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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鼎大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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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军首领腓特烈少将在见到韩煜后,提议召开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希望了解辽东战局以及黑山军具体需要执行的任务。在黑山军当中,很多高级军官都懂得英语,而胡安少校甚至还懂得少量的汉语。可怜韩煜这一边,就只有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懂得英语,堂堂的一军主帅还要担任翻译,真是汗颜不止。

腓特烈少将据说是哈布斯堡王室的成员,自从哈布斯堡王室继任了葡萄牙帝国王位后,他因为夺权失利,遭到了宗室的放逐,从而走上了雇佣兵行业,这也是为什么黑山军的旗帜是哈布斯堡宗室的黑黄两色旗,仅仅在中间多了两柄交叉在一起的细剑。当然,他组织私人武装的举动很明显是想积蓄自己的力量,期待有朝一日能重新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在少将的军帐中,打理精细的陈设和保养完好的红狮徽记,都充分展示主人高贵的风范。

第十章 大战金州(2)

 韩煜带着他的将领来到了腓特烈少将的军帐,双方军官在一张长桌前相向而坐,这让他想到了几百年后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景象,无论如何,既然要改变历史,那么在国际上不公平的一幕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他看了看正对面的腓特烈少将,对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人,留有伊比利亚人特有的络腮胡须,蓝色眼睛带有久经沙场的锐利之气。

“韩将军,很荣幸与您见面,同时也对昨晚英勇的作战和取得大胜表示祝贺。”腓特烈少将先一步开口了,他用带着浓厚罗曼语口音的英文说道。

对于腓特烈少将贵族特有傲慢气质,韩煜感到很是不快,毕竟自己是雇主,对方不过是受雇的雇佣兵而已。他故意表现的很淡然,略微点了点头后,直接问道:“少将先生,由于我是通过澳门的雅力士神父介绍才雇佣到你的部队,所以在我们开始军事会议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黑山军受雇服务的条款。”

腓特烈少将对于韩煜的态度一点都不感到尴尬,习以为常的向胡安少校点了点头。胡安少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黑山军已经受到了韩将军一万两白银现数,首度合约是三十八天雇佣期,在完成之后还需要支付尾数五千两。在这雇佣期之内,我们是代表韩将军您的利益的武装力量,但是出于最基础的理性考虑,黑山军军官对黑山军有高于韩将军的优先命令权。”

“一万五千两,三十八天的雇佣期?”韩煜惊讶道,他有些怀疑黑山军是不是在敲诈中国人。

胡安少校看到韩煜惊怔的表情,快速的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们黑山军是海陆两栖作战,无论是攻城掠地还是固守城池,都有自己的一套作战方案。同时,黑山军将会最大程度保障雇主的利益,即便在解除雇佣合约后四个月内,我们是不会接受前雇主敌人的雇佣。”

韩煜想了想,看来黑山军处事很有原则,果然是高端雇佣兵团,难怪马尼拉总督雇佣不起了。他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既然黑山军已经来了,总不好意思再让他们离去,至于银两问题也非什么大事,尚且还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大度的笑了笑,虽然有些牵强的感觉,道:“好吧,就先这样决定了。”

腓特烈少将将自己壮硕的身躯向靠背挪了挪,充满老茧的双手放松的交叉在一起,然后正视韩煜道:“韩将军,昨晚一战非常仓促,虽然旗开得胜,但是对于我来说仍然是属于侥幸。在这次会议中,我希望听听您对我黑山军的具体要求。”

“我初步的作战方针仅仅是针对辽东半岛临海的这片区域,所以在海事与陆战上需要贵方强力火力的支持。此外,我还希望在雇佣合约期间,贵方能协助训练我大明军士的火器操纵。”韩煜道。

腓特烈少将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训练韩将军的部下,这在闲暇之时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刚才韩将军所说以辽东半岛为主要作战区域,虽然我对于辽东的局势不是很了解,但是韩将军现在仅仅只有五千不到的兵力,要攻占这么大面积的疆土,恐怕非常困难。”

