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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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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的愁肠百结眼睛晦涩: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把宋家牵连其中,耍尽流氓,到底不过为了如此亲她一下!

直到他扶着她的手臂将鲫鱼提起,筠娘子本能的嗔出:“日后你不许救旁人!”

“我若偏要救呢?”

结果便是,头回熬鱼汤的筠娘子失手将半罐盐丢进了锅里,周司辅眼睁睁的看着她大发慈悲的把汤舀出来,又兑了一锅水。

这样一锅汤加上一碗米饭,便是周司辅的年夜饭。

**

筠娘子写信给吴十一娘,拿笔斟酌了下用词。秀棠也看出些门道,研磨的手滞了下:“娘子也算是好意救了吴十一娘,可是终究是当众打了她的脸的!京城这些贵女可不讲究人情,怕是记恨上娘子也指不准!再说,娘子直言有法子治好皇后娘娘的恶疾,秀棠觉得这是大忌,吴十一娘如今已是半个旻王人了,旻王跟王氏可不合,娘子指着吴十一娘相助娘子在初七人日时见着皇后娘娘,依秀棠看,这事没戏!”

筠娘子含笑:“就你机灵,倒是看出门道了!我可不指望吴十一娘记挂救命之恩,且说皇后娘娘若是挺不过这关,王氏大厦一倾,那可就是程家的天下了!吴家背叛了程家,程家自然要第一个拿吴家开刀杀鸡儆猴!我要是吴十一娘,只要一日没嫁给旻王去了封地,就是天天烧香拜佛也要祈求上天让皇后娘娘熬住!”秀棠茅塞顿开,把信纸吹干封好。

初七人日,天色晴朗。一早便爆竹声不断。

巳时已是暖阳高照,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四合院外。高挑圆润的周二少夫人在丫鬟的扶持下优雅而下,下人赶紧通报筠娘子。

周二少夫人在正房的厅堂等的快不耐烦了,筠娘子才由秀棠搀了过来。筠娘子裹着披风,风一刮就跑的模样。周二少夫人站了起身:“哎呦,大吉之日,筠娘怎么成这般光景了?”

“难为周二少夫人还惦记着我,家父生死未卜,门庭冷清,从小年到大年,到人日,旁人热闹旁人的,我宋家……”筠娘子泫然欲泣。

“筠娘节哀。依我看筠娘一个小娘子孤身待在京城里也不合适,还不如尽早回老家的好。咱们在衢州知州府也算是姐妹一场,我也晓得筠娘手头困难。这不,还带了一些盘缠,供筠娘回家物资。”周二少夫人示意丫鬟,丫鬟掏出几锭白银。

“不瞒周二少夫人说,皇后娘娘特赐我今晚进宫赴宴……”

周二少夫人眼睛眯起来:她就是得了消息才来的!

“皇后娘娘仁慈,筠娘身为人女,怎么着我也要求上一求的!咳,咳。”筠娘子摆足孝女的款。

“我前来就是奉劝筠娘,眼下皇后娘娘是病的起身都不行了,哪还顾得上旁的?”周二少夫人微笑,“筠娘有没有派人去探审刑院?也是,没点人脉,也没银子,怕是连门槛都磕脚罢。审刑院想要谁招供,就有的是法子!也就筠娘孝顺,宋老爷对筠娘怎么样,我可是一清二楚的……我要是筠娘,自然是明哲保身的好!”

筠娘子垂首道:“家父事关我宋家兴亡,一损俱损……我也是不得已才铤而走险的!”

“如果我能资助筠娘银钱,还能给筠娘在衢州说户富贵人家……一个女人图什么,嫁了夫家便是夫家的人了,跟宋家还有什么相干!”

“周二少夫人真是善心!那筠娘就感激不尽了!”

“不过嘛,这天上自然不会平白掉馅饼的,”周二少夫人眯眼道,“我还知道筠娘女承父业烧出白地蓝花,筠娘既然想拿这个跟皇后娘娘交易,依我看,还不如给我来的实在。皇后娘娘朝不保夕,王氏倾覆在即,又能许你什么好处?而白地蓝花只要到我祁家手中,点石成金不在话下。日后,这其中,我许你一成利钱……你筠娘日后还不是坐在金山上!这些好处可是实打实的,当然你也可以跟皇后娘娘开的价比比,我言尽于此,我知道筠娘是聪明人。”

“看来小周四少夫人跟你真是妯娌情深呀。”筠娘子笑的见皮不见骨。

知道她烧出白地蓝花且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只有秀玫!

