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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贫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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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贫乐
作者:鸣嘤

文案

杨雪觉得自己运气不算坏,虽然穿到乡野农家,但长辈仁慈姐弟友爱,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
可惜女孩儿终究要嫁人,嫁了人就难免要面对婆婆偏心妯娌算计之类的烦心事。
幸好丈夫常子胜向着她,小两口齐心协力应对各种是是非非,这村居生活虽清贫但也不乏乐趣。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雪 ┃ 配角:常子胜 ┃ 其它:古代乡下小夫妻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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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晋朝洪熙五年,西南靖远南谵几个州三个多月不下一滴雨,旱情极其严重。
  靖远州武清县杨家湾村,天将亮未亮。
  薛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慢慢爬起来,走到儿子儿媳房门前喊道:“冬哥儿他娘,该起来挑水去了,省得挑担水回来,咱们早饭都吃好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原本睡得死沉的白氏被婆婆的大嗓门唤醒,心头烦躁不禁骂骂咧咧地。虽然白氏轻手轻脚地,杨本元还是被妻子吵醒了。他掀开眼皮看了看外头,嘟囔道:“天还没亮,怎么就起来了。”
  白氏没好气地道:“全村眼下就只有大柏树那一口井还出水,等天亮了再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老天爷再不下雨,水田保不住,一家人就等着饿死吧!”
  “饿死”之类的话实在是晦气,杨元本呵斥道:“蠢婆娘闭嘴,老鸹样的瞎叨叨什么!这不溪里还有水,水田怎么就保不住了?”
  白氏本来想用“溪里再多的水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家灌溉呀,天不下雨溪水很快就会不够用”这话反驳丈夫,不过丈夫发火了,她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赶紧闭了嘴。
  白氏穿好了衣裳下床,开门上楼去叫二闺女杨霜。一家子人一担水根本用不了一天,可因为大旱水越发难挑,这些日子都是母女两个一道去挑水。
  “二丫头,起来了,该去挑水了。”白氏喊了好几声,里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由火大,大力打着门,厉声道:“死丫头,少给老娘装死,再不起来,老娘揭了你的皮!”
  杨霜痛苦地在凉席上打了两个滚,恶狠狠地道:“催催催,就知道催,睡个觉都睡不够,烦死人了!”她抱怨归抱怨,人还是慢悠悠坐了起来。
  “讨厌,自己要早起,就坏良心地把人家给吵醒。”杨霜这么一通折腾,把杨雪给吵醒了,她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快到六月了,天气本来就热,姐妹两个睡在楼上房里,前半夜简直蒸笼一样,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着,结果睡得正酣却被吵醒,不发脾气才怪。
  杨霜气结,伸手想掐一把妹子,可想着这丫头那一张利嘴,到底还是悻悻然罢了手,认命地穿好了衣裳开门下楼。
  母女两个胡乱梳洗了之后,就挑着水桶出了门。虽然天尚未大亮,但晴朗的夜空夜色较亮,加上走的是熟悉无比的路,母女两个的步伐倒也不慢。
  原本以为自家算早的,没想到沿路碰到七八个挑着水桶往井边赶的女人。杨霜不由嘀咕道:“怎么大家都这么早啊,不知道井边有没有排起长队了。”
  白氏感觉情况不妙,招呼闺女加快步伐。母女两个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井边,抬眼一看,果然排了长长的队伍。白氏叹了口气,麻利地走到最后边那个人身后站好。
  杨家,薛氏在杨雪的帮助下开始做起了饭,杨雪负责烧火,薛氏负责炒菜。眼看着菜都炒好了,白氏和杨霜母女两个才一人一担水颤悠悠地回了家。
  薛氏神色不虞,语带讥讽道:“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掉到井里去了,正打算叫冬哥儿他爹去看看去。”
  白氏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解释,杨霜就尖声抱屈了:“别提了,原本以为咱们家算起得早,谁知道比咱们更早的人家多了去了。大柏树下排了老长的队伍,我和娘等了好一阵才轮上。”
  薛氏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临了又闭上,转身招呼着杨雪:“三丫头,喊你爹和你弟吃饭了。”
  杨元本在院子里的磨刀石上磨着砍柴刀,听到闺女喊吃饭,立马洗手起身进了堂屋。杨雪冲着弟弟杨冬的房门大喊他吃饭了。“知道了,你们吃着就是。”声音却是从茅厕里传来,原来这家伙在蹲大号。
  杨雪不由笑骂:“懒牛懒马屎尿多!”杨冬立刻炸毛,回骂道:“什么叫屎尿多,我一天蹲一次茅房算屎尿多?你有本事只吃不拉!”
