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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之天命帝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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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阮烟罗一直都淡定的看着,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南宫瑾和南宫暇简直要怀疑这个女人的神经究竟是什么做的?看到这样的场面,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端坐,甚至姿态如此优雅。
  阮烟罗将目光从床上已经一动不动的杜惜武身上收回来,转投到了南宫暇的身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南宫暇好几遍,忽然轻轻一叹,说道:“可惜。”
  南宫暇刚刚干了件力气活儿,就被阮烟罗神色古怪的打量,现在又莫名其妙说这样的话,心里满是不爽,暴戾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向来视华妃为亲人,此时却连她侄子也没能保住,这会儿心情不好,连烟罗郡主几个字也省了,直接就是你。
  阮烟罗垂了垂眼睛,却对着南宫瑾说道:“如果是我,就绝不会为了自己的事,让兰月兰星去脏了手。”
  说完话,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直接带着兰月兰星离开,至于杜惜文,自然留在了原处。
  阮烟罗虽然走了,她留下的话却如一颗石子投入静湖,惊起一片涟漪。
  南宫暇是南宫瑾的刀,从十岁那年被华妃带入宫中,他就一直这么想,早已忘了这想法是自己形成,还是有人有意无意灌输给他,自然也从没有想过,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可是阮烟罗的一句话,却从根本上质疑了这件事情,兰月兰星是她的婢女,有事让她们去做是天经地义,可是阮烟罗却说不会让她们脏了手。事实上,桃园里接连死去的四个人,除了第一个曹文正之外,后面三个,没有一个人是阮烟罗或者她身边的人直接杀死的。甚至只要有可能,阮烟罗宁可亲自动手,也不让兰月兰星去做。
  至于曹文正,也不过是为了让兰月兰星姐妹出心里的那口恶气,免得长期郁积在心口,憋坏了身体。
  按照阮烟罗的理论,那对双生姐妹应当是被她归类为亲人,所以她这样的保护着她们,那么他与南宫瑾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你在怪我?”南宫瑾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到南宫瑾目光微沉的盯着他。
  “怎么会。”南宫暇眉梢一挑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妇人之言。五哥放心,我永远记得你和华妃娘娘对我的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南宫瑾并没有被南宫暇的态度带过去,而是一手扶上他的肩头,沉声说道:“我们是兄弟,我若得了这天下,必有一半是你的。”
  南宫瑾从小学习帝王之道,他的话说出来自有一番让人信服的味道,南宫暇神色不由一动,方才因阮烟罗的话而起的涟漪迅速平息,反手搭上南宫瑾的手,一笑说道:“五哥还不了解我么,若有一天你真的登上王位,就放我四处逍遥去吧。”
  南宫瑾亦是一笑,没有答话。
  杜惜武死了,但有些样子该做还是要做一做的,南宫暇自去安排,南宫瑾则等着杜惜文醒来。
  杜惜文醒的很快,一张开眼睛她就大声叫道:“哥……”
  然而没有杜惜武,只有南宫瑾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瑾王,我哥哥他……”杜惜文看到南宫瑾就像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拉住他的衣袖。
  南宫瑾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看到杜惜文这个样子,他不仅不觉得怜惜,反而有几分厌恶,若不是她自作聪明的去做蠢事,也不会被阮烟罗抓住这么大一个痛脚,生生逼死了杜惜武。
  他是狮子,永远不会要一只白兔来做伴侣,对白免的态度也只有瞧不起而已。

☆、079 滴血不沾

  手一挥甩开杜惜文,淡漠说道:“你哥伤重不治,太医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胡说!我哥的伤势早就稳住了,是阮烟罗,是那个疯子……”杜惜文经历了整件事情,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话,崩溃的大喊起来。
  “闭嘴!”南宫瑾暴喝出口,俯下身狠狠的盯着杜惜文:“你以为你哥是被谁害死的?”
