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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艺术家(七七)-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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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愚蠢的女人,纯粹就是在给自己心里找难受。”凯西·哈德逊直接转过头,看着她名义上的丈夫露出一脸的嘲讽,她耳朵上硕大的金子耳环在白天的光线之下熠熠生辉,有些不合时宜得亮眼。“像我这样,直接放任不是更快活。对了,你现在这个秘书很不错,是模特吗?”

面对妻子的调侃,迪兰·哈德逊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手表,然后又看了看前方断断续续在说话的老人,“该死的,就不能快点结束吗?我还要去赶下午三点的飞机!我这一分钟好几十万在流通的……”

听到迪兰·哈德逊后面的这句话,埃文·贝尔突然觉得很有喜感。

视线的余光,瞄到了伊登·哈德逊那逐渐握紧起来的拳头,埃文·贝尔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有任务的。埃文·贝尔悄悄从伊登·哈德逊背后走过去,站到了伊登·哈德逊和迪兰·哈德逊的中间,然后把伊登·哈德逊往左边推了推。

当埃文·贝尔的手掌触碰到伊登·哈德逊右手的手臂时,那紧绷到随时都可以爆发的肌肉,让埃文·贝尔有些担心。伊登·哈德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异样,他内心的那座火山却已经蠢蠢欲动了,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埃文·贝尔推了推,伊登·哈德逊没有动。埃文·贝尔加大了力量,一下把伊登·哈德逊推送了过去。

一回头,埃文·贝尔就看到了迪兰·哈德逊的眼神,迪兰·哈德逊似乎有些意外看到一个陌生人,不过他眉毛只是又再次纠结了一下,没有提问。估计,他对这里的居民都认不全,所以他也无法确认眼前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这个岛上的人。

“伊登看起来最近混得不错,还穿了定制西装。你又给他增加零用钱了?你愿意给他增加零用钱,为什么不给我多一些?”凯西·哈德逊的声音轻松活泼,还带着一丝魅惑。彷佛此时正在举行的,不是她母亲的葬礼,甚至不是一个葬礼,而是一个婚礼。“要不,今天我陪你睡一个晚上,你接下来半年多给我十万美元,如何?”

迪兰·哈德逊上下打量了一下凯西·哈德逊,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做的话,我可以考虑。”

“这里?你不怕冷到硬不起来,我还担心冷到我没有兴致呢。”凯西·哈德逊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此时却是媚眼如丝,好像就直接勾搭起自己的丈夫来了。两个人就好像嫖客与妓女一般,当场讨价还价起来。

这究竟是一对怎么样的夫妻?埃文·贝尔不想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他只知道,与这样的父母在一起生活,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难怪,难怪伊登·哈德逊圣诞节也不愿意回家,也许是因为家里是空荡荡的没有人,也许是因为就算家里有人也呆不下去。

上一辈子,埃文·贝尔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希望能够博得父母的关注;但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他早就已经放弃这一切了,除了无法切断的血缘关系之外,他已经斩断了一切与父母的联系。

埃文·贝尔没有再去留心身边这对男女的对话,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伊登·哈德逊的身上,毕竟,面对这种情况,伊登·哈德逊的确很难再继续忍受下去。万一他突然爆发了,将这场葬礼都毁了,想来之后伊登·哈德逊也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埃文·贝尔算是明白了,伊登·哈德逊说“我害怕我会出手打他们”,这个他们,指得应该就是他右手边这对极品了。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调情,在自己岳母的葬礼上抱怨,这实在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行径。当然,如果伊登·哈德逊在自己嬷嬷葬礼上出手打了他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行径。

“埃文?你是埃文·贝尔?”该死的,这个声音赫然是凯西·哈德逊的。

第453章 冰山爆发

“埃文?你是埃文·贝尔?”该死的,这个声音赫然是凯西·哈德逊的。

埃文·贝尔低声咒骂了一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已经见过两次了,居然到现在才认出来。埃文·贝尔狠狠瞪了凯西·哈德逊一眼,但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神经太粗,没有察觉到埃文·贝尔的愤怒和郁闷;还是她察觉出来了,却根本不在乎。

“你真的是埃文·贝尔!”凯西·哈德逊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她一把将迪兰·哈德逊拉到了她的右手边,让她站到了埃文·贝尔的身边,一脸欣喜,“我看过你的电影……”巴拉巴拉。