当初宋禄一家被卖,秀玫本身是被牙婆卖人与妾的。秀玫倒是给牙婆支招了,说是跟衢州知州府有关系,牙婆趋利,便听信给衢州知州府去了一封书信,铁板钉钉秀玫被卖给了刘五娘。刘五娘与刘三娘同嫁周四少爷,本朝对一夫娶二妻有严格规定,只针对行商之人常年在外难以归家,可在外另娶一女。衢州知州府为了将刘三娘和刘五娘同嫁过去,给周四少爷编排了一个商人营生。于是,周四少爷先在京城周府迎娶了刘三娘,后又在衢州经商地迎娶刘五娘。也就是说,刘三娘日后给他镇守家宅,刘五娘随他四处浪荡。他得了两倍嫁妆,足够他花天酒地了。刘五娘说到底只是比妾高,见了刘三娘还不得恭恭敬敬的喊姐姐,比较寻常的妾,她还是有机会扶正的。

眼下过年,周四少爷带着小周四少夫人回周家过年这是常情。周二少夫人笑道:“明白人自然说明白话,当初的宋玫娘如今可不止是小四弟媳的丫鬟,还是四少爷的房里人呢。”

周二少夫人说完话,一刻也不多待,便气定神闲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痛苦居然一章搞不定,实在是困了,明天下更。

第74章 真假周内司11

人日之夜,月朗星稀。许是人多热闹;政和殿后花园里似是有初春的暖意。

女眷们扎堆;筠娘子领着秀棠秀娇;还未走近;孔大夫人似是特意在门边等她一般,立刻过来携着她的胳膊;亲热道:“瞧筠娘瘦了一圈,筠娘且宽心,我让我家老爷去审刑院打听了,宋老爷好好的。大皇孙虽说已经无碍,可这谋害皇孙的大罪;那是杀头也不为过的。宋老爷是明白人;少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好的!这事就是判刑也要元宵后了,若是筠娘需要,我这头打点下,让筠娘探望一下。”

口口声声都是宋老爷已经认罪。筠娘子眼皮一垂,颔首福身道:“这世间难得雪中送炭,孔大夫人若全了筠娘的一片孝心,筠娘感激不尽。虽说皇上仁慈不株连,我到底也是罪人之女了,旁人踩低捧高我也不怪。眼下人多口杂,若是教人看见孔大夫人与我牵扯,只怕……御膳房说当时匆忙没来得及洗碗,这等说辞不过唬人罢了。家父是下了什么毒,能教太医都束手无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孔大夫人这是与我宋家取经呢。”

筠娘子看着穿金戴银意气风发的孔大夫人,不复大祀还有小年宴上的唯唯诺诺。孔大夫人还是舍不得放过筠娘子,拉着她的手道:“我还记得那天鹅毛大雪,筠娘同我一道摆瓷器,筠娘小小年纪倒是七窍玲珑,不过无意撞见大殿下,便琢磨出了大祀惊马一事。要是真给大殿下事成了,可真是……到底筠娘是对我孔家有再造之恩了!宋老爷出事,我何尝不是心急如焚?本来今日人日宴是没戏的,皇后娘娘那是病入膏肓了,筠娘能在特赐行列,我料想……筠娘是有法子了罢?”

筠娘子心里好笑她的拙劣试探,微笑道:“孔家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够屹立不倒,诚如孔大夫人所言,做瓷比做人重要。我宋家出师未捷,瓷里有毒,便是做瓷失败。若是不白之冤的话,我倒以为,是我宋家做人做的不够!要怪就怪家父性情耿直,不懂韬光养晦徐徐图之的道理,说到底还不是做人比做瓷重要!”

“这节骨眼上,筠娘还能口若悬河说做人和做瓷的道理……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筠娘哪需要我来打算?”

“孔大夫人的打算,筠娘心领了。筠娘始终以为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我宋家青瓷该是青的,自然是清白的!”

