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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之魂牵梦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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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自有妙计!”
福圆拾起一张纸,几下就折成一个纸飞机,一旁十四看了也颇有兴致,动手跟着折起来。未几,便折好了一地的纸飞机。
福圆拾起一个,放在嘴边哈了哈,向着墙头甩了过去,只见那纸飞机歪歪斜斜一头撞在墙上,跌了下来。
福圆并不泄气,跑过去捡起来,后退几步,这次稍微带了点劲,飞机便擦墙而过,安稳进入院里。
“yes!”福圆振臂一呼,对着十四比了个V字。
十四兀自笑着,也学着福圆的样子,二人将剩下的纸飞机全数扔进了院子里。
“大功告成,打道回府!”福圆拍拍十四肩膀,仰头笑道。
夕阳西下,二人的背影被拉得斜长,十四伸出两个指头在福圆面前晃了晃,“这代表什么意思,我老早就想问你了!”
“呃……这是胜利的意思!”
十四含笑哦了一声,收回手去背在身后,默了一会才道:“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福圆好笑地看着他。
“老十三关在这儿,说不定反倒是件好事,以后若是再有什么风波,也决计烧不到他头上了!”
福圆低头不语,十三整整被囚了十年,即使逃过了夺嫡最激烈的时刻,保全了自己,但是人生最黄金的十年就被困在这狭小的一隅,毫无作为,浑浑噩噩,岂是他能忍受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院内,吱呀一声,木门打开,胤祥看着树上、石头缝里、草地上停着的几个纸飞机,眼睛渐渐睁大。
走过去拾起一只,打开一看,“十三,我跟十四来看你了,不过侍卫不让我们进去,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了,怎么样,我冰雪聪明吧?”
笑着摇摇头,又拾起一只,“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四阿哥的消息,他现在成日里礼佛诵经,闭门谢客,我去碰了一鼻子灰!”
“我大概不能经常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的侍卫说一声,我都打点好了,他会告诉我,下次我来的时候就帮你带过来!”
“……”
十三紧紧捏着纸条,泪水夺眶而出,天空模糊成一片,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第五十章
康熙五十一年在炮竹声中姗姗到来,福圆倚在廊下,望着乾清宫的方向,那儿鞭炮齐鸣,烟花满天,越是繁华似锦,心境就越发悲凉,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不过凄凉意!
三月,闲赋在家的胤禛经康熙特批,复又踏进朝堂,在府中念了大半年经的雍亲王似是看透世事,无欲无求,唯福圆知他是在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这年自五月起,不知为何,皇城里始终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多说一句,多走一步,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福圆依旧每月去看十三一次,有时是十四陪着,有时是自己独自一人,从未使唤过胤禟。
这日,福圆正出了绛雪轩散心,忽见石氏携着萱妍正迎面而来,自己避而不及,连忙转身,却听见石氏唤道:“福圆!”
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讪讪一笑:“二嫂!”
一旁萱妍嗤道:“还叫什么二嫂啊……过不了多久我就该改口叫你侧福晋了!”
福圆脸色煞白,竭力平复下涌上来的痛意,挽住石氏胳膊强笑道:“在我心里,二嫂永远都是嫂子!”
二哥哥也永远只是哥哥!
石氏柔和一笑,双手握住福圆道:“福圆,你别介意,我若能有你作陪那是再好不过了,太子也不会委屈你的!”
福圆忍住泪意,惨然点点头,目送石氏与萱妍走远,却见萱妍猛然回身朝自己跑来,扯出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掼在福圆身上,语气冰冷,神情不屑,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姑姑!”
福圆默默将佛珠戴进自己腕里,望着萱妍决绝远去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七月,又查户部尚书沈天生等串通户部员外郎伊尔赛,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案,缴获赃银上万两,俱拟绞监候,秋后处决。
而后,康熙秋狝于木兰,留下太子监国,八贝勒、九贝子协理,将其余大臣、王爷、贝勒、阿哥悉数带走,紫禁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临行前,胤禟与十四找到福圆,递给她一套太监补服,胤禟将她推入室内,“先换了它!”
福圆视线在他兄弟二人身上转了个圈,还是乖乖去换了行头。
十四看了换上太监服的福圆,忍住笑意道:“小福子!”