上帝!埃文·贝尔发现自己的双手也不由握起了拳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极品的人,不要说伊登·哈德逊了,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应该给这个呱噪的女人一拳。

“埃文·贝尔是谁,你一会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岛?”这个声音传了过来,提醒埃文·贝尔,还应该给那个苦大仇深的男人一拳。

“闭嘴!”埃文·贝尔低低吼了一句,双眼瞪圆了起来。难怪伊登·哈德逊会需要自己的帮忙,在这对极品父母面前,真的很难保持冷静和镇定。而且,埃文·贝尔知道,这个葬礼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就在这时,“伊登,伊登……”前方老人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是梅森·托马斯在呼唤伊登·哈德逊,“你的祖母最疼你了,临终前还在唠叨着你的名字,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这声音的传来,让现场的气氛顿时一凝结。埃文·贝尔没有去看右手边两个极品的表情,而是往左边看了看伊登·哈德逊,他的整张脸已经变得雪白,好像所有血色都已经褪去,脸颊的肌肉已经完全紧绷起来,显示他紧紧咬着牙齿,已经用力到牙龈都有随时碎裂的可能性。

“他没有话要说,就这样吧。可以下葬了。”迪兰·哈德逊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中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

而凯西·哈德逊兴奋的声音接着就传了过来,“埃文·贝尔,一会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埃文·贝尔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已经领略到所谓极品的精髓了,现在才发现,他真是井底之蛙,他们永远有办法超越想象,这才是极品的精髓。

“滚!你们全部都给我滚!全部都离开这里!”伊登·哈德逊终于爆发了。

伊登·哈德逊那因为愤怒而变得粗犷的声音在这一片小山坡上回荡着,此时的伊登·哈德逊就像是被惹怒了的公牛,血红的双眼透露着他的愤怒,还有他已经丧失的理智。他紧咬着牙齿,喘着粗气,平时的冰山模样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在场近一百号人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伊登·哈德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场葬礼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意味着什么。

迪兰·哈德逊怒斥了一声,“伊登,你在干什么!”

伊登·哈德逊已经泛着青白色的拳头举了起来,“滚!不要逼我在你的脸上挥拳!”

“伊登……”凯西·哈德逊那气急败坏、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才响起来,紧接着就变成了尖叫声,“啊……”因为埃文·贝尔走到了前方,把插在土堆上的铁锹拔了下来,然后往前方用力一挥舞,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由后退了。

凯西·哈德逊更是花容失色。那被隐藏在厚厚粉丝之后的脸色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她尖叫声转身就离开了。

梅森·托马斯欲言又止地再次开口了,“伊登……”

“滚!”伊登·哈德逊对这位长辈也丝毫没有留情,他愤怒的大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人群慢慢散开了,被请来做礼仪的牧师有些不知所措,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爆发出来、几乎丧失理智的伊登·哈德逊,只好走上前说到,“谢谢,我想今天的仪式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墓穴里的那口棺材,“剩下的,我们会完成的。”牧师松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刚才还站得满满的小山坡,转眼间就清空得差不多了。埃文·贝尔看到了一个男生远远地站在原地,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定睛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人!只是,埃文·贝尔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间。埃文·贝尔朝对手挥了挥手,示意一会见面再谈。男生也挥手表示了道别,然后向着墓穴的方向鞠了一个躬,这才转身离去。

伊登·哈德逊此时已经将领带解了开来,坐在墓穴旁边的土堆上,一脸木然。刚才的爆发,似乎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都带走了,他不再愤怒,不再激昂,不再亢奋,同时,他也不再冰冷,不再倨傲,不再孤单,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

埃文·贝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看不到太阳,阴阴得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伦敦的冬天已经够阴沉的了,没有想到来到了北欧的斯德哥尔摩,天气还是没有完全放晴。此时云杉树林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嬷嬷是我唯一的亲人。”伊登·哈德逊开口说到。埃文·贝尔已经猜到了,他称呼梅森·托马斯为“祖父”,对父母亲更是连话都懒得说,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嬷嬷,独一无二。“他们生下我是个意外,一夜情的产物。只是刚好,他需要一个孩子给家里交代,她需要一笔钱供她挥霍,所以就有了我。”他们,指的是哈德逊夫妇。

