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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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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父亲倒是没说要背书,苏云方向苏檀儿说道:“论语课上却说到三国,虽然小孩子喜欢听故事,但先生当以学识得学子敬重,旁征博引自是正道,但也需有度,檀儿你该提醒立恒一番。”

这是很严厉的训斥了,苏檀儿一时间也只好点头称是,旁边的老太公却是笑了笑:“勿需说得这么严重,区区几日便能得学子喜爱,自也能教导他们喜爱学业,这帮孩子交给了他,便是他的事情。老三你又不知前因后果,怎知论语便与三国毫无关系,又怎知立恒没有深意在其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道理早就教给你们几兄弟知晓,勿要再在此事上指手画脚。”

事实上在这件事上苏檀儿多少也觉得论语课说三国有些不靠谱,但苏老太公却是喜欢的,他无所谓宁毅的学识,事实上之前就大抵知道对方学识不高,他是从其它方面来看待这件事的。

苏家目前情况复杂,苏家三系老大苏伯庸老二苏仲堪老三苏云方各掌一路生意,但无论手腕资质,都还是苏伯庸占点上风。如今老太公苏愈尚在,看起来还是兄友弟恭的局面,但再往下看,第三代却尽是草包,唯有苏伯庸的独女苏檀儿却是独秀一枝,苏愈考虑几年,打算将家业放到苏檀儿身上,当然,这也是件大大的麻烦事。

牝鸡司晨,遇上的阻力要比普通的交接大上好几倍,如果此时苏家的男丁中有一个勉强可堪造就的那也罢了,偏偏是没有,而苏檀儿行事不温不火,各种手段却相当出众,有大将之风,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方面的野心。如今老太公便从苏伯庸管理的产业中划了一些给她正式管理,算做正式考验,这考验并非看她的能力,而是直接让她以父亲的资源做到压服和整合其余两支的目的,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苏檀儿面临的压力暂归一边,宁毅原本入赘的意义,就是让苏檀儿能够继续留在苏家。老太公对于与宁家祖上的关系是很看重的,因此对宁毅也照顾,苏家如今的矛盾看起来还没有激化,苏檀儿想要压过其他人,整合其他人,这边不让不就得了么,老太公没死,谁也别想强来。

但如果日后矛盾真的激化,老太公本人或者不在了,这些人想要对付苏檀儿,那么作为她入赘的相公,被人看轻的宁毅自然便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栽点脏,找点借口搞事什么的,那还不简单么。苏老太公就是看到这一点,才让宁毅跑去教书,豫山书院多是苏家子弟在其中,若宁毅书教得好,得到这些小辈尊敬,地位便在这斗争中超然起来,至少有一层师长光环,旁人要动他也得想想好了。

因为这样,宁毅能够让孩子们喜欢,这就是最好的,苏老太公当下又将宁毅的授课情况询问一番,小女孩说得高兴,问苏檀儿道:“二姐,你知道先生明天会说些什么吗?”

苏檀儿笑了笑:“明天怕是没有了,他染了风寒,今天开始在家休养,明天怕是不能去上课了呢。”

“哦?”老太公疑惑地问起情况,苏檀儿便一五一十地照小婵说的复述了一遍,小女孩道:“那我可以去看毅哥哥吗?”苏檀儿摇摇头:“风寒怕传染,小七还是等你毅哥哥好了之后再去探望比较好。”

待到三叔三嫂与小女孩离开,苏檀儿又与爷爷聊了一阵子方才回去自己的院子,去看宁毅时,宁毅正在床上喝药,表情不爽,苏檀儿问候了几句,原本也想说说故事的事,但见他染病,便不说了。

苏檀儿有能力,心中也想着以女儿之身做一番事情出来,但另一方面,她也是一个非常传统和正统的女孩子,从她虽然不喜欢婚姻却选择认命,尝试与宁毅相处就能看出来,个性是有的,框架却还是那个框架。

