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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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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知道姑爷很厉害,很聪明,但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像写诗那样厉害啊……”娟儿低声道。
“姑爷答应有办法,不会骗人的。”小婵此时也只能执拗地相信这事,旁边杏儿望着那炭火沉默了许久,终于又伸手抹了抹眼角。
“我知道小姐的脾气,可这次姑爷只要能说服小姐好好静养,那就行了。”或许是因为心中压着有事,这个晚上,平日里性子最强的杏儿反倒流了许多次的眼泪,语声哽咽,“只要小姐好好的,就算成不了家主,小姐也还是小姐,姑爷还是姑爷,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只要这样,那就行了……”
她的情绪感染了旁边的娟儿与婵儿,随后伤感的灰色又笼罩了过来,娟儿哽咽起来时,婵儿在旁边小声地说着:“姑爷会有办法的……”
“嗯。”杏儿与娟儿在旁边点头,其实大概也没什么人真信。
只要小姐能没事,那就最好了,至于其它的,只能让家中其他人去努力了,老太公、廖掌柜、席掌柜、二老爷、三老爷那边……这么大的家子,总有人能扛得住的……
……
丫鬟们过去煎药的时候,卧室之中,油灯仍旧在摇曳着火光,宁毅坐在床前,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转告了孙大夫的诊断。
“不是风寒,不止是风寒,你自己也清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心情安定不下来,解决不掉问题你没办法安心,没办法安心,就更加解决不了问题,快要成死局了……我知道我这样唠唠叨叨的你也烦我……”
他稍稍顿了顿,苏檀儿在那儿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开了口,语音轻得像是随时都要断在风中的一缕烟:“相公,我明白……可我怎么放啊……”神色有些凄然。
“放不放的,都随你。”宁毅将手掌覆在她额头上,“你现在这样,没办法讨论太多,所以我简单的交代一下,我刚刚看完了三年前大房的几本账。”
“嗯?”苏檀儿有些迷惑。
“我刚刚看完了三年前大房的几本账。”宁毅安静地望着她,重复了一遍,“岳父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也是这样。爷爷可能会考虑派人接手,不过你不会肯,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下床,所有事情都摆在眼前,所以接下来我会帮你,婵儿娟儿杏儿也都在这里,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我代你出面,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知道所有的疑问,但现在没必要说太多,明天、后天,你清醒一点的时候再慢慢谈吧,我也有些想要跟你谈的。不过现在,只有几点: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我现在要你知道一件事,我说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可以做到,这一点我非常认真,眼下的这件事,我会帮你做到……”
苏檀儿握着他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笑容:“相公,这件事……你不知道……”
宁毅制止了她的摇头,微微靠近,看着她:“不,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性质,我是知道以后才说出这句话的,我也想让你知道这一点。你相不相信我,就看你怎么看我的人品和我们的交情,但暂时你记得我是这样说的就行了,这是最重要的……”
“然后,这几天处理事情商量事情会在你的房间里,你可以在床上听,可以看,想也没关系,做出的任何决定,我会告诉你原因,你点头,我们再发出去。我知道你不会放,不可能把你撇在一边,所以我不撇开你,我只减少你想事情的过程,你只用考虑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样可以了吗?”
苏檀儿闭上眼睛,好半晌,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宁毅放缓了话语。
“苏家还没到出事的时候,那边还没有出手,你现在要准备喝药,少想事情,记得我已经那样说了就行,我说会解决,就一定会解决。然后好好睡一觉,至少暂时把心放宽,家里不会有事,因为我在这。嗯?”
