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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绝对权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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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阳一出现在人事股办公室门口,整个办公室都为之一暗,似乎光线都被他那粗壮的身板遮掩住了。也穿一身劳动布工作服,一样的沾满油污。张阳之所以在农机厂威望很高,不但在于他豪爽的性格,还在于他是农机厂首屈一指的技术尖子。所有技术上的问题,都难不住他。身为车间主任,平日里很少呆在办公室,多数时候和工人们在一起干活。
基层干部,就需要这样的。
“张主任,来得正好,我正想请大伙一起吃个饭呢。你一到,人就齐了。走,咱们今儿早退一会,到赵歌那里吃饭打牌去。”
不待张阳开口,范鸿宇便笑哈哈地发出了邀请。
张阳哈哈一笑,说道:“怎么,请吃饭我也有份啊?”
范鸿宇笑道:“那当然了,你是大哥嘛。今后还指望你多多关照小弟呢。”
张阳大笑道:“好好,鸿宇,你也变得会拍马屁走后门了。”
“如今的世道,这马屁该拍就得拍,后门该走就得走。”
“行,那咱们吃饭去。不过你们略等一会啊,我得去换件衣服。这么脏兮兮的去人家赵歌店里,可不要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夏言,你小子也去换件衣服。”
张阳朝夏言一瞪眼珠子,命令道。
“行,主任,咱俩一块去吧。”
别看夏言天不怕地不怕,却比较听张阳的话。夏言就是这性格,佩服有真本事讲义气的哥们。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出现在赵歌的小饭馆。
本来还不到下班时间,老王有点担心。要说平日里,老王也不是没早退过,农机厂办公室的出勤制度,执行得并不严格。但今天似乎比较特殊,怕方文峰盯着呢。
张阳笑着说道:“王股长,别太小心谨慎。真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了。”
有张阳这句话,老王这才放心。
张阳在吴厂长那里,说话很灵光。虽说吴厂长和乔书记都快到退休年龄了,但只要在位一天,这农机厂的事,就归他们说了算。方文峰毕竟还当不了家。再说,方文峰那人阴,一般不会当面和张阳起冲突。
他们来得比较早,小饭馆还没什么客人。
见这么多昔日同事登门,赵歌颇感意外,急忙起身,微笑说道:“今天又有什么好事了?”
不待大伙开口,夏言已经气哼哼地开了口:“屁的好事。二哥又被人阴了。”
“啊?”
赵歌吃了一惊,连忙关注地望向范鸿宇。
“怎么呢?”
范鸿宇倒是无所谓,笑着说道:“没什么,工作调整了一下。往后,我就跟着张主任混了。”
“那怎么能行?你怎么能去车间呢?车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
赵歌的反应,比夏言还激烈,马上就嚷嚷起来,俏脸上露出又是焦虑又是担忧的神情。在赵歌眼里,范鸿宇那是多了不得的能耐人,无论如何都和车间工人拉不上关系。
这么一株临风的玉树,赵歌都不敢想象他满身油污的模样。
“哎,歌儿,干嘛呢,心疼了?”
乔凤立即笑嘻嘻地打趣起来,语气之中,微有醋意。她也是女人,远比男人们敏感,从赵歌这下意识的反应之中,自然能够感受得到赵歌对范鸿宇的关心,似乎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赵歌毫不理会乔凤的调侃,只是追问范鸿宇:“鸿宇,怎么回事?厂里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你?”
“没事,正常工作调整。歌儿姐,咱们可是来吃饭的,大伙都空着肚子呢,你赶紧给我们弄几个菜吧。”
范鸿宇可不愿意在这店门口细细和赵歌解释前因后果,微笑着错开了话题。
赵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着相了,抿嘴一笑,略带羞涩,俏脸上浮起两朵晕红,急忙扭过了脑袋,说道:“啊,对对,你们快请坐。小花,倒茶水过来。”
虽然其他人觉得赵歌对范鸿宇的关心有点异乎寻常,鉴于两人之间的“差距”,倒也没怎么往别处想。在大伙看来,赵歌尽管十分漂亮,但要说和范鸿宇处对象,似乎不大可能。范鸿宇那样的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总得也找个干部家庭的女儿做女朋友,才算是门当户对。
当下大家围着最大的一张方桌坐下,点了菜,乔凤向赵歌要了副扑克,几个人玩起牌来。说说笑笑的,气氛倒也融洽。
第29章曾经的知青
赵歌手脚利索,弄了五六个菜。
大家要了些啤酒。
席间,张阳很豪爽,啤酒都是一口一杯,绝不含糊,几杯酒下肚,笑着对范鸿宇说道:“鸿宇,不瞒你说,就算这一回厂党委不让你去车间,我也打算向厂长点名要你了。你呆在人事股,实在是浪费人才……王股长,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王股长倒是熟知张阳的性格,笑而摇头。
范鸿宇微笑说道:“张主任,我还真没弄明白,我怎么就成人才了?”