韩煜知道腓特烈少将所考虑的方式是源自欧洲战争,士兵数量、攻占区域和管理疆土三者之间是有一套地理政治公式的。但是对于东方战争来说,这些虽然是需要考虑,但在必要时仍然可以忽略。他笑了笑,道:“请您放心,少将先生,昨夜我的部将已经从本地百姓口中获得了一些情报,整个辽东南半岛是处于未开发的荒芜区域,建奴对于这里并不是很重视,因此他们驻守的最近城镇在金州和复州。此外需要提及一点的是,金州是辽东南半岛与内陆衔接的必经咽喉,只要我们能控制了那里,整个辽东南半岛便收归股掌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当然,为了让您更具信心,我还要告诉您一个消息。其实我所率领的这一支部队并非主力,早在五天前我大明军队八千主力已经悄悄在大虎咀登陆,我只是做为诱饵吸引建奴的注意,从而掩护主力军抢修据点。”

“如此甚好,那么韩将军下一个作战目标便是金州了?”腓特烈少将的脸色舒展了不少。

“是的。”

“可是,您现在掌握了金州具体军事情报吗?”腓特烈接着问。

“没有,不过昨晚一战的敌人全部是来自金州的,他们的主帅已经被我俘虏,要想询问金州的军事情报简直易如反掌。”韩煜很是得意的笑道。

腓特烈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态度,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么这一场战斗胜算在握了。”每一个将军都是希望打有胜算的战斗的。

“今日在这里举行军事会议,说真的,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韩煜道,“我希望我们能够尽快赶到大虎咀的据点,与主力部队会合,然后开始布置进攻金州的计划。”

腓特烈耸了耸肩,道:“之所以希望与韩将军坐下来谈一谈,是我需要了解一下韩将军的目标和实力,毕竟我们是第一次合作,同时也是第一次见面。”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韩煜很随和的说道,一旦对方放下了贵族的架子,他的排斥感也就随之消弱了不少。顿了顿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接着道:“少将先生,有一些话讲出来虽然你和我都会觉得太早,但是我仍然想先做一个提示,您在西方国家和东亚殖民地应该算得上有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也许等到我收复辽东半岛之后,会考虑到与您做一些其他方面的合作,当然,绝不会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合作性质。”

“哦?韩将军可否提示的更详细一些呢?”腓特烈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左手食指上印有哈布斯堡徽记的戒指,蓝色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兴致。

韩煜严谨了一下脸色,换上一副凌然的表情,郑重的道:“虽然辽东南半岛目前是不毛之地,但是我相信对于急切希望打通大明帝国市场的西方诸国来说,也算是一处不错的开发地。我有一个计划,只要南半岛牢牢的被我掌握,我会在这里尽快修建一座自由港。”

黑山军的所有将领都被韩煜的话吸引了,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兴趣。腓特烈上将带着一抹微笑,盛意十足的点了点头,道:“韩将军开明的思想让我感到很钦佩,您的提议我确实很感兴趣,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黑山军上下会竭尽所能的为韩将军效劳。”

第十章 大战金州(3)

 次日,韩煜整顿大军,准备前往大虎咀与陈士龙、叶梦洲会合。他将建奴两千俘虏分成两批,一批人数较少,交由黑山军从海上押运而去,另外一批则由五千明军由陆路押解。旅顺口距离大虎咀相隔四十余里,如果快马轻装,仅仅半天就能赶到,但是由于人数众多,大大拖延了行程,直至第二天下午才姗姗抵达。