苏檀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好,我们谈妥了。”
宁毅退回去,喝了口茶。片刻之后,苏檀儿从那边睁开眼睛:“相公,我好多了……”
“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宁毅撇了撇嘴,摇头以示不信。
苏檀儿微微笑了起来,脑海中又是一阵晕眩。
随后杏儿与娟儿、婵儿端了药碗进来,扶起她将药喝完了,几人关心的注视下,终于沉沉地睡去,临睡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相公也去休息……”
“知道了。”
中途醒过来一次,天色微微的亮了,小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那身影还坐在窗前的桌边,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她于是闭上眼睛,再度进入梦乡,或许是因为那道背影,这一次,心中像是平静了一些……
第一一五章 心情(下)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阴天看起来要下雨,天气稍稍有些闷。相公的身影已经不在窗前了,小婵也已经去休息,换了娟儿与杏儿在这里守着。据娟儿说,早先一点老太公过来了一趟,见她在睡觉便示意不用叫了醒来,只是随口问了问桌上的那些图表是用来干嘛的,知道是宁毅所做,便也没有多问,只让她好生休息。
区区一个晚上的时间,无法让高烧褪去,她又喝了一碗药,脑袋昏昏沉沉的,口中满是苦味。心中的焦灼还在,纵然立恒昨天说了那样的话,但最终会怎样呢……她其实多少已经知道了,只是心中不甘,费了好大的力气呵。
那道身影不在这房间里,心中想起这事,觉得空落落的好大一片,但终于还是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意当中。这次的睡眠不像凌晨的那次,各种梦魇纷至沓来,搅得她无法安宁。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大概过了中午,宁毅又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正与侍立一旁的娟儿小声说着些话,大概是为着去年的一次账目情况,娟儿小声地解释缘由。
小婵过来道:“小姐,醒来了?”随后宁毅与娟儿也回过头来。
身体很疲倦,不太想说话,不太想动,只是婵儿过来为她加高了枕头,立恒的手伸过来覆在她额头上——除了昨晚,在以前他们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感觉却是自然。
在用手掌测过额头的温度之后,男子点点头:“好像好些了,待会儿去叫孙大夫过来一趟吧。”然后口中说些“昨天大概有四十度”之类意义难明的话语。
小婵出门端来粥碗,“逼”着她喝了几小口的白粥,不久之后孙大夫也过来了,问些情况,小婵偶尔说些话,立恒在桌边继续看账本,记录东西,只偶尔开口。她躺在那儿看着一群人来来往往的样子,也有些时候是她与宁毅单独在这房间里呆着的,桌边那背影动作看来迅速而明确,有条不紊,让人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能让人心神安定。
傍晚时分,天色暗了,窗外下起雨来,清新的空气飘进房间里,有一股泥土的气息。
她只是偶尔睡去,随后又醒来,这天晚上廖掌柜等人没有进府,雨幕之中也没有连续几日以来那般躁动的灯火,他们在干嘛呢,生意上的情况有没有发生变动呢……偶尔在心中想着,只有宁毅与婵儿娟儿杏儿在房间里陪着她,几张宣纸在房间里被挂起在墙壁上,立恒偶尔看上一眼,算是为这安静的局面添上了一抹意义难明的奇怪色彩。
她的卧房虽说常常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相比一般大家闺秀的卧房要显得大气,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与装饰还是有的,这时候添上这些宣纸,顿时便将那气氛给打破了。房间里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安静的,婵儿娟儿杏儿小声地与她与立恒说话,进进出出也是轻轻的,混在这雨幕当中,立恒的忙碌与专注有其章法,也只带来了安静的力量。
到这个夜里,她才又更加明确地想起凌晨的那个念头来:相公是书生,甚至是江宁最厉害的才子。
早些年,还未出嫁,还是女孩儿的时候,憧憬着这些事,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将来会嫁与某个才华横溢的大才子,自己纵然是商贾之女,家中好歹也是个大商贾,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自从多少懂得人情世故之后,这样的想法便少了些,但憧憬肯定还是有的。曾经发生在江宁的那些口耳相传的才子佳人故事,后来声名鹊起的曹冠、李频等人,发生在一个个诗会宴席上的比斗传闻,她都很有兴趣地去打听,即便后来去到濮园诗会上大多是为了谈生意,但听到其他诗会的事情,看见许多好的诗作,也能让她觉得物有所值,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上的东西,可并不妨碍她去喜欢去憧憬。
然后,生活还是生活,她按照预定的计划成了亲,招了赘,对上说是书生,但与才子是搭不上的,只能说是个书呆子。生活是生活,她依然可以憧憬着那些大诗人大才子的事情,然而当自己的这个相公似乎并不如预想的那般呆,当某些东西开始重合起来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自己的相公,被一些人称为江宁第一才子了,自己应该怎么样呢?她在这里其实感受不到大才子大文人应有的符号——以往听说书,看戏曲,里面都明明白白,大才子应该之乎者也引经据典,就算稍微离经叛道一点的传奇小说里也该随口展现才华,他到哪里都该是中心和标志,让人无法亲近的那种。她曾经憧憬着嫁给了大才子,应该是“官人辛苦了”“多谢娘子关心”——总之是如同戏台上那般正式而有距离的,可若没了那些距离,事情应该怎样呢?