她希望宁毅当先生能有威严而不是以一些小花样来取悦学生,相对于有点小聪明或是小手段,她更愿意宁毅是个正统的哪怕迂腐的书生,即便没有真正高深的学识,也希望他更能贴合“正道”。当然,就目前来说,这还是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她不会轻易下结论,但的确会慢慢的试图在心中对自己的相公勾勒出一种形状来。

其实这形状想来也是清楚的,他本身是个普通的书生,学识不高,见识也不广,心肠还行,脾气也还马马虎虎,这便是她要许之一生的良人了。

此时倒可以耍些任性,但时间终究是有限的,有一天两人终究还是要住到一块儿去,自己要与他生出孩子。只要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这些事情就总会发生。未来……大抵便是如此,没什么可变的了。心中或许还会保留一些小小的期待,但这期待到底具体会是什么,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继续接触下去之后,或许会更加细致地了解这位夫君,但要说有什么大的出入、惊喜之类的,大抵是不会的了。

武朝景翰七年秋末,江宁城中苏家宅院当中,走出屋檐之下的清丽女子抬头朝上方望了一眼,轻轻抚了抚耳畔的发丝,俏丽的脸上眼神仍旧明澈,带着些许的无奈,但更多的依然是平静的淡然,风从院子里吹过去时,那一身淡青色的清丽衣裙便在风中轻轻摆动着。这位才在名义上成为人妇不久的秀外慧中的檀儿小姐,此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这段婚姻的……

不过就眼下而言,这并非是在她生命中真正占了许多重量的东西,她还有其它的一些事情要去想,要去做,普通的生活,即便偶尔顾及一下,它也会平淡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如果一切按照理所当然的轨迹发展下去,或许几十年后,当她某一天再度走出屋檐抬起头的时候,会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天看见的风,如同岁月一般的将她带去某个地方,但如今,一切都还充裕,无需去在意许多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种充裕得令人感觉不到的光景里,中秋节到了。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年头没有特效药,这具身体原本虚弱,没有锻炼多久又感冒,于是到得中秋这天,宁毅还是在房里呆着,只能拿着本古白话小说看看打发时间。

按照宁毅以前的经验,目前的状况,出门在院子里转转还是可以的,但这是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帮人的身体状况又差,只要有人照顾,对于病情的防治还是看得很重,时值秋末天又开始转凉,小婵把了门口根本不许他这个不安分的病人出去,宁毅倒也理解小丫头的苦心。

也罢也罢,反正他也不是多么好动的人,只是隔一段时间会打开窗户换一次气,即便这样小婵也是鼓着小脸不高兴,宁毅无聊,便废了时间跟她讲解新鲜空气对人体的好处等等。

到得傍晚时分,宁毅加了一件衣服,随着回来的苏檀儿等人出去赴宴,无论如何,既然只是风寒,中秋节这个大型的家宴还是要参加的。苏家上上下下从主人到管事、小厮、丫鬟、护院足有数百人,规模庞大,在主厅及几个大院子里将一张张八仙桌摆开,热闹得一塌糊涂。

宁毅在曾经自然也有过吃大规模宴席的时候,譬如每年公司尾牙都是规模浩大,但不得不说,越是现代化,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越重。如今在古代的氛围中,即便这个家里真心对他这个赘婿很热络的人没有几个,坐在这里也能感到一种亲切的热闹感,外面忙忙碌碌地放鞭炮,孩子跑来跑去,人群中吆喝声、招呼声、闲聊声响成一片,他便也与苏檀儿一同跟人打招呼——他其实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夕阳还未落下,宴席已经开始上菜了,便在这热闹的气氛中,火把与灯笼燃起来,天渐渐入夜,各种声音响成一片,猜拳的、发酒疯的、跟苏老太公这边的主人家们过来说好话的,几个孩子还过来念了几首自己做的诗,婵儿娟儿杏儿三个丫头也高兴,她们被安排在不远处的丫鬟席上,笑着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地跟苏檀儿说话,报告些什么,偶尔也跟宁毅说,说“姑爷姑爷她们在传你说的故事呢……”,宁毅不过随兴在课堂上讲了几个故事,倒是已经在小辈当中传开了,似乎还有往丫鬟小厮中传过去的趋势。

