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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娘子的锦绣年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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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闵青兰自女儿的小脸上抬起头来,对弟弟说道:“回去我就把她们姐妹的户牒给你,还要麻烦岚笙帮着姐姐去衙门办一下。”
“嗯。”闵岚笙点了头。
“不急,不急啊。”苏夏至赶紧打岔,见闵青兰和秀才都瞪着自己,她只好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现在还年轻,难道就准备这么在家过一辈子?”
苏夏至是考虑到了闵青兰现在还是年轻的时候,没准儿以后还要嫁人。
她要是带着孩子嫁了人,若是夫家要求,说不定还要改成夫家的姓氏,那时候再改来改去的岂不是麻烦?
不如现在先放一放再说……
闵青兰红着一张脸垂下了头,咬着唇说道:“我不想成家了,岚笙还是帮姐姐给孩子们改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周家如同死了一次的闵青兰再也不奢望现象中的夫妻和美。
现在的她一想到成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周存孝的夜不归宿,想到周家二老话里话外的生不出儿子来的女人就是个废物,还有最后打掉她所有念想的一巴掌!
够了,真的是够了!
闵青兰想到这里,马上伸手去拽放在板车中间的包袱:“不能成家……不能成家……”她低声的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并把包袱拉到了身前,就要解开。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就是给孩子改户牒也不急在这一刻啊。”瞅着精神有些激动的大姑子,苏夏至忙伸手按住了包裹。
“吁……”坐在车前的把式叔一声吆喝,正在行驶的骡车意外的停了下来。
车上坐着的三个人一起扭头望向前面:“怎么停了?”苏夏至问道。
“过官兵呢!”把式叔利落地跳到车下,手拉着套在骡子头上的辔头用鞭子朝着大路指去:“看,怎么往杏花村去了?”
杏花村是个小地方,而且附近的村子都不大。苏夏至在这里住了一两年的时间,别说见过,连听都未曾听到过村子里来过官兵。
因此她也好奇的跳下车,甚至跑到了把式叔的身边站着,一边看得更清楚。
“官兵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苏夏至瞅着打眼前迈着整齐的步子,穿着一样的衣服的快步走过的一队男子好奇地说道。
这一队官兵的人数并不多,百十来人的样子,只有一个武官模样的中年汉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的抬着下巴。
听见年轻女子说话的声音,那武官马上扭了头朝着路边望来,随即就看到了一袭水蓝色衣裙身材窈窕生的清秀的苏夏至!
那武官一勒缰绳,让马站在那里,而马上的他则对着苏夏至挑了挑眉毛。
坐在骡车上的闵岚笙自然看到了武官面上对娘子挑逗的表情,他一撩袍子的下摆跳下车子,缓步走到了娘子的身侧,紧紧地挨着她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子配上他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度,不怒自威!
马上的武官先是怔了怔,瞅着璧人似的小夫妻那么般配地站在那里,他扭了脸,用腿一夹马腹,无趣的离开了……
“还真是去杏花村的!”他们的骡车才出了杏花村上了大道,伸着脖子直到看着最后一个官兵也从面前走过之后,苏夏至有些吃惊的说道:“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车上的闵青兰也有些慌乱地看着弟弟,说不上为什么,她心里有一丝预感:这些官兵都是到周里正家去的!
“出事也与我们无干。”闵岚笙的视线从才走过的队伍上收回,脸上带着一抹淡笑,拉着娘子又上了骡车:“把式叔,走吧。”
“好嘞!”车把式跳上车,一甩鞭子,停下的骡车再次驶动,径直奔了山下村。
高高的青砖院墙,气派的带着雨檐的门楼,以及厚重的没有上漆的木门上那两个反射着日光的铜兽首上的两只铜环环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晃着……这些落在已经有一年没回过娘家的闵青兰的眼中显得分外的陌生!
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抱着孩子下了骡车,她左右看了看,直到确定了这就是山下村的时候才吃惊地说道:“这是……咱家?”
“是啊,才翻盖了的,前段日子可是累坏了我娘子!”闵岚笙既自豪又心疼的说道。
不管在任何人面前,秀才对于娘子的称赞都是还不吝惜的,实实在在的,哪怕是在姐姐面前,他也是说得心安理得,唯恐别人不知他闵秀才是个为妻命是从的家伙!