“哎,鸿宇,你别太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怎么不是人才了?你读了大学,又在地委大机关工作过,别的不说,这见识,咱们厂里就没几个人比得上。大伙说是不是?就冲你这回这个表现,套用一句成语,那叫宠辱不惊。这个可是了不起。不要说你这个年纪,就算换了我张阳,三十郎当岁了,只怕也做不到这样镇定自若。”
范鸿宇笑道:“我装的,我心里啊,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歌便瞥了他一眼,目光颇为异样。
赵歌或许不清楚什么叫绅士风度,但她就是喜欢范鸿宇这风淡云轻,收发自如的气度,绝不和别人一样气急败坏。这才叫男儿胸怀吧?
多大点年纪,就已这样了得,再过几年,更不知要如何的出息了。
高门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少年才俊,果然是非同寻常的。
“鸿宇,不开玩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啊,你放心,你到了我三车间,依旧还是脱产干部。钳子扳手,用不着你去使。我不能这样子糟蹋人才,要不然,我就是混蛋了。哎,你先别急着说话,我也是有条件的。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以前的一些老规矩,得改改。继续这么吃大锅饭,不是个办法。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咱们农机厂,迟早有一天,要落后,这个不行……”
张阳说着,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双眉蹙起,似乎颇为忧虑。
范鸿宇便伸出大拇指,说道:“张主任,你这个意见,我完全赞同。旧的经营体制管理体制,都需要改革。不改是没有出路的。”
范鸿宇这话,倒是发自内心。
因为在座诸人,只有他心里清楚,再过几年,农机厂真的会破产倒闭,在第一波全国性国企改制的大潮之中,遭受灭顶之灾。而身为厂长的方文峰,亲手将农机厂葬送之后,却成为“大功臣”,高升到县农机局当了局长。一直力主改革的张阳,由于牵扯到方文峰妻子宁红的自杀漩涡之中,背了个严厉处分,被赶出了农机厂。
夏言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成为下岗工人,吃了十几年苦头。范鸿宇相信,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夏言这苦头只怕还要继续吃下去,看不到多少“翻身”的希望。
农机厂想长久生存,必须要改革!
“对啊!”
张阳禁不住一拍桌子,意兴飞扬。
“我就说了你有眼光有见识,是人才。这么着,鸿宇,你得帮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哥俩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搞这个改革方案。你是地委下来的大才子,肯定有高招。”
说着,张阳就很热切地望着范鸿宇,期望得到他的回应。
范鸿宇笑道:“高招是没有,我尽可能给你提点建议吧,大主意还得你来拿。我就是个敲边鼓的。”
这就谦虚了。
范鸿宇尽管不是企管专业的人才,但多了二十几年的先知先觉,多了二十几年的知识积累,后世一些极其普通的企管套路,用到现在,那都是十分超前的,效果立竿见影。
这一点,范鸿宇有信心。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来我三车间,委屈你,先做个副主任,怎么样?”
王股长便有些骇然,频频以目光向张阳示意。
这委任车间副主任,可也得厂党委集体决定才行,张阳一个车间主任,岂敢如此僭越?不要喝多了几杯啤酒,就随便给人封官许愿,到时候兑现不了,会闹大笑话的。对张阳的威信,也是一种损害。
张阳脑袋瓜子很灵活,王股长这意思,他焉能不明白,当即一挥手,大声说道:“王股长,你不用担心。厂部办公室的事,咱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三车间的事,我还能说话算数。到时候我去跟吴厂长说就是了,我不信他不同意。”
王股长只好摇头。
张阳这性格啊……
方文峰之所以要“发配”范鸿宇,主要就是怕得罪地委的大领导,说不定厂里的头头们,都得到了某位大领导的吩咐呢,刻意要给范鸿宇一双“小鞋”穿穿。你张阳搞不清楚状况,就在这里胡乱拍胸脯!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张主任,好意心领。既然厂领导让我下车间锻炼,这副主任的头衔,就暂时搁那吧。我给你做个统计员,和宁大姐搭伙。”
宁大姐就是宁红,目前是总装车间的调度员兼统计员。
范鸿宇没打算因为这么个所谓车间副主任的官职,让张阳去和乔书记方文峰顶牛。这不是范鸿宇的性格,任何一样好处,无论是官场上的还是商场上的,范鸿宇都不想接受人家的“恩赐”,得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在宇阳县公安局,范鸿宇亲手侦破的大案要案,也在整个刑警大队挂头牌,无人能出其右,是宇阳县政法系统无可争议的刑侦专家,人送外号“范神探”!