“我从出生以后,就被扔到了这个小岛上。这里是祖父继承的土地,只是,这块地又不能卖又没有产出,只能用作居住,所以,托马斯家族算不上富有。”伊登·哈德逊讲述的是自己的故事,却好像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生活一般。一个孩子,从天真浪漫的童年一步一步成长过来,他所需要经历的事件成千上万,我们之所以是现在的我们,就因为过去的人生铸就了我们。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神秘肌肤”,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两者没有任何关联。

“祖父是一个很风流的人物,小镇上的居民都开玩笑,整个斯德哥尔摩的适龄女士,都和他睡过。”伊登·哈德逊扯了扯嘴角,可惜失败了,他的脸似乎又恢复到了冰山时期的水准,“嬷嬷闹过,吵过,哭过……但都无济于事,她最终也只能默默地为祖父守着家里的祖宅。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带我到码头去,站在那里等祖父回来,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结果也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从我记事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回到了美国之后的第二年。”伊登·哈德逊的语调冰冷的可怕,那种森冷只是单纯的陌生和排斥,没有恨没有爱没有厌恶没有喜好,彷佛所谓的“父母”只是陌生人而已。“我曾经努力过,希望得到他们的重视。一直到我十八岁,我才发现,自己愚蠢了十年,做了一堆无用功。所以,我放弃了。”

放弃了。多么轻松的一个词,只有当事人知道这背后的努力代表了什么。埃文·贝尔想起了自己的上一辈子。在想到过去两天内,在这座小岛上遇到的事。陌生疏离的邻居,因为老迈才幡然醒悟的梅森·托马斯,还有那对极品夫妻,在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上,干出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如果,这不是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回来瑞典,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再见到他那对极品父母,也许伊登·哈德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冰山保护膜就不会破碎……早在接到伊莉莎白·托马斯去世消息的那一刻,伊登·哈德逊就知道,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他向埃文·贝尔求救了。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只知道,埃文·贝尔不会拒绝。

“我终究还是破坏了葬礼,呵。”伊登·哈德逊的轻笑声,讽刺无比,“嬷嬷知道了,肯定又要责备我了,说我不够沉着冷静,不懂得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别人可以轻易地伤害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们来侮辱嬷嬷的葬礼,无法忍受这场告别仪式变成一个闹剧。这是她与世界的最后一次接触,不是吗?”

埃文·贝尔看到了伊登·哈德逊抬起的双眼,空洞而茫然,没有泪水,干涸地像是沙漠,席卷着沙尘暴的沙漠。

一阵寒风刮过,埃文·贝尔打了一个冷战。他拉了拉外套,试图寻找一些温暖,但失败了。即使穿得再多,也还是会感觉寒冷,因为心底的寒冷无法驱散。“伊登,有你护送伊莉莎白最后一程,这就是最好的葬礼了。因为,你是她唯一的、也是最爱的伊登,不是吗?”

埃文·贝尔的话,让伊登·哈德逊那双茫然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

第454章 欲哭无泪

都说肥皂剧太过狗血,事实上,最狗血的永远都是生活,因为生活之中,永远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伊登·哈德逊没有料到最爱他的嬷嬷会突然离世,因为律师事务所的繁忙,他上一次见到伊莉莎白·托马斯,是大三的暑假,虽然每周都有电话联系,但依旧不如见面来得真实。

当知道嬷嬷去世时,伊登·哈德逊恨不得飞奔到斯德哥尔摩,去见嬷嬷最后一眼。但随后,他就发现,就算见了嬷嬷最后一眼又如何?她已经不能再对他说话了,她已经不会牵着他的手去码头了,她也不会擦着他的眼泪告诉他“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因为那只会显得你软弱,而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伊登·哈德逊放慢了脚步,他和埃文·贝尔一起去拍摄“真爱至上”,他有时间去关注八卦,他还有闲情喝下午茶,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生老病死,全世界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一个课题。每一秒钟,世界的角落都有人离开,也有人降临。只是,那些都是陌生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都没有关系。

“听说,她是在睡梦之中离开的,没有痛苦。”伊登·哈德逊看着墓穴里的棺材,低声说道。

埃文·贝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想说什么,因为此时伊登·哈德逊需要的不是对话,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已。

