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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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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那里说些白话,现在不是什么程度。是抄!家!灭!族!”他用拐杖在地上敲着,“抄家灭族!”
周围声音一时间都已经安静了下来,老人环顾了四周,倒回椅子上,一边喘气一边说话:“还没明白吗?不是什么程度,错了之后不是给三成还是六成的区别,你要是说错了,就是抄家灭族,现在这里的所有人,这里的,外面的,你家里的老婆孩子,死的死,发配的发配。这个时候了,你们其实都知道了吧……别吵了,说点有用的。”
“只能……只能去走一些大人的门路……”乌承远犹豫了一阵,说道。
上方的乌承厚摇了摇头:“十天的时间,三省六部级的大人们,钱再多也走不通了。”
五叔公乌镇缓了缓气息:“其实若真是谈崩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大家先想想这个吧。”
“陈家跟吕家也在盯着我们,他们以前做皇商,现在想要往更大发展,他们……有以前的官场关系,我们乌家若倒了,让出份额,他们一定很高兴……”
“墙倒众人推肯定的……”
“而且真的要打仗了,如果是以前……”乌启隆皱了皱眉,“那就多半有转圜的余地……”
“未必打仗了就一定会出事,可能性有多大?”吴承洛说道。
“我不知道。”乌启隆坦率地说道,随后环顾一周:“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觉得呢?你们……敢冒这个险吗?”
抄家灭族这种事情,终究取决于皇帝的心情,若只是单独一项,或许还可以冒冒险。然而打仗前夕再加上事情曝光后各个布商可能的推波助澜,再加上皇上可能听到这事情后的综合反应,没人能有什么好的心情,一阵难言的沉默。五叔公拐杖敲了一下:“那这点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未必没机会。”乌承克想了许久,方才说道,“那宁立恒的说法很简单,无非是让我乌家用钱来买时间,但生意总能谈的,他的说话里,到底有多少在虚张声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要看看苏家有多想要平稳交接,如果不稳,他们要花多大的力气,这中间,具体又是谁在策划,谁在拍板,总要先弄清楚这些事才行……”
乌承厚点了点头:“无非是苏愈、苏檀儿、宁毅这三个人……”
乌承远皱眉道:“宁毅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苏愈、苏檀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是一次试探就谈崩怎么办?”
乌承厚沉默片刻:“得看他们有多果决、多想要了……”
“苏檀儿最近也不好过。”乌启豪在那边抬起头,“我乌家终究有机会不出事,而且就算情况再坏,眼下也能撑上几个月甚至大半年……苏檀儿现在一定迫切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事情由她主导,我觉得……一定会有谈判的余地……申请延后的消息公开的时间是最关键的,如果能拖过这几天,我们也许可以放假消息,让市面上不知道该信什么。”
“这样也只是避开一部分人察觉,苏家消息一放,信的一定会有,乱放流言只是蒙蔽一部分人而已,我们一路活动至少一两个月……”有人出来摇了摇头,“要找弱点可以先想想到底控盘的是谁,可我觉得这个局不像是苏檀儿在控。”
“苏愈以前也没用过这样的法子,不像……可除了他们,总不至于真是那个宁毅吧,这种事情可不是聪明就能做成的,只能依靠苏愈苏檀儿这样的人,而且以前也查过他根本没经验……”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嗡嗡嗡的议论当中,五叔公在那边叹了口气,朝此时坐在那儿又沉默起来的乌启隆示意了一下:“启隆,是你与那宁毅接触最多,你说呢?就算真是他布的局,他究竟如何?”
