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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豪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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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萧飞燕身中“十日情”剧毒气质孱弱的缘故,沈家几代后人,都多少有些病患,因此这寒冰门掌门一职,才没有让沈家后代继承。无忧的身躯亦是娇弱,不能习武。尉凌云每次练功时,时常见到阁楼之上,无忧手拿一卷书,蜷在窗后绣榻上翻阅。 

十岁那年他的才智武艺已经得到了长老们的一致称许,他们破例准许他去后山千琅窟里看书。他第一次站在门中最神圣的地方,战战兢兢去翻阅架上沉重阴郁的书籍。 
脚步声“嗒,嗒、嗒”地从书架最深处慢慢移来,仿佛踢动了时光的尘烬,异常冷寂,他低下头时,对上了无忧静静的凝视。她抱着书,站在离他数步远的地方。 
他平生第一次开始觉得有点紧张,没话找话地问:“我……我找少林派的拳法……”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他才突然发觉,这是他们五年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从那以后,他们才算真正认识了。只是认识之后,相处时也没什么变化。两个人常一整天地窝在千琅窟里,彼此间只交换只言片语。“这本书很好,你看看。”或是“其实不好,不用看了”。无涯老人教尉凌云练武时,无忧在一边烹茶、抚琴。到了掌灯时间,尉凌云帮无忧拿了随身的东西,打着盏灯送她回房。尉凌云走后,她会站在半掩的帘下看着他,直到他在转角的那株腊梅下回头向她招手,她才会关上房间。 

时光在寒冰之颠似乎是凝结的,日出日落春去秋来,雪线下了退,退了又下。只是不知从哪一日起,上自无涯老人,下至几岁大的孩子,都开始兴奋地掐着指计算。“还有十年”“还有八年”“只有四年了!” 

对这个百年之期,尉凌云向来没有关心过,中原、江南,少林、蜀山,这些词只是一些枯黄纸页上的句子。第一次真正与他相关,是无涯老人力主立他为下代掌门之时,当时几位长老都略有疑问,这孩子还这么小…… 

“我们都老了……”无涯老人概叹道:“一生一世窝在这雪山上,看了几十年的风雪冰霜,百年期满后,便是让我们下山去,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了。寒冰门的将来,由他们孩子们去闯吧!” 

他被大家恭祝成为少掌门的那天,不少门人起哄,说干脆把他和无忧的事一起办了。无忧垂下头去,项上竟然也微微发红。他说,全凭师父作主了。那一刻无忧突然抬起脸来,满眼都是忧伤之态,突然起身向门外跑去。 

他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跑出去,追了很久,才在崖边上看到无忧。他小心翼翼地叫无忧的名字,直到无忧抬起眼,她大大的眼睛在暗处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竟然在哭泣。尉凌云知道自己应该拥着她,安慰她,可是他真的不能理解她的眼泪,因此他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两人一站一坐,直到朝阳从峰峦后探出头来,折射出千瑰百丽的光芒,将整个雪山变成一粒巨大的钻石。那辉光投在无忧眼中时,慢慢走过来拥着他的肩,在他耳畔喃喃道:“凌云,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尉凌云猛力地点头。 
无忧带着点哀伤的笑意看他,道:“你撒谎!” 
尉凌云想说“不是!”可这两个字哽在他喉咙里,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吐不出来。 
“凌云,你们马上就可以下山去了,中原那么远,我没法和你们一起去。可是我好想看到你为我流一次眼泪,只流一次,好吗?” 
说到这里时,她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的手指沾着自己的泪水涂在尉凌云的嘴唇上。她的眼泪又是甜密、又是苦涩,她的目光又是温柔、又是残忍,就象两把刀子来来回回地锯着尉凌云的心。 

他一生之中,终于避不开这个难题。 
幸好这样难堪的日子没过几天,山下耳目上报《炎黄录》之事,他便禀过无涯老人,说百年已过,遇此胜事,不可不争,无涯老人很是嘉赏。他从无涯老人那里出来后,他跑到了无忧屋外,转转悠悠地磨蹭了好久,直到她窗上变成漆黑一片。离开时,他走到腊梅树下,习惯性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那窗上竟亮起来了。似乎是发觉他的回首,那灯再一次熄灭。他怔立良久,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能流下泪来。 

