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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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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惟贤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他的眼如冰霜,比漫天飘下的雪花还要冷上几分,张惟德一征,只得闭上了嘴。他还没有胆量真的和张惟贤决裂。

“小五肯定已经走了。”张惟贤十分冷静,判断道:“他身上的责任很重,没有必要在这里孤掷一注,如果他要拼的话,肯定多带人手,今晚和我们拼命算了……他不是这种人,他要的是削夺我们的权势和财富,最终再斩下我们的人头。”

所有人都被他说的不寒而栗,张元德终于怒道:“老大你平常见不着人也就算了,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太不成话。”

张惟贤呵呵一笑,笑声实在难听,他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虽然眼前的情形是预料中事,但亲眼看到时的感觉肯定是和想象不同。

象张惟功那样的绝世高手,哪怕权势全消,也不是好对付的,可能以后英国公府上下都很难在床上安然入睡了。

惟功今晚的举动很明显就是有这样的做用……等着我来复仇,在此之前,不要想舒舒服服的享受胜利成果。

“我要去睡觉,今晚无事了。”张惟贤拍打掉自己肩膀上的雪花,大声道:“明早还要进宫有要紧事,汝等小心戒备就是。”

他的部下锦衣卫甲士大声应诺,各人做忠勤奋勇状,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得很,今晚是不可能有人敢出院门去巡逻了。

“老大就这样走了?”

看到张惟贤潇洒离去,张惟平这样平时不说话的也有点难以置信的感觉。

“戚,老大也害怕。”张惟德冷笑道:“不过老大心里清楚,暂且彼此都没有办法,他想保住自己,就只能一直往上爬,掌握更大的权力!”

他平时说话总是荒唐可笑,不过这一句,众人都是默然以应,很明显,他说对了。

……

……

张惟贤绝早起身,不过并没有往大内去,而是去的西苑。

皇帝已经几个月没有朝会过,也没有召见过大臣,只有申时行等少数阁臣每隔十余天或二十来天还能见到皇帝一次,但也是寥寥数语之后,召对就会结束。

对万历来说,到乾清门的左右角门或是左顺门,或是平台,或皇极殿的大朝会,或是文华殿听政,这些都是十分痛苦之事,他的肥胖身躯和不良于行的跛足都使他不愿到外朝,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懒得执行那些刻板无趣的仪式,他已经登基十来年了,做得太腻味了。

大明的皇权还毕竟不是清季那种万种权力集于皇帝一身的格局,清季军机领班一人不敢召对,一人不敢承旨,哪怕是皇帝决定好的旨意亦是要全班共领,大家一起承担责任和分散权力,否则就害怕被人攻讦是揽权擅权,皇帝也是跟猎狗一样,时刻看着自己的权力不放,事无世细都要亲理,大明的皇帝哪怕聪明又强势如嘉靖也离不开内阁,万历酷似乃祖,在朝仪上十分不乐意,不过有内阁和司礼平衡权力处理国政,皇帝身上的担子并不算重,万历只要抓住军权和特务,同时不停调理好内阁和太监,大明江山就会在稳固的惯性之中,一直不停地向前行进。

在张惟贤进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平台前跑马,这是万历难得的健身消闲活动,肥胖的身体在高大的马身上也显的渺小起来,在马背上,皇帝整个人都显的十分轻快和轻松,在早晨辰时前后,习惯早起的皇帝用过早膳之后跑上这么一圈,整个人都愉快的多。

司礼监的温太拿着厚厚的一叠奏折和几封密折,正在一一念给皇帝听。

万历一边慢慢走马,一边听着奏报,时不时的点头或摇头,有一些奏折,皇帝没有做指示,温太很小心的将奏折放在一边,这就是“留中”了。

不赞同,也不反对,也没有任何表示,万历朝特色的“留中”处置办法已经开始了其萌芽,并且有越来越发展壮大之势。

万历几乎讨厌一切耗费头脑的日常公务,他的精力除了对日常身边的杂耍戏文玩乐诸事之外,就是真正的军国大事还能引发他一点点兴趣,除此之外,真有兴趣的就是财赋之事。

皇帝几乎天生的对白银和黄金没有任何免疫力,这已经是宫廷内外,人所尽知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第603章 内操