胤禟瞪了他一眼,放柔语气对福圆说:“一会儿你随十四弟出宫去,这次木兰秋狝他会带你去,京城里不太平,我不想你有危险。”
“那你呢?”福圆急急问道。
“皇阿玛有旨,我必须留下来!”,胤禟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十四看了看天色,催促道:“九哥,大军就要启程了!”
胤禟最后看了眼福圆,伸手将她勾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只一会便松开,对十四点点头道:“十四弟……”
“九哥,放心!”,十四拉过福圆,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福圆频频回头,胤禟的身影杵在院中,恍若石雕,清风吹过,衣袂纷飞。
胤禟看了眼侍立在廊下的明玉,漠然道:“接下来怎么做不要我教你吧?”
“奴婢明白!”
福圆到了车上,渐渐回过神来,越想越不对劲,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心里涌起丝丝恐惧,急欲掀帘而出。
“去哪?”手腕被十四抓住。
“我要回宫!我不去秋狝了!”
“不行,九哥把你交给了我,我去哪你就去哪!”
福圆死命掰着十四的铁手,急道:“宫里会出大事,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
二人在车内纠缠间,马车猛然一动,大队已经启程,福圆正欲呼叫,忽然后颈一痛,对上十四歉疚的眼神,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福圆,这是你最爱的杏仁茶!”十四涎着脸递过来一杯东西。
福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那日待福圆转醒,车队早已开出京城,而后几天十四使出了百般招数,千般讨好,福圆也不理他。
“唉……”马车一角响起沉重的叹息声。
福圆嘴角抽了抽,掀开帘子做看风景状。
“唉……”
放下帘子,福圆瞥了那个缩在角落唉声叹气的家伙一眼,端起面前那杯杏仁茶,喝了一口。
十四双眼放光,凑过来问道:“你原谅我了?”
福圆翻了个白眼,避过这个问题,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宫?”
十四眼神黯了黯,悻悻说道:“我什么时候回宫,你就什么时候回宫!”
放下茶杯,福圆正色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福圆,你要相信九哥,也要相信我们,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
“那……你们会去伤害别人吗?”
十四掸掸袖子,一脸风轻云淡,“只要别人不来害我们,爷自然不会动他!”
“但是——谁要是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福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转念想了想,启齿轻轻哼唱: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幻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纠缠
今朝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车外,打马而过的胤禛停下马来,细细听着,平静的黑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木兰围场,十四把帐篷让给福圆,自己跑去与十阿哥挤在一处,一个月后,兄弟俩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十阿哥怪十四睡觉不老实,十四抱怨十阿哥爱打呼,看着都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吵得没完没了,福圆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京城与木兰围场的书信往来越来越频繁,每日都有好几批人马从京城驰来,有时候十四上一秒还在与福圆说笑,下一刻就被人叫出了帐。
福圆偶尔撞见过胤禛几次,见他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想起去年自己被拒之门外,也就凉了上去套热乎的劲,二人擦肩而过,均没有回头。
第五十一章
九月,康熙班师回京,即召集诸皇子于乾清宫宣布:“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著将胤礽拘执看守!”并告于诸臣:“各当绝念,倾心向主,共享太平。后若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朕即诛之。”
胤礽再次被囚于咸安宫,从此再也没有被放出来过。
十一月,良妃薨于钟粹宫,康熙下令厚葬,胤禩按矩守灵。
月夜清寒,福圆提着灯独自一人到了钟粹宫,尚未走到中庭便看见白晃晃的灵堂里整整齐齐跪了四人,一边两个,每个人脸上都麻木地没有一丝表情,胤誐机械地扔着冥币,胤禩背脊挺得僵直,整个堂上弥漫着难以言表的忧伤。
良妃娘娘,你可以安息了,胤禩虽然失去了额娘,但是还有一群不离不弃的兄弟,谁说天家没有亲情可言?
胤禟最先发现福圆,起身走到庭院里,拉着福圆到了堂上,自己复又跪下。
福圆跪倒在地,对着良妃的灵位嗑了三次头。
良妃娘娘,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这堂上的四兄弟,一生都安安稳稳,平安顺遂。
在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康熙终于肯见福圆一面。
御书房内,康熙淡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福圆,端起面前的茶碗饮了一口,方道:“什么事?”