 

 

第四章 营国大匠



他发呆很久以后,才发现自己面前有扇门,推之不开。他发觉门上有个小眼,便伸手去探,这一探手,却发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样东西。他不由一怔,东西象是一枚白玉棱,钓头雕作成凤喙的样子。他想了一会,依稀是钢索上的,他突然发觉钩头正与那门上小眼相似,便将玉钓伸了进去。轻轻转动下,那门便开了。 

门开之时,他本有心应付枪林剑雨的,却没想到前面竟是一个洒阳阳光的小院。院子里一架绿荫,覆着下面石桌石凳。被阳光炫花了的双目尚未恢复,便看到一个朦胧婉约的身影,从石凳上站起,向自己走来。 

“尉公子……”聂千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颤,尉凌云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看到聂千千眼角涌动着细碎的金芒。尉凌云还来不及说什么,她便扑过来将他拥住了。她头发上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尉凌云狼狈之余,也有些喜悦。虽然相识不过半日,分别不过数刻,然而却是历尽波折险生还生,岂能没有一点忘情之态。此时听到有人轻咳了一声,他转过脸去,却见石桌上横着惊雷宝杖,坐在石凳上的人,正是叶笑天。 

这时尉凌云才微有点发窘,拍拍聂千千手臂,拖着她坐到石桌边去。 
他二人刚刚坐下,还来不及和叶笑天打招呼,又有扇门打开了,一男一女负剑出现在他们面前。 
叶笑天大笑道:“原来是你们。”也忙迎了上去,引他们过来。 
“蜀山李德奖,蜀山宁婉儿,见过叶大侠!”两个人显然也认识叶笑天。 
先前在宫外只得遥遥一瞥,此时方才看清二人容貌。那李德奖二十出头的样子,高高壮壮,圆脸大眼,穿着件带赤铁肩甲和胸甲细蚕丝衫,头戴着顶赤铜打的太极法冠。随身佩的自是他成名宝剑“赤金剑”剑穗上嵌着鸽卵般大的一枚翡翠,翠玉色极浓,隐有深潭之意,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千琅窟里面,举凡当代各家各派的紧要人物,无不详载。因此尉凌云很快地心里把“赤金剑”李德奖的身份回忆了一下,他是大唐开国功臣李靖与红拂女之子,师承蜀山派创派祖师歧晖的师弟天冲道长。李姓皇室奉老子李聃为先人,因此甚是尊崇道教。加之蜀山一派襄助李渊成事,多有功劳,因此李姓皇室与蜀山一派关系极密,派中多有贵族子弟,李德奖的身份,却也不算十分醒目。然而蜀山派除现任掌门追风剑客柳飞鹰以外,声名最隆者五,其中穆逢春、宁婉儿、武宁城俱是歧晖亲授弟子,柳逸尘是柳飞鹰之子,只有李德奖一人算是旁系出身,由此可见他实力超卓,绝不容小觑。 

“你是寒冰门的人?”李德奖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神情盯着尉凌云,道:“就算你救了我们,可是我中原奇书,绝不会让你得去。” 
宁婉儿却没有说话,微哼了一声,侧过头去。她与李德奖年岁相若,肤色微褐,身姿略矮,因此身上那件金丝飘带的天蚕丝衣便不是十分合宜。然而她一双眼眸即大且圆,晶莹明澈,亦是动人。宁婉儿号称烈火剑,江湖上都传说她性情亦如剑法。此时她神态很是冷淡,守着她蜀山派道家正宗的矜持。 

尉凌云感觉到聂千千的手心正在出汗,他自己估量了一下情势,也觉得颇不乐观,这几人可是当今名门正派中的顶尖人物。两边本是宿敌,况且今日所谋相同,若无方才合作一番,此时只怕早己大打出手,就如同今日午时,叶笑天遇见聂千千的一幕。 