看着弟弟上了平整的青石台阶敲响了院门,闵青兰有些奇怪:岚笙和她都去接我了,家里难道还有别人?
院门很快从里面打开,高越才把门开了一道缝,猫小白就毫无声息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先对着秀才摇了摇尾巴后,它直接拦到了闵青兰身前,口中呜呜地冲着她直叫!
猫小白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半大狗,退去毛茸茸的乳毛之后它现在身上披着的是一层十分少见的茂密的长毛,这让生的膘肥体壮的它看起来像是一头狮子!
“!”而乍一见到它的闵青兰被吓得不轻,抱着孩子只剩了哆嗦,连喊叫都忘了。
“高越,看好了猫小白,别让它吓了人!”正在给把式叔结车钱的苏夏至赶紧对高越说道。
“知道了!”高越一下从门里跳到了台阶下,先对着闵青兰施了礼才弯腰摸了摸猫小白脖子上的软肉,好声好语地说道:“大姑姑是秀才哥的姐姐,你不许讪脸啊。”
看那态度就像是在对小孩子说话一般。
“你是高越?”对于高婶子家的小儿子闵青兰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对面站着的高高的少年也变得不是自己记忆中高越的样子了。
“我是高越啊。”高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让开了道:“大姑姑先进屋吧,娇娇在我家和我娘玩呢,我这就给您领去!”
说完他抬腿就往自己家里跑去,带起一阵风。
猫小白仰头往高越跑去的方向看了看,又伸嘴在闵青兰腿上闻了闻,随即扑向了才过来的苏夏至,抬起前爪来把在她的身上,大长毛尾巴在身后扑扑簌簌的摇晃着,真像是小孩子见了娘似的兴奋。
“好了,好了!”苏夏至笑着摸了摸猫小白的狗头,拖着它的两条前腿上了台阶:“好好认认自己家人哈,别咬错了……”
咬错了?走到最后的闵青兰特意看了看牛犊子一样的黑狗的大嘴巴,觉着它一张嘴就能把自己的小腿咬断!
“这个真不咬人?”她哆嗦着问道。
“不咬,猫小白非常聪明,只要给它说清楚了,它从不咬自己家人。”
“哦。”闵青兰将信将疑地点了头,对一只狗的脑袋她实在是不能完全信任起来,觉着以后还是得小心些好。
如果说看到了闵家的新院墙和新门楼只是让闵青兰感到了吃惊,那么前脚才一迈进院子的她在看到了迎面立着的五间敞亮的新瓦房以及漫了石砖的平整的院子的时候,她彻底直了眼!
一语不发的抱着孩子一间一间屋子都看了一遍,又去了才建起来的后院也转了一圈,她仰头瞅着宽大的屋檐下挂着的一只铜铃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闵青兰的问题问的是苏夏至。
即便是亲眼见到了闵家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无法想象,一个一年前还被杏花村的人说成傻子的女子,竟把她和岚笙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为什么人家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闵青兰在心里不断的问着这个问题。
“这个是你和孩子们的屋子。”闵青兰的问题没法回答。所以苏夏至便不回答。
拉着神情有些黯然呆傻的大姑子到了最东头的那件屋子,苏夏至推开了屋门,先走了进去:“连着的三间屋子都是火炕,你隔壁那间屋子如今住着客人,是我家秀才的朋友,不过他不喜欢被打扰,你不用理会他就是。”
“炕上的被褥都是新作的,若是夜里冷,西屋架子床上还有两床富裕的,你可以自己去拿。”
“茅厕移到了后院西面的墙边上,茅厕旁边的小屋是沐浴的浴房,洗澡的话就用烧炕的那口灶上的热水。后院的柴房放了我腌的鸡蛋,因此上了锁……”
“才给乐乐买了头奶羊,家里没有羊圈,反正就一大一小两头羊,现在就养在门口的狗窝里,我不爱打扫羊粪,这个喂养和打扫羊圈的活儿归你自己做……”
苏夏至把家里几间房子用处都简单明了地与大姑子说了一遍之后,便挽着袖子准备去做午饭。
“你歇着吧!”恍若梦中的闵青兰晕晕乎乎的听着弟妹和自己说话,待到看见人家又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她才清醒了几分,赶紧把已经睡熟的孩子放到了炕上,抢着要去煮饭。
“不用。”苏夏至和大姑子说话倒是不客气:“以后做饭还是我来,因为我做的好吃!”