张阳也是个极有决断的,马上点头,说道:“好,那就先委屈你。等咱们做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到时候我看谁还有话说。”
“来,张主任,我敬你一杯,干了!”
范鸿宇笑着朝张阳举起了玻璃杯。
两人一碰,一饮而尽。
这顿酒,喝得很尽兴,差不多八点左右,所有其他客人都纷纷离去,才算是“曲终人散”,张阳喝得有点高了,夏言扶着他回厂里去的。
范鸿宇留下了。
赵歌说有些事要和他商量商量。
范鸿宇和赵歌合伙做国库券生意的事,也已不是什么秘密,农机厂的人都听说了。既然乔凤都知道了这回事,就不要妄想能保得住秘密。
饭馆楼上那间小卧室里,亮起了灯光。
赵歌先给范鸿宇泡了杯热茶,然后坐在对面,一手支颐,望着范鸿宇,说道:“鸿宇,要不咱停薪留职吧,咱不去车间看人家的脸色!”
明明是范鸿宇一个人的事,不知不觉间,赵歌就用了“咱”这个定语,而且非常自然,没有丝毫做作。
见范鸿宇笑而不语,赵歌有点急了,说道:“鸿宇,听我一回吧。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那些人的眼光。本来就是嘛,整个农机厂,还有谁比你更有本事吗?凭什么让你去车间?咱不要那几个工资奖金,你就比谁都大。你知道的,咱们这一个月,已经赚了五千多将近六千了。比他方文峰两年的工资奖金还多。干嘛去受他那个气?”
赵歌说着,小嘴鼓了起来,气呼呼的,似乎比自己当年受那么大委屈还要生气。
一个月时间的赚头,是她开小饭馆两年的收入,想要赵歌不佩服范鸿宇都难。
范鸿宇轻轻一摆手,说道:“歌儿姐,这是两码事。赚钱归赚钱,工作归工作。我是想帮张阳一把,也帮咱们农机厂一把。张阳说得对,再不改革,农机厂就是死路一条,迟早破产倒闭。”
赵歌说道:“鸿宇,张阳今天要是农机厂的厂长,你帮他,我不反对。可他现在只是三车间的主任,听说方文峰活动得厉害,乔书记也非常支持他。万一要是吴厂长退休之后,是方文峰当了厂长,你和张阳的办法再好,只怕也落实不下去。方文峰那人的性格,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歌儿姐,你说得没错,这个确实是关键问题。所以呢,要想帮张阳完成对农机厂的改革,就必须让他先当上这个厂长。至于方文峰,他爱去哪去哪,咱们管不着。”
这话说得也太牛气了。
合着范鸿宇同志刚刚被发配到车间去做工人,反倒有能耐决定谁来当农机厂的厂长?
“这个怎么帮啊?”
赵歌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连忙问道,脑袋凑过来了一点。赵歌穿米黄色套头紧身毛衣,秀发用白色小碎花手绢在脑后扎成一束,脸上不施脂粉,显得极其清纯。
范鸿宇想了想,说道:“歌儿姐,听说方文峰,张阳还有宁红以前是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这个情况,你知道多少?”