  小屁孩,刺猬一般,姐才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杨雪鼻子一哼,转身走进了堂屋。
  一家子吃完饭,杨元本和白氏去了田间,三姐弟和薛氏留在家里。老贼天一直不下雨,杨家塘本来池塘不少,可早都干涸了。如今整个杨家塘,除了溪水能灌溉到的水田,旱田里的禾苗都枯死了,没必要侍弄了。
  其他的绿豆黄豆红薯之类的作物,同样也是干枯如柴,没一丁点指望了。杨元本家水田拢共三亩,如今一家子就巴望着这几亩水田能保住,不然今年就真是颗粒无收,一家人就等着饿肚子吧。
  可是情况很是不妙,老天一直不下雨,溪流又不算宽,流量有限,沿岸几个村子都靠着这条溪流灌溉,眼看着溪里的水一天天消下去,村民们却只能干着急。
  因为满村子的人都眼巴巴地指望着水田活命,所以灌溉的时候谁家都不敢马虎,都派人一直盯着水流,生恐中途叫人给截流了,总之要确保那溪水能流进自家田里才放心。杨家两口子今日之所以去田间,是因为田里快要干了,该灌水了。
  堂屋里杨霜跟着薛氏做着针线,杨雪则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慢慢剁着猪草。她一边跺一边叹气:“猪草又消了这么多了,过两日又该去扯了,一想到要走那么远的路我就头疼。”
  薛老太太道:“这样干的天气,能扯到猪草已然是不错了。老天再不下雨的话,兴许连窝沟都扯不到猪草了。”
  窝沟距离杨家塘二十来里山路,是一条深涧,沟里有一条细小的溪流。窝沟地势很低,植被丰茂,任凭天如何干旱,那里照旧流水不断,树木花草长势良好。
  因为干旱,附近实在是扯不到什么猪草了,杨家姐妹从上个月开始就跑窝沟去扯了。翻山越岭路途远,十六岁的杨霜还好些,十三岁的杨雪就不大吃得消,每去一次就叫苦连天的。
  杨霜抬头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忽然异想天开:“祖母,您说咱们杨家的老祖宗当初怎么不将家安在窝沟那一带,若是咱们住在那一带,那岂不是不用担心什么天旱不天旱。”
  杨雪嗤笑道:“二姐你有没有脑子,窝沟距离镇上太远,而且那四周都是山,根本没办法开垦出田来,大家住在那里怎么活得下去。”
  杨霜被讥讽了,不免有些羞恼,瞪了一眼妹子,气哼哼地道:“我是没脑子,我又没被学里的先生夸过聪明。”杨霜说的学里是杨家塘族学。
  杨雪是女子,自然是没资格进族学的。可是她不过是在天气骤然变化的时候去给杨冬送了几回斗笠衣裳,在窗下听了先生教学生们读了几回《百家姓》《千字文》,然后自己拿杨冬的书看了看,就背得比学里所有的男孩儿都流利。
  惹得先生摸着山羊胡子直夸她聪明伶俐,说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不然倒可以走一走科考的路子,进士不敢说,中个举还是有可能的。
  乡下小地方,秀才都是稀罕物,遑论举人。杨家塘村有史以来只出过一个举人,那还是前朝的事情。到了本朝只出过两位秀才,一个是开国之初考中的,一个是四十六年前考中,此后杨家村再没谁考中过秀才。
  老先生的话传出来后,引得人们议论纷纷。杨雪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学堂门都没正经迈进去过,不过熟练地背了一通书而已,居然将整个村里的小子们都压下去了,人们自然不服气。
  有人说是这老先生狡诈,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没教出来过,担心村学不再聘他,故而借杨雪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委婉地告诉大家,不是他教得不好,实在是杨家塘的小子们资质不佳。