“……”闵青兰站在东屋门口看着她进了厨房,半天没说出话来。
只是一顿午饭过后,闵青兰再也没对弟妹这句有些伤人的直白的话语提出过异议,因为人家做的饭确实好吃!
闵家大姑娘和离回了娘家这件事像旋风一样的,一顿饭的功夫就传遍了山下村这个小村子。
吃了午饭的闲在家里的媳妇婆子们几乎才吃饱撂下饭碗就都奔了闵家来闲扯淡,顺便看看闵青兰的小闺女。
苏夏至不爱闲聊,就把这些人都请去了东屋,才找了个借口开门躲了出去,高越就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见到她便问道:“嫂子,秀才哥在屋里呢么?”
“在呢。你这急吼吼的跑成这样是怎么了?”回手带上东屋的屋门,苏夏至对着高越问道。
“我爹才从平县回来,是去和镖局镖头辞工的。”
高仲武现在在帮着苏夏至做事,他们一家子都在她的手底下吃饭,而且这几个月下来挣得不少,也很安稳。如今他彻底辞了镖师的活儿,也很正常。
“这有啥急的,至于你跑成这样?”苏夏至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高越几步到了正屋的门口,一手推着房门一边说道:“是我爹看见官兵抓了很多人,而且那些人里有周里正一家呢!”
“什么?”东屋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闵青兰站在门口盯着高越说道:“是杏花村的周里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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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土崩瓦解
“哎呦!不行!我还得还得回去帮我娘把挂面晾上,她这两天老寒腿犯了,抬不起胳膊呢。”猛然看见东屋忽然出现了一堆女人,高越一拍脑袋转身又跑了出去。
周里正是闵家大姑姑原来的夫家,他家败落不管是好是坏都能让这几个女人扯上半天的闲话,高越知道不管是秀才哥还是秀才娘子,其实都不是多话的人,自然也就最讨厌嘴巴大的,否者六婶子早就能进作坊了。
因此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屋都没进,跑的比来时还快:“秀才哥,待会儿我再过来啊……”
想听的没听到,见闵青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没了闲聊的心情,才在东屋坐了没一会儿的女人们先后告辞,扭搭扭搭地出了闵家的院子,一转身又都奔了高家。
既然消息是高仲武带回来的,还是去高家听听热闹更好。
送走了叽叽喳喳的邻居们,苏夏至关了院门,回身直奔了正屋。
端坐在窗前的闵岚笙正眼睛望着窗户出神,手掌撂在一本书上,白皙好看的手指轻轻地在书的顶端摩挲着。
听见门板开合的声音,他扭过头来,见进来的是苏夏至便张嘴微微一笑,眼神温柔:“陪我坐一坐。”说着,他起身搬过一把椅子来放到了书案前。
苏夏至走过去敛衣坐下,这才看见秀才方才看的竟是一本黄历。
“真没想到啊,前几天还在村子里帮着官府收赋税的周里正竟被官府抓了。”
闵岚笙把黄历往书案边上一推,把手里端着的茶杯和茶壶放在书案书案上才坐了下来。
倒了一杯茶举着到了娘子的唇边,他笑模笑样的说道:“喝一口,这茶叶很香,我从隔壁那家伙那里翻出来的。”
想到平日里风光霁月的秀才竟不知在何时做起了小偷小摸的行当,苏夏至扑哧一笑,借着秀才的手抿了一口茶水,她眼睛一亮:“呀!这茶是很南边的!”
回手,就在娘子才喝过的茶杯边闵岚笙慢悠悠的饮了一口,喝茶的时候,他抬着眼,勾人的望着她……
看得苏夏至小心肝乱跳,小脸发热。
“你怎么这么高兴?”成亲一年,人前人后的相公是两个模样,苏夏至早就能从他眼神的细微变化里感觉到他心里的变化。
“娘子好见识啊!”闵岚笙把茶杯放到苏夏至的手中,就势一侧头把脑袋枕在了她的肩上小声说道:“这茶是宫里的贡茶,咱们这里可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
他只说茶却不回答娘子的问话,可见又是不想说这个问题。因此苏夏至也不追问,用手推了推他的脑袋说道:“好好坐着,一会儿你姐姐就得来找你。”
几乎是她的话还未说完,房门就被敲响,闵青兰在外面叫道:“岚笙。”
“你这个嘴!”在起身前,秀才抢着在娘子的小嘴儿上啾了一口,然后才懒洋洋的起了身开了门,抱着孩子的闵青兰快步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嗯?”闵岚笙挑着秀气的眉,狐疑的看着姐姐。
“你别装傻,我是说存孝……”叫惯了的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闵青兰自己把自己说楞了。
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周存孝家是怎么回事?”