赵歌比他年纪大点,在厂里待得时间比较长,而且女同志总是比男同志更加喜欢关注这些隐私,故而范鸿宇有此一问。
赵歌说道:“这事啊,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他们不但是一起插队的知青,当年宁红喜欢的好像是张阳,还和张阳谈了恋爱,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却嫁给了方文峰。再具体的,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了。就算是现在,张阳和宁红之间,好像也还有那么点意思呢……”
范鸿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30章改革方案
赵歌所言的,张阳和宁红之间,现在都还有那么点意思,范鸿宇很快便亲身感受到了。
第二天,范鸿宇就正式到总装车间报到。
农机厂的车间,都是很老式的厂房,很大的一个车间,砖瓦结构,中间立着一些粗大的支柱,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作业台和机械设备。
说是总装车间,其实也不是那么合适。严格来说,三车间是一个独立的总装厂,很多道复杂的加工工序,都在这里完成。而其他两个车间,反倒成了配套的上游生产线,按照三车间的生产调度单安排自己的生产事项。搁在后世,这就是订单式生产。三车间为主,其他两个车间是“零部件供应商”。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形,完全是因为张阳个人的强势。
张阳是农机厂公认的技术权威和调度能手,他本来就是农机厂总调度员兼三车间主任,头上顶着个党委委员的头衔。他认为这样安排更加有利于生产,那就这样弄了。
老吴厂长对他无条件信任。
不过,威风凛凛的张主任,办公室颇为寒酸。整个三车间的办公室,是在车间一角搭出来的一个阁楼,粗大的角钢作为支架,木制地板和木制墙面,里面就是几张老式办公桌,几台电话机,丝毫也显示不出全厂生产调度处的重要性。
据说当初搞这么个“空中阁楼”似的办公室,也有过争议。
张阳坚持要这么做。
他的理由很简单:站在办公室,就能将全车间的情形一览无余,任何人想偷懒摸鱼,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哪里出了问题,也是一看便知。
这理由十分过硬。
因为范鸿宇要过来,张阳吩咐在办公室临时加了一张桌子,和车间调度员宁红面对面。对于范鸿宇“到任”,张阳搞得比较夸张,还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整个三车间的干部和班组长,齐聚一堂,鼓掌欢迎范统计员。
范秘书到范副股长再到范统计员,范鸿宇同志是越混越回去了。
以范鸿宇曾经看过的所有重生小说来对比,范鸿宇同志就算不是最差劲的重生者,也该算是之一了。
这混得,丢人啊!
只是情势格禁,范鸿宇同志也莫可奈何。
谁叫他一回来,就碰到了如此要紧的关口呢?
时也,命也。
欢迎会上,张阳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范鸿宇同志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希望上过大学,在地委大机关见过大世面的范鸿宇同志,能够给三车间带来新思想新观念,推动三车间的改革早日圆满完成。
欢迎会过后,张阳请宁红和范鸿宇单独留了下来,三人开了个小会,主要是研究一下范鸿宇具体的工作范围,以及和宁红的配合。
宁红三十岁左右,非常的文静秀气,脸色略显苍白,尽管和大家一样,穿着厚重的劳动布制服,却是干干净净,点尘不染。工作服穿在她身上,只见其美,不见其粗。把蓝领工作服穿出职业套装的韵味来,这女子当真有内秀。
宁红话语不多,对张阳的安排,基本上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宁红望向张阳的时候,范鸿宇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和赵歌相似的眼神,欣赏乃至钦佩。但赵歌的眼神之中,还多了几分崇拜。这是宁红的眼神中所没有的。
尽管如此,却也已经足够了。
赵歌说的情形,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范警官号称“神探”,察言观色,捕捉别人脸上眼中细微的表情变化,乃是他的专长。
宁红和张阳,曾经是恋人。
一念及此,范鸿宇有刹那间的走神。
恋人的眼神,就是如此吗?
那赵歌……
“鸿宇,你对这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张阳笑着问道,打断了范鸿宇的神思。
“没问题,就这么定吧。你给我半个月时间来熟悉情况。半个月之后,我给你一份完整的改革方案。”
范鸿宇这回,把话说得比较满。
张阳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他就没必要在张阳面前装模作样。有一种人,你和他面对的时候,是可以完全放松的,张阳无疑就是这种人。
张阳双眉扬起,又惊又喜:“当真?”
宁红也朝范鸿宇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样的话,范鸿宇还真敢说啊!