  南宫瑾的声音极冷,杜惜文生生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向后缩了缩,一双眼睛里闪着惊恐的神色。
  南宫瑾从来都是豪气明快的,对待女子虽然算不上体贴,但也算得上温和有礼,南宫瑾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瑾。
  那宝蓝色的锦袍,那华贵的金冠,此时看起来,竟然这么陌生这么遥远。
  为什么变了,从那个阮烟罗疯病好了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就连一向对她很好的南宫瑾都不再疼爱她了。
  她委屈,伤心,可是却不知道该对谁说,现在连哥哥都死了。
  南宫瑾直起身体,冷声说道:“你哥哥这次是自作自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也受惊不小,回去好好养病,我会和舅舅说没事就不要让你出来走动劳累了。”
  杜惜文惊愕的瞪大眼睛,这是让爹爹软禁她吗?为什么?做恶事的人明明是际烟罗,为什么受惩罚的人却是她?
  “我不!”她尖声喊叫:“我要杀了阮烟罗那个贱婢,我要让她为哥哥的死付出代价!”
  南宫瑾眉间的厌恶更甚,他突的说道:“你还想不想嫁给本王?”
  杜惜文瞬时停住,她抬起眼睛望着南宫瑾,小心翼翼的。嫁给南宫瑾是她懂事以来最大的愿望,她已经没有哥哥了,不能连这个愿望都破灭。
  “如果还想进瑾王府的门,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到出阁的日子,什么事也别做,否则的话……”南宫瑾顿了顿,似是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加重语气说道:“本王就……退、婚!”
  杜惜文眼底的惊恐在刹那间飙升至最高点,退婚两个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让她惊吓的步步后退。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一件更让她害怕,她仔细的打量着南宫瑾,终于确定他不是开玩笑。愤恨不甘挣扎不信伤心自苦怨毒悲痛委屈种种情绪在她眼底接连闪过,最终化为无奈的妥协,她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本王知道你向来都是懂事的。”看到杜惜文妥协,南宫瑾在她头上摸了摸,适时的喂了一颗糖。
  南宫瑾走后,杜惜文蜷缩着把身体卷成一团,人都是自私的,在嫁给南宫瑾的梦想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丢掉,就连哥哥的死,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想到杜惜武的死,她用被子蒙住头,终于哀哀的哭了起来,她知道杜惜武是因为她才死的,她只是想不明白,那个又疯又傻,一向只能被欺负的阮烟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的那么厉害,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从头到尾,阮烟罗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好像她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彻头彻尾的忽视。
  她从来也没觉得阮烟罗和她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过,被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人,是她。
  ……
  缓缓徐行,阮烟罗,兰月兰星,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夜本无月,天空是一片浓墨的黑暗,可不知何时月亮竟从天边的云间探出了头,还大地一片清凉的幽光。
  阮烟罗一袭白衣,宽袍广袖,衣摆轻摇,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但这样的身形丝毫不显柔弱,只有一种坚韧的风骨。
  她忽然站住,把手举在眼前对着月亮仔细的打量。这双手被保养的很好,白嫩纤细,肌肤像是均窑里最上等的白瓷。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就是这双手,在两天之内步步紧逼,喘息工夫都没有的连杀四人。
  所有的血都因这双手而起,然这双手,滴血不沾。
  这是阮烟罗的风格,亦是让人不得不对她着迷的魅力所在。
  兰月兰星对看一眼,彼此看出心中所想,忽然同时跨前一步,在阮烟罗身前齐齐跪下来。
  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谢,早在阮烟罗把她们从杜家人手里解救出来的时候就谢过了,效忠,早在阮烟罗教训那个让她们受冻的嬷嬷时就决定了,她们把全部的忠心和血肉都交给了阮烟罗,现在除了一跪,居然不知道还能对自己的主子说些什么。
  阮烟罗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最后一次。”
  她不喜欢自己人跪来跪去,对兰香,对她们,还有陆秀一,都是如此。兰月兰星一直遵守着阮烟罗的这个习惯,阮烟罗也念及此时她们心里的感受,所以才说了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080 记帐为先