大虎咀的海滩较之旅顺口要险峻许多。这里是长白山余脉地势最高的地方,颠簸起伏的丘陵与原生态的林地,让这里显得颇有阴翳的风色。陈士龙和叶梦洲在经过工匠的勘测后,决定将据点依山而建,利用陡峭的坡道形成天然的防御线,将城郭的覆盖面由海岸一直延伸到林地之中。整个工程非常巨大,毕竟这里将做为明军辽北境内唯一的后勤基地,尽管有源源不断海上建材补给线和八千之多的士兵分成两批昼夜不停的作业,但是直到韩煜率众赶到时,这里也仅仅只竣工了三座码头和北面长达四里的城墙而已。

韩煜做身主帅,对于眼下工程的结果感到很不满意,他觉得陈士龙和叶梦洲二人口气也太大了,怎么会决定一下子就开始全城的建设,难道不会分层次逐步建设?致使眼下所有兵士还得以行军营帐做宿居。他不由的感到庆幸,以据点现在的进度,若非分兵做诱饵,历史上六千建奴击溃一万明军还真是轻而易举,只需要放一把火点燃林地,就能彻底连人带城都烧个干净。

陈士龙与叶梦洲在看到韩煜安然前来会合,同时还多带来了绿衣营和建奴俘虏,感到异常惊喜。明军在辽东的连连失利,让他们对于一场完全的胜利期盼已久,更何况这一场完胜还俘获了建奴三贝勒莽古尔泰,这件事要是传到辽蓟防线,绝对将是大大鼓舞民心振奋士气。

对于处理这些俘虏,韩煜自然会有他自己的安排,并不急于向朝廷邀功。当务之急的首要任务,还是抢修大虎咀据点,这种暴露于野的军事工程,一旦被敌人发现那是相当危险的。

韩煜让本部五千人马休整了一天,然后开始加入据点工程,此外还胁迫建奴俘虏进行劳役作业,包括昔日贵为贝勒爷的莽古尔泰都不得不放下尊严去做力气活。四天后,由海上航运而至的黑山军抵达了大虎咀码头,他们所押解的俘虏很快也投入了据点工事。黑山军因为语言不通最终没有参与劳动,只是在闲暇之余教导明军操纵加农炮和火枪。

四月中旬,大虎咀明军据点终于彻底竣工。据点占地方圆三里,南北西三面是构建在山丘之中的青石城墙,高有两丈,宽过三骑,在丘陵高位和险要地势皆设有炮台和箭塔;东面临海,共有大小码头十座,可同时停泊大型兵船一般余艘;城墙之内尚且还有二道城郭,形成内外两城,外城有营房八百所,可驻扎八千军,内城有营房五百所,共驻扎四千军,海岸正北的矮丘上设有海卫所,按扎一千余水兵负责港口事务。

整个据点俨然是明朝卫所治城的范样,待到时机成熟之日,城外的荒芜渐渐开垦为田地,就能逐渐形成一座繁花的城市。

陈士龙、叶梦洲等将领私下请动了韩煜,为了表示对建奴首战大捷并生擒莽古尔泰的祝贺,决定让他亲自为新城命名。韩煜略略的想了想后,决定将新城取名为北海卫,其目的是期望日后自己能在此建立一支私有舰队,署名北海舰队。

由于此番登陆旅顺的战略准备仓促,兵部并没有给予韩煜所率一万两万兵力制定番号,在军制上仍然保留着京卫和天津卫的体系,使得两支部队融合的十分别扭。北海卫的竣工,从而让韩煜的部队有了自己的番号,统称为北海卫军。

韩煜对自己目前的成就感到有些压抑不住的得意,在青州他有青州卫,在辽东他有北海卫。虽然前者可以说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而后者仍然是地地道道的官军,但是旅顺口一役已经赢得了北海卫军广泛的赞佩和追崇,假以时日这支部队收归己用也不得而知。

是夜,春末的暖风让北海卫增添了几分祥和,消磨了许多战争萧杀的严谨。内城,关押单独莽古尔泰的营房。

莽古尔泰因为这些时日的大量体力输出,再加上韩煜严防俘虏趁隙叛乱而故意减少伙食,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圈,原本鼓鼓的两家此刻深凹狭下去,疲惫的神情彻底取代了昔日的锐利。他坐直了身躯,让自己残余的贵族尊严软弱无力的展示出来,微微抬了一眼,盯着对面的韩煜,嘶哑如破的声音颤颤的道:“你来做什么?”