合着小范不是被“发配”,而是农机厂高薪礼聘的管理专家,专门来做“救世主”的。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军中无戏言。”
“好,太好了,我等着呢。”
张阳又兴奋起一拍桌子。
貌似张主任有这个拍桌子的习惯,要是不了解他的人,只怕会以为他在发火骂人。
范鸿宇果然不曾戏言,不到半个月,大约在第十二天上头,范鸿宇就真的将一份长达万字的改革方案,交到了张阳的手里,一手漂亮的硬笔行楷体,先就令张阳赞不绝口。
才子就是才子。
这报告不用看内容,单是这排版这格式这书法,就已经让人看得心旷神怡了。
范鸿宇这份改革方案,在农机厂引发了轩然大波。举凡后世行之有效的什么绩效考核,末位淘汰制等等方法模式,范鸿宇都用上去了。这在八六年,绝对是新潮得不得了的东西。
张阳几乎没怎么修改,就直接将报告提交给了厂党委的主要领导。
在张阳看来,范鸿宇这份方案,接近完美无缺,不但将他这些年苦苦思索的改革思路全部包含了进去,还有许多前所未有的创新,一些方式方法,张阳甚至从未想到过,一见之下,就感到茅塞顿开,细细研读,眼前豁然开朗,许多冥思苦想多时找不到合适答案的问题,范鸿宇都一一找到了解决的方案,原来企业可以这么管的?
张阳感到自己隐隐接触到了一方新天地。
只是张阳兴奋不已,厂里的其他领导,就未必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了。
厂党委副书记办公室内,方文峰双眉紧锁,脸色铁青。他的面前,就摆着范鸿宇那份方案的“复件”。是复件,不是复印件。
八六年那会,复印机还是稀罕之极的物事。也许在沿海发达地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已经比较流行,但在内陆小县宇阳,复印机是贵得离谱的高档办公用品。小小农机厂,可还购置不起。据说只有县委县政府有这先进玩意。
报送给厂领导的几份复件,全都是复写的。
范鸿宇早有准备,在最后誊清时,复写了好几份。
沉思良久,方文峰抓起桌面上的电话,给三车间办公室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宁红。
“小红,张阳在不在?”
听出电话那头是宁红的声音,方文峰的语气变得很温和。
方文峰一般不发脾气,对谁说话都轻言细语。
“不在。你找他啊?”
宁红的语气也很温和,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客气之意,有点不大像是妻子对丈夫说话的口气,更像是朋友,甚至还不是关系很密切的那种朋友。
“对,你帮忙找找吧。如果他现在有时间的话,请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和他商量点事。”
“好,你稍等啊,我这就去找他。”
三车间调度员宁红同志接受了方副书记的命令。
听上去就是这种味道。
半个小时过去,方文峰已经很不耐烦,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双眉拧成了一个川字,好几次想要拿起那份方案,直接去三车间找张阳,最终还是忍住了。
等方副书记的耐心差不多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之时,张阳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张阳,方文峰双眉立即舒展,脸上露出了柔和亲切的笑容,紧着请张阳落座,又亲自泡了茶水,对张阳的怠慢,似乎没有半点意见。
“对不起啊,文峰,车间比较忙,来晚了。”
张阳在沙发里一屁股坐下,笑着说道。
“说什么话呢?咱俩什么关系,十几年的老朋友老同事,你跟我闹这些虚的?来来……”
说着,方文峰掏出香烟,敬给张阳。
在外人眼里,方文峰和张阳,确实是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下乡插队,一起回城,一起在农机厂上班,十几年形影不离。唯一的区别是,方文峰结婚了,张阳还是单身。但这并未丝毫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宁红在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方文峰往往会给张阳打个电话,请张阳过去一起享用,哥俩时不时喝个小酒。
两人抽着烟,扯了几句闲篇,方文峰便拿起茶几上那份复写件,说道:“张阳,请你过来呢,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份方案……”
张阳抽一口烟,随口问道:“这方案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
方文峰不由笑了,连连摇头。
“张阳啊,咱们是老朋友了,我就直话直说。范鸿宇幼稚,你也跟着幼稚吗?这方案,你觉得能行得通?同志们不会造反?”
说这话的时候,方文峰的语气依旧很轻柔,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张阳一听,顿时挺直身子,随手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望向方文峰,瞪起了眼睛。
第31章这个厂长,是你的了!
“这方案怎么就行不通了?怎么就幼稚了?你不要总是对人家范鸿宇抱着偏见。你以为他离开了地委机关,就是犯了错误?就算他在地委机关犯了错误,也不能说人家就没本事。只要他搞的这个方案有道理,对厂里有好处,为什么不能用?”