乌启隆望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我,我有些想法,但是……”他摇了摇头,“这些不好说……”
生意场上,总是能把握住对手的轮廓,才能真正的开始做文章,想要制定策略,摆脱危局,也是如此,如果对手布了个看来完美的局,那么就只能从对方性格上找弱点,猜测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把握不到的。苏家与薛家相争多年,乌家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可对于这宁立恒,到得现在,那就真是没人能够了解了,或许也只有与之接触最久的乌启隆,能够在这个时候勉强拼出一些轮廓来。
“其实现在想起来,有一点事情,我们大家都略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始说了起来,“苏檀儿这个女人的性格,其实大家多少都已经知道。两个半月以前苏伯庸遇刺,她忽然病倒,我们以为她是真的压力过大——她当时的压力真的也是很大了,我们打听了,是真的,所以没有怀疑,但是到后来,其实是有问题的。”
他这样一说,旁边有人反应过来,乌启豪说道:“她那一个月都没出现……”
“是啊。”乌启隆点点头,“以苏檀儿的性格,风寒最初的几天过了,退了烧,她是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一直卧床养病的。可当时宁毅接手了,有些滑稽,但在背后,苏家一直高调宣传黄布,步子没有落下,我们都觉得苏檀儿是没办法处理细致的事情,所以把握住了大局,也是因为这样,宁毅表演了几次之后,我们觉得他就算大局上把握得好,细部上总会有空子可以钻……”
“现在说起来也许马后炮了,不过,以苏檀儿那种性格,在当时的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在家里呆得住,宁毅不懂她肯定懂的……今天宁毅跟我说了那些事情我才反应过来,他说,当时是由于黄布褪色,苏檀儿才会倒下去……这样的一个女人,苏伯庸遇刺,当时苏家的内忧外患,光凭这些根本不可能让她躺上一个月。这些事情我们疏忽了,可是回头想想,她倒下的时候,苏家大房根本没有主心骨,她那时候的状态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算计,肯定也就是这段时间,宁毅做好了计划,所以几天之后她烧退了也没有下床,而且苏家那位老爷子也没有干涉……”
“然后就所有人都进了这个局了,当时看起来这个宁毅什么都没有做,可现在想起来,我们甚至一点不妥的感觉都没有,脑子里连想都没有想过。甚至到皇商决定后的一个多月,宁毅直接抛开了这件事,我们回头计算了好几次,都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各位叔叔伯伯,所有的事情都是恰到好处,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要让我来说他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对手,那根本就……根本就……”
他皱着眉头,表情犹豫了好久,都没能斟酌出词语来。然而周围的人,都大抵能够看到勾勒出的那个轮廓了……
……
“……其实说明白了,无非也就是简单的借花献佛,放在口头上说说,也许很多人都能想出来。但真要实施下去,难度就真的是太高了,要诱使人家有心思,又不能太过刻意,每一个环节都要恰到好处,否则,那乌家在商场之上也是老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点小问题,就能让人家抓出娄子来……”
驸马府的凉亭中,康贤笑着摇了摇头。
“当时苏家有内奸,宁毅也不可能跑去教什么人什么人演戏,他又是入赘的身份,要掌控全盘,谈何容易。可他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勾起了人家的心思,看起来谁都没有察觉什么,乌家人以为是自己故意偷了苏家的方子,浑然不知这其后宁毅操了多少的线,当时我也着人盯着了苏家,呵,也是毫无所觉,他当日说出那句话后,我也如你一般愣了一阵子,想清楚之后后脑勺都是麻的……厉害啊……”
“举重若轻,一丝一缕地把这个局就做起来……许多事情看来神奇,想法或者简单,但决定成败的,或者就在这些旁人看不到或者察觉不出来的细部上,类似的事情,或许也只有老秦……咳……”
他说到这里,停下话语,微微叹了口气。周雍皱了皱眉:“姑父说秦公,莫非是指……”
康贤摇了摇头,其实他所提到的这事,眼下也已经不算太严的秘密,不过终究还不好乱提:“立恒此次所做之事,委实令人赞叹,想来时间也已经差不多,要真正见分晓了,呵呵,到时候,你我便看看那些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吧……小佩与君武能拜其为师,也是一件幸事,德方切不可怠慢了。”
“此事自然,绝不敢怠慢。”周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表示自己如今对那宁毅的刮目相看,“倒是听说他不愿为王府客卿,不知为何。”这事情他早些时日听了,抛诸脑后,这时候便又想了起来。
“呵,立恒此人,性情与旁人不同,时日久了,你便明白,倒不是他对王府有何意见。德方可知,当日他虽然对商事说得随意,与人下棋之时却仍旧有些心不在焉,所为何事?”