  一夜大火,清心阁早已烧的不成样子,管事的太监临时在旁边为阮烟罗安排了住处,纵然也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但临时找的哪里比的上之前精心收拾出来的,管事太监一路赔着小心,唯恐阮烟罗不高兴。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有他的本事,通过这两天阮烟罗的表现,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个疯子郡主早已今非昔比,她的举止,气度,神采,在在透着让人不敢轻慢的尊贵,南宫瑾和质子卫流对她的态度都很不一样,再联想到之前凌王特地带着太后亲手去为她及笄的事情,管事太监更是打起十二万分小心,伺候的小心翼翼。
  无论再小的事,再微不足道的人,只要和凌王扯上关系,都是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应对的。
  阮烟罗感觉得到管事太监对她的小心和讨好,但却什么都没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想让别人看得起,首先自己要足够强大。管事太监巴结她,她心安理得的受着,因为她可不相信如果她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郡主,管事太监会伺候的这么周到。
  小院其实收拾的很干净,现在已经四更,顶多再休息两个时辰,等中午皇帝赐了宴,晚上就可以回家,只是临时住一下,这个小院足够了。
  打发走管事太监,在床上稍微躺了一下,不多时天便亮了,兰月兰星进来帮她打扮。等会儿的宴会是正宴,因为皇帝亲临,所以半分也怠慢不得。
  阮烟罗看着兰月拿出一套五采繁花郡主正装,眉头一皱,嫌弃的说道:“扔一边去。”
  自己在衣箱里挑了挑,捡出一套带银丝暗绣的白色短襦长裙。
  “郡主,这件会不会太素了?等会儿的宴会皇上是要亲自出席的。”兰月微皱着眉说道,她知道阮烟罗穿素色是有为兰香守丧的意思,可是如今兰香姐姐的仇已经报了,要面对的又是皇上,总不能为了这个得罪了皇帝。
  “见皇上要的是庄重,庄重不一定非要华丽。”阮烟罗漫不经心说着,指挥兰星去衣箱里把白毂,白纱,白绢衫拿出来,换好后将微泛银光的短襦长裙套在外面,又配了银色的宽腰带和素淡的白结樱,再加上透明淡银的半臂披帛,收拾停当,阮烟罗转过身问道:“如何?”
  兰月兰星只见阮烟罗亭亭玉立的站在屋中,明明一身素到极点的颜色,却偏偏庄重大气,无论是什么样的场面都绝挑不出半分不是来。
  她们对阮烟罗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们的主子有种神奇的魔力,总能把最平凡的东西变成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首饰呢?郡主要戴些什么?”知道自己的眼光绝对无法与阮烟罗相比,兰月索性也不乱开口了,直接问阮烟罗。
  阮烟罗目光微转,落在一根通体莹白,却没有任何装饰的钗子上。
  “就明玉簪吧,别的什么也不要了,太后送的东西,一根也就够了。”
  有太后这尊大佛压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兰月仔细的把明玉簪给阮烟罗插好,阮烟罗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扯了扯唇角。
  皇帝又怎么样?兰香一天未下葬,她一天不会脱去这身白衣。
  同一时刻,天玉阁。
  靠窗的软塌上,一个男子手执书册,缓缓翻看。一袭牙色的长衫,衬的本就细致的肌肤如珠如玉,墨黑的发束在一顶暖玉冠里,余下的随意垂在肩头,柔顺的让人想上去摸一把。
  长眉入鬓,凤眼微垂,鼻梁挺出笔直的线条,微风轻轻拂过,他手中的书页发出哗哗声响,精致完美的宛如画中。
  然而站在堂下的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画面,管事太监弯着身子,脸上满是苦色。若是早知凌王会参加此次花神宴,他死也不会接这个差事。
  “王爷,按规矩所有进了桃园的人都是要参加今日的宴会的,老奴案子也为凌王备下了,您看……”
  “备下就撤了。”南宫凌翻过一页书,语气漠然。
  他参加花神宴只是为了那尾小鱼,那种无聊到死的宴会关他什么事?一想到皇帝那张时时含着算计的脸他就厌烦,巴不得永远不见。
  管事太监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南宫凌是什么人,只要与他有关,针尖大点事都能立刻传的满朝皆知,更何况破例参加花神宴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特意点着名的要他一定把南宫凌请到宴会上去,如果请不到,他就算不是欺君,办事不力的罪名也是逃不掉了。
  管事太监的为难南宫凌不是看不到,只是看到了也当看不到,他性子本来就是极冷的,别人的为难,与他有什么关系。
  南宫凌的气场如数九寒冬,隔着老远就冻的人寸步难进,管事太监努力了又努力,强逼着自己开口。
  “王爷……”厚着脸皮再劝,南宫凌忽然抬起眼睛,眼神凝定的望着窗外。
  他住的阁子是他自己挑的,算不上极好,但位置却很特别,想要进出桃园,来来往往都得经过这里。
  窗外不远处,阮烟罗带着兰月兰星,一行三人,缓缓而来。
  如今已是春深,百花次第开放,争奇斗艳色彩斑斓,际烟罗偏偏一袭白衣,走在这五颜六色之中,就像满目喧哗中一湾宁静的清流,让人移不开眼神。
  “会闯祸的小东西。”南宫凌先是惊艳,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
  只是口中虽然斥责,眼中的宠溺却是温柔的连春光都快化了去。
  “行了,案子给本王留着吧。”
  “万万不可,王爷,您就去……啊?”