啧,缺乏娱乐的年代就这样……

晚宴开始得早,其实入夜不久便渐渐进入了尾声,但当然,中秋节嘛,大家一起赏月还是保留节目,老太公会着苏伯庸跟众人说些话,然后老太公回自己的院子,一帮苏家人都跟过去,闲聊唠嗑什么的,基本上都得跟苏太公说上话才行,一些年轻小辈就算要走,也必须有这个流程。而以苏伯庸为首的三兄弟,则负责那些以管事为主的下人,红包其实已经发了,主要尽量轮流的说些贴心话。

老太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但身体健康,精神也矍铄,宁毅与苏檀儿在吃饭的时候就跟他打了招呼,这时候再过去,老太公说些“你们以后是要相互扶持的”之类的话,然后催促着感冒的宁毅快回去休息,虽然此时的宁毅看起来神色如常,只是嗓子稍微有些沙。

如果是在现代,二十岁的身体吃不吃药都能把感冒扛过去,毫无压力,如今倒是被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叮嘱自己照顾身体,宁毅心中无奈。但事情既然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办法了,前几个月的锻炼强度不大,仅仅出于健身的习惯,因此对这具书生的体格没起到多彻底的作用,接下来该把系统性的强化锻炼提上日程才行。

一路回到小楼之上,苏檀儿跟着宁毅也进了他这边的房间,片刻沉默之后叮嘱了宁毅今晚好好休息,然后稍有些为难地暗示着自己晚上还是要出去的事情,因为前几天就跟他说了,要去参加濮园诗会。

无论宁毅是否生病,濮园诗会苏檀儿都是一定会去的,因为对她来说,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跟某些人套关系,谈生意。在这个确定性上,即便宁毅不高兴,乃至于大吵大闹,恐怕都没什么区别。只是作为妻子的身份,在夫君感冒的时候交代这种事情感觉似乎就有些奇怪。

不过宁毅倒是理解这事,他心中只是对着这种事情觉得有趣,自己这个小妻子一方面肯定不会放弃掉苏家的那些生意,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尽量兼顾这场婚姻,哪怕在目前来说这还根本是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并且她还占着主导的地位。古代的女人啊,这真是让他觉得可爱的努力。

稍稍欣赏一番苏檀儿努力斟酌着不想给他多余想法的表情后,宁毅笑着让她早去早回。待到苏檀儿准备离开,叮嘱婵儿好好照顾他时,他才想起来:“哦,不用了,让小婵一块儿去玩玩吧,我没什么事了,顶多看会书就睡。”

濮园诗会的六船连舫上表演众多,一路上还能欣赏整个秦淮河的灯市夜景,对于此时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盛宴级的享受。前几天开始小婵就在他面前兴高采烈地说这诗会有多好玩多好玩了,因为以往苏檀儿都会带着她们三个一块儿去。宁毅对婵儿感觉很好,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搅了小丫头的兴致,不过苏檀儿还没有说话,婵儿已经笑着摇起了头:“我不去呢,在家里陪姑爷一起看书。”

纯以感情而论,苏檀儿视三个丫鬟如妹妹一般,绝对比对现在的宁毅要深得多,但无论如何丫鬟毕竟是下人,眼下小婵懂事,她便不用多说了。宁毅费了几句口舌,确定没办法说服小婵之后才作罢。

两人在二楼廊道上目送三人远去,从这里望出去,苏家的这片宅院在视野间远远铺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街道,整个江宁城一片鳞次栉比、灯火辉煌的热烈场景,这时候如果能找个高的地方望下来,这片古代的辉煌夜景必然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今天倒是没办法欣赏了。

“姑爷,我们进去吧。”小婵笑道,“你也给小婵讲个故事好不好?”

