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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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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官天生的对武臣的不信任感,所以他要将张惟功安插在边镇,并且限住他的手脚,牢牢钉死他!

这样,才能真正叫申时行放下心来。

“就这么办去吧。”申时行淡淡吩咐着,一边掸着自己红袍上的一些浮尘,对他来说,张惟功也就是一些浮尘,现在可以掸去了。

第324章 退进

面对汹涌而来的潜流,张居正的反应便是以退为进。

赵世卿的奏议上来不久,张居正就自请致仕,向万历皇帝请骸骨了。

“臣,元气愈觉虚弱,起居皆仰赖人扶……肌体消瘦,仅存皮骨,傍人见之,皆以为臣悲怜,至今若不请休退,必然不得生还……今日精力已竭,强留于此,不过行尸走肉耳……伏望皇上怜臣十年拮据之苦,早赐骸骨,生还乡里,若不即死,将来效用尚有日也……”

万历坐在暖阁坑上的另外一侧,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旁边是朗读张居正奏疏的魏朝,字字清晰,口齿便给。

张居正这一次请骸骨,立刻在第一时间惊动朝野。

因为言词十分夸张,几乎到了皇家不给他致仕的话,就要立刻死在任上的感觉。整个奏疏,可称字字血泪,将他的疲惫不堪病入膏肓之态,描写的淋漓尽致!

政治人物,将自己的身体写成这般的模样,可见请去之心甚坚,不是一种惺惺作态的政治态度,而是真的心灰意冷,预备回乡了。

“此事重大,儿臣不敢自专,还请娘娘示下。”

等魏朝读完,万历才抬起头来,一脸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李太后十分烦恼,近来天气渐转和暖,可以没事就到御花园或是万岁山转悠一圈,春风拂面,心情自是愉悦。

内廷到西苑,颇多佛堂,可以叫她排遣心中烦忧,转移精力,将心中的一些不可与人道之的烦恼,悄然抹去。

国事上,解决了几件大事之后,这一阵子风平浪静,太后不愿多事,欲将外事一律付与张居正来解决,张居正年纪还不大,太后预备叫他再当十年的家。

比起当年的严阁老来说,张居正已经算是年富力强了。

至于能力,自是甩严阁老一百条街。

此时若换人,李太后简直想不到首辅换人之后是什么样的局面。当年她可是从嘉靖年间过来的,朝廷穷的没钱发百官俸禄,连裕王府都很窘迫,嘉靖本人有几次也是想修宫殿而苦于没钱。这种日子,李老太太是绝对不想再过了。

“皇帝不要七想八想的!”李后尖声道:“别人吹吹牛皮,你就听听也罢了,这外朝没有张先生,我母子哪有这般轻闲日子过,怕是烦也要烦死。皇帝不要天天来请安问好,真要孝顺,叫我这个当娘的省些心也罢了。”

“儿臣省得。”万历点点头,答应道:“儿臣一定留下张先生来。”

“嗯,”李后道:“还有事么?”

自上次废立风波之后,母子之间的情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严重的裂痕。从万历这边来说,更加的恭谨和孝顺了,而在李太后这边,却是总怀疑儿子的孝顺是做出来给外人看的,因而对万历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倒还真有一事。”

万历不在乎母后的态度,很轻松地笑道:“儿臣想给王弟确定岁支俸禄,旗校亲军。”

“哦?”李后闻言一怔,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王弟一时还不得出去,但现在已经分府,明年预备成婚,不订俸禄,有司不给钱粮,过日子总不轻省,总赖母后这里度支,母后开销也大。”

对万历母子来说,钱财总是一个比较容易谈的来的话题。

李后果然很感兴趣,皱眉道:“皇儿你这样还算是有心啊,没有叫娘白生你一场。你外公常来寻我打饥荒,不与他便闹,实在不成体统,佛事的用度也不小,宫中开销亦大,你那王弟的开销也在我身上,确实是叫娘支持不住。”

“对啊,就是这个理。”万历很内行的道:“咱们用些钱,外廷就叫苦连天,给王弟俸禄旗军,那是祖制,他们总没有话可说了吧?”