只是他这时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若有这意思只怕己经打起来了。叶笑天皱眉苦思道:“我虽脱困而出,却对这阵势运作还很是不解,聂姑娘可能为我讲解一番?” 
日头还挂在山脊上,在闹市被叶笑天追杀,也只过去了几个时辰。此时他态度再如何友善,聂千千都有些心惊,她勉强一笑道:“我们粟特人有种游戏,是将同样大小木牌一块块排列齐整,间隔之宽勿长于木牌之高,可排列方圆图画,列好后,只需推动第一块,后面的木牌便连绵不绝而倒伏。这阵法和木牌游戏道理一样。” 

“原来如此。”李德奖剑鞘一拍桌面,一点没顾惜绦子上那枚翡翠。 
宁婉儿也恍然,道:“原来我们进了他阵中,只要出手攻击,便会被阵势引着攻击旁人。旁人被攻,还击之时,又会击向下一人。” 
“这阵中还施有极高明的幻术,”尉凌云指尖敲着桌面,缓缓道:“一心教我们不见彼此,却拼命出手,不死不……休。” 
桌边几个人听了,都心有余悸。 
李德奖冲着聂千千一揖,道:“多谢聂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聂姑娘目光如烛,今日我等或许都糊里糊涂地葬身于此了。”又冲尉凌云道:“你真是定力过人,实在教我佩服。” 

叶笑天也在一边掂须点道:“我痴长几岁,况且自幼修研佛法,竟不及尉公子,真正惭愧。” 
“哪里哪里。”尉凌云起身避让,道:“只是这阵法用意倒未必是陷害入阵之人,施阵的主人似乎是想要大家彼此信任通力合作,也是三位大侠信任我,大家才能一起脱困而出。” 

聂千千点头道:“我觉得这阵法之中,本就有让人互通灵识的幻术,若不然以奴家这点修为,又岂能触到叶大侠的灵识。” 
她此言一出,几个人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尉凌云心知他们都在想,“这幻术竟能让人不能保护自己的灵识,任其裸露于它人面前,真是太过凶险了。”他偶一垂首,却发现那石桌面上,竟然刻着几行字。 

“诸君至此,可托吾事,稍息片刻,请入朱扉。” 
这字迹刻得实在太浅,若不是此时日头西垂,影子拉长,未必能看到。其余人等看到他的神态,也都细瞧那字迹。然后目光四下逡巡了几圈,不约而地,盯到了葡萄架东面,那扇爬满娇红蔷薇的小门。 

“这也能叫朱扉。”李德奖一面推门一面大大不以为然地摇着。聂千千倒是不以为意,入门时还随手摘了一朵佩在鬓边,她看到尉凌云盯着自己,略带羞涩的一笑。尉凌云颇有点希望刚才那一朵蔷薇,是自己插在她浓密艳丽的发中。 

只每个人转出“朱扉”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看似简陋的门后却是道甚长的台阶,台阶是黑色的晶体所砌,这时日色渐没,暗处的阶梯,似乎从最深处,浮起一粒粒亮闪闪的星星来。 

这种气派,便是长安城的皇宫里面,也不曾见过的。 
他们拾阶而上,尽头似是同样黑晶石垒就的一座殿宇,殿堂瞧上去并不甚高敞,然而一想到这殿堂是什么造的,就会觉得它未免太宏丽了。这么多的黑水晶,每一寸晶石上都精缕着龙凤云藻,块与块之间,竟看不出是如何拼接而成的。他们愈是走近,愈是觉得目眩神迷,大门近在咫尺时,他们竟全都踌躇着,不敢上去触碰。似乎碰一下,这宫殿就会飞升上天而去。那门上雕着一条大河,河畔千绦万丝杨柳成行,河心几艘富丽的大船上,王者与后妃正在宴饮之中,似乎能听到丝竹笑谑之声隐隐传来。 

然而他们略侯了片刻,那两扇大门,竟无声无息地自行滑开了。 
殿堂中光线柔和,却没有一根烟烛。 
千琅窟里,为防失火焚坏书籍,用的是明珠照亮,已算是奢华无比了,然而这个殿堂里,竟连明珠都不必。构筑殿堂的每一方晶石深处,都有无数星子闪烁着,夜入此处,便似一脚踏入星河之中。 