“凳子搬出来就在这里讲啦……”

“那我不听了。”小婵一抿嘴,随后又为难地挑了挑,“这里风大啊,进去啦……”

“没事的没事的,你看,都没风,而且我穿了这么多……要不然再加顶帽子好了……从这里看看也很有趣的啊,就这样说定了,凳子搬出来,给你讲个……西游记……要不然西厢记的故事也行。”

他既然这样说了,婵儿也只好放弃了立场,两人搬了凳子在这小平台上坐下。这时候苏家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热闹,偶尔能看见准备出门的人,远远的各种鞭炮锣鼓声、吆喝声传来。中秋夜虽说是陪家人过的节日,但实际上各种应酬还是很多,例如苏檀儿一般要去赴会的不在少数,灯会、酒会、诗会,各种各样,普通人家也未必都要呆在家里,出去逛集市看舞龙舞狮猜灯谜才显得热闹。

而此时在城市各处,一个个最主要的节目也已经接近开始,有的诗会已经往外面挂出了第一首诗,然后也会有某些固定的青楼将这些诗词选唱出来,至于最大的几家诗会,人还在陆续赶来,苏檀儿出门的时候,举办止水诗会的潘府门口也是各种名人云集,平日里与宁毅等人在河边下棋的秦老今天也穿上了相对正式一点的衣服,在小妾芸娘的陪同下出了马车,随后便有人领着一大群跟班赶过来迎接:“秦公驾临,潘府上下蓬荜生辉……”

这人正是如今的潘家家主潘光彦,同时也是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潘明臣的大兄,才学也是不凡,最擅长绘画,尤其是仙鹤图为其一绝,一般人都尊称一声鹤翁,尽管如此,对于这秦老,他仍旧是颇为尊敬。两人年纪相仿,秦老连忙笑着还礼:“不敢当不敢当,鹤翁你若还是这般多礼,下次我却是不敢再来了……”

“哈哈,秦公还是这般风趣……对了,明公也已经到了……”两人寒暄一番,朝里面走去。

不久之后,止水诗会开始,原本停靠在秦淮河最为热闹街道边的六艘画舫连成的大船也缓缓驶离岸边,一首首的诗词从各个聚会上传出来,在城市各处传扬,满城灯火与笙歌中,风雅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厚了起来,这个城市热闹的中秋夜,才开始正式进入了高潮。

第十章 明月几时有

秦淮河上画舫巡游,河流两岸灯火通明,中秋夜的江宁是不关城门的,热闹与狂欢要持续一夜,要到第二日的清晨才会散去。此时城内的街道上都是人头涌涌,吃完晚饭不久的时间点上,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大街小巷的往以夫子庙、明远楼一带为中心的最为繁华的街道聚过来,道路上花灯如织,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的流火,小贩们高声叫嚷,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敲锣打鼓,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一家家青楼妓寨中传出招揽客人的渺渺歌声,有时也能看见里面的舞蹈,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常。

稍有名气的青楼女子今夜都已有了去处,大厅之中偶尔还能找到座位,街道上不时会传来某某诗会某某公子有某某新作出炉的消息,这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随后便能听见某间青楼之中某位名妓将这诗词唱诵一番,随后便又能听到另一首佳作在某某诗会出炉的消息,才子们互相较劲,佳人们将这些才华饰上一层美丽的绯色气息,大多数人赏着花灯,看着热闹,这样的氛围当中,便可感受魏晋遗韵,唐时风雅,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诗词之道自唐时便已兴盛,此时又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虽然宁毅与秦老闲聊时会说上几句“大才小才难说”,那是因为他们的眼界已经没有停留在普通的格局上。实际上此时国家的高层也已经顾虑到了诗词无用的事实,到底当以何等标准取士是最近这百年来被反复衡量的东西,朝廷科举时而将诗词排除在取士标准之外,时而又拿进来,不断权衡,反复不定。