“奴婢请旨去咸安宫探望二阿哥!”
砰的一声,康熙将茶碗重重扣在书案上,茶水四溅,“你还真是个不要命的!”
“皇上,您不是要将奴婢指给二阿哥吗?奴婢去看看未来夫婿,有何不可?”
“放肆!”
福圆不再辩解,直挺挺地跪着,双眼直视康熙,毫不畏惧。
康熙注视福圆良久,颓然叹了口气,老态毕现,招了李德全过来道:“你送她去咸安宫!”
“嗻!”
咸安宫外,李德全命人将紧锁的大门打开,道:“格格,老奴在外面候着。”
“多谢李公公!”
“福圆,回去吧,二爷他不愿见客!”,石氏一脸忧愁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好不容易进来,总要见二哥哥一面才能心安!”
石氏正左右为难之际,一条人影从门外忽然跑进来,跪倒在福圆面前,泣道:“格格,奴婢求求你,你去向九爷说说情,让他放过太子!”
晴天霹雳,福圆呆呆问道:“你说什么?”
“十三爷已经被关了,四爷也没有主事了,二爷没了左膀右臂怎么会是九爷的对手?九爷步步为营,逼得二爷无路可退……”
墨雨后面说什么,福圆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见她嘴一张一合,忽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么想着,便笑了出来。
墨雨与石氏俱是一楞,看着福圆边笑边抹着眼泪道:“墨雨,你这笑话太好笑了,看,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停顿了一会,福圆摆摆手,似悲似喜道:“我要回去了,改日再来听你讲笑话!”
屋外,萱妍噙着冷笑看着福圆低头拭泪的身影渐渐走远。
出了咸安宫,李德全望着福圆楞了楞,随即偏过头去,“格格,走吧!”
福圆默默走在甬道上,幽幽叹道:“李公公,你说这宫里有什么是真实的?”
李德全落后福圆一小步,摇了摇头,“老奴以为真真假假,原本就是虚幻之事,既然如此,又何须计较真假?好比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留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
九贝子府,福圆一袭男装敲了敲门,何玉柱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看见一脸笑意的福圆,睡意立刻醒了,结结巴巴道:“福……福圆格格?”
“你家爷呢?”
“奴才马上去请九爷出来!”
福圆笑着点点头,“我在外面车里等他!”
未几,胤禟掀帘而入,拉过福圆冰冷的手揣着手里捂了捂,轻轻皱眉道:“大冷天的怎么不进屋?”
“免得撞见你那群娇妻美妾!”,福圆故做不满。
“天可怜见,她们长什么模样爷都不记得了,还望大人明察!”
福圆扑哧一笑,轻轻拍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顿了顿,福圆柔柔说道:“胤禟,你带我去你庄子里泡温泉吧?”
胤禟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在福圆耳畔调笑道:“好,咱俩一起泡!”
福圆脸上一红,别开头去。
胤禟嘿嘿一笑,倒下身子,顺势靠在福圆腿上,打了个哈欠,“我昨夜看账本,四更才睡,先补一下眠,省得一会儿没体力!”
“好,到了我再叫醒你!”
静静地看着熟睡的胤禟,福圆脸上的笑意顿消。
马车停在庄外,福圆摇醒胤禟,二人携手入屋。
用了早膳,胤禟邪魅一笑,“现在就去泡温泉?”
福圆笑着点点头,“好!”
胤禟滞了滞,嘴角上翘的幅度越来越大。
二人进了温泉房,胤禟一把抱过福圆,一线湿热的痕迹在颈项间游移,福圆被他手法撩拨地轻颤不已,手脚无力地看着自己被他扒了个精光。
胤禟除下自己的衣服,抱着福圆二人沉入池中,轻轻含着福圆的耳垂,胤禟将她靠在池壁上,自己随即覆上。
在胤禟进入体内的一瞬间,福圆睁开紧闭的眼睛,里面不带一丝迷离,一片清明,淡淡问道:“二哥哥是被你害的吗?”
胤禟僵了僵,脸色一沉,道:“这就是你今天叫我出来的原因?”
福圆咬了咬下唇,狠下心来说道:“是!”