起先他们只顾看殿堂,以为里面没有人。聂千千却先发现左偏殿的墙角,蜷着个身躯。他们冲上去时,起先以为是人,后来以后是雕象,最后才发现,那是一具尸体。尸体五指紧握,犹拿着一把凿子不放。这尸体也不知在此存放了多久,竟一如生时,连皮肤毛发都干净整洁。可以看出来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半老男子,身躯矮小,头发花白,容貌极是平常,无甚可观。放在这样一座殿堂上,不免让人觉得失望。 

“这人会是谁?”李德奖大惑不解地挠着头。 
“他恐怕是……”尉凌云正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叶笑天已是语气坚决地道:“他是宇文恺!二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 
宁婉儿笑道:“叶大侠记忆真好,二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死了都记得。” 
叶笑天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家居太室山,,我家茅屋搭在一株千年古树下面,借以遮风蔽雨。那日我爹娘在地里干活,我在家里做饭,宇文恺在那古树下面转悠了半天,口渴还问我借了碗水喝。三天以后,来了队兵把那棵树连根挖走了。树下的土也全都掏松,不巧当晚就下了场暴雨,我家茅屋被水冲走,爹娘都不知漂到何处。我师父怜我孤苦,将我收门下。”他顿了一下道:“我小时侯一直觉得,是他害死我爹娘的,照记忆画了张图象带在身边,因此才记得这般深刻。” 

众人哑然,良久后,聂千千才问道:“那叶大侠,你后来没有找他报仇么?” 
“长大后自然不会以为只是他的过错,因此才与师兄弟下山襄助秦王,只盼天下人能安居乐业,只是,唉……”叶笑天抚摸着手中惊雷宝杖,长息一声。 
即便没有见过宇文恺,他们也会想到此人身上去。里里外外的布置,穷极工巧,当世名匠,除了他,不作二人想。只需瞧宇文恺死去后尸身不腐,便可知这黑晶石殿,多半是为炀帝身后准备的。不过细察起来,左侧殿犹存一角未完工,恐怕那时天下已经大乱,再无财力物力可供如此挥霍了。然而宇文恺用秘术阵法阻挡去外界翻天覆地的变故,局促于一隅,以一己之力精心雕缕着这座珍稀宝殿至死方休,这份偏执狂热,真令人心里发寒。 

“难道他费这么大劲把我们吸引来,只是为了让我们看看这殿子?” 
这自然不会是,然而壁中并无长物,壁上绘的,亦不过是些炀帝生平事迹,征高丽,开运河,建东都等等,与《炎黄录》固然无关,与宇文恺似乎也全无联系。李德奖起先进来时还轻手轻脚,多转了一会,却也看得寻常了,大大咧咧地往正殿上走去,边走边笑道:“今日我也坐一趟龙椅玩玩。” 

只是他屁股刚一落到龙椅上,突然间就大声惨叫起来。 
众人奔了过去,只见他歪倒在椅下,揉着屁股,龙椅突然离地高升,殿中光线似乎有节律的调整着,最终在椅边凝成个人影,正是宇文恺,李德奖刚刚看过他的尸体,突然间又见他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自然不免惊得跌了一跤。宁婉儿拉扯了李德奖起来。只见“宇文恺”向他们点点头,神态惟妙惟肖,连嘴角那丝戚容都清晰可见。 

大家都以为“李德奖”会开口说话,只不过他却从袖中取出一把凿子,依稀就是他尸身上的那支,当空凿去,留下的印迹却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余生而好匠作,以四龄之身,拜师习艺,稍长……” 
这一段在简略地描述了他学习制木治房雕刻精算之术的经,写这一段时,“他”神态平和,甚有纯朴之态。这段在空中消失后,“他”开始写下一段,“及见吾主,英明天纵,相见恨晚,如鱼得水。” 

叶笑天、李德奖、宁婉儿,不免同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这一段写了许久,写到大兴城,东都新城,大运河。宇文恺对炀帝的鉴赏力显然十分佩服,行文中不时出现“英明”二字。他接着写对古今各建筑的月旦,以及自己得意工程,扬扬洒洒,宏为大观。 