  也有那不服气的小子,逮着机会就来寻杨雪比试背书,杨雪每每都不应战,任凭那些小子们说她心虚不敢比试。这越发坐实了大家的猜测:杨雪根本没有老先生说的那般出色,不过是被老先生借了名头而已。
  说起来杨雪还真是心虚,不过不是杨家塘人以为的那种心虚。她前世可是念到了大一的人,《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本就接触过,只不过时间久了有些忘记了。听杨冬念叨听先生念叨,又拿书看了几回,背诵下来于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就连先生还没教到的《论语》《孟子》里头的许多篇章她也背得下,不过她可不敢说给人知道。她不过一次没忍住,在老先生面前显摆了一番就给自己惹来大麻烦,哪里还敢再背书,她又不想被当做妖孽淋黑狗血。
  “这日头可真是毒辣,你爹娘他们肯定口渴了,咱们家的田离大柏树井有些远,该去给他们送水了。三丫头,喊冬哥儿赶紧去送。”薛氏吩咐杨雪。
  杨雪起身去喊杨冬,喊了几嗓子没反应。跑到杨冬房里一看,根本没人,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了。
  

☆、溪坝被堵了

  薛氏生气地骂:“这孩子,一点不知道体贴父母,十一岁的人了,还一味地贪玩。”
  杨霜道:“冬哥儿以往也是在学里上半天学,回家干半天活,这猛然间放了假,一下收不住心很正常。他年纪还小,大了自然懂事了。不过是给爹娘送水,我去就是。”
  杨雪皱了下眉,对杨霜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杨薛氏没好气地道:“十一岁了还小,当年你祖父过世的时候,你爹才十四岁,可是他护犁拽耙,愣是做了家里的顶梁柱。冬哥儿这样子下去,往后这个家靠他能立得起来?”
  白氏嫁过来之后连生了三个闺女之后才得了杨冬这个儿子,后来又怀了一胎,也是个男孩,可惜没保住。此后她的肚子就再没动静了。
  因此家里就杨冬这一个儿子,又是年纪最小的,大人们不免有些娇惯,结果这孩子好些方面跟同龄人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杨冬做事情惯爱偷奸耍滑,吃不得什么苦。栽油菜喊腰酸,扯黄豆喊手疼,打谷子喊晒得头晕:总之是找尽理由偷懒。
  杨元本和薛氏发现势头不对开始下狠手管,白氏却不忍心,杨霜也一时转不过弯来,总是拿这样那样的话来替杨冬开脱。
  杨霜虽然被祖母抢白了,但还是放下手中的针线,打算起身去送水。杨雪阻止道:“姐姐这荷包还没做好,秋香姐姐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找你要,你还是赶紧做好吧,我去送水。”
  杨霜不肯,非要自己去。薛氏叹了口气:“秋香每回托你做这些小东西都会给钱的,这老天不知道要干旱到什么时候。能挣一文是一文,二丫头还是安心将这荷包做好吧。”
  杨雪只好坐回竹椅,杨雪则起身将贪凉挽起来的袖子裤腿通通放下,将自己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去灶屋提送水的陶罐,顺手又拿了个粗瓷杯子。
  她戴了一顶大大的粽叶斗笠,提着陶罐走出了院子。背后杨雪嘲笑道:“这丫头真是的,大热的天裹得这么密不透风,偏她忍得住。夏天咱们都戴轻便一点的小斗笠,她倒好,说什么防晒防晒,愣是顶着下雨天才戴的大斗笠出门,也不怕人笑话!”
