋自己人的官府,再者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虽说朝廷有令文下来严禁私商行马,州县和军堡的官儿们也不会真要断了咱们的香火命脉,大多数的时候睁一眼闭一眼也只是要讨些孝敬,咱们有生路他们也有活钱收,便如同鱼儿和水一般。现在换作金贼齐狗管事了,他娘的遇着咱们这些行马就下狠手。狗娘养的……罢了且不说了,日后你便会一一清楚。趁着日头早我先取了这铠甲上一趟山。对不住了,兄弟。你越是这样直性子慷慨大方,俺倒越发心里过意不去了。以后赚得了钱,少不得多分你一份儿!”

“没事,拿去吧!”聂云呵呵的笑,看着朱贲抱着那口箱子走了。张氏见到黑子来也没有多问,儿子的正事儿她倒是不想过问太多。

有宋一代的铠甲,制作都挺精良。聂云的这副步兵甲就有几千片细铁片鳞子细细打造起来,足有四五十斤重。这样的铠甲对普通人家来说无疑是贵重的,在兰泉县这样的地方少说也能值得一块田亩或是一处民宅。尤其是对于刀头讨生活的军汉响马们来说,这玩艺儿更是宝贝。也就难怪朱贲得到铠甲后会这样欢喜,并称赞聂云豪爽大方了。

其实,大宋的厢兵一般只是做些修渠、运粮、制作器具的杂役,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没有军饷只是相当于‘勤务兵’,基本上不用操练也不会上战场。但在边关就不同了,厢兵很多时候被当作正规的禁军募兵来用,因此聂云这位厢军步兵都头被发放了这样的铠甲倒也不稀奇。

日暮低垂的时候朱贲回来了,气喘吁吁一身臭汗直流。他冲进院子二话不说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先是咕咕的灌了一满肚子,然后往自己身上淋了一桶水全身化作湿透,心情却是很不错的样子。

“三哥,事儿办成了!”朱贲哈哈的大笑,“今天高兴,一会俺带你去坳子里会会其他的兄弟们,好好吃喝打个牙祭,给俺干娘也捎些好肉回来补补!”

“行。”聂云也不二话,笑着点头应允。看朱贲这么激动开心的样子,可想而知这趟差事办得并不容易。试想一想也能明了,乱世响马谁手上没几条人命,亡命之徒都不是好惹的善茬儿,能够成功的和他们达成协议殊属不易。

不久二人就出门了。聂云拉上门去隔壁跟孔老实交待了一声,便跟着朱贲来到了村后山脚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据说,这里以前就是一个挺大的私货囤集地。整个村子的行马都习惯将货存在这里,村里统一划配有人进行看管和照顾。山坳里挖了一些窑洞,便是存放货物的地方。聂云大致数了一下,足有二三十个窑洞之多。可见以前这里的私商行马之活跃兴盛。可是现在,大多数的窑洞都荒废无人使用了。

一个比较大的窑洞前,有两个关西大汉在把守着。见了朱贲来都纷纷打拱的见礼。朱贲也不二话直接将聂云领进了窑洞。

洞里挺大,四壁光滑地面上有车辙印子,看得出时常有人活动。洞腹内有七八个汉子正在忙碌的清点一些麻袋箱子往辘轳车上装载,粗看一眼东西还真是不少,有茶有绢还有一些药材。

朱贲拍着一口木箱子对聂云哈哈的笑道:“西夏蛮子最喜欢的上好川蜀茶砖,能卖好价钱。这鬼日的世道天天打仗,金贼现在还在攻蜀断了那里的商路,能弄到这些茶砖可真是难上加难了。这回俺非得卖他个天价,让兄弟们拿了钱好好的享受一段安生日子。”