“哎,”韩煜看着莽古尔泰颓废的神态,心中倒是隐隐有些不忍了,他自诩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对于中华民族内部的争端甚至深感惋惜。他在莽古尔泰面前坐了下来,话题直切的道,“三贝勒爷,本总兵知道你是一个铮铮的勇士,但是我也不想绕弯子,我之所以夜半三更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您们的军事情报。”

“哼哼,妄想。”莽古尔泰简短而有力的回绝了。

韩煜笑了笑,背对营房的烛光,让他的脸在阴影中显得十分阴鸷和凶险,道:“我的三贝勒爷,你可要想清楚,我现在礼貌的问你,可不表示接下来就没有大刑伺候。你现在的身子骨可绝对耗不起几番折腾,大家爽快点,你告诉我想要的,我保证一个月之内放你走。”

莽古尔泰表情严肃,他在心中揣摩了一番,自己既然投降那便是求一个留得青山在,现在身处囚笼,那便是刀俎上的鱼肉,由不得自己。但是身为后金四大贝勒之一,他也不能屈于明军淫威之下,与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送几个假情报赚得明军大损,到时候就算明军施怒起来,自己只要咬紧嘴门说不知情,反正被俘已有半月之久,任何军事变动都是有可能的。

第十章 大战金州(4)

 “我怎么相信你会在一个月内放我走?”莽古尔泰故意问道,表示出自己求生欲望强烈。

“本总兵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杀你们的意思,我最想做的仅仅是想拿你们向奴酋努尔哈赤换一笔赎金,就这么简单。”韩煜气定神闲,言语间充满了不置可否的轻浮,让人捉摸不定。

莽古尔泰并不吃惊,韩煜越是表现的轻松就越能增添话语的重量。大明帝国已经是山河日落风雨飘零,国内民变不断、天灾连连,辽东战线更是拖得国库空虚,韩煜要以自己换赎金,必然是为了筹集军饷,这一点还是可以信任的。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试探的道:“我知道你姓韩,如此年轻的总兵在辽东真是少见。大明气数将尽,你是一个人才,如果你肯向我后金投诚,我保准你一生如花富贵、官路亨通。”

韩煜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些鬼话都快把嘴皮子嚼烂了,还好意思再搬到台面上来?”他顿了顿,语气寒森起来,“不要废话了,我不喜欢杀人可不表示我不敢杀人,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准你很快就会求着让我杀死你。”

“你想知道什么?”莽古尔泰淡淡的问。

“辽东南半岛除了金州卫和复州之外,是否真的就没有其他建奴驻部了吗?”韩煜问。这个问题早先在余家村的时候曾向老百姓询问过,但毕竟山野村夫的话只可参考不可尽信。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如实的道:“确实。”

韩煜凝视着莽古尔泰,继续问:“金州卫现在还有多少驻兵?守将是何人?”

“一共一万二精兵,而半月前已经折了一半在你手里,”莽古尔泰的语气很镇定,看不出任何破绽,“守将是巴扎图总兵官。”

韩煜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动任何声色,接着道:“金州卫城防如何?”

“昔日在东京俘获了你明军将军炮十七座,现全部运至金州卫,另外弓弩三千副,滚木火油一千石。”莽古尔泰直视着韩煜的双眼,看不见任何波澜。

“这么说,金州卫固若金汤了?”韩煜笑意的问道。

莽古尔泰缓缓的摇了摇头,道:“韩帅你部下一万五千人,要想围攻一座六千人的小城,有何之难?”