“臣叩见皇上。”

张惟贤是每日都在驾前,虽然皇帝已经和文华殿的金台几乎绝缘,但锦衣卫堂上官和金台轮值官这两重身份仍然可以叫张惟贤每日见驾,这一点对他来说,甚至对锦衣卫来说都十分重要。

在目前这个阶段,包括锦衣卫和张惟贤在内,一切权力的来源根基都来自于眼前这个肥胖青年的信任,没有这种信任,锦衣卫的势力和张惟贤手中的一切,立刻就是冰消瓦解。

所以张惟贤每日最重要的大事不是坐堂理事,不是缉私拿奸,而是到皇帝驾前,哪怕是晃悠一圈,只要在皇帝心里有了这么一点印象,这一天才算完成了日常。

有时候,张惟贤心里偶然想起来,居然也是羡慕起惟功来,这位五弟的事业已经是自己一手一脚拳打脚踢立下了根基,皇帝宠信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短短几年,辽阳已经发展到和辽镇分庭抗礼的地步,朝廷要想边境安稳,已经不能随意处置惟功和辽阳镇了……这一次抵抗上意,没有捐输银两进来,万历气的摔了多少个杯子,最后也就是不准惟功回京这么一点报复,另外就是放任张惟贤在京中为难顺字行,在北边各军镇,包运军粮的业务也被剥离,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象样的惩罚了。

当然,这种念头,在现在的张惟贤也就是想想罢了。

“你来了?”万历看看张惟贤,再看一眼温太,温太会意,忙笑道:“奴婢这里快完事了……王国光自请致仕了,还有几份人事上的折子,这等事奴婢不敢擅自批红,请皇帝垂示。”

各部、寺、卿,还有地方上的公务奏折,写清事由,请求批示日常公事是一种奏折,诸如工部和户部一起修黄河,任命总督人选,拨银和工料数字,调集地方力役,这一类繁难的超部门合作的公务,又是另外一种。

突发的天灾,某地突然洪水,某地蝗灾,请求朝廷赈济,这又是一种。

某地有兵变,边关有警讯,这又是一种。

日常的请僧道度牒等物,祭祀太庙,祭祀社稷坛,祭祀太祖高皇帝陵和长陵等先皇陵墓,这又是另外一种。

内阁做的事就是将这些日常公务,军务调度,大工修理,灾害赈济,祭祀先祖等各方面的奏折分门别类的奏折做出处理,钱粮兵谷的调配使用原本就是帝国最复杂的工作,另外就是人才的运用,奖励或惩罚,对普通官员,内阁可以做出处理意见,在奏折上写上贴黄,交司礼批红,最终成为旨意颁发。

对王国光这样的老人,却不能这么做了,人事大权,恩出自上,高官的致仕,弹劾,任免,应当是皇帝才掌握的权力,侍郎以下,内阁和吏部还可以自行处断,若是侍郎以上,当然只能由皇帝决定。

这当然埋下了万历中期之后的严重隐患,在此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王国光是三朝元老,历任高官,手握重权,也是现在的吏部天官,在大明,六部堂官强势者尽可以对抗内阁,但近年来,内阁强势已经成为定局,惟一在权力上勉强能与内阁稍加抗衡的便是吏部,毕竟是掌握着五品以下官员任免权,还有六年一次京察的实权部门,吏部天官,权位上等于半个阁老,甚至是比一些弱势阁老还要强一些。

王国光在位时,有时候连张居正亦不大买帐,为人有操守,十分清廉,是一个很有威望的老臣。

【文】“允其致仕。”