“嗯,既然这样,你预备给他多少?”

“他还太小,又在京,给多了怕是言官要说话。”万历想了想,道:“在外定年俸禄米一万石,在京支取三千石,另给钞一万贯,给旗尉六百人,军一千人,以为侍卫……就这样,母后觉得如何?”

“这样好,好歹他能自立些儿。”

李后一脸的满意,米三千石值钱一千五百两,这银子一点也不多,但胜在不是从自己手里掏,平白得来的,当然满意。另外给潞王添的六百旗尉和一千亲军,这当然也是朝廷开销,不是内廷拿钱出来,潞王经过上次的事后灰头土脸,李后也很生这个儿子的气,但隔了这么一阵子,到底是一向宠爱的小儿子,也就将事情抛开了,现在万历给潞王加旗尉亲军,等于恢复了弟弟的体面,潞王的心情应该可以好些了。

“母后既然同意,那就这么办了。”

“嗯,我可要预先说明,将来你弟弟总不能只靠着一年一万石的禄米过日子。”

“这个母后放心。”万历陪笑道:“王庄,王店,盐引,样样少不得他的。”

“这样便好!你们可是一母同胞!”李后满意道:“国家大事,我能不过问便不问了,只告诉皇帝,外事交给张先生,和你弟弟和睦一些儿,我这里就任事也不理了!”

万历回到乾清宫后,因见宫人刚端上来一碗翠绿的黄瓜汤,他知道这是丰台炕房里出来的,价值不菲,因指着汤对人道:“这个端去送与皇后。”

说着自己坐下来,沉思一会儿,提笔写道:“朕久不见卿,朝夕殊念,方计日待出,如何有此奏?朕览之惕然不宁!卿受皇考顾命,夙夜勤劳,弼成治理,朕方虚已仰成,眷倚甚切,卿何忍欲舍朕而去?”

皇帝这样手书长篇大论,亦属罕有之事,乾清宫中,静谧无声,待万历写完,吹了吹纸,对着一个御前牌子道:“速送到张先生府,不可耽搁。”

“是,皇爷有没有口谕。”

“只说朕绝不允张先生致仕,其余的话不要多说。”

“遵旨。”

传旨的太监取了手诏,立刻带着两个旗校和两个小太监随行,一路打马,赶到了张居正的府邸之外。

在停马的时候,这个太监感慨道:“都说臣门若市,可见荣枯,这张先生家里以前咱家也来传过旨,哪里这么容易就到近前!”

……

英国公府之中,却是沉浸在一片离别愁绪之中。

张元功是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居然要远行,要去镇守外镇。

公侯伯的身份出镇在外,在洪武和永乐年间是常有的事,不过公爵多半是奉命出征,事毕还朝,很少久镇在外方,只有一个黔国公府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云南和贵州是烟瘴地面,土司较多,地方力量很强,朝廷放一个国公在那里挂将军印为总兵官,可以有事临机决断,也可以维持一个相当强的军事存在,当然,后来巡抚制度兴起,朝廷在云贵也有巡抚和巡抚及各兵备道分守道分巡道,不比国初时只有州府和三司相提并论,但黔国公世镇的局面已成,也就不必再行更改了。

除了黔国公一家外,公爵出为外镇的,怕是只有现在的张惟功一人。

当然,惟功还不是事实上的国公,只是未来的国公继承人。

虽则是有舍人营和侍从室打点一切,包括惟功在宁远的住处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军营的住所和签押房等处,侍从室都回报已经在当地顺字行的帮助下一切都打点完毕,但张元功和七叔七婶都不放心,这几天国公府里鸡飞狗跳,丫鬟小子们不停的打着包裹,将惟功平素在府中用度的家具,衣物,甚至是练武场里的兵器沙袋等物,俱是要装车运到宁远去。