“莫非遇上什么麻烦?”周雍皱眉问道,决心把这事记下。
康贤那边却有趣地笑了笑:“非也……哦,不过说麻烦倒也是麻烦,只是并非旁人能够解决。当时他对于牵涉苏、乌两家生死存亡之事都解决得轻描淡写,但仍有为难之事,我与秦老也有些好奇,谁知他说出来之后,呵呵,我等才实在觉得有趣。原来那日在外,有一女子对其吐露心意,他本为苏府赘婿,因此对将来该如何安排,有些犹豫难决……”
周雍眨了眨眼睛,随后哑然失笑:“竟是此等小事,男儿三妻四……呃……”他原本打算很豪迈地说出来,不过考虑到面前的姑父只有一个妻子,虽说与姑姑之间感情深厚,终于还是打住这段,话锋一转:“咳,此人倒的确是至情至性……”
“呵呵,说起来,那女子我与秦老倒也认识,确实不错,原是风尘中人,不过向来洁身自好,后来自赎己身……”
……
安谧的夜,苏府小院的二楼廊道边,宁毅与苏檀儿正望着天上的圆月,一边吃东西、吹风,一边说着话。
今天两人很无聊地在啃着没什么创意的食物,大饼。
“跟乌家谈判的时候,说话要霸气一点。”
“嗯……不过霸气一点该怎么说?”
“呃,譬如说……别伤心啦,毕竟人活着……”
“相公会把人气死的。”
“不会的,都是商场精英……唔,十四的月亮也很圆……”
“可惜不是八月十五……”
“怎么忽然想到八月十五了?今年的诗会没去成,可惜么?”
“没有啊,我忽然在想,当日害得相公没能去成,就不能看见相公再写咏月诗让那帮才子无诗可写的情景了。”
“没那么夸张……”
“要不然相公今日再写一首吧,庆祝乌家完蛋。”
“好啊。”
“咦,真的写?”
“呵,才子嘛,写诗这种事,当然信手拈来……”
“……”凝神以待。
“……大海啊,你都是水!”
“唔……”
“骏马啊,你四条腿!”
“……”脸色开始抽搐。
“月亮啊,你那么圆!”这边表情淡定。
“……”
“乌家啊,你完蛋了。”
“……”头已经低下了,拼命往嘴巴里塞大饼,制止身体的颤抖。
“完毕,看吧,咏月,咏乌家完蛋。”
“唔……呃……咳咳……呃……”
“你怎么了?”
“呃呃呃……”
“你想掐死自己么……”
月色下,宁毅开始没好气地笑着拍妻子的背。这样看过去,苏檀儿的身影委实有些单薄。
她好像已经快要噎死了,并且开始拿脑袋撞宁毅的胸。
这也许是我笑得最多的一年……
在这种几乎从未做过的毫不淑女的动作里,她如此的想着……
第一三九章 换词
过了农历十月中旬,天气还不甚冷,不过要热也已经热不起来了。这几天以来,原本似乎变得杀气腾腾的江宁织造业的情况渐渐的沉寂下来,将一股萧杀的气氛压在了后方。姑且认为是大变之前的压抑与宁静吧,乌家的皇商将要交货,另一方面,苏家提前的宗族大会召开在即,在这个时间点上,后者或许比之前者更能吸引众人的眼球。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原本苏家想要上位,夺皇商的声势将江宁的织造一行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又是苏家出了问题,或许便要分裂、衰弱,竟同样也将众人的眼球吸引过来。反倒是一直以来成为了胜者的乌家,皇商之前有着一贯的低调,到得此时,他吸引的目光竟也不如苏家吸引的多。旁的商家每每说起,也只是教导旁边的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便该有乌家这等的沉稳大气方能成就大事,至于跳来跳去的,到最后,怕也只能成为小丑。
距离苏家的宗族大会仅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和煦的阳光里,风尘仆仆的马车穿过了江宁的街道,一路往苏家的方向而来。这天的时间才刚刚过了晌午,马车在苏家的大门前停下,便有等候的家丁迎了过来。从马车上下来的一是四十多岁样貌沉稳的中年男子,一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家丁与那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少妇举头望了望苏家的大门,面有忧色。
“严掌柜的说表老爷和表小姐可能今天便到,因此吩咐小的在这里等着……”
被他称为表老爷的中年男子名叫苏云松,如今乃是苏家在邓州一带的大掌柜,他不仅是苏家的外戚,而且能力出众,在整个苏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也是苏家大房的有力支持者之一。苏家的这些务实性的掌柜当中,如果说江宁一地是廖开泰能成核心,那么在外地,便肯定是他的影响力最高。
与苏云松同来的,自然便是他的女儿,也是苏檀儿的表姐苏丹红。这时候开口问那家丁道:“檀儿妹子今日在家中么?”