伊登·哈德逊拿起了插在土丘上的铁锹,铲起一把土,举起手放在半空,却凝固在了那里,一铁锹的土似乎不忍心往下倾倒。看着土坑里的那个精美的盒子,那个被称为是棺材的盒子,薄薄的一层木头,却让人阴阳两隔。盒子之下是天堂,盒子之上呢?是世界,依旧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伊登·哈德逊的手抖了抖,一些细微的尘土掉了下去。尘土覆盖在棺盖上,将原本的暗红色掩去了几分。他突然就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他惊慌失措地把铁锹扔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好像那个墓穴里有吸血鬼复活一般。他看着那口棺材,不住退后,再退后,一直到看不到为止。

看着站在原地好像无头苍蝇的伊登·哈德逊,褪去冰山外壳,褪去他的保护色,他终究也只是二十岁而已,仅仅经历了二十年的人生,要面对生老病死,还是太过生涩。就算是埃文·贝尔,前后经历了五十年人生,他依旧无法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生老病死。这件事,只怕是用一辈子、两辈子都无法适应的。

“伊登。”埃文·贝尔开口呼唤到。

“不要过来!”伊登·哈德逊的身影就充满了胆怯,就好像八岁时从梦魇之中惊醒的孩子,他会因为床底下有怪兽的可能性而惊魂不定,他也会因为窗外吱吱作响的树枝声而彻夜未眠,他还会因为隔壁传来的滴水声而睁大眼睛。“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伊登·哈德逊仓惶而恐惧地说到,彷佛迟一秒,这里就会被怪兽侵占一般。

这样的伊登·哈德逊,脆弱得让人心疼。那挺拔的脊梁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完全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希望因为拥抱而给自己一些温暖,但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四面八方出来的寒风,将他黑色的西装灌得慢慢的,就好像他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

“伊登·哈德逊!”埃文·贝尔生气了,他的眼睛好像进入了沙子,变得湿润起来,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但是他的确是生气了。“这是你和伊莉莎白最后的告别,你就希望她看到你这个样子?懦弱、胆怯、害怕、惶恐、惊吓……这就是她长大了的孙子?”

埃文·贝尔的话,让伊登·哈德逊找回了一点魂魄,涣散的眼神稍微集中了一些。

“伊登,你是护送伊莉莎白去另一个世界的使者,你是伊莉莎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证明,难道,你不想让伊莉莎白放心地离开吗?”埃文·贝尔抬高了声音,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小山坡里,显得单薄却不失力量,他几乎在用全身的力量怒吼着,“抬头看一看,伊莉莎白就在上面看着你,看到你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会怎么想?你不应该在意你祖父的看法,你也不应该在意你父母的看法,但是你应该在意你嬷嬷的看法,因为你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意义的最好证明!”

埃文·贝尔的吼声,在云杉树间回荡,惊起了几只水鸟,扑腾扑腾飞走的声音,夹杂着水面的哗啦声,幽静而孤单。

伊登·哈德逊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的嘴巴张了张,没有任何声音冒出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停顿了一下,又迈出了一步,墓穴已经在视线里了。棺材之上那稀稀拉拉的尘土,就好像微不足道的几率尘埃一般。站在原地,伊登·哈德逊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迈开了脚步。

重新捡起铁锹,伊登·哈德逊再次铲起一锹土,看着暗红色的棺材,低声说道,“我最亲爱的嬷嬷,再见。”然后就把铁锹里的土倾倒了下去,泥土将棺木遮去了一块。

埃文·贝尔那拿起刚才挥舞的铁锹,一起帮忙起来。两个年轻人,就如此沉默无语地,将两侧的土丘一点点挖起来,然后填充到这个宽大的墓穴里。一锹,又一锹。天堂、地狱和人间之间的间隔,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填补起来。

看着眼前被填补平整的墓穴,棺木早就已经看不到了,埋葬了一个逝去的人,就好像埋葬了一段回忆,心中顿时空落落的。伊登·哈德逊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墓碑旁边坐了下来。