这会子惟功才知道大府里头的公子哥儿是什么排场,他左推右挡也拦不住这几位尊长,只得捏着鼻子受了。

好在这些事不需要他多操心,每日关注的重点,就是在舍人营的调度之上,另外,顺字行也将变临较大的革新。

出城之后,他与西商的约定自然废止,有几样新的措施,正在提上日程,有一些想法,也在逐渐形成,他的商业帝国,必然将不停的扩张下去。

上房里七叔七婶和张元功督促管家执事们准备行装,惟功躲在自己的小院里,正和宋尧愈一起研究着手中抄录的“宫门抄”。

宫中每日的奏疏,批复,有一些登为邸报,有一些则是在内部流传,如果想知道的话,每天宫门都有奏折的留底,抄录一遍,这个庞大帝国的运作可以多多少少就可以了然于胸。

摆在惟功和宋老夫子面前的,当然就是张居正的奏折和万历的批复。

“元辅请辞之心甚坚,不象是试探。”宋尧愈看了半天,才将奏疏推开,长叹道:“皇上的批复也不象是假意,看来是真心要留……这事儿,难办了。”

第325章 论财

历来大学士辞官,有的是出于上意,自己其实万万不想走,比如弘治初年的万安,孝宗皇帝厚道,不好直接撵人,多次暗示,万安只当不知道,后来干脆只得明示,叫万安滚蛋了事。

这样走法当然不体面,体面的便是大学士知道皇帝想换人,皇帝明明想换,却又几次挽留,君臣双方演一场戏,三四次请辞和挽留的戏码演完之后,该大学士就能顺利滚蛋回家了。

现在看张居正这奏疏和万历的批复,君臣二人都是十足真心,一个真心想走,活不下去的话说的叫人觉得凄惨万分,一个却是坚决挽留,字眼之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可能同意的迹象。

“元辅是肯定真想走。”惟功呵呵笑道:“至于皇上是不是真心想留,那不是问题……是太后是不是想留而已。”

“这一层我亦想到了。”宋尧愈抚须道:“但废立风波事后,太后颇有心灰意冷的样子,还在干涉政务么?”

“太后越是心灰意冷,则越是要留下她很看重的张先生啊……无关冯保或是谁,太后心里明白,大明始终要有人掌舵才走的稳当。”

“正是如此。”宋尧愈道:“以我所见,若论得失,元辅还是以走为最佳选择。”

“嗯。”惟功也是默然点头,这话,其实不只是宋老夫子说,恐怕张居正身边的那些智囊人物,应该也是一样地看法了。

张居正本人来说,一则确实也是形销骨立,精神消耗太甚,从条鞭法到清丈度田,这都是雄才大略的君主才适合干的事,却是叫张居正这个为人臣者给干了,可想而知这要消耗多少精力,承担多大的精神压力,付出多少的心血!这个人,可以说虽不是油尽灯枯,但也是相差不多了。

另外便是废立之事以后,冯保失势,张居正最大的援手就是冯保,三驾马车中少了这么一个驭手,行驶起来总感觉不平稳,张居正这匹马也累了,索性就是和坐在车厢里的皇家讨个人情……马儿实在累坏了,请允许回家就此歇着罢。

如果张居正就在此时致仕,恐怕将来纵有一些反复,比如有人揪丁忧夺情和废立的旧帐,但总体来说,在野之人还能保持一点威望和人脉,未来的反扑就不会那么激烈,对张居正的身体和未来安全计,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替张居正想想,一代元辅,改革方兴未艾,但也只能非走不可,这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呆怔了半晌之后,惟功才喟然叹道:“再看看吧,看看元辅还有什么话要说。”

……

张居正的反应很快捷,在万历亲自手书挽留之后,张居正再次上奏,仍然是泣血叩请,求去之心甚坚。

而万历仍然手书挽留,言词十分恳切。

这件事,朝野之间都是十分瞩目,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次与废立风波截然不同的角力。上一次是赤裸裸的力量之争,这一次,则是人心之争。