孔大夫人像被看穿了般。筠娘子看着她落跑的身影,眉头蹙起来。

难怪孔家能位居彩瓷第一家!孔家畏惧祁家白瓷不打紧,孔家只需盯住比自个更差的彩瓷商便成了!小年宴上,宋家占的也是往日祁家白瓷的位置,可没占孔家的规格一分一毫!什么三足鼎立?但凡宋家青瓷有一丝冒尖压倒孔家的苗头,孔家岂不是就像这般吞了一肚子的苍蝇,不吐不快!王皇后一去,孔家才是最该扬眉吐气的!二皇子趁这时机自然拉拢孔家,孔家憋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小人得志!孔家只要保持一副谁也不结派的清高相,别说皇上健在,就是皇上驾鹤储君即位,他孔家都是擎肘祁家白瓷的利器!

筠娘子过来时,女眷们神色各异。

大皇妃怒斥:“谁允一个罪人之女过来的!豫敏郡君,你可别仗着母后病糊涂了就肆无忌惮!宋家能在大皇孙的碗碟里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万一咱们不防备,指不准今个一倒一大片!”一言让女眷们避如蛇蝎般让出一条路。

二皇妃冷笑:“母后病的是身子,不像某些人,病的是脑子!母后请宋筠娘来,自然有母后的用意。”

周二少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筠娘子一眼,抱手道:“我倒想看看,筠娘子是何方神圣,能让娘娘连嫡孙中毒都不计较!是什么东西,在娘娘心里,比大皇孙的命还重要的?”

六公主蔑笑道:“难怪母后说儿媳妇再知书达理再同气连枝,那也是别人家的人。两位皇嫂也别争了,依我看,眼下还有比母后的身子更重要的么?豫敏郡君,你且去看看,母后要是起身不得,这宴还是尽早撤下的好!母后要是还能动弹,我就亲自去搀一把。”

孔大夫人煽风点火道:“我们在这凭空猜测也是枉然,指不准宋筠娘只是来给宋老爷求情呢。咱们不问明宋筠娘的来意,便贸贸然通禀娘娘,眼下娘娘可动不得怒,万一宋筠娘存了冒犯的心思……毕竟,宋老爷死罪难免,难保宋筠娘不狗急跳墙……我,我也是为娘娘的身子着想。”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的王皇后哑着声音道:“难为你们一个二个有孝心!本宫不过请个人来,也要被你们盘查么?本宫倒是疑惑了,这正宫娘娘是本宫,还是你们一个二个的!”王皇后没遮盖头,米粒疹已经从左右下颌角和脖子波及了满脸。

在场人等克制住想吐的感觉。王皇后涣散的眼神里精光一闪,扫到筠娘子的脸上。

王皇后也是奋力一搏,搏对了便貌美如昔。不然的话,便带着这张腐脸,死了算了!

众人被皇后威仪摄的俱是一震,只听王皇后逐字道:“宋筠娘,你自个说我这脸是有救的!若你真有这般能耐,大皇孙一事也是有惊无险,本宫就做主将功折罪不追究了!”

周二少夫人两手手指直掐掌心,大皇妃一道寒芒射过来。二皇妃提着心暗自祈祷,六公主眉色不动。孔大夫人不可置信。吴十一娘心里松弦,脸上笑意浅浅。

筠娘子福身道:“娘娘金安。筠娘为娘娘治脸,并无所图。筠娘只有一个请求,筠娘今日前来,誓死为家父洗清冤屈,还我宋家青瓷一个清白!还请娘娘恩准。”

“哦?本宫,都准了!”

“请娘娘移驾,诸位移步到垂花门。眼下文武百官就在前殿大宴,筠娘恳请娘娘知会一声,劳驾陛下和百官在垂花门外见证!”

隔着垂花门,筠娘子的声音穿透到崇庆帝和百官耳中:“民女自信能治好娘娘的脸,因着民女自幼在家窑烧瓷,对娘娘的病症并不陌生。小年宴上,非民女知而不言,而是家父贸然被定罪,民女说了也只怕被污成狡辩!民女今日前来,自然是有理有据。诸位且看民女的婢女脸上!”