【人】万历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便答允了下来。

【书】“御史李植,江东之等人弹劾刑部尚书潘季驯……”

【屋】“着潘季驯免官回家,冠带闲住罢。”

“是,奴婢知道了。”

温太跪辞,张惟贤在一边肃立,心里却也是深感震惊。

王国光三朝元老,一请致仕立允,潘季驯是声名显赫的治水专家,在黄河大工上立有殊功,说免也是免了。

加上户部尚书梁梦龙,礼部尚书徐学谟,吏部侍郎王篆,蓟镇总兵戚继光,陕西总督高文,南京佥都御驾吕藿,湖广总督陈瑞,中央带地方,阁部总督高官在这一段时间内被免数十人,全部是张居正提拔任用的干练之才,说免就是免了。

戚继光镇边十年,就这么灰溜溜的去任广州总兵,形同发配,但整个政治气氛之下,谁又能替这个功劳显赫的边将喊冤?

仅仅几十年后,就有不少名流替万历十年前后这些官员的被免而感觉万分遗憾,可以说,万历开启了党争模式和不分才干实绩,只论党派的斗争模式,明朝的党争,与其说是自东林开始,倒不如说是万历这个皇帝亲自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自万历中期之后,只问浙党楚党川党,后来只问阉党东林,真是由来也自。

除了免去这些官员,万历还大量起用了高拱余党和得罪过张居正的官员,甚至下旨曰:朕一时误听奸言,以致降罚失中,本内有名建言得罪者,俱起用!

到此时,瞎子都是明白,对张居正的总清算,已经迫在眉睫。

“张惟贤,这马是晋王供的,你看怎样?”

晋王在张居正手中吃过亏,近来与皇室来往密切,张惟贤看出万历十分高兴,奉承道:“马是好,皇上的骑术更好。”

“哈哈,这是马屁,不过吾还是爱听的。”

万历的骑术好歹是惟功悉心辅助过的,算是中等偏上,也是他惟一可以进行的体育活动,张惟贤的奉承话,果真是叫万历十分的开心。

皇帝翻身下马,魏朝等御前牌子赶紧上前伺候,递毛巾擦手,递上大毛制的披风御寒,等万历到平台阁内时,又是好一通忙乱,点燃加上香料的熏笼,四个大熏笼逐次点好,过不多时,殿中就是温暖如春。

在此期间,万历随手翻阅着进给他上用的物品清单,看这些东西,他倒是兴致勃勃。

“张惟贤,最近内操缺东西不缺?”

“臣的说帖,就是想说此事。”

半晌过后,万历才想起问张惟贤,他已经放下小册子,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最近没有“交进”,惟功也没有进献,万历又感觉银子进来得少了,心情一时大坏。

“哦?”

“内操现在缺人手,亦缺饷,还缺马,人手亦缺。士气不壮,所以臣想奏请皇上拨给物资银两,另外,最好皇上能亲临内操,提振士气。”

“这个……”

万历脸上有一丝不耐烦,内操确实是他十分看重之事,不过拨银拨物,实在是叫他有些心疼。

“臣的意思,内操虽然是由皇上一手掌握,由臣赞襄,但内操兵马所用亦是国事,所以不能由内库承担,此项银两,不妨叫太仆寺‘交进’。”

“这妥当么?”

“皇上,这是正经的军务用银,再妥当不过了。”

万历这一年已经向户部伸过两次手,光禄寺一次,这一次就是把手伸到太仆寺了。

他看看单子,张惟贤开了一张说明,未来半年费用最少要三四万,不过开的单子上是十万,多余的部份,倒是有一行小字:余者请皇上取用。

一看到这行小字,万历顿时眉开眼笑,夸道:“张惟贤你近来办差越来越合朕意,果真是进益了。”

“臣惶恐。”张惟贤笑道:“只要皇上高兴,臣做什么都值得了。”

“哼,”万历突然冷笑道:“一样的兄弟,为什么相差这么多。”