张居正的权力基础已经遭遇危机,赵世卿事件是很明显的一次试探,而首辅以退为进,到目前来说,已经将颓势扳回来不少。

再往下去,就是看首辅离开的决心有多大,而皇室挽留的决心又有多强。

“母后,张先生还是坚请离开。”

慈圣宫就是在养心殿以南,乾清宫门以西不远,面对着的是前朝三大殿中间的宽阔广场,与西华门相隔亦是不远,皇太后如果想到西苑,也很便利,这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但在这里又是与外朝太近,毕竟有干涉政务之嫌,这两天李太后没有做别的事,就在东西六宫各处去看那些没有用上的宫殿群落,预备花上几十万装修一番,自己搬到更内里的地方去住,以后外朝的事,就更易加不必多操心了。

“唉,还真是麻烦……”李后一心扑在弄钱和装修上,这两件事对女人来说就是天生具有可怕的吸引力,此时哪来有精神去管外朝的事件,当下盯了万历一眼,问道:“皇帝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皇儿想,张先生虽然不坏,但究竟是老病了。”万历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答道:“换换人也不坏,可以先叫张四维领首辅,过几年后,由申先生上来。”

“皇帝还是想用自己的私人吧?”

“儿臣是有这种想法。”

在这种关头,万历也不必隐藏什么了,坦率道:“否则儿臣施政,颇多滞碍。”

“嗯,吾儿长大了嘛。”

皇太后的声线变的尖利起来,语气也有些刻薄的味道,若是以前,万历就跪下请罪了,不过最近张诚和张鲸回报,御马监和锦衣卫,还有东厂都慢慢掌握在手,加上废立风波之后,绝不可能再有人试第二回,哪怕是眼前这位母后也不行,他的胆气壮了很多,今日之事,也是皇后的鼓励,他总不能如襁褓中的幼儿,始终不敢在母后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皇太后的讥嘲面前,万历只是微微低头,语气还是带着一点固执:“儿臣愚昧,还请母后训斥。”

“唉,吾儿长大了。”

这一次话语和上次相同,但感觉是远远不同了。

李后看着万历,缓缓道:“吾儿自觉张四维比张先生如何?”

“怕有不如。”

“申时行呢?”

“这个,申先生操守极好,能力也佳,现在是不如,将来则未必……”

“将来的事就等将来再说吧。”

李太后其实对申时行早有观察,这个姓申的是状元出身,聪明当然没话可说,处理处务也是明快果决,十分得法,要不然张居正也不会叫此人入阁。

但李太后以一个商家女儿和太后的双重属性察觉了申时行的最大弱点,这个弱点是性格里带出来的,几乎无法弥补,但眼前的皇帝儿子对自己这个老师又是无比欣赏,这使得太后没有办法如实告之。

她只能另外设法。

“皇帝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

“母后是指?”

“你少时,你父皇经常在后宫和我们母子聊天,经常提起裕王潜邸的事情,你可记得你父皇最常说的是什么?”

“这个……”万历对父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冯保和张居正先后取代了他早早逝世的父皇在心底里的地位,如果不是母亲特别提起来,他还真的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这么一提,比较常人确实聪明的万历想了起来,微笑着道:“母后是说,父皇经常提起在裕王潜邸时入不敷出的事?”

“嗯。”李太后道:“当年为娘过二十岁生日时,你父皇答应花五十两黄金打一副头面赏给我,后来一直到生了你,你皇祖父又愿见你,你父皇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是好,却还是没将这打头面的黄金给凑齐,一直到进了宫当了皇帝,这才叫内库拨了金子出来,到底将这多年的亏欠给弥补上了。不过后来为娘想贴补一下娘家,你父皇却是怎么也不肯了,倒不是他小气勒掯,实在是内库也没钱了……隆庆三年,高大胡子和张先生一起上奏,外朝只有银不到百万两,最多拨给内廷二十万,九边要用钱,当时俺答又要入边,京师气氛十分紧张,赏给将士的钱不可不给,等到隆庆四年,外朝剩下不到四万,内廷的银子除了一些金瓜子银笔架一类的玩意,竟是一万两都不到!”