  薛氏瞥了孙女一眼:“你还别笑话她,她这做派不是没道理。女儿家尚未许人家,还就得爱惜一下自己那张脸,那些年轻后生谁不喜欢肤色白皙的姑娘。当年你大姑父家的长辈本来想给他求娶下面镇子边上一户李姓人家的姑娘,可你大姑父嫌弃那姑娘长得太黑,瞧上了你大姑姑,愣是歪缠着长辈请媒人上门来提亲。”
  薛氏生了五个孩子,活下来的就只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因为模样好,嫁到了镇上一个油坊主家中做长媳,家境殷实不愁吃穿,算是杨家塘的女儿当中嫁得比较好的。
  杨霜听到祖母这样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回想着姜达每次见到自己时候的眼神,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人家对自己的肤色有没有嫌弃。其实杨家三姐妹的模样在整个杨家塘算是出挑的,杨霜大可不必这般没自信。
  杨雪提着陶罐走到大柏树井边,即便挨近中午,挑水的人还是不少,谁叫全村就只有这一口井还有水可挑呢。虽然她只要打一罐水,可大热的天人家也不见得乐意让她插队。
  杨雪不想老老实实地排队,就抬眼看着前面有没有关系好的人。结果看到邻居家的桐花嫂子排在第三个位置,她赶紧跑过去请人家打水的时候顺便给自己装一罐子。
  很快就轮到了桐花嫂子,她先给杨雪装了一罐子,然后自己打了一担。因为要共一段路,杨雪索性等着桐花嫂子。
  桐花嫂子对杨雪道:“雪妹子是去给你爹娘送水的吧。今日的水格外少,估摸着你家还要一阵子才能浇灌好。”
  杨雪惊道:“怎么就格外少了,即便溪水越来越少,但也不会消得这么快吧?”
  桐花嫂子气愤不已地道:“还不是上头姜家湾的人将溪流围堵得越来越严实,水流到咱们村就变少了,水流少每家每户灌溉起来不慢才怪。”
  杨雪本来被毒日头晒得浑身淌汗,听到这坏消息越加焦躁不安。忧心忡忡地赶到自家的田头,果然见到渠坝上水不多,缓缓流淌着进入田里。
  戴着斗笠的杨元本和白杨氏坐在田间,正晒得唇焦口燥,看到提着陶罐的闺女来了,两口子不由眼睛一亮。杨雪倒了满满一杯水递给自家老子,杨元本渴坏了,连喝了三大杯才罢休。白氏也喝了两杯。
  白氏喝足了水,扬声冲左手边喊道:“三嫂,我家三丫头送水来了,你和三哥也喝两杯吧。”杨雪抬头转身一看,才发现那边田垄下蹲着两个人,正是堂伯父杨元根和他妻子姜氏。
  杨雪不等杨元根夫妇应答就提着陶罐走了过去。那两口子也渴坏了,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牛饮。
  姜氏喝完满足地抹着嘴巴感叹道:“还是闺女贴心,哪像咱们家,儿媳妇今日身子不舒坦,咱们家那几个孽障就没有一个知道来给咱们送水。”
  杨元根埋怨道:“本来咱们早就能回家了,都是你们姜家湾的人自私黑心。如果不是他们将溪水堵住,咱们这会子至于在这里候着?”
  姜氏不知道如何回答,尴尬了一阵后忍不住嘀咕:“大家都想保住自家的水田,姜家湾的人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谁叫咱们村在人家下游了。”
  听到妻子这话,杨元根瞬间火大,厉声道:“照你这么说,那下游村子的人就活该□□旱活该饿死?还真是姜家湾出来的,竟然说得出这么黑心烂肝的话出来!”
  姜氏被丈夫一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道:“这老天一直不下雨,姜家湾的人堵住溪水也是想不被饿死。大难来时谁不是先顾着自己,他们又不是圣人菩萨!”