尉凌云心道可惜了,今日这里却没个学匠作的。大家看得快不耐烦时,看到他写到某工程用石若干用木若干,某石运出山中,费多少人役等等。数字诚为惊人,最后他写着,“此殿为吾毕生心力所集,所用晶石,自山中掘出,每石耗人命一条,千石即伤千命,余损及肢体者,繁不胜记矣。” 

他竟将人命也如木石般计入损耗中,殿中人个个都觉得毛发微竖。 
似乎知道他看听众们此时心情,“宁文恺”此时神态亦很是苦恼。“吾未尝不知此殿有干天和,诚为不仁,然世间碌碌者无算,譬若鸡犬,空费轮回。然筑此瑰宝,以传万世,岂非与此宝共化不朽乎?” 

叶笑天脸色煞白,宁婉儿柳眉倒竖,已经是忍不住要骂出声来。 
“然吾主遇弑,天下翻覆,功败垂成。莫非神器将成,干犯天谴焉?然思吾一世,所营所为,苦百姓多矣,苍天降罪,亦不为过。吾出师日,师传隐密,言千年前吾门祖公鲁公,尝受仙人所托,营异室,贮宝书,以待贤君出世,是为《炎黄录》也……” 

众人历经千辛万苦,至此方才看到《炎黄录》三字,长长地吐了口气。 
“因设轮回之阵,待有缘者破之。闻世间大派有五,其一也,释门少林;其二也,道宗蜀山;其三也,雪原寒冰;其四也,岭南百花;其五也,西域天煞。此阵非五派高手同心合力,断不可破……” 

看到此处,尉凌云开始觉得不妥,他向身边诸人望去,诸人也都回以讶异的目光。 
“……炎黄录所在,藏诸五宝,己分付诸君。诸君倘得书,辅明君以安天下,吾可赎吾君与吾之罪过于万一矣。然而余有生之年,不得一睹此书,不可知此生所为,是耶?非耶?憾甚、憾甚!” 

“己分付诸君?”李德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抓住“宇文恺”让他说清楚点。然而“宇文恺”的形影却愈来愈淡,渐渐在满室星光中隐去了。 
大家正茫然,叶笑天道:“你们进来以后,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 
尉凌云心中一动,想起那个玉棱,难道就是它?他强忍住把东西拿出来看看的冲,道:“叶大侠想得起来么?” 
叶笑天突然换了话题道:“方才阵中,有百花宫的人么?” 
尉凌云犹豫了一下,道:“似乎是有的……” 
他将曾接触到某人灵识,那人却强行闭合的事说了一遍。当时众人灵识与他相联,或多或少亦有感应。此人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是否身携异宝藏身阵中。此时尉凌云的目光从叶笑天、宁婉儿、李德奖脸上一一掠去,他们都用突如其来的沉默对待他。他转过头去看着聂千千时,聂千千的眼神也变得闪烁不定。他微微叹了气,道:“即然宇文恺声称非五派合力,断不可破,那么百花宫的人,应该还没有死吧。” 

“我们不如去原先布阵处找他吧!”聂千千道。 
这句话打破了殿中僵局,宁婉儿当先奔出殿去。 
纵然对宇文恺这一生的事业难作评价,然而这日亲历了他所营造的种种奇迹,尉凌云还是满怀敬意。因此有意落在后面,向宇文恺的尸身拱手作了个揖。他出殿时,聂千千倚在殿门上,似乎在专心看炀帝下江都的雕花,碧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耀流转。叶笑天刚下石阶,而宁婉儿和李德奖己经进了先前“朱扉”。 