李后这么长篇大论,万历先只是微笑着听,后来神色就渐渐严肃起来。

嘉靖年间到隆庆年间,虽然有徐阶和高拱先后拨乱反正,不过几十年的积弊一时半会难以尽弃,而且徐阶本身长于政争,是一个政争老手,但施政的水平有限,高大胡子是一个清理吏治的好手,手腕高明且狠辣,但在经济之道上也很一般。

只有张居正从隆庆末年到万历九年,这十年间,真真正正的做了一些事情。

太后悠然道:“吾儿知道外廷现在有多少银子么?”

“怕是有近四百万银。”

“这只是户部的存银。”李太后眼中满是笑意,脸上的神情也是特别满足,她笑着道:“太仆寺,光禄寺,内承运库,兵部,工部,哪个部没有存银?告诉你吧,各部寺与内库相加,存银最少在两千万两以上!”

“这么多!”

万历也震惊的难以言表,他虽然是皇帝,但大明的帐实在是一本糊涂帐,工部可以有财权,兵部也是一样,户部说是度支天下财赋,但税收不在它,全部收入当然也不可能尽在户部掌握之中,而是全散在中枢的各部门之中了,加上按年解入的内库金银,确实是很难得到准确的全部数字。

“通州储粮,在三千万石左右,张先生的密奏中说,太仓储银数百万,通州之粮数千万石,只要常年有这样的储备,流水不腐,国家的开支用度有常,天下就会十分安稳,绝不会出事。九边各镇,只要督促诸将练兵,粮食开销财权尽在国家之手,对外可以御侮,对内,也不怕有人想造反!”

说到这,李太后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这样的当家人,你想放走他,我问你,你能找到比他更强的人?”

第326章 庸将

万历确实找不到比张居正更强的理财能手,申时行的能力他虽然很称许,但感觉在这样的事情上,确实张先生比所有人都强。

母亲从这个角度来开释,确实对万历有强大无比的说服力,当下万历心悦臣服,已经被母亲给说服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忍不住问道:“母后,若是张先生当真有病?”

“他的病不过是心不自安,论起来他身子也确实不好,不过你多赐人参也便是了。”李太后一脸不以为然的道:“为臣子的鞠躬尽瘁,竭力报效,这岂不是应该的,难道身子不好就得歇着?当年咱们太祖高皇帝一直干到七十多,一天处理政务数百件,一年到头没有一天休息,可也没叫着要退养。这些大臣,还是不和咱们一条心!”

万历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太祖爷是给自己做事,料理自己的江山,再说这位高皇帝实在是天赋异秉,甭说别人了,就连他那个逆天靖难的儿子太宗皇帝也是远远比不得,三十来岁提三尺剑荡平天下,然后三十余年治平天下,不靠宰相,也没有内阁,事事躬亲,天下大小事情没有不操心的,连百姓穿什么衣服和鞋子都管到了,这份精力,也真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指望张居正这样的大臣和太祖高皇帝一样卖力气,那也实在是太苛责了一些。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要叫张先生明白,致仕绝不可能,放假也不可能,有病叫他带病视事,缺人参从内库给他拿,叫太医去他府邸给他治病,要什么给什么!”