张阳是个直筒子脾气,朝着方文峰就开起火来。
方文峰脸色也凝重起来,有些不悦地说道:“张阳,就事论事,不要扯那么远。我怎么对范鸿宇有偏见了?我跟他无怨无仇,我怎么对他有偏见?简直是开玩笑。这样的话,也能乱说的?”
张阳毫不客气地一挥手,说道:“文峰,这办公室就咱俩,说话没必要藏着掖着。你是不是对范鸿宇有偏见,你自己心里有数。人家本来在人事股好好的,你非得让他下车间,做给谁看呢?怎么人家范县长在县里的时候,没见你们怎么样,范县长走了才几天,你们就这样搞,合适吗?这还叫没偏见?”
方文峰脸色变得很严峻,阴阴地说道:“张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你这话就在这说说算了,到了外边,千万不要乱讲。你是搞生产的,县里的大事,地区的大事,你知道多少?你不懂,还要乱说话,会惹大祸的,明白吗?如果今天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我就不谈了。倒霉闯祸,跟我没关系。”
“谢谢啦。要倒霉要闯祸,也是我自己的事!”
张阳一点都不领情。
从方文峰话里,他也听出了那么一点意思,似乎是上面有人要针对范鸿宇,方文峰和厂党委其他领导只是“奉命行事”。
但张阳不信。
范县长忽然调走,可以说是地区的领导对范县长有了看法。然而要说因此对范鸿宇有看法,张阳觉得简直好笑。人家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后生,刚刚学校毕业没几个月,招谁惹谁了,针对他干什么?这地委的大领导,是不是太无聊了?
心眼那么小!
估计是方文峰揣摩上面领导的心思,故意在农机厂给范鸿宇找难受,以此邀功。
这一点,正是张阳最不待见的。
什么玩意!
哪有这样子踩着人家肩膀往上爬的。若不是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张阳就要开骂了。
眼见张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方文峰便不再提地区的“大事”,这样的事情,和张阳说不着。方文峰一直认为,张阳人是聪明,但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当个车间主任,管管生产,搞搞技术,就算可以了,想要做再大的领导,他根本不合适。
当大领导的,首先就是脑子要会拐弯,凡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像张阳这样的,一根肠子通到底,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他就绕不过去,会把事情搞砸了。这就是为什么乔书记坚决反对让张阳当厂长的原因。开玩笑呢,这么大一个工厂,职工家属临时工加起来好几百人,交给张阳去管,各种复杂的人事关系,他理得顺吗?更不要说和县里以及农机局的关系了,他连人家农机局局长家的门朝那开都不知道,怎么争取上级领导对农机厂的支持和扶助?
现如今这世道,光会搞生产搞技术,可当不好厂长。
尽管方文峰坚信张阳远远不如自己,但范鸿宇这个方案都端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个范鸿宇长了个什么脑子,做出来的方案,还真像模像样。只要这个方案一在厂里通过,报上去,张阳在农机局和县领导眼里的分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方案具体在农机厂能不能落实下去,且另当别论,至少眼光很准,紧跟潮流。方文峰很清楚,现在到处都在讲解放思想,深入改革,尤其国营企业的改革话题,眼下是大热门。张阳完全有可能凭借这个改革方案被县领导看作是难得的改革人才,加上他精通生产管理,精通农机厂的各项技术,转眼之间,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就要超过他方文峰,这是方文峰绝对不能容忍的。
老吴厂长即将退休,这农机厂厂长的宝座,方文峰志在必得。
方文峰老早就筹划好了,当上厂长之后,要怎样改革,才能把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里。
有了权,就有一切。
这个道理,方文峰坚信不疑。
“张阳,你要想清楚了,咱们是国营工厂,所有干部职工,那都是有正式编制的。你看看你们搞的这个方案,什么绩效考核,什么末位淘汰制,这能行得通吗?哦,你把职工给淘汰了,淘汰到哪里去?不让他上班,不给他发工资,人家吃什么喝什么?这纯粹就是乱搞!”方文峰很不客气地说道:“被淘汰的工人,不找你算账才怪。”
张阳马上说道:“想要工厂有发展,有活力,奖罚制度就要分明。大锅饭一定要打破。不然,干好干坏一个样,老实一点的累死累活,游手好闲的家伙就一天到晚偷懒摸鱼,结果拿一样的工资奖金,谁还愿意好好干?这个方案,必须要实施,不改革,咱们农机厂没有出路。”
方文峰摆了摆手,说道:“张阳,我不跟你争了,我就想告诉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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