聂云只是看,也不说话。他知道朱贲这样百无禁忌的把自己叫到老巢来,又这样的毫无保留的套近乎,肯定是对他有所求。

果然,过了一会儿朱贲就说道:“三哥,其实俺想请你打个头哨,去办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朱贲的大巴掌在箱笼上拍了几巴掌,粗声粗气骂骂咧咧的道:“其实不瞒你,至从金狗来了以后咱们已经有三五个月没有出货了,这些货还是以前屯下的。直娘贼的再不出货,俺们这些兄弟都得挨饿。没办法啊,狗娘养的响马路上要打劫,混天杀的金贼齐狗下手更狠,剿得太严了。现在响马那边俺已经打通了关节了,有小路过去直到边境问题也不大。唯一的难处,就是黄河渡头那边……仍是没办法。”

聂云点点头。兰泉县东关堡往北一两里,就是黄河。过了黄河,就是西夏国境地。伪齐官府在黄河渡头设了多处岗哨,戍防西夏并严防偷渡严查行马。

“直接说吧,想让我做什么?”聂云说道。

朱贲猛然一下转过身来,铜铃一般的大眼睛赫赫的瞪着聂云:“我们这趟货能不能出手,就全看你的了。东关堡在黄河渡口那里每隔十里地就设个岗哨烽火台,足有七八处。其中有一处渡头名叫坡头渡,有百余名伪军在把守。那个管事儿的伪军都头,就是你三哥这步军都头以前的属下,副都头薛老二。”

“薛老二?”聂云全无印象。但既然朱贲这么说,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以前的副手属下了。

他不禁心忖,这也就难怪朱贲会如此热情的拉我入伙了,原来是这样……

“对,就是他。”朱贲闷闷的哼了一声,又重重的啐了一口,“你是条好汉子,宁肯战死在沙场也不投降金贼齐狗。这个薛老二没啥骨气便跟着东关堡的官将们降了伪齐,原本俺们也是瞧不起他。但俺曾听说,你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性命,他对你就像对亲哥一样的贡奉。因此才动了这个心思,看能不能在他那里走通个关节。只要这个关节一走通,咱们就真的畅通无阻财源滚滚了。”

聂云想了一想,虽说这个行当并不是自己所欢喜的,但眼下全无生计坐吃山空,整天靠着吃朱贲的救济过日子欠下无数人情,不是个事。于是他果断的点头:“行,我去试试。你派个精细的人与我同往。事情如能办成,就当是我入伙的见面礼。”

“中!”

当晚,聂云就和一名诨名叫“猴子”的瘦高个儿青年,跟母亲交待了一声趁着星夜上了路。众人都说聂云虽是长得高大结实,但颇有几分斯文儒雅风度,为了方便行事便让他化装作了一名书生,猴子则伴成了跟班的书僮小厮。

穿上黑白的书生长衫戴上黑纱襆头,腰上挂起廉价的玉碟儿,手上再拿一把曾经流行于东京汴梁的叠扇儿(也就是现在的折扇),聂云还真有点满腹风骚的风流书生味道。有宋一代,知识份子读书人总是显得有档次一点,尤其是在兵荒马乱的地方,书生仕子肯定比流民闲汉少惹些麻烦多占些方便。据说,时到今日就连嗜杀的女真人在霸占中原后好像也受到了一些大宋风气的感染,他们不太随意苛难仕子文人,却对流民军户非常不待见。

聂云再生为人,根本连路都不认得。一路上全是猴子引路,二人辛苦的走了大半夜的山间小路,绕了好大一个弯子避开东关堡军镇,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时候赶到了黄河边。

“三哥,到了。那边就是坡头渡。”猴子指着前方一处飘着旗帜的渡头,如此说。

聂云微拧眉头细下打量,折扇在手中慢慢的掂量。

那一处渡头倒是简陋,一片木排旁边系了些大小的船舶,黄河之水滔滔而过,河风吹鼓着‘齐’字大旗在飞扬。渡头的旁边有一处不大的军砦,四五个军帐罗列在砦里。天刚微亮,几名伪齐军士靠在砦门边的火堆打着盹儿。防备并不森严军纪也很松散的样子。

聂云深吸了一口气将扇子在手上一拍:“走,进去!”