  管事太监正绞尽了脑汁的想着说辞劝南宫凌去宴会,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顿时大喜过望,连声说道:“王爷放心,老奴一定把王爷的案子安排的舒舒服服的。王爷慢来,老奴先行告退。”
  他根本连南宫凌说的是真是假都不敢问,生怕问一句南宫凌就会反悔不去。
  南宫凌盯着太监飞一样跑去的身影,又看看窗外已经走的只剩一抹淡白的阮烟罗,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只手指敲着软塌扶手,自言自语说道:“本王连这么无聊的宴会都要去参加了,小鱼儿,你要如何还本王?”
  伸手从怀中摸出小册子,又提笔蘸了墨,不管怎么说,记账为先。

☆、081 华妃像谁

  宴会设在鸣鸾殿,所谓鸾凤和鸣,是专门为应这贵族相亲大会的景才选的地方。
  除了几个皇子公主,其他人都在桃园中先行集合,然后由人一路引着进殿,再按各人的品级坐好。阮烟罗身为郡主,身份不算高也不低,坐在中上靠前的位置,独自拥有一张小案子。在她前面,就只有几位皇子公主。
  不多时,南宫敏南宫瑾等皇子公主也来了,所有的空位,就只剩了一个。阮烟罗瞄了一眼,心里不由嗤了一声:那个妖孽王爷,架子可够大的,连皇帝的账都不买。
  此处不比桃园,因为等下要见皇帝,没有人敢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安静的等着圣驾到来,落针可闻。阮烟罗等了一会儿,困的直打瞌睡,她昨夜本来就没有睡好,现在又这么安静,不是成心要给她催眠吗?
  正当她几乎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到,华妃娘娘驾到!”
  阮烟罗被太监那小尖嗓子激的一个激灵醒过来,下意识抬头往殿门口望去,一望之下,忽然怔了一怔。
  她的目光没有放在皇帝身上,而是全被他身边的华妃娘娘吸引住。
  华妃娘娘她见过好几次了,每次见到她,华妃娘娘都穿的十分华贵,可除此之外,倒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今天不同,华妃娘娘居然穿了一身张扬之极的大红衣袍。
  那衣袍虽然仍是宫装形状,但明显是改良过的,袖口缩窄,裙裾又分成几片,竟有几分像是战袍。
  华妃的妆也和平日不同,她素净着一张脸,除了一向的柳叶弯眉今日被特意描直,再没有一点脂粉的痕迹。甚至平日里满头的珠翠也全部摘下,只剩下一只斜斜插着的簪子。
  这样的华妃,好眼熟。
  阮烟罗自诩过目不望,可此时此刻,她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曾经见过类似的形象。
  她死死盯着华妃,皱着眉使劲想了一下,才终于脑中忽的灵光一现。
  “怎么会……”忍不住,她含糊的发出一声低喃。
  这副装扮的华妃,竟与郡主爹爹书房里那幅画像上的红颜将军沈红颜,有八分相像。
  如此高的相似度,如果不是阮烟罗早知道这个女人是华妃,恐怕都要以为是沈红颜复生。
  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却有着和她娘一样的相貌,这说明了什么?