筠娘子一把掀开秀娇脸上的盖头,众女惊呼:“一样的!跟娘娘脸上是一样的!”

“民女的婢女之所以脸成这般,不过是连着用醋水洗了十来天的脸!本朝好醋成风,最便宜易得的醋那是比脂粉还好用。民女素闻娘娘崇俭戒奢,更有佳话说‘一醋生娇永不老’。恕民女冒昧,娘娘病前用醋净面了么?这几日也用之不断罢?”

王皇后应声:“确实如此。”

一片窃窃私语。“怎么可能?我也天天用醋净面,我怎么好端端的?”

“真是荒唐!大皇孙的症状与娘娘有异曲同工之处,难不成大皇孙只是喝醋喝出病了?”

“以后谁还敢用醋了?”

筠娘子笑道:“大皇孙腹痛呕吐之症,正是喝醋喝出来的!”

有人质疑道:“怎么可能?当时喝醋的可不止大皇孙一人!百官可都喝了!”

“大皇孙喝的醋,真的是百官所喝的么?寻常的醋,自然没有问题。”

豫敏郡君道:“宋筠娘真是妙人!大皇孙和皇后娘娘用的醋,不是一般发酵出来的,而是蒸馏的!譬如蒸馏出来的酒,自然是比普通的酒要烈纯很多。这还是娘娘听周二少夫人的进言,说是一些富贵人家不嫌麻烦便蒸馏醋。娘娘也是近日才试的。”

“蒸馏的器具,还在么?”

“还不快去取过来!”王皇后催促。

周二少夫人和孔大夫人一懵,不祥的预感在腹中发酵。

豫敏郡君搬来两套蒸馏器具,都是陶瓷的,一套瓷釜和瓷甑是玫瑰紫和天蓝釉相间,底部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色泽明艳。豫敏郡君道:“送到宫里的,其中一套是孔家的彩瓷。还有一套是祁家的白瓷。”

祁家的白瓷通身白釉,再绘之铜红釉的牡丹花,鲜红欲滴。

周二少夫人本能的解释道:“送到宫里的,都是按照周内司定的规格花样。”

筠娘子眯起了眼睛:“我可没说这问题出在蒸馏器上,周二少夫人何故这般急切的撇开干系?指不准眼下周内司就在门外听着,你如今是周祁氏,谁前谁后的道理还不明白么?”

“民女就事论事。周内司定的不假,可是同样的东西,做的人不一样,指不准你祁家和孔家做,便是有毒的。而我宋家做,又是没毒的!”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祁家白瓷可不是一朝一日,从来就没遇上这般荒唐的事!”

筠娘子不甘示弱道:“正因为你祁家做瓷不精益求精不善于发现,这不就出事了么!你祁家自个用蒸馏器蒸馏过醋么?你没试过,便送进宫里,一出事便怪周内司……呵,你祁家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筠娘子铿锵道,“民女的婢女之所以脸成这样,可不是因着祁家的蒸馏器!而是我宋家的蒸馏器,我宋家当初也烧过蒸馏器蒸馏酒,喝了蒸好的酒,好几个人身子不适,轻则腹痛呕吐。家父便琢磨开了……用没有施釉的瓷具,又是好端端的。家父便猜想这是釉里面有问题。”

“家父反复的用各种釉果试,只有加入助熔的提色釉,遇热蒸酒时才会有毒。民女也是见娘娘病症一致,加上大皇孙当时是吃醋中毒,便想着许是蒸醋跟蒸酒是一样的道理呢!我便拿出家中的蒸馏器蒸了醋让婢女净面食用。这才不过十日,民女的婢女便这般光景了!娘娘勿忧,只要每日服几碗去毒的药膳,禁了酒醋,假以时日自然凤貌如故。”

孔大夫人不可置信道:“不用助熔的提色釉,怎么烧出色彩明艳的瓷器?”

筠娘子轻笑道:“孔家若没把握烧出无毒的瓷器,依我看,日后还是甭烧碗碟了……烧些花盆和花瓶,还是无碍的!我宋家青瓷可非清汤挂面,就是鲜艳华丽的吉祥图,我宋家也能保证干净无毒!”

垂花门后的祁大老爷和孔大老爷面面相觑。

瓷器有毒——证据确凿,逮到孔家和祁家瓷器有毒——日后还有谁敢买他们的餐具用瓷?