韩煜听出了莽古尔泰的反话,他略略沉思了一下,接着问:“复州距金州卫不过八十里,以尔等快马轻装的速度,一天就能赶到。那么复州驻兵又有多少呢?”

“复州与明军辽东防线甚紧,又是东京门户,自然是重兵把守,我王兄代善亲率斋桑谷、阿济格等大将领四万精兵屯守于此。”莽古尔泰带有几丝得意的道。

韩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三贝勒如此配合,我韩某必定遵守承诺尽快放你归去。”

出了营房,孟宏远、陈士龙和黄得功三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见到韩煜后,孟宏远快步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韩大人?”

韩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色闪过一丝凌厉,道:“哼,就算今天下午我等没有拷问建奴士卒,我也能断定莽古尔泰这厮是在虚报军情。什么复州四万精兵?简直胡扯,他后金总兵力不过十万,但但一个复州就搁置四万,这不是拿我当小孩儿开刷吗?”

下午的时候,韩煜曾令叶梦洲带走几个建奴士卒,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进行拷问。最终士卒迫于酷刑,招出了金州卫事实上只有八千骑兵,已经折了六千在旅顺口,并且金州卫地处南半岛荒芜之地,根本就没有重型火器安置于此。莽古尔泰之所以要说谎,无非是因为他是私自出兵,并且大败得一塌糊涂,若是连金州卫都丢了,那么即便活着被放回去,也必定是难逃重责。

“那么,就按照原定计划执行?”陈士龙神色严谨,问道。

韩煜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莽古尔泰已经认为我听信了他的假军情,这次就让我们兵不血刃拿下金州卫!”他说着,眼中放出了熠熠的神光,每一次的谋略能获得成功,都会大大刺激心中的欲望。

“末将已经安排好今晚看守莽古尔泰的士兵了,”黄得功凑上前汇报道。

“很好,务必要让莽古尔泰更加相信我们听信了假情报。”韩煜道。

夜深,北海卫寥寂得只能听到绰绰的营火炸裂声,偶尔几缕东风袭过,带动着城墙高处的旌旗猎猎作响。

关押莽古尔泰营帐外,两名看守的士兵百无聊赖的凑在一起,闲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打发着漫漫长夜。他们先谈到各自的家乡,又谈到女人,最终在沉默一阵后,双双发起了一阵牢骚。

“王大哥,您说着二千多建奴俘虏留着干啥?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穿我们的,太可气了。”年轻的士兵抱怨道,他凑得更近一点,说,“照我说了,这帮兔崽子都该宰了下油锅,他娘的,他们在复州坑杀了我多少汉人同胞了。”

“这是你瞎操心的事情吗?”王大哥瞪了年轻士兵一眼,叹了一口气,“这建奴还真是一群王八羔子,但是我相信咱韩大人留着他们肯定是有用的。”

“有啥用?王大哥你知道不,十天前天津卫派来的运粮穿在中途触礁了,给沉海底去了,朝廷现在根本就拔不出多余的银子再筹集粮草,咱下个月可得饿着肚子打仗了。您再瞧瞧这些建奴俘虏,整天吃咱的喝咱的,又他妈的不干事,这让人看在心里只痒痒,韩大人干吗非要用咱汉人的粮食喂这些建奴呢?”年轻的士兵口无遮拦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王大哥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兵灾旱灾连连,老百姓苦,咱这些当兵的也苦。要说运粮船触礁这件事,整个营都传遍了,真是心急死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听林大人说,留着这些建奴似乎是要拿他们去换跟奴酋换银子,有了银子咱就能买粮发饷,这倒是一件好事呀。”

“换银子?真的假的?”年轻的士兵眼前一亮,神色重新燃起了希望,“谁说不是呢,建奴都变成银子了,又打发走了,咱这儿可轻松多了。”