  联想起皇帝对阮府奇怪的态度,阮烟罗心中涌起隐隐的不安,她原本以为这是因为红颜将军对天曜有功,可是又功高震主,所以才会让皇帝特别对待,可是现在看来远非这么简单。
  皇帝和阮家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当年沈红颜、阮希贤、还有当今皇帝南宫世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烟罗的神色渐渐沉肃,她本以为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宴会,可是却没想到,发现了这样让她震惊的事情。
  她下意识转首看了一眼南宫瑾,一直以来,因为为郡主打抱不平,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南宫瑾,如今细细看来,阮烟罗又发现一件让她皱眉的事……
  南宫瑾长的很像华妃,换言之,他和郡主长的也很像。郡主以前疯疯癫癫,从来没有人会往这方面想,也不敢把南宫瑾和一个疯子相提并论,而如果是现在的她和南宫瑾一起站在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面前,至少有五成的可能,会被人误认为是兄妹。
  这么明显的证据,若是阮烟罗再不明白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蠢到家了,可是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又让阮烟罗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阮烟罗虽然没有见过沈红颜,但对这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却很有好感,此时知道皇帝对沈红颜怀着这么龌龊的心思,一股恼怒立刻不由自主的由心底而生。
  眼底闪过一抹阴沉,阮烟罗收回目光,眼角滑过坐在对面的南宫暇,忽然诧异的发现他的手紧紧掐入跪坐在地下的大腿上,几乎深入肉中。
  他的情绪很激动,显然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可是大殿中一切都很正常,会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他?
  阮烟罗是观察力很敏锐的人,她抬头看了下南宫暇的表情,南宫暇低着头,眼睛也垂的低低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身周散发出的那种阴沉气息,却让人丝毫无法忽略。
  一个念头闪电般滑过脑海,阮烟罗倏的转头将目光再次望向坐在她上座的南宫瑾,华妃是南宫瑾的母妃,她现在伴在皇帝身边,万千荣宠,春风得意,南宫瑾本该高兴才对,可是南宫瑾面上并不见多少笑意,反而眉眼间也有些与南宫暇类似的阴沉。
  许多线索如拼图一样一点一点由混乱到规律,阮烟罗隐隐拼凑出某件事情的原因,虽然还无法验证,但她自信必然八九不离十。她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南宫暇,眼中有丝了然与同情:原来是这样。
  此时皇帝与华妃走进殿门,所有的人都离座起身,大礼相迎,阮烟罗也不例外,跟着众人一起跪拜下去。方才皇帝进来,她本该最先去打量皇帝的,可是因为发现了这么多出她意料的事情,一圈转下来,竟是都没来得及看皇帝一眼。
  她没有看皇帝,可皇帝却在看着她。从入大殿开始,皇帝的目光就一直定在他身上,片刻都不曾移开。
  今日是正宴,一众桃红柳绿中只有阮烟罗一袭白衣,极为出众,皇帝开始只是下意识被阮烟罗的服饰吸引,然而只一眼,就猛然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目光越来越亮,露出欣喜的神情,喉结也不自主的上下滚动几下,嘴唇轻轻蠕动,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像,实在是太像了。

☆、082 一发之差

  皇帝几步走上前,向着阮烟罗伸出手,竟像是要亲手去扶她起来,连华妃都被甩在一边。
  满殿的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华妃的脸色瞬间雪白,像是被人吸干了身上所有血液。
  她把指甲掐入掌心,脖子却扬的更高。一双混合着痛苦愤恨悲伤怨毒的眼睛里,隐隐闪过杀机。
  阮烟罗低着头看到皇帝明黄的帝靴,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却也涌起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在郡主的记忆里,皇帝虽然对郡主容忍有加,但关系并不亲密,偶尔看到郡主还会露出嫌弃的眼神,就连除了追南宫瑾万事不管的郡主都知道,皇帝那是觉得她侮辱了沈红颜的血脉。
  可是他现在到自己跟前,是想做什么?
  阮烟罗分毫不知,她方才观察南宫瑾等人又细细琢磨的神色有多专注美丽,更不知道这一幕全部落入皇帝眼中,与他心底的某个人无限重合。
  巨大的欣喜冲击着皇帝的心,他根本顾不到旁人会怎么看他现在的做法,只是一心要把面前这个女子扶起来。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阮烟罗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凌王驾到!”