埃文·贝尔看着满脸疲惫的伊登·哈德逊,没有说话。今天的伊登·哈德逊不正常,他的冰山面具似乎被丢到了大西洋里,所有情绪都一目了然,只是都带着一丝僵硬和生涩。今天的埃文·贝尔也不正常,他最擅长安慰人的口才,却一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不是埃文·贝尔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废话。

“节哀顺变”,还是“愿逝者安息”?这都无法带来任何抚慰效果。因为埃文·贝尔知道,心中的伤口,只能依靠时间去愈合,其他任何话语都是徒劳。

从纽约出发去洛杉矶开始,伊登·哈德逊就十分正常,正常到异常的那种正常。他最爱的嬷嬷去世了,他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这才是最大的异常。刚才的爆发,虽然是异常,但总算是稍微正常了一些。但是,从头到尾,伊登·哈德逊都没有哭,没有一滴眼泪。

眼泪,在很多时候是软弱的象征。但在某些时候,也是排解心中毒素的唯一途径。如果不哭出来,心中的悲伤就会好像慢性毒药一般,让人缓缓失去所有的反抗力。

埃文·贝尔希望伊登·哈德逊哭出来,可是即使平时他能够舌灿莲花,但此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口才是如此笨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幽静的不像话,就好像风声都平息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伊登·哈德逊,那张僵硬的脸上,有着和埃文·贝尔一样的倔强,冰山面具一点点重新武装到伊登·哈德逊的脸上。埃文·贝尔知道,一旦伊登·哈德逊重新将自己武装起来,他就哭不出来了,永远哭不出来了。心中的悲伤,就会像是腐烂的罂粟花,在心中妖艳地看出大片大片的花朵,让人缓缓将伊登·哈德逊拖入深渊。

埃文·贝尔在伊登·哈德逊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漠然,冰冷而残酷的漠然。

意识到这一点,埃文·贝尔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又想到了“神秘肌肤”,也许,这是伊登·哈德逊成长道路上的第二次伤痛吧。

“想象一个没有我的世界,你开始支离破碎。让我们假装你已经失去我一阵子了,你难道不会说你是孤独的,是爱情伤害你自己的心吗?穿上最好的狂欢服饰,带上假笑的面具。我在梦想着一个有她的美梦,暮光之下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脑海中的图像却清晰无比。我是事实,而她是虚构的。我似乎失去了自己缺失的部分,她依然是我最喜欢的艺术作品,脑海中的图像清晰无比。我是事实,而她是虚构的。

什么都没有改变,因为我是事实,她是虚构的。我可能以这种自相矛盾的形式带着残缺而存在着,我梦想着一个有她的美梦,暮光之下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脑海中的图像却清晰无比。我是事实,而她是虚构的。

我爱她很久很久了,我只想说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

埃文·贝尔没有选择用苍白无力的语言,而是将脑海里的想法化作旋律,缓缓地哼唱了出来。

舒缓的旋律,埃文·贝尔的声音带着一点慵懒。随着埃文·贝尔那动人的嗓音,情绪一点一点被调动起来,这首歌里虽然提及了“爱情”,但听在伊登·哈德逊耳朵里,却是在唱他和嬷嬷的故事。没有急躁和狂野,淡淡的旋律轻轻流入耳中,进入心底。

当听到那句“我是事实,而她是虚构的(Fact·Fiction)”时,伊登·哈德逊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去了。泪水就决堤了,而后,就再也止不住了。

第455章 生活脚步

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埃文·贝尔看着伊登·哈德逊那倔强而脆弱的身影,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离开了墓地,将空间和时间留给了伊登·哈德逊。他需要和自己的嬷嬷独自相处一段时间。

埃文·贝尔和伊登·哈德逊是同一类人,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算付出了信任,心中也始终有一块自己固守的方寸之地,没有人可以进入。他们互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一般。所以,埃文·贝尔选择了离开,让伊登·哈德逊可以放任自己彻彻底底地脆弱一回。

坚强,其实是一个贬义词。因为一旦一个人坚强太久,久到已经遗忘了脆弱、依靠、眼泪这些情感,久到已经麻木、僵硬、冰冷,久到就连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凯瑟琳·贝尔坚强了二十年,现在她有一双儿子可以依靠;伊登·哈德逊坚强了二十二年,他心中唯一的依靠却离开了,他心中唯一的柔软消失不见了,从今往后,他就要独自坚强下去。今天,是他唯一软弱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多么可笑的一个形容词。所以,坚强是一个贬义词。