宋家——日后的饭桌上,还不是宋家青瓷的天下?

筠娘子的心里却是一点起伏都没有。筠娘子记起大年夜,周司辅把她煮的鱼汤喝的干干净净后,似醉似醒道:“你再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她不甘不愿的亲了他一下,只是碰了下他的唇,还嘟囔道:“谁亲过你,真不要脸!”

他没有勉强她,似乎眼里有悲伤。他只是咬着她的耳朵道:“杨武娘亲手给周内司绣的锦囊,我早说过小年宴你会用上的!答案,周内司早就告诉你了。”

后面的一段筠娘子没有听清楚。

他是这样说的:“曾经周内司说,今个他梦见自己成了蝶,飞到你的发间。这是我说过最美的情话。筠娘,我早就变成了蝶,飞到了你的发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毒有个学名叫:醋酸铅。

第75章 内司真身

宋老爷进了一趟审刑院,人未受苦;倒是受了大骇。领悟了一把京城的风云诡谲;倒不复往日做瓷人的想当然;回来病了两日;倒越发清明起来。

筠娘子手捏着草帖,上面是周内司的生辰八字;听宋老爷絮絮叨叨道:“当时是周大老爷跟媒婆一道来的,我自认死罪难免,唯一挂怀的便是我儿的婚事。周大老爷坦言,一旦周家下聘,周内司这头会立刻禀明皇上;担保我儿定能带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殊荣风风光光的嫁到周家!我儿有诰命傍身;我死有何惧?”

封了诰命,在婆家腰板正了不假,然至关重要的一条便是:诰命夫人——是夫死守节的!

周内司怕是最多就两年的光景了……他凭什么娶她?

筠娘子好笑:“爹爹有没有想过,眼下举京城巴望着嫁给周内司的娘子们,估摸着能把护城河环上两圈!他周家凭什么看上我宋家?”

宋老爷支吾:“白地蓝花,他周家要白地蓝花……”宋老爷见筠娘子脸色难看,忙解释道,“白地蓝花还是我宋家的,不过宋家瓷窑和白地蓝花的秘诀要跟你的嫁妆一道嫁过去!这些本来就都是给你的,我……我自然允了!我是看明白了,有周家护着,白地蓝花到底还能冠个宋家的名!只要白地蓝花能传世,我才有脸到地下见青娘!”

好个周内司!

筠娘子是咬牙切齿的恨。趁火打劫也罢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筠娘子啪的一声把草帖拍在桌上,眉一拧:难道她先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周内司结亲宋家,非但不是急流勇退,而是为了扶摇直上?

“还好没来得及换定帖,这草帖,爹爹你给女儿退了!”

宋老爷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摆手敷衍:“草帖不过初计,筠娘不应,直接撕了便是。这般兴师动众作甚?”宋老爷头一回探究的看着筠娘子,“周内司位居一品一表人才,难得品性高洁不近女色,那是多少人眼中的如意郎君?筠娘……杨武娘的事过了便过了,”宋老爷有些磕绊,“还是说,筠娘惦记着程琦?”

“爹爹你浑说什么!”

“筠娘你不嫁周内司,我不勉强,这做爹不比做娘,我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由着你还不成么?不过,你那个表哥,可是想都甭想了!我在审刑院时,难为你舅舅还惦记我,到底这么多年你舅舅对我宋家也是没话说的,说到底混帐的那人还不都是我!要不是我劝着,你舅舅这是要跟皇后娘娘求情呢!哎,你舅舅眼下是恨不得掐死徐氏——”