“二哥就这么重要,重要到需要你用身体来做交换?”,胤禟神色阴沉,眼中的风暴越聚越大。
“你只需回答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我做的又怎样?”胤禟深深挺入,眼中闪过一丝厉光,吼道:“他想把我们兄弟几个赶尽杀绝,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福圆只觉下身像被撕裂开一样,泪水扑簌而下,却又倔强地忍住不叫出声来,胤禟见她这样,心里更是气昏了头,越发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疯狂地吻着福圆,胤禟恨恨道:“你去看老十三,从来不叫我陪你去,你在心里一早就认定他被关押也是我做的,对不对?”
福圆被胤禟撞击地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心俱痛,实在忍不住,呜呜哭道:“我恨你!”
胤禟顿了顿,愈发加大气力,毫不怜惜,只把福圆折腾得死去活来。
不知过了多久,胤禟看着怀中昏迷的福圆,脸上还带着斑斑泪痕,绯唇被自己咬得又红又肿,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下了天大的错事,急忙退了出来,将福圆抱上岸擦干净,转过房内的一面屏风,来到内室,把福圆轻轻放在床上,又从案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玉露膏,细细地帮福圆涂抹。
做完一切后,胤禟趴在床边,紧紧握住福圆的手,在她耳畔低低说道:“对不起……”
苍凉一笑,胤禟跌坐于地上呓语:“这次,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第五十二章
残月如钩,人声寂绝。
床上的人轻轻哼了一声,烛光昏暗,角落里一个人影动了动,扑到床前。
“福圆,你醒了?”
福圆睫毛颤了颤,死死闭着眼睛。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可我那时气疯了,我不是有心伤害你!”胤禟半跪倒在床榻,握住福圆一只手。
福圆抽出手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哑声道:“我累了,想一个人清静会,烦劳九阿哥出去时把门关好!”
胤禟愣愣地看着自己空掉的手,心如刀割,低低道了声好,帮福圆捻好被子,俯身那一瞬间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福圆脖颈里,福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胤禟吹熄烛光,转身出门。
黑暗中,福圆慢慢睁开眼睛,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
次日清晨,福圆打开房门,就见几步开外胤禟依然穿着昨夜的衣服在廊下怔怔看着自己。
“我想回宫!”
胤禟点点头,眼中带了丝亮光,“我去准备”
马车徐徐开动,胤禟试探性地拉拉福圆的手,见她没有挣脱,心中一喜,“福圆,昨日……”
“昨日的事我不想再提,咱们就当没发生过”福圆打断胤禟的对话,淡淡说道。
胤禟一滞,点点头。仔细打量着福圆,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渐渐不安,太平静了,此时的福圆像是笼上了层烟雾,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仿佛有条深壑横亘在二人之间,而他站在对岸束手无策。
马车停在神武门外,胤禟拉住正欲下车的福圆,忧虑地开口:“福圆……”
福圆调转头来,展颜一笑,柔柔看向胤禟。
手不觉一松,福圆的衣袖从指间滑落,人已经下了马车,只余胤禟一人留在才车内,怔忪神伤。
大节前,福圆去看了趟十三,上次听侍卫说他的风湿又犯了,整夜疼得睡不着,走路都要有人搀扶,自己特意从太医院拿了点药,交给那侍卫,又拿出几十两银子,塞过去道:“侍卫大哥,这些钱您一定要收下,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探望十三阿哥了,以后就要麻烦您多费心了!”
一来二去,侍卫与福圆都混熟了,也不推辞,接下道:“福圆格格放心,一定不会委屈了十三阿哥!”
福圆点点头,最后再看了眼这灰墙黑瓦的四合小院,抽身离去。
过完年,紫禁城尚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各个宫里还能听到爆竹的炸响声,福圆着一袭厚重的藕色长春绸绵袄,由小太监领着向东暖阁走去。
书房内熏香炉中吐出缕缕青烟,西洋的自鸣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康熙正与十四在窗下对弈。
福圆请了安,蹭到十四身旁观棋。康熙执白,十四执黑,大半个棋盘被黑白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十四手里举着一枚棋,思忖良久,朗声笑道:“儿子输了!”
康熙眼里浮起一丝笑意,摇头叹道:“你若能沉下心来,未必会输!”,淡淡睇了眼福圆,眉头轻皱,“何事?”
“奴婢……”
福圆还未说出口,就被康熙打断,“会下棋吗?”