“尉公子……”聂千千迎向他,从头上取下那朵蔷薇来,“我这朵花,送你吧!” 
她言笑晏晏,似有深意,尉凌云半带疑惑地接过那朵花。花色依然娇嫩,并无异态。正在他疑惑间,聂千千己靠了过来。聂千千比他矮着半个头,此时一蓬秀发尽数散开,纷纷扬扬披满他胸膛和肩头,泛着缎子般的光。他忍不住掂起一缕,突然间发现她髻间不知何时穿了枚细小的发簪,簪子色泽暗红,混在她赤棕色的头发里面,不太容易看出来,若是再戴上那朵蔷薇,就更不易瞧见了。尉凌云低头看她,突然感觉到,她的灵识再度向他敞开。尉凌云脑中闪过玉章坠下的那刻,棋盘上白甲战士突然僵立,长枪却化矫龙脱手,向她飞来。她的惊恐,以及在发间触到这簪子的疑惑,都有若亲历。 

尉凌云略觉欣慰,也将掌心撒开,那枚玉棱此时瞧来,依稀如同他的“冰封千里”……这时他再多看了一眼聂千千发中赤簪,簪头仿若双刀并拢,形似蛟剪。他轻声问道:“你平素用的是修罗破?”聂千千略现茫然神态,片刻后恍然,连忙点头。由此推算,叶笑天所得,想必是惊雷杖,而蜀山派中人得到的,必然是宝剑,那不知名的百花宫弟子,或是双刀,或是蝶飞花舞之类的绝世暗器。 

此时台阶将尽,尉凌云将蔷薇花重新插入聂千千发中。他们方才形迹如此亲密,此时也不便立即分开,尉凌云便随意地揽着聂千千腰肢,走向叶笑天。 
“少掌门与聂堂主今后有何打算?”叶笑天问道。 
“奴家即领受此命,自然与前辈通力合作,起出这绝世宝书,奉与我皇,佑我大唐。”聂千千一面抿着嘴笑,一边刻意说得冠冕堂皇。她有意拼兑叶笑天,叶笑天果然微露尴尬之色。他略沉吟便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须回少林面见方丈大师,求他发落。我想蜀山二侠,亦不会如此吧!毕竟百花宫之宝尚还成谜,一时也未能聚齐五宝……” 

正这时,朱扉后传来蜀山派两人惊喝声,他们冲过去门去,也一不禁各个“啊”了一声。 
哪里还有什么小院,哪还有什么池沼,哪里还有什么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海,一出朱扉,便是宫外。他们往回跑了几步以后,那夺天之工的水晶宝殿,竟也如同融化了,化作高旷无云的夜空。洛水清波在他们足下起伏,无数星辰随波逐来,他们的身影在星光波色中飘摇,亦是迷离若梦。 

尉凌云心中再次升腾起对宇文恺的复杂滋味,亲睹这绝世匠人的手迹,当真令人神迷心曳,无限向往。然而他每多一个天才的计划,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将家破人亡。寒冰门远居在塞外高寒之地,百年来中土丧破之祸,并无切肤之痛。他所阅史籍中固不乏兴亡之叹,然而寒冰门本不是什么立意为国为民名门正派,师长更不会向他灌输这些。因此尉凌云不免想起宇文恺所说的话“然世间碌碌者无算,譬若鸡犬,空费轮回。若筑此瑰宝,以传万世,岂非与此宝共化不朽乎?”说到底,人生一世,要如果渡过才算值得?他第一次对传说中的那本《炎黄录》有了好奇心。 

 

 

第五章 歧路安在



尉凌云和聂千千二人合作其实是势在必行。少林蜀山两派关系密切,他们之间就算对《炎黄录》有所争执,然而这件事里面扯到了寒冰门天煞盟这样的邪风外道,自然会先倾力对付了他们。这三个里面,叶笑天的态度似乎略弱平和一点,若不是他在场,或许宁婉儿和李德奖己经打算就地动手,从他们手中抢走那两件宝物……他们从自己得到的东西上面,应该也能猜出来尉凌云和聂千千拿到的是什么。 

尉凌云认为他们应该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好研究下手上的东西,再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我们寒冰门恪守祖训,百年来不入中原一步,在洛阳这边没什么可靠的落脚点。你们天煞盟没这些拘束,应该有地方可去吧?” 
结果聂千千带着尉凌云去了洛阳长乐坊的一个袄祠。袄祠不同于天煞盟据地,只是信奉拜火教的胡商们在洛阳祭祀聚会宴乐之所。聂千千并不知道努阿舍与秦少陵交涉得如何,因此来中原后便不敢与天煞教在中原的各秘密分舵联系。袄祠由信奉火袄神的胡人组织,外地胡人前去拜竭求宿是很常有的事,因此聂千千便在那里落了脚。连她极其显眼、实在不方便带上街的修罗破,也放在那里。 