不过,即便上层会有这样的考虑,但实际上此时诗词的地位至少在整个大格局上已经达到了辉煌的位置,你若真能写出一首好的诗词来,那绝对是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乏尊敬和礼遇的,风雅的气息,这是一个时代的烙印。自唐以来,繁繁浩浩的诗词文化已经在这里沉淀成整个社会的底蕴,文明发展史上最为闪亮的一部分,无数名作名篇如星斗恒沙,烘托成汉文明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此时的江宁城中,乌衣巷、夫子庙这些地方是最为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在这些地方,都有一个个商家所摆出的展示牌,各个诗会上能拿得出手的诗作陆续地聚集过来,偶尔有人大声朗诵,也有的商家安排了会唱曲的姑娘唱上一段,街道上、附近的茶馆酒楼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聚会中,文人学子们摇头晃脑地点评着上佳的诗作,品评着何人的诗作能传唱最久,即便是未曾读书的市井小民,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意境,与身边之人品评议论,沾些风雅气息。

濮园的六船连舫早已离开岸边,沿着河流最美丽热闹的一段缓缓行驶,即便是这样,它也不是封闭的,十余艘小船前前后后地跟随在秦淮河两侧的岸边一路行驶,偶尔接着人去到大船上,偶尔也载了人或是传递了诗作出来,如同小小鱼儿伴随的水上宫殿。上船的人会将今夜所出的佳作传上来,也会传上来一些故事和消息,例如有的宴会上某个大人物宣布了将女儿许配给谁谁谁啊,或是哪个知名人物夸奖了诗作出色的年轻学子啊。

濮园诗会的诗作其实还算拿得出去了,早几年也有过跟人买诗以应付这一天的事情,但如今已经无需买诗,既然有钱,总能请到几名真正有才华的人过来。虽然还是比不过最有名的止水诗会或是丽川诗会这些,但经过一番热闹的炒作,名气还是会慢慢的起来。

中秋节的诗会,多会以月为题,但自然不会一整晚只写月亮,有的诗会上有限制,主人家比较强势的,大家聊得高兴,兴之所至出个题目,诗会都是文人社团,也有比较针锋相对或是暗暗较劲的,譬如止水与丽川,听到那边的题目之后,某人或许也会说:“说起这个,小生倒也偶得一首……”然后表情淡定地与众人品评一番,表面上自然要看不出存了争斗之心才行。诗词这东西若真是到了很高的水准,倒也的确分不出高低,但如果差得很多,那佳作拙作,还是一目了然的。

这时候还没到最热烈的时候,诗会要开到凌晨,真正好的诗作不可能真是妙手偶得,每位学子多半都会准备一两首得意之作,觉得自己的才华还不够,没必要在那些顶尖的人物面前献丑的才会早早放出,而真正让最顶尖的那批才子放出杀手锏的高潮,往往要等到午夜时分才会开始,若能在今晚这个时候获得好的口碑,积攒了名气,往后的仕途便也能顺畅许多。

夜色在这气氛中不断转浓,月上中天,城市的气氛还在不断变得热烈。苏家的小小宅院里,宁毅与小婵则已经回了房间,从这里能看的热闹已经看了一些,外面也开始起风了。

外间的喧嚣声隐隐约约的还会传到这里,主仆两人算是开了一个小小的中秋晚会。由于对西厢记的细节记不太清,而且考虑到西厢记是教小姐偷情的,宁毅最终还是给小婵讲了段西游记。随后小婵也给他唱了两个小曲,夹杂着少女跳得不是很熟练的舞蹈——据说是在某个表演上看见,然后自己学来的——苏檀儿并没有考虑过未来将三个丫头送人或是取悦别人的想法,因此她让三个丫头识字看书做刺绣以及帮忙管理使唤下人以帮她做事,却没有教她们乐器歌舞,因此唱歌之类的虽然勉强会,但舞蹈还是不会的,只是跳起来倒也显得轻盈可爱。