“二小姐早上便出门了,这些日子以来皆是如此,大概要到晚上才会回府。”
类似的答案在苏丹红的心中早有准备,但此时还是皱了皱眉:“想来也是了。不过……前面才生了一个多月的病,这时候又是整天操劳,真是难为她了……”
后面这话是跟旁边的父亲说的,苏云松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肩膀:“她要做这事,便该有这准备,别多想了,先进去看看你大伯的伤势吧。”
说着这话,几人朝苏府之中走去。
最近的一段时间,苏家已经一天天的热闹了起来,一般来说要到年尾才会出现的盛况提前了一个多月出现,一名名的掌柜、亲朋,已经从各地往江宁聚集而来,都已知道了苏家目前的情况,宗族大会之上,这些人总能发挥些自己的影响力。大房的、二房的、三房的皆是如此,苏丹红本已有夫婿,这次大概是为了让苏云松回来,因此仍在邓州坐镇,而苏丹红担忧亲密姐妹,因此孤身随了父亲过来。
一路上倒也遇上了好几位认识的掌柜,远远的打了招呼,走得一阵子,却是遇上了席君煜。他是江宁一带掌柜中的佼佼者,能力出众,曾经也是苏云松在江宁任大掌柜期间崭露的头角,虽然当时交情不算多,但其后对彼此观感都好。双方打了招呼,席君煜陪着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进去,事实上,此时的席君煜也是风尘仆仆,颇为忙碌。
转过前方的小道,正说着此时江宁的一些布行局势,苏丹红朝前方指了指:“爹,习安之。”远处一名山羊胡子的男子朝这边笑着一拱手,苏云松便也拱手回礼,席君煜同样回礼,随后才小声说道:“习安之,于大宪他们早几天就已到了,在家中替二老爷三老爷游说,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习安之、于大宪,这都是二房三房当中比较得力的管事之人,相对于二房三房第三代的平庸,他们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苏云松皱了皱眉:“听说家中五叔七叔他们都已经被说的动了心了。”
席君煜在旁边默默地点头。
苏丹红道:“爹爹,这次你可得好好跟三爷爷说说,若不然那可就真糟了。”
“能说的当然说,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苏云松叹了口气,“你三爷爷也不好过的,看运气吧。不过……路上便跟你说了,事若不成须放手,其实你檀儿妹子这次,倒是趁机退下来也好,你以往也说了,她一个姑娘家,总是这样操劳也不是长久之计……席掌柜你说呢?”
席君煜沉默半晌,抬头道:“形势比人强……”
他这样一说,苏丹红父女也有些沉默了,过得片刻苏丹红才道:“总是心里过不去。”
“我在,廖掌柜他们在,保大房衣食无忧,悠悠闲闲总是没问题的,未尝不是好事。”
苏云松如此说着,话语之中倒也有一份笃定与沉稳,大房拿不了家主了,不过他与廖掌柜这些人的影响仍在,保着大房不被欺负的基础终究还是有,其余的,保不住了也就豁然放开。苏丹红倒没有父亲这般看得开,过得片刻回头问那家丁:“檀儿妹子出去了,宁姑爷在吗?”
去年年关时她也见了宁毅几面,当时印象还不错,但这时候却没有那般好印象了,那家丁想了想:“姑爷他……也是每天傍晚才回。”
“哦?他还知道做事帮忙么?”苏丹红稍稍展颜,家丁有些犹豫,苏丹红便疑惑地望着他,片刻,席君煜叹了口气:“说吧。”
“姑爷他……在书院教书,上午教完了,下午大概在外面游玩……”
“什么……”
“别生气了,这家里……”席君煜望望四周,安抚一番,“这家里说的话也不太好听……”
“……哼。”
视野之中,苏丹红满面怒色,席君煜也不好多说,他把握着分寸,见苏伯庸居住的院落将至,躬身告辞。
“早知道,让檀儿妹子嫁给他就好多了……”
望着席君煜远去的背影,苏丹红闷声说道。苏云松在旁边皱了皱眉:“别说这种话。”
苏丹红低下了头,心中倒是想着,等到表妹回来,要跟她聊聊这些事。至于怎么聊还没有想好,只是觉得有些不悦要说出来,记得去年过来的时候,表妹跟她这相公可还没有圆房呢……
……
纷纷乱乱,扰扰攘攘。
由苏伯庸忽然遇刺为导火索,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苏家总好像是受了某些诅咒,或是打了某些激素一般,充满了各种激烈的冲突与交集,那些因为导火索而被渲染开来的欲望混杂在一起。有些人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偶尔会笑出声来,但也未必是因为开心,或许只是因为可笑和无聊,例如宁毅。有些人试图推动着这些欲望的变化,例如苏檀儿、例如老太公,例如苏仲堪苏云方,等等等等。
当然,在这样的乱局当中,就连宁毅,或许也不是独善其身的,不过,如他一般,受的影响小的,自然也不是没有,这倒并非因为那些人能看得清楚,而多半是因为不清楚。豫山书院,宁毅的班上,目前还有十一名学生,这个数量是加上新来的两位学生的,也就是说,原本的十多名学生,目前还剩下九名。
家中的明争暗斗波及到书院来的时候,好几名学生都因此被家中父母强迫着离开了。剩下的九人当中,好几名也在每天谈论着老师,也有说他败坏了大房的,搞砸了大房的生意的——这些事情家中每天都在议论,他们也不得不受到些影响。