第5章 坡头渡

 二人便走到一那军寨前。聂云满以为,那几个守寨门的伪军士兵会腾的弹起来挺枪喝问,且料根本就没人来搭理他。其中一个家伙动弹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睁开半只眼睛瞟了瞟聂云,满不耐烦的哼道:“书生,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走。”

聂云皱了下眉头,这也叫“军人”?想来也是,也只有这等没纪律没骨头的家伙,才会心甘情愿的当了伪军给女真人当狗腿子。

“我找薛都头。”聂云耐着性子说道。

几个守寨士兵都醒了过来,一起迷迷糊糊的仰头看着聂仍然坐着没起身,刚刚那个小卒说道:“那顶大帐里就是,自己进去找吧。”

“自己进去?”聂云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便要抬步进去,不料那军士却突然一横腿将他挡住,斜睨着眼睛鼻子里发出冷哼。聂云不禁有点恼火,猴子急忙掏出十几枚铜钱弯下腰来塞到那军士手里,点头哈腰的赔着笑:“几位军爷辛苦了,请去喝点小饮子。”现在的酒水实行官卖,酒税收得挺重可不便宜,这么点钱也就够喝点“饮子”,也就是百姓市坊间常见的薄荷汤、乌梅汤这种饮料。

那军士将钱一把塞进胸口,方才收回了腿肆无忌惮的扯了个哈欠又双手叉胸打盹去了。

聂云连连摇头。这样的军营,这样的军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猴子却在一旁低声道:“大宋也好伪齐也罢,都是这规矩。不管到了哪里,但凡求人必须得使钱。这些兵丁原来也是守着这滩涂的宋兵,降了女真人当了伪军,仍是这副死德性。但他们要犯起浑来却不含糊,小题大做敲诈勒索可算是有本事。咱们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免得节外生枝。”

“垃圾!”聂云啐了一口,走到那顶大帐前。帐前两个军士拄着长枪打盹,聂云干咳一声这二人恍然醒来,如临大敌斗然瞪大眼睛喝道:“什么人?”

聂云都懒得说话了,任由猴子上前塞了十几个铜钱说明来意。那两个军士扯着哈欠揉了一阵眼睛:“等会儿吧,薛都头还睡着呢!”

聂云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直到军帐里走出一个头发蓬松衣衫不整的女子后,那两个军士又与那女子轻佻的调笑了几番才朝他招手,示意他可以进去见薛都头了。

聂云不屑的撇了撇嘴,留了猴子在外面候着独自走进了军帐中。

帐内有点暗,掌着灯。有个人正背对着聂云在水盆里洗着脸,瓮声瓮气的道:“谁啊,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

“我,聂云。”聂云不知道自己和这个薛老二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交情和关系,因此先平声静气的报了家门。

不料那薛老二猛的一惊弹骇然转过身来,大声一惊叫:“啊!”

聂云眉头一皱:“怎么了?”

薛老二惊骇的瞪着聂云嘴里都有点哆嗦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废话,你说呢?”聂云又好气又好笑的冷哼了一声。敢情当初山坡上的那场血战之后,薛老二以为聂云已经死了。

“真、真是三哥?”薛老二咽了一口唾沫,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阵聂云,既惊讶又带点欢喜的道,“三哥怎么变成个书生了?”

“难道我变成个死人你反倒开心么?”看来这薛老二对“都头聂云”还是有点感情,于是聂云先发制人,掌握话语权。

“哦,不不,小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惊弹了一回的薛老二回过神来,急忙扯过马札还用袖子掸了掸,“三哥,快坐。我这性命都是你给救的,你就是比我亲爹亲哥还要亲。”

聂云点头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坐下来,反倒是薛老二有点局促不安的坐在了他对面,急忙给他倒上了茶水。

“三哥,你没事这太好了,小弟真是喜出望外。但你怎么……到了小弟这军营里?”薛老二有点疑惑的问道。

聂云并没有回答。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薛老二有点心虚,于是话锋突转蛇打七寸的道:“你当了伪军?”