呆了呆,福圆微微点头,“略懂!”
“你与老十四下一盘,赢了朕就答应你的请求!”
福圆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认真学!就凭自己那三脚猫的技术,七岁的幼童都能赢了去,更何况是知根知底的十四!
十四忍住笑意道:“福圆,我让你三子!”
肩膀一垮,福圆苦着脸瞪着十四,灵光一闪,看向康熙道:“皇上,君无戏言?”
“自然!不过老十四一子都不能让!”
福圆眼里闪着狡黠的慧光,当先将黑子下到了正中的天元,康熙与十四俱是一愣,这种自寻死路的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福圆嘿嘿一笑,“十四阿哥,该您了!”
十四收敛了心神,见康熙在一旁观战,也不敢放水,于边角下了一子。
接下来每一步福圆都照葫芦画瓢,十四走哪她就走哪,一时间满室响起清脆的落子声,直到收官时,福圆都赢了十四一子。
福圆向康熙弓腰,深施一礼道:“奴婢赢了!”
康熙眼里淌过一丝赞赏,点头道:“你有什么要求?”
跪倒在地,福圆抬头,一字一句道:“奴婢自请去咸安宫陪伴二阿哥,还望皇上恩准!”
“福圆!”,十四噌地站了起来,差点掀翻棋盘。
康熙抚须沉吟片刻,亲自扶起福圆,黯然道:“想不到朕一直看错你了,太子已废,你与胤礽的婚事自然作罢,无须入咸安宫!”
“奴婢心意已决,恳请皇上成全!”
思忖良久,康熙沉声道:“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福圆退出东暖阁,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包袱,澄然一笑,身后不出意料十四追了出来,铁青着脸,吼道:“你这个疯子!”
福圆静静看着十四,咧嘴一笑,声若银铃。
“你等一下,我去找九哥!”,十四慌了神,拔腿向外跑去。
福圆不以为意,转身回了绛雪轩,唤来明玉,静静道:“明玉,我要去咸安宫陪二阿哥,你与小东子都留下来!”
“不!格格去哪我就去哪!”,明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福圆幽幽一叹,“我去哪你就去哪吗?曾经也有个人这么跟我说过。”
“求格格不要抛下奴婢!”
扶起明玉,福圆定定说道:“也好,咱们主仆二人做个伴!”
“格格,咱们要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福圆摇摇头,“什么都不带,以前的东西全部都留着这。”
最后看了眼绛雪轩,福圆携起明玉的手,悠然一笑:“走吧!”
咸安宫外,福圆伫立在宫门口,远远望见几个人影从甬道那头跑过来,明玉眼睛一亮,喜道:“格格,是九阿哥!”
福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见胤禟几人跑近,十四首先将她扯了出来,推到胤禟怀里,“九哥,你劝劝福圆!”
胤禟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半响,淡淡问道:“你真要如此?”
“是!”,福圆点点头。
“福圆,你不要一时意气,有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胤禩向前跨了一步,一脸焦急。
“我想得很清楚了。”
十四急了,指着咸安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门一旦跨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福圆耸耸肩,故作轻松,笑言:“死了可不就能出来了?”
三人顿时变色,胤禩紧皱双眉,满眼痛意,“福圆!”
福圆回身看了看大门洞开的咸安宫,轻勾嘴角,“我走了,你们保重!”
十四猛然看向胤禟,大声叫着:“九哥!你快阻止她啊!”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胤禟一脸森然冷意,厉声道:“你在报复我?”
摇摇头,福圆轻抚胤禟的脸庞,柔柔一笑,“不,我爱你,可我再也无法面对你!”
背脊剧烈起伏,胤禟搂紧福圆,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哀声道:“不要去,留下来!”
福圆靠在胤禟怀里,摇摇头,坚定地推开他,转身朝宫门走去。
“福圆,你不要我们了?”身后十四绝望地大叫。
福圆停住脚步,泪水滚落下来,轻声说道:“是你们已经不再需要我,而我亦要不起你们了!”