“臣弟自幼失去慈亲,性子有些偏激别扭是有的。”

“你倒是替他开解。”万历冷然道:“周永泰,王政和都有奏疏上来,说是辽阳镇多行不法,激得生员请愿,不过,好歹是没有闹出大乱子来。朕叫人到辽阳传旨,着张惟功凡事多加小心,不得再激起民变,否则,纵使他练兵有成,朕亦容不得他了。”

张惟贤知道辽阳之事哪有这么简单,申时行因此事,大失阁臣气度,在内阁之中被许国嘲笑了几句,差点当场翻脸。

下头的巡抚和各道无非是无可奈何,接受现实而已,如果是将实情上报,朝廷的脸面哪里放,岂不是要逼着朝廷处置人?有实力的强藩朝廷不能处置,处置几个文官岂在话下?后人总以为明朝失控在崇祯年间,其实自嘉靖万历早就开始,没有京营,没有好的营兵制度,封建家丁制为主的各大军镇,失控是必然之事。一旦真实上报,倒霉的肯定还是文官而已。

“不说这些事了。”万历笑道:“朕这就写谕旨,你拿着谕旨办事去。”

“是,臣一会便去。”

万历略一思索,便是在纸上写道:“着太仆寺拨给上好骟马三千匹,兵器甲仗三千具,箭三千把,矢九万支,拨银十万两与锦衣卫堂上官张惟贤,钦此!”

“臣还要请皇上再派太监为内操军官,挑选精壮宦者充实内操。”

“俱依你!”

这内操规模已经超过三千人,是万历放心睡觉的保障,张惟贤不说他也要派太监当军官和内操兵,不能由锦衣卫一手掌握,哪怕锦衣卫是他的亲兵,但在皇帝眼里,只有太监才是真正靠得住的,张惟贤这般懂事,倒省了万历自己开口,所以皇帝心情更佳,看张惟贤也就更加顺眼起来。

第604章 联手

自西苑出来时已经过午,万历没有赐膳,张惟贤也只能饥肠辘辘的出来。

但他还不能去吃饭,还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等着他。

定国公府在北城,是勋侯伯世家中不多的住在北城中的一个,因为是太宗皇帝的姻亲加上中山王的余荫,徐家是一门两国公,富贵之极,这公府比起英国公等诸国公府还要大的多,占地当在百亩以上,整一条街除了寥寥几户人家外,几乎就是定国公府一家。

在张惟贤到来的时候,天空晴好,地上积雪甚多,住在国公府对面的几百户人家每家都出了人手,一起到国公府内和大门附近洒扫积雪,抛盐,化雪,再清扫泥水,也就是国公世侯之家,才有这样的气派。

这几百户人家,多半是国公府的奴仆仆役聚集的地方,也有一些民户,按着当年惟功在京师时定下来的清理大工的程序,其实这些事该是里甲来组织,并且给一定的工钱,有整个一整套的办法……可惜,这些东西被抛的光光,对这些公侯伯勋贵来说,大街上干不干净,有无积雪,何劳他们操心?至于自己家里有仆役打扫,外头征调这些百姓协助,只要自己家门前打扫干净,也就是了。

什么疫病,伤寒,传不到这些大府里去,惟功当日在京师的一切努力,早就已经看不到一丝踪迹了。

张惟贤当然不会注意这些,在大群校尉的簇拥下,他来到定国公府东门前。

府中已经有几个有身份的人站在大门前接他,都是定国公府的外围高层,最少都有都督的职衔在身上,张惟贤虽然位高权重,大门前这个阵仗倒也够了。

叫他注意到的不是这些,而是定国公府院墙上也隐约有甲士巡守,另外在东西两个侧门后居然有临时搭建起来的箭楼,圆木所筑,相接而上,箭楼上坐着几个拿火铳和硬弩的甲兵,正用警惕的眼神,看向这边。