  “你这臭婆娘,再说老子捶你!”杨元根气得额头青筋毕露,挥舞着拳头冲姜氏咆哮,可到底还是下不去手,良久自己放下拳头,忿然道:“那好,姜家湾的人在上游饿不死,你去投靠娘家人,咱们爷儿几口饿死算了。”
  “你这暴脾气,我懒得跟你吵架,省得吓坏了雪姐儿。”差点挨揍了,姜氏哪敢再多话,说了句下台阶的话后自去田垄下坐好。胆战心惊的杨雪看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提着陶罐回了自家爹娘身边。
  虽然隔得较远,不过杨元根两口子嗓门都不小,杨元本和白氏对那边的吵架听得清清楚楚。杨雪过来后,杨元本低声道:“被你三伯吓坏了吧。他那人本来就嗓门大脾气燥,加上在大日头底下晒了那么久,心头越加焦躁,可他的心地却不坏。”
  杨雪对自家老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被吓着。白氏却拧着眉道:“其实三嫂说的话也不算错,咱们想保住水田活命,姜家湾的人也一样。老天一直不下雨,他们不就想多储备一点水了。要怪都只怪这老天,存心不让人活了这是。”
  杨元本重重叹了口气,道:“这回天老爷是真的要收人了,不然咱们村求了这么多次雨都不灵。起初还说是咱们舍不得,只杀猪羊没杀牛。可我听说咱们县有个地方都献上了童男童女,也没求得一滴雨下来呀。”
  大热的天,杨雪却被“献上童男童女”这话听得打了个寒噤。陶罐里还剩下一些水,看样子家里的田还要过一阵子才能灌溉好,杨雪就留下陶罐杯子回了家。
  途中经过别人家田塍的时候,又听到了两三起吵架。老天不下雨,毒日头高照,水田保住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人人火气都很大,炮仗样的一点就炸。
  姜家湾堵住溪流害得杨家塘灌溉困难这事,引起了杨家塘全村人的不满。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要请里正出面,让姜家湾的人停止堵溪坝的行为。
  晚上桐花嫂子陪着她家的曾祖母薛老太太过来窜门,薛氏和薛老太太娘家是一个村的,两人是姑侄辈,自来关系很好,有什么话也爱一起说。
  天气热,杨家人将凉床搬到了院子里,大家一道乘凉。八十二岁的薛老太太严肃地道:“我这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天再不下雨的话,咱们村跟姜家湾只怕要打一场死架了。” 
  薛氏颤声道:“姑啊,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吧,您可别吓我。”白氏也抖着嗓子道:“是啊,您老可别吓人!”一旁的杨元本道:“里正和族长会去找姜家湾管事的调解,哪里轻易打得起来。”

☆、两村可能要打死架

  薛老太太哼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天真,溪水越来越少,姜家湾的人为了保住自家的水田,绝然不肯挖开堤坝,里正和族长去了也是白去,不信我把话撂到这儿。”
  大家不得不承认薛老太太说的结果十之八九会成真,毕竟关涉到活命这样的大事情,谁还会老老实实地遵守规则。
  稍后杨元本闷声道:“他们这般将堤坝堵死,那咱们就是一点活路也没有了。若正如四祖母您说的那般,里正和族长去了姜家湾的人也不肯挖开堤坝,那咱们只有来硬的,自己去挖开了。”
  问题是杨家塘的人去挖堤坝,姜家湾的人肯定会阻止。一个要挖开,一个不让,结果只能如薛老太太说的“和姜家湾打一场死架”,而这样的事情六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大家虽没有亲历,但多多少少听说过,这样的祸事谁也不愿意再发生,一时间杨家庭院里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薛老太太叹了口气,回忆道:“那一年我过门还不到一年,肚子里正怀着我家老大,老天也是这般干旱,开年过后几乎就没下什么雨。