宋老爷双眼喷火,“你舅舅说,杭兆运河修的只是个雏形,河岸堤坝数徽州地段最不牢固,你舅舅为了你表哥前程,早就打算出五十万两白银。这年头还有钱送不掉的么?你舅舅这头背着徐家走关系,就快打通到了程宰相那头……这事就不知怎么教徐氏晓得了!徐氏就把这事捅到徐老知府那头,徐老知府就知会了范参政,范参政就直接奏折给了皇上……你表哥今年三月的大举,有范参政保举,中肯定是能中的了!你舅舅说,投了范参政,就等于花钱捐个空头官,不得用还好,若是得用了还不是程宰相的眼中钉?你表哥一心抱负,范参政意思是你表哥文采惊人,今年大举指不准能把程宰相的门生都给比下去!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舅舅是对的!眼下皇储未定是多事之秋。程琦就是投了程宰相,程宰相最是看不起商人贿赂,顶多也就扔到翰林院做些闲职,既能锤炼个几年,又能避了风头……而徐氏一举,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呢!”筠娘子念及大皇妃当初话里点名程琦,料想程琦是避不开这腥风血雨了,懒懒道,“程家与我宋家如今也是各为其主了,爹爹没承程家的情是对的,眼下,就是徐氏死了,我宋家跟程家也没亲戚情面了!”

“你对他没了这份心思,我便放心了,”宋老爷有些无语,“听你舅舅说,范参政有适龄的女儿,这是榜前捉婿呢!徐氏一心要你表哥娶徐家女,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也不算是竹篮打水,好歹徐家跟程家也是同气连枝了!”

**

周内司来信说:要么筠娘子亲自来一趟商谈,要么他周家就来人换定帖。

筠娘子瞒下了信笺,决定亲自前往一趟。

元宵节前一天。这回来人不是周司辅,而是周府的婢女芹竹。筠娘子对芹竹很熟了,每次与周司辅一道的都有她,芹竹大部分是垂首的模样,一板一眼的。

难得芹竹这回主动与筠娘子道:“周内司独居四年,没回周家一次。周内司的院子,四年没有进一个外人,周家这头,那是点子都想尽了。周老太爷一大把年纪还买了个清倌人回来,那个女伎也是个傻的,被人哄着把书房里的周司辅当成周内司了,自恃明艳不可方物,周司辅就会上当么?女伎还指望着贴住周司辅往周内司身上爬,跟周老太爷一唱一和好不热闹!哼,她不死,谁死!”芹竹冷笑,“人说周司辅好色薄幸,筠娘也信么?”

筠娘子眼皮都没动一下:“周老太爷想探望下自个的孙子,还得处心积虑的花大价钱买美人贿赂一个下人?真是良苦用心!周内司四年不尽孝道,周家还能保住周内司的好名声,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筠娘料想原来这清高矜贵便是不敬不孝……”

午时,马车辘辘,沿着果树新叶的林中小路,拐了几道弯。点点新叶的枝桠遮不住正强的阳光。

芹竹解释道:“京城寸土是金,最难买一块安静地儿。周内司便挑了这片果园,宅子里人少,这园子也就随它自生自灭,果子熟了得闲就酿酒,用不了的就随它往地上掉,落叶累多了就一把火烧掉……”

周内司真是有钱!

筠娘子很好奇:“正一品瓷内司月俸多少?”

“禄米一百五十石,俸钱一百二十两白银,外加每年绫二十匹,罗一匹,绵五十两。”

筠娘子掰指头算,这么点月俸,够这么糟蹋么?

粉墙黛瓦的四合小院,李子树光秃的枝桠肆意伸往天际。

筠娘子莫名的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出,地上的杉树叶积了一层,筠娘子皱眉道:“你们不扫果园也罢了,这门口都不扫么?”

芹竹嘟囔:“反正周内司也看不见!”

地上不但积了叶子,还有风扬起尘的沙土,土上有一道比车辙更深更宽的辙印。芹竹讪笑:“这是周内司的轮椅印子,周内司有时会出来转转。”

筠娘子的眼前莫名闪出一个两手搭在轮子上,一步一步吃力向前的人影。筠娘子心一慌,额头都是汗。

外大门前面有三阶楼梯,有八寸高的门槛。筠娘子跨过门槛,走过内大门,进入庭院,举目之处的廊子还有门前都是并无二致的台阶。

此时阳光就在头顶,筠娘子莫名烦躁:“周内司既然做轮椅,这一道道门槛还有台阶,连花圃外都砌了台,还有庭院作甚用卵石铺路?你们这些下人,就是这般做奴才的么!”

芹竹垂首道:“其实周内司大半都在屋里……平时也有人伺候推轮椅……”

筠娘子念及周内司马车里的雀金裘和羽缎,分明周内司的身子已经娇贵到经不起一点磕碰。筠娘子冷哼:“你们明知周内司经不住颠簸,就是下人推轮椅,这门槛台阶的,哪能不磕不碰?”