“听说抚宁侯府家里,更为夸张,足足调了五百多京营兵精锐住在他府里,还借了一百多支火铳,日夜巡守。”

“这应该不算过逾吧……昨夜贵府之中,听说闹的动静可不小啊。”

几个姓徐的都督或是同知都督,一边请张惟贤向里走,一边随口寒暄,看到客人的眼神,有人先解释了一句,接下来,却是有人套张惟贤的话了。

张惟贤倒是想到朱岗。

这个勋贵算是色厉内荏的代表人物,喊打喊杀的是他,遇事最胆小的也是他。抚宁侯府现在的光景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敌人未至,自乱阵脚,也亏抚宁侯府在京营里势力庞大,说调兵就调兵,看光景如果朱岗知道了英国公府外发生的事情,只怕巡逻守备的卫兵会多出十倍以上。

“没有什么大事。”张惟贤满面春风,笑道:“底下的这些纷争,我们高坐云端看热闹就是了,何必这么介怀?”

他的话很巧妙,也无形中捧了众人一把,将定国公府众人的焦虑情绪,减缓了很多。

对付顺字行和张惟功这是上层的决定,但众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殃及池鱼。

如果在这种争斗中被误伤,那可是太冤枉不过。

虽说崇文门到左家庄一带官店极多,大家都有股子投在里头,分红再多,到底也不及性命来的更重要一些。

“见过定国公。”

徐文壁在仪门后站着,国公迎到这里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毕竟爵位相差太远,但如果是嘉靖年间陆炳前来,就算陆炳没有封爵,相信徐文壁也一定是在大门外相迎。

张惟贤眼中波光一闪,急急就上前给徐文壁行礼。

没有出迎徐文壁也是强撑着,这会子哪里还能受张惟贤的礼,上前一步,搀扶住了,笑问道:“打西苑来?”

“是,到皇上跟前奏报了一些小事,想起公爷的吩咐,就过来了。”

“甚好,我们进去谈……也不止是我一人想见你,还有好几个好朋友都在。”

“是,公爷先请。”

公府宅邸非比寻常,进了仪门一直往里,总走了一刻钟功夫,才到了聚会谈话的一个小楼之下。

楼房建的精致小巧,外有庭院山石,各式花草虽然败了,梅花开的正艳,进了屋,一式的金丝楠木家具,古色古香,看着就很有年头了……大明自成化之后,讲究的是用檀木和花梨木打制家俱,在此之前,金丝楠则十分流行,现在这种楠木已经较为少见,大木被用的光光,除了皇室还有一些,也就是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能见得着了。

张惟贤还是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以前,他的身份地位还不够。

“请上楼谈,较为隐秘一些。”

这是二层小楼,从楼梯上去,徐文壁待张惟贤上了楼,竟是亲手将楼梯边上的暗门盖上,这样一来,楼上的人说话,楼下再无被任何人偷听的可能。

“咦,是永康侯爷。”

“呵呵,惟贤好久不见。”

屋中不止是永康侯,还有阳武侯,临淮侯等诸多侯伯,当然,都是与定国公府平时来往就十分密切的侯伯,也是在京营之中,根基十分深厚的勋贵世家。

这些人家,英国公府当然与之来往十分密切,京营十二营,各大国公和二十几家侯伯瓜分干净,那些外戚和永乐之后封的侯伯,都是插不进手来,太祖高皇帝时剩下来的几家勋贵都在南京,更是鞭长莫及。

大家利益相联,彼此当然互相照应着,张惟贤在这里是小辈,他交好的当年只有一个李成功已经袭爵,其余的都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当公子哥儿,这会子眼前都是他的长辈,又全部是勋贵侯伯,饶是他位高权重,外朝除了阁老尚书级的官员之外,人人忌惮,此时也是不得不一一请安问好,最少脸上是十分恭谨有礼。