营房内,莽古尔泰在黑暗中仍然睁着眼睛,他在心中暗暗的忖道:看来明军果然后援不济,果然会用我等去换赎金。

第十章 大战金州(5)

 韩煜回到自己的营舍,却发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肩窝的箭伤在春末阴晦的天气里隐隐作痛,结了痂的伤口仿佛正被大钳子蚂蚁钻来钻去,甚是难受。他从木榻上蓦地坐起了身来,额头汗珠如斗,有一种很想撕掉肩头结痂的冲动。最终他冷静了下来,起身点亮了油盏,脱去了上身内衣,检视了一番焦如黑炭般的硬痂壳。

这时,营舍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轻呼声:“韩大人,还没睡吗?”

北海卫中仅有的女子便是苏穆瑶了,韩煜微微诧异了一下,回道:“苏姑娘,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哦,我看到韩大人夜里突然掌灯,猜想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门外,苏穆瑶的声音显得很轻柔很明朗,如同雨后晴天一般不带任何杂质。

韩煜愣了愣,自己掌灯还不到片刻,难道苏穆瑶一直注意自己的营舍?他将外衣披在了身上,然后起身打开了门。苏穆瑶一身简洁的女装,看上去颇为清丽可人,她白净的脸蛋在夜晚更显一番皎洁,如月如云,澈人心目。

“苏姑娘,怎么,你还不休息吗?”韩煜有些疑惑的问道。

苏穆瑶轻轻的抿了抿小唇,眼中闪过一缕慌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看到了韩煜没有完全遮掩起来的左肩,黝黑的伤口痂痕裸露而去,不由的惊问:“大人,您的肩膀怎么了?”

“啊,没什么,旅顺口的时候被建奴射中了一箭,现在已经好多了。”韩煜笑了笑。

沉默了一会儿,苏穆瑶问:“韩大人,难道您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啊?”韩煜本来想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太方便,但是又怕苏穆瑶误会自己厌恶她,处于待客之道只好让了让身,请少女进了营舍。

“韩大人,您还没有告诉我呢,为什么深夜突然掌灯呢?”二人坐定之后,苏穆瑶突然发问道。她的两只如玉小手捏在一起,显得甚为羞涩的神态,衬托着娇弱的身躯,仿佛在向异性兆示着一种怜弱。

“天气阴湿,让这伤口有些难受,所以起身来检查了一番,”韩煜轻描淡写的说道。顿了顿后,他道,“对了苏姑娘,其实我很早就想与你交心一谈,只是军务日益繁忙,佳期难遇呀。”

“是吗?如果韩大人您觉得现在不扰的话,穆瑶很愿意倾心一谈。”苏穆瑶露出了一抹浅笑,表现出了一副浓厚的兴趣。

韩煜哂道:“既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把盏而谈可谓是快心之事。”他顿了顿,问道,“其实我一直感到很奇怪,苏穆瑶姑娘你看上去并非贫民子弟,有学识又有素养,自从徐氏造乱之后,不见得你与家人互有信往呀?”

苏穆瑶低了低头,轻叹一声,悲色几许,道:“家父原本是兖州府商户,自从徐氏起义后,他便变卖了家产资助了徐氏,后来死于战乱之中,家母和弟弟也逃离邹县的时候走散了,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如此,真是抱歉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韩煜满是歉意的说道。

苏穆瑶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突然道:“韩大人,其实,其实穆瑶听说了您与林宝已经订下了婚事,可是。。。。。。可是穆瑶还是希望能做韩大人您的。。。。。。”话到一般,她吞吐不已,脸色越发的羞红了起来。

若不是苏穆瑶提醒,韩煜险些将答应了林锋的事情给忘得干净。他看着苏穆瑶羞怯的神态,心中已经猜到了三分,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道:“穆瑶,不管我是否与林宝有订婚,其实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男女之情,我大明天下岌岌可危,男儿应当立志伟业,等到功成身退之日才会有闲心议论其他。”不可否人苏穆瑶颇具大家小姐的气质和容貌,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自己,的确穿越后的他继承了父亲玉面郎君的英俊,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点,那么未免也太低俗了。