小七觉得这位二堂哥挺委屈的,最近心中有些难过。
作为苏云方二女儿的小七,眼下已经是这个班上除了周佩以外唯一的女学生,原本她有个伙伴的,可惜也被父母强迫着离开这个班上了。她反倒没有走,苏云方大概是考虑到这样反倒显得他三房豁达。
小七知道大房和自家三房在争,可在她来说,现在不太明白一家人到底是在争些什么。她喜欢漂亮又厉害的二堂姐,也喜欢现下当着她老师的毅哥哥,毅哥哥已经会那么多东西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会吧,爹爹和二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其实是苏云方在家中谈论过宁毅,笑着说书生本来就不可能懂那么多,很正常。所以小七才知道这些的。
听见旁人的议论想要反驳,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想要安慰一下毅哥哥,可作为她来说,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事。不过,这几天家中有关什么大房二房三房的议论已经越来越多了,心中担忧的小女孩今天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在放学之后,偷偷跑去了夫子们办公用的房间。
宁毅今天整理一些东西,走得比较晚,往房间外看去时,发现了小女孩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老师嘛,就喜欢乖巧的学生,这学生怕是所有人中最乖巧的一个了,他于是笑了笑:“小七,有事吗?”
发现自己被看到,赶快在门外躲起来的小女孩低着头出来了:“先、先生。”
“呃……”小女孩犹豫了一阵,随后还是决定了用原本想好的理由做开场,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先生今天说写诗词的那些,小七不太懂……”
“嗯?”
宁毅的课程从论语到中庸这样的说过去,偶尔穿插一些诗词之类的基本概念,今年大概九岁的小女孩终究有些理解能力不够。宁毅对于诗词其实也没什么造诣,但过来了这里一年多,教书看书什么的,基本功终究还是有了,当下笑着将人叫了进来。看看小女孩的那张纸,上面居然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首词,语法稚嫩,也并不非常通顺,但无论如何,字数终究是对上了,而且押韵,有它的基本意思。这可就厉害了。
宁毅对着那词稍稍讲解了一会儿,心中想着今天可以拿这首词到秦老或者云竹那边炫耀一番嘛,但片刻之后,才察觉出有些不对来。
小女孩吞吞吐吐地说着一些话,说家里人怎么怎么样,又说他很厉害很厉害什么的,这是想要开导他别伤心呢。
他心中也是开心,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口中连忙证明自己不伤心:“当然不伤心啦,你毅哥哥是江宁第一才子。嗯,不过小七写词的天分这么高,以后大概比我厉害了,这首词送给我好不好。”
“嗯嗯。”小女孩点点头,片刻后又狡猾地补充了一下,“毅哥哥写一首词换好不好……”
“好啊。”
宁毅笑着执起毛笔写了一首,将宣纸交给小女孩,然后将小女孩的宣纸折起来。
“交换,以后你这首就归我了,我这首归你,好不好。”
“嗯。”小七用力点点头,将那诗词看了好几遍,她也不清楚好不好,还问了几个生僻字,随后将宣纸稿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
……
下午时分,书院之中通常是些杂课,周佩与君武今天没有过来,宁毅班上的一帮孩子随着其它班级出去蹴鞠,书院中的几个小女孩在旁边草地上玩着。
苏崇华在书院里巡视了一圈。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都非常好。
大房终究是撑不下去了,他是亲近二房苏仲堪的,一旦大房失势,接下来占优势的显然就是二房。他到目前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野心,当个山长也就足够了,但大房失势之后,那宁毅显然就更好管,更能压得住,书院更稳,他能得到的……呃,不管是什么好处吧,都肯定会更多。
说服五叔的事情,他还帮了不少忙,眼下一切顺利,就等几天之后的宗族大会召开了。
环顾四周,书院弟子们玩闹正欢,他以往最重视的……哦,宁毅肯定也已经走掉了,他怀疑最近这段时间宁毅每天在外面借酒浇愁,这也是人之常情,随他去吧。这人才华还是有的,他没了威胁之后,自己也好更加重用他嘛,低落一段时间也无所谓,总是好事,对谁都好……
“啊——”的一声女孩子尖叫,一张稿纸被风吹了过来,在地上滚啊滚啊,那边小女孩正在往这里跑。哦,是小七。苏崇华笑了笑,平日里他也蛮喜欢这个小侄女的,于是跑前几步,俯身将稿纸捡了起来,笑眯眯的:“小七啊,跑慢点跑慢点,别摔着了……”
稿纸上有字,是一首词,他于是低头看了看……
“……呃……定风波?”