当埃文·贝尔离开时,他在伊登·哈德逊的眼角看到了晶莹的泪珠,那透明的泪珠在阴霾的天空之下,绽放出宛若雪花般的光芒,透亮透亮的,里面的悲伤和哀痛却带着毒素般的墨绿色、致命沉痛的黑色,顺着他那冰冷而僵硬的面具,缓缓流下。一滴泪水承载的重量,不是我们想承担就可以承担下来的。有时候,允许自己软弱一下,也是可以的。

埃文·贝尔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坚定地朝山下走去,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云杉林如同烟雾般交错凌乱的枝桠中。身后,低低的呜咽声,在轻风之中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伊登·哈德逊是倔强的,也是孤独的,还是胆怯的,他习惯性地将所有情感隐藏在心底,用冰山面具去对付一切。所以,他一直都爱着自己的嬷嬷,却从来没有机会告诉她,就连嬷嬷的葬礼都变成了一场闹剧。刚才埃文·贝尔唱的这句歌词,“我爱她很久很久了,我只想说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是唱给伊登·哈德逊听的,但实际上,埃文·贝尔知道,他嬷嬷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伊登·哈德逊是她的孙子,从小一手带大的孙子,他只是不同的表达罢了。

阴阳两隔,就好像生活与虚幻,也好像事实与虚构。“事实·虚构(Fact·fiction)”,埃文·贝尔刚才创作了这首歌,用着平缓而慵懒的曲调,空气中云杉被风轻轻吹响的声音就是木吉他的弦音,低低吟唱着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在不经意间,词曲之间流淌出来的悲伤,淹没了伊登·哈德逊,也淹没了埃文·贝尔自己。

事实与虚构,就想生活与小说。在小说之中,我们可以放飞想象,所以,我们总是把生活之中所无法实现的梦想,放在小说里完成。埃文·贝尔上一辈子所不敢触碰的想法,这一辈子就放开手脚,彻彻底底的享受着,因为这第二次人生,对于埃文·贝尔来说,就是小说变成了现实,虚构和事实融合的一次机会。但是,伊登·哈德逊却没有这次机会,阴阳相隔,就是阴阳相隔,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的嬷嬷了。

离开了墓地之后,埃文·贝尔就放缓了步伐。他将空间留给了伊登·哈德逊,但他也没有地方去——他可不想回到那间屋子里,看到哈德逊夫妇那副嘴脸,因为他不保证自己不会一拳挥到他们的脸上。所以,埃文·贝尔只能放慢脚步,在这外面散散步了。

又是一阵海风吹来,埃文·贝尔不由再次打了一个冷战。北欧的冬天本来就已经够冷了,这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的场面,可不是电影里浪漫的约会场所,就连呼吸进入体内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再加上这里是一个小岛,海风四面八方没有阻挡地涌来,气温低到让血液都觉得有冰渣子似的。

埃文·贝尔有点怀念屋子里暖烘烘的火炉了,不过回头往后望了望,伊登·哈德逊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他转过头来,就把脑海里的念头掐灭了。

从昨天到这里之后,埃文·贝尔就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座小岛的风景。事实上,虽然这座小岛说不上风景如画,但也算是一个度假的好去处。安静、平和、悠闲的所在,四面环海,有山有平原,钓鱼、登山、高尔夫都是可行的娱乐方式。不过想想昨天那栋房子简约的风格,还有伊登·哈德逊那简陋的房间,埃文·贝尔就摇了摇头。估计,伊登·哈德逊的外祖父家也不算多富裕,只是固守着这座小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度过余生。看迪兰·哈德逊这个女婿和梅森·托马斯几乎没有交流就知道,伊登·哈德逊这位生理和法律上的父亲可不是冤大头,难怪凯西·哈德逊不愿意离婚,拼死拼活就希望伴着这个大款。

不过,伊登·哈德逊家里的事估计比埃文·贝尔知道的还要复杂,比如说有岛却没钱,再比如说梅森·托马斯没钱却四处风流,还有哈德逊夫妇那奇怪的相处模式。伊登·哈德逊会变成现在这座冰山,也只是孩童时期自我保护的一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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