好在众人也不是过于拿大,张惟贤行礼时,众多长辈侯伯也都欠一欠身,还个半礼给他。

众人也不曾穿梁冠常服,什么蟒袍,麒麟服,更是不曾见着。

人人一袭青袍,腰系角带,头戴瓦楞帽或暖帽,都是一副悠闲从容的模样。

不过,张惟贤心里明白,今日之事,是众人一起出来给自己施加压力,或是说,一起出现,想他卖一个面子。

这么一个勋贵集团,表面上来看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权柄,只有在京营和五军都督府有影响力,但张惟贤心里清楚,公侯伯声气相连,与宫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官之中,也不乏代理人,不论是谁当国,总都不能为难了他们,二百多年下来,财富,权力,早就登峰造极,这些人在眼前与自己商量事情,就连是他,亦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压力。

“今日之事……”徐文壁坐下后,沉吟了一下,指着一个人道:“就由甲征来说吧。”

此时张惟贤才看到,张四维的长子张甲征也赫然在座,他急忙拱了拱手,笑道:“原来老兄也在,少礼了。”

“客气。”张甲征脸上露出苦笑,答道:“今日之事,数月前如果有人和我说,我要以此事求托都督,那么我肯定会笑掉大牙,可毕竟再不来请托都督,恐怕我们也实在难以为继了……我便直说了吧,请都督将锦衣卫的人撤回,并且不要再为难顺字行的业务了,亦不要随便抓他们的人,彼此留一丝底线,好么?”

张惟贤闻言,也是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

张甲征明显不是在说笑,在场的这么多侯伯,包括一个国公,肯定也不会是在和他开玩笑。

一时间,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实难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文壁一脸阴沉地道:“并不是我们心疼那小子,我们当然恨不得他死,他的顺字行能被吃下来才好。可是,办不到哇。他的根基在辽阳,惟贤,你知道顺字行在中左所有多少海船?最少在百艘以上!大量南货北上,还有辽盐往山东和南直湖广浙江,现在淮盐大量减产,辽盐正好补上,山东虽然是产盐地,但盐的质量和产量都差,辽阳还有大量铁器出来,现在晋商就是靠铁器在发财……细节不必多说,还有如果顺字行物流全跨下来,整个北方,包括晋商和陕商在内,大家都要倒霉,张家口的生意最少跌下来一半!京师一地,我们就挺不住。要么,能全盘吃下来,瓜分掉,要么,就得暂且收手,以待来日。”

张惟贤知道,什么“以待来日”完全是没有影的事,现在都拿顺字行没有办法,将来人家实力越来越强,难道就有办法了?

他的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恐惧之感。

惟功的武力已经叫他有无能为力之感,以后的岁月,必须小心再小心,或是攀上更高的权位,使对方不能随意下手。

而现在看来,惟功的财力和人脉,亦是更加惊人!

张惟贤才不相信,眼前的这些人是纯粹为了生意,必然有一些是暗中与惟功有所勾结的勋贵,他们为了利益或是什么东西,与惟功结成事实上的联盟,几乎是不经意之间,可能已经出海远航的惟功,又是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獠牙!

这是一枚苦果,可现在的张惟贤只能吞下去。

原本是打算穷追猛打,一直将顺字行在京师的势力铲除为止,现在这局面,这是无法办到的事情了。

第605章 改政

“既然国公和诸位叔伯,还有甲征都是一样的意思,那我当然只能从命。”

“甚好,真痛快。”

临淮侯和永康侯等人大为高兴,他们原本是最仇视惟功的,因为惟功要清理京营,京营是他们的根基,万一被清,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惨重。可现在惟功不仅不会清理京营,他的顺字行生意还带动了京师不少买卖,大家都与顺字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一来,形势当然倒转了。

“大家小饮几杯,为今日之事高兴一下。”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到底是堂兄弟,有什么事,尽可商量一下。”

众人说着的是“片汤话”,简直口不对应,张惟贤心里郁郁不欢,起身告辞,各人也不便留他,由徐文壁一路送出去。

“他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为着他锦衣卫和顺字行斗,我这阵子最少损失上千的银子。”

“可不是?闹的兵荒马乱,人家张惟功在京时,虽说有不自量力的地方,别的事做起来可是有模有样。”

“他这几年,用锦衣卫也算捞的够了,总不能耽误我们发财。”

“前几天一家依附我家的商人也被锦衣卫拿了,这事我都没计较!”