“我亦不知。”闵岚笙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姐姐,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
“小四儿不是过来了?没和你说什么?”闵青兰仍旧狐疑地望着他,从那天在大道上见到了官兵,她就隐隐约约的这些人是冲着周里正家去的。
如今高越的一句话已经坐实了自己的猜测,闵青兰又影影焯焯的觉得这事儿和自己的弟弟脱不了干系,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想法。
“他都没进屋就跑回去了,我还等着他把话说完呢。”闵岚笙面上还是平淡无波的表情,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哦。”见实在问不出东西来,闵青兰原地转了身,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一转脸的功夫就看到了摆在案头的那本黄历,闵青兰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
“这是今年的新黄历?”她走过去俯身在黄历的封面上看得仔细。
“是啊,就是周里正前几天过来卖的。”苏夏至拿起那本黄历随意的翻着,眼睛却盯着大姑子看。觉着她此时的神情有些奇怪。
“原来是这样……”她咬着唇,望着弟弟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抱着孩子往门口走去。
“姐姐。”闵岚笙突然开口叫住了她,用一种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说道:“不管周家如何,都是周家的事,你现在和周家已经没了一点联系,这点,姐姐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闵青兰默默地点头,一语不发地抱着孩子回了东屋。
秀才跟在姐姐的身后关了屋门,又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才要端起那杯茶,就见娘子侧着脸瞪着眼睛纹丝不动的瞅着自己,秀才委屈的说道:“我真不知道!”
苏夏至见他一句实话都没有,起身就往屋里走,刚吃完饭,她有点犯困,想进屋去躺躺。
闵岚笙马上也起身跟着她进了屋,见娘子才坐在炕边上踢了鞋子,他马上躬身伸胳膊把炕里边码着的枕头拖了过来,在一头摆好。
苏夏至扭身上炕,才躺下,秀才就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她的身上。
她闭着眼说道:“你要是不知道就见鬼了……”
“呵呵……呵呵……”身后的闵岚笙也不回话只得意的轻笑,揽着娘子的腰又往自己的怀里用力一收,让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不过苏夏至对周里正家里的事倒是并不感兴趣,所以相公爱说不说,她屁大会功夫就靠着他的怀里睡去……
……
一家人吃了晚饭,闵青兰想帮着弟媳妇刷锅洗碗,总觉得自己在娘家白吃白喝的不干活,不硬气。
她觉得自己得把弟妹哄好,以后才能有踏实的日子过。
不过苏夏至却把她直接从厨房轰了出去:“你回去看着你的两个闺女去吧,别在这儿围着我转了,就算你不帮着洗碗,咱家也不多你们娘几个的饭碗……”
人家这话说的要多直白有多直白,让小肚鸡肠的闵青兰听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那我回去给乐乐洗个澡,正好后院的锅里还有热水。”她说着话径自回了东屋。
“哎,我该走了啊。”一声幽怨的好听的男声忽然地从苏夏至身后响起,她猛然回头,就看见姜温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
“好走,不送!”这妖孽来家里搅和的时间不短,苏夏至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存在,乍一听说他要走,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夏夏啊,你是木头吗?我对你的心……”
“停停停!”苏夏至瞅着做出一派痛苦表情的他就想笑!
听着他牙碜无别的话不打磕巴的吐露出来,苏夏至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首先呢,夏夏是我家秀才才能叫的,你得叫我姐姐!”
“再者,姐姐成亲了,你这个有恋姐情节的屁孩子要是忍不住发疯,请对你亲姐姐招呼!别对着我胡说八道的,我怕我忍不住!”
“真的啊?”姜温不见动作,身子已经飘到了苏夏至的身前,他垂下头逼视着她的眼睛骚包地问道:“你忍不住了?是终于看到了我比秀才的好吗?”