咸安宫的大门在三人眼前缓缓关上,福圆留给胤禟最后一个决绝的背影,十四死命拍着门,大声叫着福圆的名字,胤禩拉扯着十四,将他拖回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胤禟。
却见他神色恍惚,已然站立不住,忽然纵声大笑,直笑得声嘶气竭,向前迈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第五十三章
半年后,揽翠楼二楼的楼道中,花枝招展、烟视媚行的女子用手帕捂着嘴角,笑问着迎面而来的老鸨:“妈妈,急匆匆地去哪啊?”眼神却飘向后面三位锦衣公子。
白衣公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将手轻轻搭在身旁一脸不耐的青年肩膀上,“十四弟,稍安勿躁!”
三人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厢房前,胤禩来不及阻止,十四就一脚踹开了房门。
“九哥!”
左手揽着一名妖娆女子,正喂她喝酒的胤禟见了来人,眉毛也不动一下,转过头去继续喂酒,又指着三人对着身旁一群姑娘笑道:“去陪陪我兄弟!”
十四气白了脸,冲着那群向他走来的女子吼道:“滚!”
胤禩睇了眼站在门外的老鸨,老鸨会意将几位姑娘都带了出去。
刚才还莺声燕语的厢房瞬间安静下来,胤禟端起酒杯,一仰而尽,看着面前之人,低哼一声:“找我有事?”
“老九,你不上朝,成日里躲在这里厮混,像什么样子?”
胤禟低眼看着杯中之物,轻轻一笑,“但有玉人常照眼,向名花、美酒拼沉醉。天下事,公等在!”
“不就一个女人嘛,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福圆……”,十阿哥话还没说完,一个杯子就在脚边应声而碎。
胤禟冷着脸,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十四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冷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福圆当初怎么选了你?怪不得她要离你而去,早知有今日,我才不管什么兄弟情分,早抢了她过来!”
哐当——红木大桌被胤禟一脚踹翻在地,杯碟碎了一地,他大步流星走过来,胤禩与胤誐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他一拳将十四打倒在地。
连忙拉开二人,十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说到你的痛处了?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痛!是你亲手把她推入那张门里的!要不然,福圆她不会不要我的!”
“十四弟!”胤禩痛心疾首地斥道,同时又向老十使眼色,让他拦住胤禟。
胤禟面色大变,倒退几步瘫在一张梨花木椅上,嗤笑一声:“她谁都不要!她如今连二哥的孩子都怀上了!”
“我不信!”十四喃喃自语,抓住胤禩的袖子,眼神透着希翼,哀道:“八哥,九哥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胤禩面上浮上一层哀伤,眼神也失去了光彩,木木地看着十四,半响点了点头。
颓然跌坐在地上,十四呆呆呓语:“怎么会?”
窗外流云飘过,天空宽广,而一室之内四人,均愁眉深锁,怅然不语。
“格格,小心些!”明玉扶着福圆,仔细避开路上的石子,走到凉亭里,扶她坐下,又掏出手帕为她揩去额头的汗珠。
福圆眨眨眼睛,摆出讨好的神情,笑道:“明玉,我可不可以不要天天出来散步啊?”
“格格,孙太医说了孕妇要经常出来走动,更何况您身子本来就弱,我娘怀我时,我爹就常拉着她出门散步。”
福圆低下头,抚着隆起的小腹,黯然道:“你爹娘感情真好!”
明玉自觉失言,连忙笑道:“格格,你猜肚子里的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
“我希望是个小阿哥”,有着他阿玛的一双凤眼。
“格格,九爷还不知道……”
福圆轻轻摇头,嘴角噙着笑意,淡淡说道:“总有一天他会知晓的!”
心里一酸,明玉点点头,握住福圆的手,微笑道:“格格,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康熙五十二年的中秋,咸安宫在中庭摆了一桌,阖宫上下共庆节日,祭月吃饼。
福圆挺着大肚子笑看众人赏月饮酒,偷偷起身独自一人向宫门走去。
白露暧空,素月流天。福圆伫立于无人的宫门处,仰望一轮孤月,心中一团迷乱,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肚中孩子一动,福圆轻轻抚摸着腹部,缓缓启齿轻轻哼着歌,抹去眼下的泪痕,转身离去。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
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
埋在沉默的梦里
一门之隔,手里拎着酒瓶的胤禟猛然惊醒,从宫门的阶梯上爬起来,跑向紧闭的大门,拼命捶着门,大声嘶吼:“福圆,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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