大家对锦衣卫的不满也是十分明显,包括张甲征在内,内阁和文官势力对锦衣卫都十分警惕,勋贵也对锦衣卫没有好感,太监们因为东厂和御马监被锦衣卫和内操压制,心里的感觉也不必多说。

“我看哪,当初我们说英国公府的张惟功将来要倒霉,现在看来,张惟功将来不知道怎么样,这张惟贤将来的下场,未必怎样呢。”

“人家可是想当陆炳大都督第二来着。”

“陆炳虽然权高势重,但知道收敛形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又和老成国公交好,勋贵圈子里吃得开,而且是嘉靖爷的奶哥哥,这关系和人脉,张惟贤比的了?”

“算了,不说这些,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朋,看他楼塌了,都是人家的事,我们还是饮酒高乐吧!”

众人这才止住话头,而徐文壁也将张惟贤送到二门,宾主双方,客客气气的道别。

“大人,回府么?”

从清早出门到如今,天已经薄暮,而张惟贤到现在水米都未沾牙,可他却摇了摇头,答道:“去西苑,看内操兵。”

“都督大人何必这么认真,教下头人……”

说话的部下话没有说完,张惟贤只是扫了他一眼,对方就感觉被毒蛇盯住了一下,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跟随我身边的,将来我会给他富贵,畏难怕苦的,不想多做事的,不妨现在就走,我亦不会强留,如果留下来,还是做人浮滑,做事推诿,那么我会叫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张惟贤环顾左右,身边所有的随员都是面色苍白,不过并没有人躲避他的眼光,当然更不会有人出来说要离开。

他咬着牙,满意一笑,最终扬起马鞭,在自己坐骑的屁股上,狠狠一抽。

那马吃痛,人立起来,接着便是纵蹄狂奔,所有的锦衣卫赶紧跟上,百余骑如出巨大的声响,震动着布满积雪的土地,在他们身后,数百名不停清扫积雪的百姓脸色迷茫地抬起头来,漠不关心的就又低下头去,这些事,终究和他们这些蝼蚁般的人们毫无关系,他们最要紧的,就是在下一场雪落下来之前,赶紧把这些该死的混杂着泥浆的雪水给清扫完毕,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面对妻儿,能够舒舒服服的躺下来,喝上一口热水,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了。

……

……

“小心些,他娘的叫你们小心些儿没听到?要是把这座钟给摔了,小心你们的皮!”

“这些米放在这儿,这是碧粳米,这是灿米,都给我放好了。”

“二爷,这些人参放哪儿?”

“二爷,这银子放在哪里?”

寒冬腊月,也就是晌午时分还有一些热量,在张惟贤等人密议的同时,在东城的一个三进的院落之中,顾宪成披着大毛衣服,叫人搬了一张圈椅在雨檐之上,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就算四周还有不少残雪未消,到底也不怎么觉得冷了。

他手中还拿着精致的铜手炉,江南名家所制,放几块炭火在里头,一两个时辰之内都是暖烘烘的,手里不冷,脚穿的是厚实的兔皮所制的靴子,里头是厚实实的兔毛,加上身上盖着的貂皮,别人冷的直哆嗦,顾宪成却是一脸的好整以暇,看着家下人不停的搬运年货,脸上也是一副慵懒而满足的表情。

“白银五千两整,腊家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各色杂鱼两千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海参五十斤,蛏干一百斤,海虾一百斤,大对虾五十斤,海虾二百斤,榛、松、桃、杏干各一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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