“想多了公子!”苏夏至一撇嘴,顺手将让自己很感动压力的花美男推开,她觉得眼晕心跳啊……
“我是怕你再嘴欠,我忍不住抽死你!”她恶狠狠的说道。
“唉……”颇为幽怨的一声长叹之后,姜温开了口:“真是个狠心的人!”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这东西有事没事的总想套自己的话,甚至还总是怀疑自己身份,因此苏夏至和他说话总是加着小心。
“这边的事儿了了,我是真该回去了。”姜温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苏夏至与他面对面的站着,听他继续说,并没有插嘴。
“我喜欢我姐姐,你和她很像,所以我也喜欢你。”对着一个已婚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姜温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果然是有恋姐情结的小屁孩儿!”苏夏至笑了,她早就觉察出妖孽对自己的感情很奇怪,而且有点莫名其妙的,如今他肯这么说,让她心里一阵的放松:“你很好,不过姐姐已经有了秀才,他又是个小心眼儿的,所以从今儿开始,你就不是我的小妾了,你自由了!高不高兴?”
“哼!”姜温紧绷着脸忍着笑说道:“你要是没和他成亲,那我一定会挖个更大坑,然后把他埋里面!”
“……”对与这个答复,苏夏至很无语。
“拿着。”姜温说完从袖子里摸呀摸呀,终于掏出一张银票来递递到她的手里。
苏夏至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面值!
她马上警惕的问道:“没事儿给我银子干嘛?”
“什么给你的,想得倒美!”妖孽一扬头,下巴抬得高高的说道:“我看你还有几分经营的才干,这一千两算是我投在你这里的,以后,你每年的收入都要算我一股,到年底我会派人来收的!”
“……”妖孽说话不靠谱,可做事极其稳妥,苏夏至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贪图自己作坊那一股的收入的,而他也不会平白的就给自己一千两银子,想了想,她点头收下:“我马上就写个字据给你,以后按年给你分成,至于这分成有多少,到时候我算出来再说。”
姜温轻笑着点了头,转身欲走,忽然又回了头问道:“夏夏啊,你们真的没有同类了吗?”
“滚吧,回去问你姐姐去!她就是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的顶头上司!”看他还是疑神疑鬼的把自己当了鬼怪,苏夏至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等苏夏至和闵岚笙起床的时候,姜温已经离开了山下村。
此刻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中的他,膝盖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坛坛罐罐的装着一些辣萝卜条和辣白菜,以及几十个腌鸡蛋……都是苏夏至亲手做的……
“给你姐姐带好,若是实在在家里混不下了,就还回来找我们,总还不至于饿死你……”
一想到那个女子昨晚开玩笑的话,姜温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要是没有死秀才,我一定会下手的……”
……
进了腊月,眼瞅着春节一天天的临近。如今已经到了腊月初八。
坐在厨房里的小饭桌旁苏夏至和闵青兰正在剥蒜,准备泡腊八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高越身上带着雪花推门就闯了进来:“嫂子,您知道吗……”
见屋里还坐着闵家大姑姑,他马上闭了嘴。
“说吧,是关于周家的吧?”苏夏至淡淡地开了口。
闵青兰听了这话,手里动作没停,依旧不紧不慢的剥着蒜。
“听说周里正家这次是被抄了家的,罪名已经出来了,是参与了逆贼私造黄历的事情,这是大罪,已经被全部家产充了公,而且周家上上下下无论大小都将被流放北疆!”高越看着苏夏至说道。
‘吧嗒’,闵青兰手里的蒜瓣滚到了地上,她吃惊的抬头问道:“流放?!”
☆、第六十五章 只有她懂
黄历也叫皇历。顾名思义它的内容就是写趋吉避凶相关的规则和内容的历书。而且必须钦天监计算颁订,这点已经被写入大梁的律典,任何人不能更改!
之所以要定下如此严苛的律法,也是根据大梁赋税收取的制度造成的。
说的简单点就是:在古代收取赋税的方式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卖黄历!
不管农户商户,都是要给大梁交赋税。这赋税可以交粮食也可以交银子。
当一家人按照人头全年的赋税交清以后,就会领到一本钦天监颁订的新的一年的黄历以证明这户人家赋税已清。
所以黄历在大梁还是重要的赋税凭证。因此印制黄历的权利一直被皇家牢牢地攥在手里,严谨民间任何人等私造!
而给周里正定的罪名就是‘私造黄历’!这罪名确实很大,大到让周家经营了几代的家业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房屋,田产,以及在平县县城里经营的两间铺子全部充了公!