苏穆瑶满面羞愧的低下了头,小脸通红,娇娇欲滴的样子,有一种受挫之后的委屈和失落。她的两只小手捏的更紧了一些,全身微微的颤抖着,似哭非哭,伤痛之色却跃然纸上。

韩煜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苏穆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几度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韩大人,穆瑶知错了,穆瑶没顾虑到韩大人心系天下,”苏穆瑶在沉寂许久后,终于先一步开口了,她的语气宛如断藕之丝,虚弱而无力。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转移了话题,“穆瑶听说韩大人打算将用建奴俘虏赚取赎金,穆瑶有一个小计也许能榜上韩大人您的忙”

韩煜怔了怔,心下对刚才紧促的气氛松了一口气,问道:“哦?说来听听。”

“韩大人下一步的计划不难猜出,一定是要夺取金州卫,因为金州卫是衔接南半岛和内陆唯一的咽喉,只要控制了那里,守有南半岛千里疆土,攻可胁辽阳沈阳,与鞍山、锦州、宁远等大明防线遥遥相应,因此是必争之地,”苏穆瑶的神色稍微舒展了几许,有条有理的为韩煜分析着。

韩煜心中不禁一片赞叹,苏穆瑶能有此见识,真是令人惊讶蔚然,假以时日必定是叱诧风云的女诸葛。他连连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金州卫势在必得,只是金州卫虽然驻兵不过两千,但是地处长白山南部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我不得不慎重行事。”

“穆瑶所献之计,便是希望韩大人能利用与建奴赎换俘虏的时候,安插眼线于其内,趁着深夜放开城门,我北海卫军不仅能赚得赎金,还能兵不血刃拿下金州卫,可谓一举两得呢。”苏穆瑶郑重的说道。

韩煜愣了愣,赞叹连连,道:“穆瑶,你真是一个奇女子。你所说之计,其实正是我这些日与陈士龙、黄得功等人协商已久的。如今我已经让建奴相信了北海卫缺饷少粮,必须以他们兑换赎金,明日便会放走几个建奴回金州卫,让他们七日之内准备赎款,逾期之后就等着收尸。”

“原来,原来穆瑶竟然与韩大人想到一处了,真是。。。。。。”苏穆瑶微微的低了低头,脸上再次露出了难为情。

“苏姑娘你是想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韩煜大度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苏穆瑶的小手,说,“苏姑娘,你是一个好女孩。”

苏穆瑶小脸一红,微微的缩了缩手,却没有完全收回来。沉思片刻,她突然说道:“韩大人,穆瑶其实很想为北海卫做一些事情,这次要派遣眼线混在俘虏之中,请算上穆瑶。”

韩煜大惊:“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子,万一被建奴认出来,那可是很危险的。”

“穆瑶从旅顺开始便一直在负责辎重,到了北海卫时也都在海岸边协助港口事务,并没有与俘虏有所接触,料想俘虏是不会认出我来的,”苏穆瑶正色的解释道,“更何况,我是女子,不用剃须削发,可以直接假扮为本地满民,在交换俘虏之前先行混入金州卫之内。”

韩煜看着苏穆瑶,心中自然明了她是急切想做出一番事情,来的赢得自己的认可。但是此番事情重大,不容有半分差池,岂不说稍有闪失苏穆瑶会有生命危险,整个偷袭金州卫的计划都会全盘告坏。他连连的摇了摇头,道:“苏姑娘,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此番关系重大,更何况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我是不会允许你去的。”

“可是,韩大人,穆瑶真的想为韩大人做一些事情。。。。。。”苏穆瑶有些着急的央求道。

“苏姑娘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韩煜站起身来,语气很是严肃,“时候不早了,苏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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