她过集市时买了一坛玉梨春和几把新鲜李子送给袄祝,尉凌云看到她在酒里面放了点什么,大红胡子的袄祝酒不醉人人自醉,只喝了两口便伏案不起。聂千千又在袄祠左近布置了几个小幻术,这才招呼尉凌云进去。聂千千把自己的“修罗破”取出来来,放在灯下,微微“咦”了一声,道:“真的一模一样!” 

“修罗破”和修罗破,“冰封千里”与冰封千里摆放在一起的时侯,简直就是照原样缩小的。 
翻去覆来的细瞧,却也着实没看出什么不同。 
尉凌云将两件东西扭动了好一会,都没发现有什么孔窍。聂千千实在无聊起来,把“修罗破”和“冰封千里”彼此敲敲打打,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象玉,敲打起来却如同金属般有的铮然之音。 

她刚敲打了两下,尉凌云就一摆手制止她。而她也马上反应过来,将两件宝物收入怀中。修罗破抓握在手,她运离形之术外视,只见方才布下的幻术已经被触动过了,然而一时却找不到闯入者。二人对视一眼,一往左,一往右,同时破窗而出。尉凌云一枚霜满天脱手,半空迷蒙之中他隐约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他追了七八步后,略约觉得不对,赶紧回头,便听到屋子里面,修罗破舞动起时,尖刃上的呜鸣声。 

四个黑衣人正纠缠在聂千千枪影下,身法极是飘逸诡谲。尉凌云正要赏他们一枚“霜满天”,那些人发现了他回来,不约而同地打出一把金灿灿的铜钱镖,暗器在聂千千暴风狂焰般的枪势中四散激飞,然而阻得这一阻,黑衣人们己经翻出窗外。聂千千娇斥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又紧贴在殿后那黑衣人身侧出现,修罗破毫无阻碍地,贯穿了那人身躯。 

那人趔趄了一下,又往前飞扑片刻,血水在夜风中四溅,他凝在半空中挣动了一下,象团黑呼呼的湿泥巴,“仆嗵!”一声,贴到了地上。 
这时尉凌云已经绕到了其余三人的去路上,那三个颇有默契地分开,其中一人双剑如剪不要命地向尉凌云扑来,另外两个则各奔东西。尉凌云根本就不打算去理会这名扑向自己的黑衣人,一连闪避开几步,他指间夹一枚“冰封千里”,欲射向东奔那个,至于西逃之人,他看到聂千千己经追了过去。 

然而扑过来那人突然扔掉双剑,掌心一亮,大团灼烈的光焰和气息扑面而来。“神机雷!” 
尉凌云一惊,这时变招来不及了,他索性心一横,“冰封千里”照样出手,击向东奔的黑衣人。同时“冰钢玉甲”之术贯通全身,肌肤上倾刻间结起了层层的白霜。 
“轰!” 
眼前顿时被火焰占满,一股巨力把他托了起来,刹那身如在九宵云外,之后又直坠而下,头颅硬浆浆地,撞到了某人的身上。 
“唉哟!”聂千千揉着肚子呻吟着,很是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尉凌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眼前天与地尤自在旋转个不休。身畔砖地上,摊着三四丈见方的一地血肉,上屋远眺时,只见到长乐坊千叠万重的青瓦上荒草萧萧。尉凌云突然想起来,问道:“你先前杀的那个呢?” 

聂千千有气无力地指着后面几步远处,那是一摊正在冒泡的黑色液体,隐约还能看到没化干净的小块骨骸,到了明日早上,想必会被误认成干涸的墨汁吧。 
因为聂千千布下的幻术,四邻左舍倒无人出头探看,可是祆祝却也没动静,就颇不寻常了。他们寻到祆祝那里,发现他保持着俯在桌上的姿态,只是心窝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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