高越把这个惊人的消息说完又跑了出去,厨房的门在关闭的时候,苏夏至瞥见外面的雪已经在院子里铺白了一片。
“这雪下得大,明天的菜价又得涨,还好我入冬的时候备下了那么多小菜。”她有些得意的显摆道。
苏夏至做的辣萝卜条和辣白菜如今在山下村是抢手货!
自打闵家乔迁新居的宴席上她故意地把用辣椒调制的小菜上了桌,就已经在街坊邻居中有了极大的影响。
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求着问她做法,她都是大大方方的教。不过即便是她教了,那些心急的主妇们也是做不成的,因为她们没地方淘换那个叫辣椒的东西去!
这就是苏夏至要的结果!
明年开春,她想大力的推广辣椒的种植,而让人们对种辣椒能够感兴趣的法子就是要先让大伙喜欢上它的味道。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苏家的地很少,地里产的庄稼蔬菜也就是够个吃,真想让辣椒产出银子来,就必须大规模的栽种。因此只靠苏家的那点儿地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她要把整个山下村的庄户都拉下水,种辣椒!
“乐乐满月过后,周存孝忽然问我要银子,说要跟着过去的同窗做点生意。”闵青兰发了阵呆之后忽然开口说道。
“当时我房里还有二三两银子,但我那时候在生他的气,自然不会给他。”
“他便嚷嚷着要去和公公二叔商量,还说这发财的路还是你兄弟给点的,没见你兄弟媳妇都带上一两金的金钗了……”
“所以,乐乐满月的那天你戴金钗是故意给周家的人看的是不是?”
“周家的人都改不了一个贪性,他们见了你头上的钗子自会想到是岚笙发了财,所以他们一定会向岚笙讨教发财的路子……”
“而盗印黄历这抄家灭门的事,是你和岚笙一手造就的……”
苏夏至弯着腰才想坐下,絮絮叨叨地听见闵青兰的一堆话之后,放下手里的一头大蒜,反手就抽到了她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闵青兰的右侧脸颊是火烧火燎的疼!
苏夏至几乎是横眉立目地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别胡逼咧咧啊!我家相公才不会做那种事!”
“而且你给我记住了:闵岚笙做事顶天立地,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你对周家含情脉脉余情未了那是你贱!但是!”
苏夏至一脚踢开小饭桌,然后窜到闵青兰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说道:“但是你这些混账话说我相公就不成!”
小饭桌上摆了一碗的雪白蒜瓣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撒出了一些,更有几瓣从桌上滚到了地上。
骂完闵青兰,苏夏至推门而出,出门前她又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她姐姐,他护你帮你都是应该的。但你若是敢不知好歹,得了便宜卖乖,我可不容你!”
一身淡蓝衣衫的清瘦女子摔门而去,留下挨了一个嘴巴的闵青兰坐在小板凳上发傻:“我,我没说别的啊?我就是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而已,周家倒了霉,我高心还来不及呢……干嘛打我……”
寒风卷着雪花推开半掩的门板吹进厨房,刺骨的寒冷让闵青兰坐着浑身哆嗦了一下,不过滚烫的脸颊倒是除服了不少。
她先是起身关了房门,然后蹲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捡起东一颗西一颗的蒜瓣,捡着捡着她摸摸脸依旧不解:“怎么说了实话还要挨打?我弟弟我都说不得了?”
苏夏至那一耳光的意思就是让这个小肚鸡肠子的大姑子闭嘴的!
闵青兰的话一说完,她就完全相信周存孝是进了秀才挖好的大坑!
甚至于她还能想到,闵岚笙的计策之所以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一定和姜温脱不了干系。
姜温那种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平县这种小地方。
他来,就一定是大事,是值得当朝国舅出手的大事!
事情的诸多细节苏夏至是不知晓的,但她知道一直参与办案的秀才肯定是利用了这件事干掉了周里正一家,而且手脚麻利心狠手辣地让周家一下子就流放到了北疆那种鸟不拉屎的荒地。到死也别想再会杏花村了……
进了正屋,秀才正在伏案看书,头都未抬。
苏夏至关好房门,轻轻走到他的身后,弯腰趴在了他的背上,脸颊紧紧地贴着他……
闵岚笙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娘子啊,你好歹也洗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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