薛老二倒茶的手抖了一下,避开聂云犀利的眼光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三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不怕死。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女,我是贪生怕死投降了女真人。你要骂,那便骂吧!”

聂云偏不遂他愿,非但不骂反而是展开折扇,悠然的扇了起来:“你还公然在营中狎妓?”

薛老二一张老脸瞬时通红,尴尬的咧着嘴没吱声。虽说他现在已经不是聂云的副手了,可由于聂云是他救命恩人的这层特殊关系,他感觉他们彼此之间的这种从属上下级的关系仍在。总之,薛老二越发的感觉在聂云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像是亏欠了他许大一笔巨债一样。

聂云便一言不发直直的逼视着薛老二了,盯得他头皮一阵发麻。过了半晌,薛老二干咳一声:“三哥,你别这样。你想干什么,就说吧!但凡小弟能做得到的,绝无二话!只要……不让我去死怎么样都行。我还要留着这条性命养活全家人。”

“那行,你帮我一个忙。”聂云也就不客气了。

“什么事?”薛老二小心翼翼的问。

聂云摇着扇子慢条斯礼的道:“我要借你的渡头,行个方便。”

“行马?”薛老二倒是不笨,联想到聂云也是行马出了名的轩辕村的人,马上反应了过来。

聂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作势不悦的瞪他一眼:“怎么,你不会说不行吧?你别告诉我你这渡头从来不渡人。我分明看到外面系得有船。你要是不答应,就是只渡别人不渡我,分明便是瞧不起我!”

“三哥你别生气,这个……可是可以。”薛老二拧着眉头在寻思,好像也是有意想帮聂云这个忙,嘴里却嗫嚅道,“只是,这样的事情总是难免风声外传。要掩人耳目的话……”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这营中百余人,都有好处。”聂云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心里明白,薛老二的这个渡头,每天不知道要进出多少行马。当然,这些行马不是女真伪齐官员们的私属,就是这些军官军人自己暗中组织的商队。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都不用挑明了说。

“那就……应该没问题了。”薛老二尴尬的呵呵干笑,“三哥,不是我要索这份子钱,我向谁伸手也不敢伸到你面前去。手下兄弟多了眼杂嘴杂,这个……”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聂云摆足了派头颇有点高姿态的点着头,“只要能赚着钱,我还能亏待你和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吗?”

“那倒是。三哥向来慷慨仗义的得紧!”薛老二吁了一口气,转而又赔起笑来,“三哥,此一时彼一时,别怪小弟多嘴。但凡在小弟职责范围内的,能帮的绝对全力帮你,谁让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呢?但你要是想安心发财,可千万别惹上女真人。”

“怎么,女真人就真的那么可怕?”聂云冷冷的一笑。

“女真人要是不可怕,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可怕的?”薛老二面露惧意,嘴唇一哆嗦,“你没听说过中原流传的一句话吗?‘人如龙马如虎,女真满万不可敌’。当年金军南下个个像魔鬼,势如破竹没人能挡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灭了辽国。渡黄河的时候,他们绑着几只羊敲了一夜的战鼓,咱们大宋守着黄河的十几万精锐禁军一夜之间全逃得没影了。靖康一役,百万户民的若大汴梁城就这样被金国区区几万人打得陷落了,连咱们的皇帝大臣都被逮了去。还有,这么大个中原,这么短的时间就全部落在了女真人手里。富平一战五路大军近二十万精锐一溃千里,一向以雄劲而著称的关陕都丢了——咱们东关堡小小的几百人……”

“闭嘴!”聂云厉声一喝双眼如炬的瞪着薛老二,心头也的确有点恼火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瞧你那点出息!”