  姜家湾的人将堤坝堵死,咱们村的水田没水浇灌。族长拉了里正去跟他们讲道理,怎么也讲不通。咱们的人就扛着锄头去挖堤坝,他们不让,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当时正在堤坝下面的潭水边和几个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道洗衣裳,亲眼看着两个村的男人们打得不可开交。咱们的人舞着锄头去挖堤坝,姜家湾的人就搬来石头泥土堵上,不知道是谁的锄头砸到了对方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双方的锄头就开始往对方的人身上招呼了。
  我家公公叫人一棒子砸中了头,脑浆子流了一地,当场就死了。我家小叔子给人打倒在地,肚子上叫人挖了一锄头,肠子都挖断了,也没救过来。
  当时堤坝上怒骂嘶吼声,棍棒锄头碰撞声,还有死伤之人的惨嚎声,直往人的耳朵里钻,我们几个洗衣裳的女人都吓傻了,腿脚发软,不知道跑开,嘴巴里连叫喊声都发不出。
  潭水很快就被血染红了,我给那浓重的血腥味一冲,一下晕了过去,幸好被人扶住了。我们大郎他爹那一日正好去了县城没在家才躲过一劫。
  那一次我们村里死了十七八个人,伤了二十多个,姜家湾也死了十多个伤了二十多个。死了人的人家气不过,嚷嚷着要杀到对方村里去报仇。
  幸好县太爷得了信,及时带着捕头衙役来弹压。县太爷恩威并施,竭力调解安抚,严令大家不准寻仇,各自埋葬各自的人。还让双方的族长都签了保证书,保证不向对方寻仇,不然发落全村人,男的收监女的发卖,这才将事情平息下去。
  但自那以后,两个村子虽然只相隔五六里路,却成了世仇,硬是四十年不通婚,双方的出嫁女也和家里断绝了来往。直到这二十多年来才慢慢地开始有杨家塘的闺女嫁到姜家湾,姜家湾的闺女嫁到杨家塘。
  可是天老爷如今又这么不给人活路,我总觉得当年那样的祸事只怕又会重演。”
  薛氏忙道:“不会的,姑啊您想多了。”“就是,毕竟是要死人的,大家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会坐下来好生商量的。”桐花嫂子也立马附和。可是大家都听出这两人的语音明显底气不足。
  关于这场祸事以及两个村子的恩怨,杨雪她们这些小孩子之前也零星听过。不过时间久远,加上太过惨烈,亲历过的人下意识地都不想多说,讲述给村里小孩子听的人又都是那些亲历者的晚辈,说起这事来就更语焉不详了。
  如今听薛老太太这个亲历者细致详细地说起这桩往事,加上历史又极有可能重演,大家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因为心情沉重,接下来大家也无心闲谈,桐花嫂子扶着薛老太太回了家,杨家人也一个个回屋睡下。杨雪拉着姐姐上楼,杨霜身子哆嗦手心潮湿,杨雪知道姐姐在担忧什么,她自己心里也很焦虑惶恐。
  杨霜失魂落魄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杨雪及时扶住了她。姐妹两个回到自己房里,灯也懒得点,摸黑胡乱躺下。
  姐妹两个心事重重,加上天气又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杨雪燥热得挥舞着蒲扇大力扇不停。
  杨霜见妹子也没睡着,索性坐起来问她:“雪姐儿,你说咱们村若是跟姜家湾的人真的打起来,爹会不会……我,我想起来就害怕。还有,真打起来了,咱们两个村……”
  杨雪苦笑一声:“咱们家三亩水田,若是杨家塘真的为了灌溉的水和姜家湾的人拼,家里一个人都不出的话,村里人是绝对不答应的。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二姐你和姜达的事肯定没戏了。横竖他家还没请媒人上门提亲,你们两个相互喜欢对方的事情也没人知道,对二姐你的亲事没什么影响。”
  杨霜一把拉住妹子的手央求道:“雪姐儿,姐姐知道你很聪明,鬼点子自来多,你使劲儿想想法子,一定不能让两个村的人打起来。咱们家就爹一个壮年劳力,如果爹出了事,咱们家就完了!”