小婵喜欢下五子棋,不过宁毅毕竟生了病,这种脑力劳动还是要避免的,小婵唱跳完之后宁毅给她玩了个简单魔术,拿着一颗棋子在手上消失,然后在对方头发或者衣兜里拿出来这样的,小丫头看的一惊一乍,宁毅笑着告诉了她原理,小婵笨拙重复的过程中,宁毅方才道:“我要睡觉了,时间还早,小婵你去濮园诗会那边玩吧……对了,请柬就在桌子上……”

“等姑爷睡着之后我再去。”小婵笑着说道。

“呵,那再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好啊,姑爷想听哪首?”

这时的歌曲其实大抵都是诗词,词牌之类都有着固定的唱法,只是到得现代这些唱法就已经失传了。小婵会唱的词曲其实也不多,两人拿了一本诗词选集在床边选歌。

“咏渔子……”

“这个小婵不会。”

“忆江南这首呢?”

“这个会唱。”小婵兴冲冲地准备唱。

“算了,这首不喜欢。”

“那念奴娇姑爷想听吗?”

“这首水调歌头倒是不错,呃……水调歌头……”

“这个会这个会。”

“会唱水调歌头?”宁毅想了想,“喔,小婵会挺多的嘛。”

“就唱这个吗?”

“呃……还是另外唱一首,也是水调歌头……”

宁毅闲得无聊,实际上是想起了王菲的明月几时有,不过这年代的苏轼似乎没把这首写出来,他让小婵拿来纸笔,趴在床边歪歪扭扭地往宣纸上写诗,让小婵唱来听,小婵看得两眼亮晶晶的:“姑爷写的吗?”

“喔。”宁毅想想,看小婵一脸期待,耸了耸肩,“我写的,给你了,快唱快唱。”

小婵将那词看了一会儿,按照词牌韵律认真地唱起来,小丫头唱腔轻灵婉转,虽然不甚专业,由于太认真,中途反而唱岔了一次,但意境还是很棒的,宁毅听完后笑了笑:“教你另外一种唱法。”

“呀?”小婵眨着眼睛,“另外的……唱法?”

“嗯,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应该很好学……呵,主要是我想听。”

虽然有些疑惑,但既然能学到东西,小婵随即高兴起来,她跟随在宁毅身边的时间最久,因此也已经渐渐明白这个姑爷身上常常会有些很神秘很有趣的地方,随后在宁毅的教导下,房间之中,小婵便照着那新奇的旋律将这首水调歌头一句句的学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不知天上宫阙……”

“唔,还不错……今夕是何年。”

“唔,还不错……今夕是何年。”

“……”

“嘻,姑爷唱下一句嘛……”

无论如何,不久之后,宁毅还是在这个时代听到了多少有些怀念的现代歌曲。往后如果有可能,倒是可以把现代歌曲抄下来教小婵一个人唱,或者之后找个会谱曲弹奏乐器的,把类似的曲子也给谱出来,反正自己私人听听就好,拿不出去登不得大雅之堂那也没什么。

“觉得怎么样?好听吗?”

“很好听啊……”词牌虽然有着固定唱法,但古代的这些歌曲与许多戏曲也同出一源,多是单声音乐,就婉转变化来说,比起现代歌曲终究是不如的,而且这首歌的韵律走的是柔和路线,相对这个时代也并没有过分离谱,如果在这时候唱的是老鼠爱大米,小婵估计不是被恶心死就是被吓死,但这时候小丫头望着他的眼神俨然已经变成了敬佩与仰慕,“姑爷还会作曲……”

宁毅笑起来:“这首歌自己哼哼就好,别到处乱唱,你一个小丫头,敢乱改词牌唱法的话,指不定会被人说不懂事的,知道了吗?”