第一四零章 各自开心
“……呃……定风波?”
豫山书院外庭的小草坪边,苏崇华笑着往那纸上看了看,随后微微皱起眉来。这时候小七也已经跑过来了:“山长伯伯。”
“嗯。”
“山长伯伯那是我的。”
朝着苏崇华恭敬地行了个礼,小七望着那宣纸稿,笑着说道。苏崇华看着可爱的小女孩,便也将那稿纸递了回去,待到小七接过之后,珍而重之地折叠起来准备放进怀里,苏崇华的笑容中才微微有些犹豫。
词他只看了开头的一点点,但字迹他可是认得的。
定风波……
这词牌名令得他心中有些在意,于是说道:“小七啊,可以把那个……给伯伯看看吗?”
“啊?”小七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随后“哦”的一声,将词稿双手递了过来,抿着嘴望着他,似乎有些想要提醒山长伯伯别把稿纸弄破了,又觉得这样太没礼数,终于没有说出来。苏崇华笑着接过那稿纸,小心地打开了,轻声读过一遍,皱起了眉头,随后又从头看了一遍,好半晌,方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看看旁边的小七,便又笑出来:“小七啊,这首词……”
“我的。”
“呵,知道,是立恒先生写给你的吗?”
“嗯。”小七点了点头,“毅……呃,先生他跟小七换的,说是小七的了,要小七好好保管。”
“哦。”苏崇华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将宣纸交给了小七,“一定要好好保管才是。”
小七将那词作收入怀中走了。苏崇华望着小女孩离开的身影,好半晌,方才摇了摇头笑出来。立恒这人,才华果然是有的,不过到得这个时候,写什么定风波,还只是写给一个小姑娘看,果然,自己在那边孤芳自赏、自我安慰一番,也知道放出来会被人笑么。
宁毅现在已经不怎么重要,今天下午还有些事情,晚上有个诗会应酬要赴,他将此事抛诸脑后,开始去处理起其它的事情来。
看来安闲宁静的下午,织造业的紧张气氛并未传至江宁的平民们身上,大街小巷,行人穿梭,酒楼茶肆,乐声轻扬,偶尔也会有人聊起眼下江宁的趣事,布行苏家、乌家,偶尔会沾点边。也是在这个下午,某个茶楼之间,苏檀儿与几名经过了筛选,真正信得过的掌柜以及三名丫鬟在一间稍显僻静的茶楼与乌家的几个人见了面,为首的是乌承厚。
“宁毅……为何不来?”没有多少的招呼,环顾周围之后,这便是乌承厚第一句话。
“商场小道,夫君素来不喜,那日写诗奉劝世伯之后,他便未有再行过问了,妾身也不好再为此事烦他。”
苏檀儿平素在商场之中应对进退皆极有分寸,但隐形之中的强势作风却是谁都能明白,虽是女子,却从不愿屈居人下。但这时候仿佛附身在夫君羽翼下的柔弱言辞反倒更令乌承厚愤怒,特别是提到那“写诗奉劝世伯”,俨然便是再将那日的“朱门先达笑弹冠”拿出来说一遍:夫君把事情做完,又提醒了你一遍,你还反应不过来,那这边也懒得管啦,对你们来说的大事,对夫君来说不过随手小事而已。
“呵,如此说来,贤侄女与我乌家这许多人所行之事,尊夫倒真是半点也没放在眼里了。”
苏檀儿笑了笑,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神情道:“与世伯无关,只是侄女性子太过执拗,将成败看得太重而已,当日若非怜惜檀儿身在病中,夫君想必也不至于为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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