薛老二颤了一颤,随即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是,我是真没出息。但你想想,咱们的知州、知县、指挥使、兵马使这些人都望风而降了,金国的军队还在城池数十里外,他们就在城头换上了金国的旗帜,带着满城军队百姓出城跪道拜降。我一个连品衔都没有的厢军步兵副都头,能干什么?三哥,你宁死不降跟女真人血战的确了不起,是好汉子。小弟自惭形秽并打从心眼里敬佩你。但是当今这天下……不是个个都像你这样。”

“行了不要说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心提醒。”聂云耐着性子的扬了一下扇子打断他,岔开话题道,“借渡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的这个时辰或者再早一点,我带人过来。”

“好吧……”薛老二长叹一声,咬咬牙点头,“但你可得千万小心。现在屈金支山一带的响马多,官府查得也很严下手也挺黑。只要你能成功到达坡头渡,我保证你顺利过河。其他的,小弟也就无法夸下海口应承什么了。”

第6章 思考

 费一番心机口舌得到了薛老二的首肯答应,聂云心中多少有点高兴。虽然对行马的一些行业潜规则不太熟悉,但聂云是来自21世纪的商业社会,深刻明白不管是口头的承诺还是白纸黑字的契约,从来都不是那么管用。

实际一点的好处,才是最打动人心最有保障的东西。于是他拿出了临行时朱贲给的一袋儿银子,不管薛老二愿不愿意也让他收下了。

人情攻势加上金钱收买双保险,这样才能稍稍放心。

事情办妥聂云也不想多作停留,带着猴子离开了坡头渡军寨。猴子急着回去给朱贲送信,聂云自有主张想进东关堡去瞧瞧。猴子担心聂云这个抵抗过女真人的都头出事,犹豫了一阵终是应允下来,说道:“三哥要去,那便得小心。虽说现在风头过了一阵子女真人和官府没在搜捕你们了,但去了镇堡里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的好。明天寅时初刻,我和黑哥便带了货在这里与你相会。”

“行。”聂云点头应允,收下了猴子给的一些铜钱和碎银。二人便在山路岔道分了手,聂云沿着猴子指的路往东关堡镇而去。

东关堡在以前大宋治下时称作‘东关砦’,是一个边疆军镇专用以来屯戍边防士兵。由于大宋实行募兵制,募来的禁军军士终身为兵,因此在此布防的禁军家小也一同随军。渐渐的,军镇衍生为一个镇甸。在东关堡辖归大宋朝廷时,由于边境和市贸易与私商行马的活跃,使得这个边境小镇颇有点繁华气象。现在刚刚蒙生了战乱,和市关闭商旅受阻而且人心惶惶,变得荒凉了许多。

聂云之所以想来看看,更多的是因为好奇。寓居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很有点坐井观天的感觉,对这个时代始终缺乏直观的认识。自己出来走走看看增长见识,不失为一件好事。

到了镇甸,聂云远远的就看到军寨城头飘扬的女真人的龙旗和‘齐’字伪旗,心中多少有点愤懑。城门口有一排伪军在盘查过往行人,好像管得还挺严。但聂云注意到了,只要是往他们手中塞了东西的人,大抵都能顺利的进出。于是他也拿了一叠儿铜钱塞进了一名小校模样的人手里,那小校瞥了他一眼见是个书生都懒得查他的路引碟文,摆摆手让他过去了。

进了镇里,别是一番景象。

镇子四周角是四方兵马营地,中间圈起方圆十几二十里的一块地方便是镇甸。土灰的地面被车马压得光滑整齐,许多家商铺的招牌四方竖立,可是现在已经有许多家店面关了门。镇中路上走的人不多,偶尔可见一队队的伪军排着队儿在巡视,各色服饰的汉人、女真人、契丹人随意可见。