  杨雪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爹不能出事。只是这事儿牵扯的是两个村的人,可不是什么小点子小主意就能摆平的。”
  杨霜垂头丧气:“倒也是,这事儿太大,哪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解决得了的。不想了,睡觉!”姐妹两个再不说话,强迫自己入睡。
  事实证明薛老太太似乎太过悲观了,杨家塘的族长拉着里正去和姜家湾管事的交涉,对方答应将堤坝放开一些,不要堵得那么严实,给杨家塘的人也留条活路。毕竟说起六十多年前两个村子打的那一场死架,姜家湾的人也是心头发憷。
  虽然老天爷还是不下雨,溪水储量兴许根本维持不到谷子成熟的时候,但眼下这消息总归还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家中的猪草彻底告罄,杨家姐妹背着背篓赶赴二十里外的窝沟去扯猪草。家里的水田不见得能保住,粮食包括糠都金贵起来了,想要保住猪这畜生,就只能靠猪草了。
  杨薛氏严肃地告诉孙辈,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至于吃苦到什么程度她老人家没说。杨雪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前辈子在书上和电影电视上看到的什么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之类的,越想越害怕。
  许是因为害怕,杨雪再也不抱怨路太远,翻山越岭太累了。姐妹两个到达窝沟扯起了猪草,近日来这里扯猪草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窝沟的猪草越来越少。
  姐妹两个想早点回去,杨霜建议道: “雪姐儿,我们两个走一起就扯得慢了,这样你往左边,我往右边。你眼睛放尖一点,一定要当心蛇,别尽顾着看猪草了。”
  杨雪点头:“姐姐自己也当心,窝沟的蜈蚣也很多,可别叫那东西给咬了。”杨霜扬了扬手中的柴刀,转身走了。
  杨雪专心地寻找着猪草,她眼睛尖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扯了大半篓。越往深处走猪草越多,可背篓也越来越重。反正今日村里也没别的人来这里扯猪草,杨雪索性将背篓里的猪草倒在地上,背着空篓子行动利索多了。
  不久她又要扯够大半篓了,想着扯多了自己也背不动,杨雪不禁放慢了速度。觉得口渴,寻了一个干净的水洼,扒开上头浮着的灰尘,杨雪连喝了几大捧水才罢休。
  背起背篓正要回去将地上的猪草装进背篓,却听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起初以为是野物比如野猪什么的,再一听隐隐然又仿佛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她不由觉得奇怪,心道莫非今日村里还有别的姑娘媳妇来扯猪草了,是谁呢。叫上了大家一道回去也好。她这样想着,脚步就自发地往前头赶去。
  “姑娘别过去了,那边有野猪,伤到了你可不好。”杨雪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看旁边的情况,猛然有人从一旁的草丛里窜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拍着胸口,杨雪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这人好生可恶,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也不做声!”
  那人是个浓眉大眼眉眼较为英俊的青年,看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却是肩宽体壮身材高大。他被指责了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打量着杨雪不说话。
  杨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面走。那人张开双臂拦住她。杨雪气恼不已,呵斥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唇角咧了咧:“不做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倒是胆大,我不是告诉你前头有野猪,当心被伤着了吗,怎么还要去呢。”
  

☆、热心的青年

  杨雪撇嘴:“当我是小孩子呢,我起先听到了,明明是人,还是女人,哪里是什么野猪。真有野猪,你还不飞跑着去打了。”
  那人道:“你倒是耳朵尖,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前头确实有人,不过你不能过去。你没看到那边树上打着的那个草结吗?”
  杨雪顺着那人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前头松树上挂着一个新鲜的草结。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草结而已,又不是菩萨施法划的圈圈,难道有了那个草结就不叫人走路了?”
  那人听到她这番话,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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