  南宫凌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宴会,从来没有人能勉强南宫凌参加这样的宴会,哪怕皇帝也不行。
  不知道多少次,皇帝被南宫凌的拒绝扫的一点面子都没有,还要把所有的火都压在肚子里,假装大度的说一句凌儿太忙。
  可是这一次南宫凌却来了,小太监想着皇帝看到凌王得多开心,通报的格外响亮。
  这声通报就像是一声惊雷,粗暴地打断了皇帝的臆想,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停下动作,手掌距离阮烟罗的肩头,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南宫凌迈入大殿,眼睛沉了沉,他来的刚刚好,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只有这个瞬间,才能最好的惊醒皇帝的美梦,让他清醒的认识到眼前的那个女人是谁。
  “儿臣参见父皇。”南宫凌跪下,行了大礼,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但礼数却很周到,让人就算不爽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皇帝微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把目光由阮烟罗转到南宫凌身上。
  只是一瞬间,方才的狂热尽皆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儿子是他一生的骄傲,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也许当初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儿子可以帮他完成。
  可是这个儿子又太不听话,他像是天边的一片云,抓不住,摸不着,他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也不为任何东西停留。自己手里这些令天下人趋之若鹜的荣耀与权威,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是如今,这件事情似乎终于有了改观。
  一个人,有在意的事情,在意的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拿来利用,只是……有点可惜。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嘴里涩的发苦。一根头发丝,只差这么一点点距离,他就能摸到他这一生最深藏的渴望。
  将手背在背后,皇帝恢复成平日高高在上的样子,淡声说道:“平身吧,其他人也平身。”
  阮烟罗爬起来,眼睛与刚好在她附近的南宫凌对了个正着,南宫凌唇角一勾,露个倾国倾城的笑意,这条小鱼儿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阮烟罗被他一笑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很不爽,她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妖孽!
  南宫凌笑意更深,勾着唇角去了自己的位置,一顿宴席如阮烟罗想象般死板加无聊,她一直担心皇帝问她些什么又或者下些什么不该下的命令,毕竟皇帝刚才明显是想对她做某些事情的,可是皇帝居然自始至终连往她这边看一眼都没有,倒让她白担心一场。
  约摸半个时辰,宴席结束,众人按次序退了场,阮烟罗找到一直等着她的兰月兰星一起出了宫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身望着朱漆铜钉的巨大宫门,像一张巨大的嘴露着狰狞的牙,人人都以为里面是无风无雨的温暖,孰不知还有喘不过气的憋闷与遍地四溅的血腥。
  “怎么,出宫了舍不得?”南宫暇刚出宫门,就看到阮烟罗看着大门发愣,憋了一整夜的恶气立刻涌上来,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
  阮烟罗瞥了一眼南宫暇,居然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准备离开。
  这不是阮烟罗的风格,而且那一眼让南宫暇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窥视了一样,看到阮烟罗要走,一股被漠视的羞恼止不住的涌上,南宫暇更为刻薄的说道:“怎么,迫不及待想要住进去了?那就乖一点少跟五哥作对,说不定将来五哥可怜你,会在里面给你留个一房半室。”
  南宫暇平日里虽然阴狠毒辣,但也不会这样刻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阮烟罗,他的自控力就会像水一样飞速流失。
  阮烟罗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南宫暇,南宫暇眼睛一亮,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丝喜意,他此时根本未曾察觉,也许他说那么刻薄的话,只是为了让阮烟罗留下来。
  “如果我说,这座宫殿,和我,只能选择一个,六皇子觉得瑾王会如何选择?”
  笑话!南宫暇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毫不客气的嘲笑,这座宫殿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天曜至高的皇权,代表着无上的尊荣和权力,她一个小小的阮烟罗算什么?她凭什么把自己和这座宫殿相提并论,还要给出这么一个根本不用选的选择题?
  可是看着眼前的阮烟罗,他嘲笑的话到了嘴边上,却硬生生被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083 父子交锋

  阮烟罗一身白衣,唇角含笑,纤细的身形和巨大宫门形成强烈的反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偏偏,没有任何人能真的忽略她,她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南宫暇的眼前似乎浮现一杆天枰,一边是庞然大物的皇宫,一边是白衣飘摇的阮烟罗,明明差别那么大,可是二者的力量居然势均力敌,甚至阮烟罗还有隐隐胜出的趋势。
  “我一生不能碰触的,除却重要的人,便是自由的心。这宫殿虽然华丽,于我而言却不过是牢笼铁栅。我此生宁可流离失所,宁可颠倒折磨,也绝不入这牢笼。”
  阮烟罗说这句话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进这宫门,也不曾想到她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日后变成铁一般的现实。如果她知道,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说的这么绝对,至少要留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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