“好罢。”万历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下来。

待他从慈宁宫出来,往东去回到乾清宫中,王皇后迎了上来,万历不免将在母亲处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皇后给万历出过主意,还是被强迫的,她也不愿被万历安上喜欢干政的套子,所以是只听不说,当下只是抿嘴微笑而已。

“都说母后礼佛有慈心……”万历十分疲倦地躺在榻上,捻起一颗早杏放在嘴里吃着,感受着早春杏子的酸涩味道,一边对着皇后道:“吾看母后的心可真是狠哪。”

“皇上慎言。”

“这是要将张先生往死里用啊……”万历四更多就起床,看奏折,批复,再吃早点,然后忙碌着张居正的事情,这会子眼皮不停地往一起耷拉着,不过他还是嘀咕着道:“一会儿吾还要再写给张先生的手诏,这次的言词要没有余地了,张先生不是吾不想放你走,是母后要这么一直用你下去,吾和你,都是身不由己啊……”

……

“北虏好大的胆子……吩咐下去,即刻出兵!”

得知黑炭石部的前锋越过河套堡垒前线,前锋出现在辽阳外围的时候,镇守辽阳的辽镇副总兵官曹簠立刻决定展开凌厉的反击。

他的奇兵营额定是有两千七百人,加上朝廷负担的三百家丁,共有骑兵三千人。

因为是扼守辽阳的副总兵,曹簠知道责任重大,所以他只吃了五百人的空额,加上自己的卫所职务可以役使数千军户替他种地,他家的土地和家丁的土地,还有正兵营下各级军官的土地一共有五万余亩,这些产出足够叫他过奢侈的生活,同时维持一支待遇优厚的精锐骑兵队伍。

在以往与北虏的战斗中,越过河套地区和旧长城区域,深入明军堡寨和火路墩的北虏,从来没有在曹簠手中讨得了好处,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在曹簠的命令之下,家丁和正兵营骑兵开始汇合,亲军和令兵们背着旗帜,奔驰在辽阳各处,将兵马将佐纷纷召集到一起,做着出发前最后的准备,各千总旗,把总旗,在副总府府邸四周飘扬着,丈二高的副总兵旗似火一般的飘扬着,似乎是在显示着主人的尊贵和骄傲。

“总爷,敌情尚不明确,猛然出击,有些冒险啊。”

曹簠没有自己的幕僚,李成梁的威望足以叫徐渭这样的名流远涉千里去投效,曹簠这样的副总兵就差了很多,每当出征之前,只有寥寥的几个亲信将领能在曹簠跟前,出谋划策。

说话的是千总陈鹏,年近五十,老成持重。

“老陈不必多说。”曹簠霸气十足的一摆手,他的两个亲兵正在替他套上精心打制的山文铁甲,这种类似后世奔驰车标准的铁环环环相扣,坚固无比,加上护膝,耳当,铁盔,护足,护胫,铁手套等等,这一身穿戴起来,防护能力远远超过普通的铁甲和锁子甲。

待曹簠站起身来,如铁塔一般,巨灵神似的威风凛凛。

“他娘的李成梁能带几千人打跑北虏十万,老子这里就要当缩头乌龟?朝廷怎么看老子,辽阳地方的士绅怎么看?巡抚怎么看?”

曹簠模样粗豪无比,心思却是十分缜密,看来是前一阵李成梁的又一次不出意外的大胜严重刺激了他,导致他有些急切了。

陈鹏等人是曹簠的直接部属,虽然对副总兵的部署仍然有些疑虑,但历来辽东明军就是以少打多也习惯了,北虏哪怕来上几万,两千多精骑一样有的打,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出发!”

曹簠跨下是高大的良驹,手中是一柄加了闽铁打制成的纹眉长刀,威风凛凛,挥刀下令。

在他前方,哨骑早就出发,架梁马,塘马在后,旗帜摇摆,铁甲和长刀闪烁寒光,一个千总领本部三百余骑为第一阵,然后便是曹簠的家丁队伍和副总兵旗,比起正兵营将士来,家丁们的铁鳞甲更加鲜亮和厚实,战马也更高大,手中的兵器也更精良,他们还额外配了上等的弓箭,三眼铳,骨朵,投枪等中远近各种距离的远程武器,每个人都是神情十分凶猛,彪悍,体形健硕,辽东冷酷的自然环境使这里长期生活的汉人也产生了变异,性格更加暴烈,体形比南方汉人要高大的多,三百余家丁如同咆哮的铁流一般,将曹簠等军官挟在其间,其余的将士连绵数里,二千余骑奔腾着,战马嘶吼着,滚滚铁流一路向东北的长安堡方向,奔腾而去。