“嗯。”小婵捧着那张宣纸,用力点头。

“好了……晚安。”宁毅爬进被窝里,片刻后扭过头,发现小婵仍然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着他,像是前几天他感冒时坐在床边守着一样,当下挥了挥手:“我没事了,出去吧。”小婵这才反应过来,赶快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喂,桌子上的请柬拿上,要不然当心不让你上船……”

叫嚷一通,待到小婵吹灭灯火拿了请柬出去关上了门,宁毅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城市的喧闹声仍在隐约传来,窗上映着的些微光芒却也足以证明外面此时的热闹,他笑了笑:“一夜鱼龙舞啊……”随后,卷入睡意当中。

小婵背靠着房间的木柱子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确认宁毅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方才下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上灯,拿出笔墨纸砚来,趴在她的桌子上将那因为是在床边写的而显得字迹不漂亮的词句又抄了一遍,小丫头的毛笔字很小,有一股娟秀的灵气。她将宁毅写的字又看了几遍,方才红着小脸放进抽屉最底层藏了起来,俨如做贼一般。

随后,她走出了院子,看见道路上没人,方才一路小跑去往大门那边,到管事那里要了一辆马车与一个空闲的车夫,高高兴兴地往濮园诗会那边凑热闹去了。

小丫头嘛,终究还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

第十一章 画舫上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江宁城中的热闹正渐渐到达最高峰的时间,马车从苏府横插过来,穿过了人流相对少一点的道路,接近乌衣巷的时候,速度变慢慢降下来了。

一路而来,马车外晃动的是无数热闹的火光,掀开帘子朝外面望出去,即便平日里安静的道路上此时也是热闹非常,到得乌衣巷附近的商业街时,前方道路上但见人头涌涌,马车便根本如同陷入泥沼一般难以前行,一个舞着大龙的队伍正敲锣打鼓地自那边过来,驾车的少年车夫便只好将马车停在了旁边。

“小婵姐,前面不好过了啊。”

这少年的年龄恐怕比小婵还要大上一两岁,但仍旧称她为姐。虽然看起来这几个月小婵不过是跟在宁毅身边跑来跑去,但实际上这小丫头与她的另外两位姐妹已经在苏檀儿的手下锻炼多年,苏檀儿今后有可能是要执掌苏家的,她手下最亲信的三个丫鬟,即便是大大小小的执事,也得给些面子,这也是她一个小丫头就能叫动马车的原因。这名刚进入苏府不久签了二十年卖身契的少年人多少知道她的身份,自也是对她恭恭敬敬,并且多少有些好奇地望着这名看来比他还小的少女。

“看到啦,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回去吧。”小婵掀开帘子出来,直接跳下了马车,扭头冲他一笑,随后挥了挥手,“谢谢你啦。”

“我、我叫东柱。”少年鼓了鼓勇气,稍有些结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随后抬头道,“前面人太多了,我送你过去吧。”

“东柱哥。”小婵笑着躬身感谢,随后又是挥手转身,“不用啦,没事的。”如同蝴蝶儿一般的跑去那片人潮当中,小手倒还可以看见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随后便淹没进去,消失不见了。

苏州城里小婵早已来来回回地逛过许多遍,熟得很,而若不论什么极端的情况,单论社交、办事、处理一点小麻烦的能力,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婵实际上也要比那名为东柱的农村少年高出许多。更何况这等人潮汇集的地方,想来也不至于有人会为难一个出来逛街凑热闹的小姑娘,纨绔子弟二世祖流氓恶霸这年头的确不少,但也不是真那么容易就能碰上的。

喧闹的声音中蹦蹦跳跳地穿过舞龙的人潮,旁边一处青楼当中传出渺渺靡靡的歌声,汇集在了这沸腾的街市声中,不一会儿,也有人举着一张宣纸自街道那头快速跑来:“丽川诗会,唐煜唐公子新诗咏竹……”然后将那纸张贴在一家店铺前的品诗榜上,周围人头涌涌,一个推着卖茶叶蛋和千层饼小车的老者笑着避开人群,小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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