最明显的一个特征是,城中缩着脖子低着头惶惶快步而走的,一定是穿着短襟直领布服的汉人百姓;昂首挺胸大步而行的便是梳着细长鞭子穿着左衽服饰的女真人。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傲慢的女真军士挎着弯刀骑着大马,指挥着一群数倍甚至数十倍于他们的伪军军士在城中招摇。那些伪军个个便像侍奉着亲爹一样奴颜婢膝,对镇中百姓却是吆五喝六,十足奴才走狗的嘴脸。

“亡国哀民,苟且偷生。只是不知道,他们胸中的血是不是也像这关陇的朔风一样,在秋天变得极为寒冷了……”聂云咬了咬牙,摇头叹息,胸中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忿忿之气油然而升。

在镇甸中逛荡了一阵,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城中像他这样打扮的书生不在少数,聂云并不惹眼。闲逛中聂云有意的留意了一下,发现镇中的女真人并不多。看到各处军寨里的军士,有九成以上是汉人和契丹人组成的伪军。整个镇甸估计大约有近万人,一路看过来女真人却是只占了一成左右。

‘为什么仅只占了一成的女真人,偏却能在汉人的土地人、在大多数的汉人人群中作威作福?!’聂云咬着牙根,思索不出一个结论。现在他只感觉——这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和耻辱!

不知不觉已到日中午时,聂云暂且按捺下胸中的百感交集,寻到了一处小饭馆里来解决肚子问题。

=奇=饭馆里生意清淡,这从掌柜愁苦的表情和堂中寥寥的食客就可以看出。聂云方才进去,一名小二就像见了亲爹似的热情的迎了上来:“官人可是要住店打尖?”

=书=聂云微自一怔,对这个‘官人’的称呼仿佛是有点不太习惯,于是便道:“我只是个过路的穷书生。给我弄间房,再准备一点裹腹充饥的东西吧。”

=网=“行,官人请跟我来。”小二热情倍至的在前引路请聂云往楼上走,一路上嘟嚷道,“兵荒马乱的没几个客人来我们东关堡了。难得有你进来光顾,小的只恨不能把你当祖宗伺候。你在小人眼里那便不是官人也是官人了。”

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知道他话中有话是怕‘穷书生’掏不出住店吃饭的钱,于是拿出一小锭儿银子塞给他:“拿去称量,花销到时再结算吧。”

“小的万恩拜谢大官人了!”小二大喜过望的接过了银子,脚下便又快了几步,变得更加殷情。

其实聂云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这世道、在东关堡这地方,能信手就使出一锭银子的人可算是不多了。战乱一起政权更易,金国自然要控制金融财政,于是沦陷区市面上曾经大肆流通的钱引(也就是大宋朝廷发行的纸币)开始疯狂贬值,商家们可算是亏大了。相对保值的金银便成了商家交易的首选。

也就难怪小二将聂云请进了房间伺候了茶水后,如获至宝的将那不到一两重的碎银子送到了掌柜手里,主仆二人都很是欢喜了一番。没多时便将饭食给聂云送了来,还万分抱歉的说现在店里可是没有酒卖了。至从打了仗以后,本来就是官方专卖的一些酒水都被女真和伪齐的军队掳了去,百姓想要喝到一点酒可算是极难。

聂云不太在意酒,却对这一桌儿丰盛的饮食挺感兴趣。清炒的一碟豆芽素菜,几片烤得油嫩金黄的旋炙猪皮肉,四个馒头和葱蒜香醋也摆了上来,另外还有一盅饭后润胃的大枣汤饮子。

战乱时期仍然能在饭馆里吃到这些东西,可见这些都是大宋民间常见的廉价饮食。聂云在21世纪时就早已听闻,有宋一代经济文化空前发达其实非常富有,商旅活跃人民富足从而生活也很丰富多彩。现在从这桌偏远地区的普通百姓饮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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