“这也太孟浪了吧。”

“架梁马只有不到二十里距离,对夜不收来说这距离都够近了,更不要说是大军征战。”

“曹将军也是疆场老将,他太自信了。”

在相隔辽镇兵马主力不到十里的山梁上,王茂材等人换了一身山民衣服,战马和兵器收在稳妥可靠的地方,他们则在这里观察着辽阳一带的情形。

深入长城和军堡控制范围之外,北上蒙古人控制的河套地区,距离辽中最近时也超过百里,加上捉了舌头,所以对黑石炭部入侵的规模十分清楚。

听着李大马棒等人的话,王茂材冷笑道:“敌骑五万有余,人人是控弦可射,披有皮甲棉甲和铁甲的精骑也有近三万,倾巢而入,曹副将这样贸然出击,太托大了。”

李大马棒道:“李成梁不也是精骑突袭,与北虏以骑对骑。”

“李成梁家丁有四千,听说现在已经有六千,加上他的正兵营,李家骑兵过八千人,曹簠家丁才三百,能一样么?”

“这倒也是。”

“看辽阳的正兵营也还象个模样,不过究竟不能和家丁比。”

“嗯,说的是,我们跟紧点,或胜或败,这几天就知道了。”

王茂材对曹簠是否能胜利几乎没有丝毫信心,身为一个蓟镇一带的老夜不收,他也见识过戚继光训练和用兵,小王子那么厉害的虏酋都被戚帅压制到没有机会入侵,若论用兵,戚帅甩辽镇一百条街。

眼前这曹副将,架梁马都用不好,按戚帅规定,本营下兵马依营旗所向,架梁马先报前途险隘,各官兵做饭时,骑兵将官,先将探马,塘马,架梁马派定。

俱出营毕,探马,摆塘马,架梁马望见探伏出讫,各回营门取齐……

种种规定,都是十分重视塘马探马和架梁马的训练和用处,可以说,戚继光战前最重训练,战时最重侦察,是当世最注重侦察的将领,没有之一。

名将之所以为名将,便是因有其过人之处,最少在王茂材看来,眼前这位曹总爷,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骄狂,冒失,这都是取败之由。

……

明军的前锋是直奔长安堡而去,等哨骑赶到后不久,主力旋踵亦至。

“禀大帅,”一个长安堡守堡的小军官迎上去,在中军大旗下打千跪下,禀报道:“敌骑众多,本堡哨骑潜出哨探,敌骑势大,看毡包数字,人在五万上下,马牛羊众多,不可胜数。”

“放屁!”

曹簠满打满算,这里最多一两万北虏,精骑数千,自己突袭而至,一鼓可下,这厮竟然说有五万上下,这样精骑最少过万,两千明军如何是对手?他应该在此苦守,然后调险山参将,开原参将,海盖参将,并抚顺、金州等各路游击的游兵营前来,等明军主力过万人时,才能迎敌。

曹簠一心要立功,根本不愿听这样的触霉头的话,听了这小校的话,勃然大怒,喝令道:“左右将这厮拿下,乱我军心,斩了。”

第327章 仪式

那小校好象听到世间最荒谬的事,忍不住瞪大双眼。

但曹簠的家丁毫不犹豫,曹簠身边的军官们也没有人出来求情,谁都看得出来,大帅这是杀人祭旗。

那小校被按在地上时,才知道果真自己要被斩,他只是尽责,派出哨骑还冒了不小的风险,结果自己要被斩,他忍不住大声哀嚎起来。

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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