“还有这池塘,真是该修台阶的地方偏偏不修,就是码几块石头挡挡也成罢。”筠娘子捂住了鼻子,“你们怎么也不换水?都臭成这般了!”

芹竹很不自在:“那是给周内司熬药倒的药渣,周内司晚上也要煎药,大晚上的,大家都懒得往果园去,便直接倒池里了,这一开了先河……”芹竹绞着手,“反正周内司也闻不到!”

闻不到还用那么多的香料?

在场的几个婢女都无动于衷的看着筠娘子。一人嘀咕道:“猫哭耗子罢了,自己跟周司辅同行同车,这样一个绿帽子扣下来……咱们就是伺候不周,也好过男人尊严罢,咱们只知道当家做主的是周司辅,还没进门就看不惯真是……”

筠娘子一巴掌掴上了那个婢女的脸。芹竹大事化小,赶紧把婢女都遣了下去。

从正房里匆匆出来一个婢女,抱着一盆水,没长眼的撞上了筠娘子,水湿了筠娘子的褙子胸口,溅了筠娘子半脸。水从褙面滴嗒嗒的往下滚。筠娘子穿的是藕色褙子,那水就跟淬了墨一般,古怪的味道钻进筠娘子的心里,筠娘子捂住胸口,只差没吐出来。

筠娘子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水?”

“周内司刚刚净了手,”抱水的婢女浑身发抖,“是药汤……药汤净的手!”

芹竹一脚踹过去:“真是个没用的,净个手都怕成这样!”

婢女哭道:“奴婢愚钝……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奴婢真不敢,求芹竹姐姐让奴婢做牛做马都行……”

疲惫顺着耸起的眉头而久久不散,芹竹叹息:“又一个这样的!”

芹竹回了神道:“奴婢给娘子拿件衣裳换换。趁这日头洗了晾了,等娘子日落时回去时还能干,不然若是教有心人瞧见了,指不准怎么猜测娘子了!”筠娘子也怕回去教宋老爷看见了,这便说不清楚了,便点了头。

不光是要换衣裳,还要净面,连头发都要洗。

筠娘子自然不到下人房里去洗,便让芹竹打了水在井边随便解决一下。庭院里就芹竹一人伺候。筠娘子抬头看正房的门窗关的紧紧实实。芹竹像是知她所想道:“周内司的手推轮子都难,更别说开窗户了!门槛没人帮助的话,周内司跨不过去。”

筠娘子除了褙子,里面穿着松石绿的窄裉袄和软烟海棠花的百褶裙,腰间束的很紧。筠娘子畏冷,所以褙子里面是必穿袄的,窄裉袄就跟贴身小袄一样,将她瘦俏俏的上身和曲线服帖出来,袖子也短袖口很窄,阳光下当初杨武娘送的红玛瑙的镯子灼灼莹光,衬得皓腕如玉。

筠娘子低头,白皙的耳朵腮帮连着曲着的脖颈,侧脸柔和。

筠娘子脸上红辣辣的,直到听到“嘣”的一声……

筠娘子一个抬头,窗子开了一扇。

不用想也知道——

芹竹脸色顿变,赶紧撒腿就跑进正房。

——“你穿这么厚根本就动弹不得,还给你绑了手,你偏偏开窗子偷窥!”

——“我就是忍不住……想看……”

芹竹回来给筠娘子擦头发:“娘子莫怪!周内司想开窗透气,人一站起来就连着轮椅摔倒了……”

“周内司有事么?”筠娘子头疼不行,这么一个可怜的人,就是有心偷窥,她也不忍苛责。

“周内司眼睛不是很好,这么远看不清的,娘子不要介怀。”

头发在阳光下晒了半干,芹竹给她拢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芹竹推门之前道:“娘子要不要穿件褙子?屋里有褙子,娘子都是合身的,是周内司先前让我们去做的,料子是宫里赏赐的,绣工也是全京城最好的。”筠娘子心头一麻,虽然不情愿,可是不穿的话,穿着窄裉袄就跟穿中衣没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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