平日里简单随意的说话,不张扬不夸耀,幽默风趣,可这样的人,就是被人称为第一才子了。那两首词她时时都会看看,他们之间,不像普通的夫妻,有时候简直像是朋友——她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好朋友,他们每隔几天去到二楼上说说话,说什么都行。男子与女子之间可能成为这样的朋友么?一些话本传奇里常有女扮男装然后与人为友的,可她未有假扮,可是有这样的夫妻么?似乎也从未听说过。
她其实是喜欢这样的感觉的,喜欢到……不知如何去变,也不知如何去更进一步。可对于相公是大才子的这个认知,一直以来在她这儿也有些模糊。直到此时它清晰起来。
从下午到晚上,她听见相公轻声问过几个问题,皆是这几年账目中最为关键之处。相公是个聪明人,他在认认真真地做这些事。这事情苏檀儿很快就清楚了,可是再有天分的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的,相公是个大才子,自己才是商贾之女,这些事情,原本该是自己做起来的,一直以来也在努力地做好,努力不让相公感到这些事情的烦心和干扰,可到得此时,终究还是将他牵累进来了。
结果会如何,在这里反倒是不重要的,相公不可能做得好这个,他为了宽自己的心,说着:“我一定会做好。”可这些事情不是决心就能解决的,无论如何,让他入赘进来之后,终究还是让这些事情牵累到了他……
她心中想着这些事,睡一阵醒一阵的,到得午夜时分,雨还在下,但夜晚显得安静,油灯的光芒在摇曳着,房间里只有立恒的背影坐在椅子上,他此时正在看着一些与各地掌柜来往的信件,察觉到后方动静时,回过了头,随后放下信笺,起身过来。
“醒来了?想喝点水吗?”
“嗯……”苏檀儿微微点了点头。
宁毅将枕头加高,从旁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喂着她喝了几小口:“杏儿跟娟儿睡了,小婵今天也很累,所以刚才骗了她去休息一下,不过待会儿吃药的时候,你最好是醒来的,呃,你如果要……”宁毅看着她迟疑了一阵,随后起身,“我去叫小婵吧。”
宁毅的迟疑有其原因,白天的时候他就故意消失过几次,主要是留时间给她下床方便什么的,她风寒虽重,但其实下床的力气还是有些的,并不至于真的瘫在了床上。这些隐私的事情不好开口,若在平时,苏檀儿的脸上不知道要红成什么样子,但此时只是微微窘迫,见宁毅要离开,方才开口道:“相公……不用的……”待宁毅停下来,方才小声说道:“相公真是不避讳……”当然,他若完全避讳或者根本不想这些事,难受的多半也是自己。
宁毅笑了笑:“好些了?”
“好些了……”
“退烧大概还得两三天。”宁毅看了她几眼,可以说的话是很多的,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心里难受,不吵你,想吃东西或者有其它事情再跟我说。”
他拿了封信件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房间里陷入安静,外面的秋雨早已成为背景,苏檀儿望了那身影许久,终于开口道:“相公……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以往两人之间也有过类似的说话,但这时候说出来,问题显然不太一样。宁毅放下信笺,望着床上的苏檀儿,好半晌之后,方才笑着摇了摇头:“想过跟你聊这些,不过……也许过几天,等你清醒一点的时候?你现在看起来不好受。”
“妾身没事呢,想要……想要知道。”苏檀儿说得缓慢,“原来相公也想谈么?”
“不是为什么答应这门亲事。”宁毅将信纸放到了一边,将椅子搬到了床前,坐下,“先前……其实也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失忆了。我想说的倒不是失忆以前有些什么事情,而是……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
宁毅看着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随后笑出来:“你确定你现在想听这些?”
苏檀儿也努力笑了笑:“不听的话,妾身睡不着呢……”
“好吧。”宁毅点了点头,由于苏檀儿这时意识的灵活性恐怕也有限,因此他的语速也不快,时而重复,“其实是简简单单的事情,现在不说,有一天肯定也会说到的……有一个叫宁毅的男人跟一个叫苏檀儿的女人成亲了,入赘的,所以我们俩就是这么认识的……这些已经是事实,不去想他,缘分也好,阴差阳错也罢,反正就是我们两个了……这样的事情,你是其中一部分,你怎么看呢?”
苏檀儿皱眉想了想,不太理解宁毅说这些的涵义:“妾身……妾身,很高兴啊……”
宁毅拍拍她的手,微微顿了顿:“旁人怎么说都是空的,什么才子啊,入赘啊……总之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生活简简单单,作为我来说,对于入赘没什么多的看法,对于你,我不讨厌你……不,不如直接说,我是喜欢你的,经商也好,性格也好,你很好强,但是不错,这样的性格,我是喜欢的,更何况,你也蛮漂亮的……”
宁毅在床边单手托了下巴,语句淡然平和,仿佛是想到哪里就随意说到了那里。苏檀儿却在陡然间有些措手不及了,即便是在眼前这般虚弱的情况下,脸上都漾起了一阵红晕,结结巴巴的害羞:“相公、相公,是真的……喜欢吗?”
“嗯,是喜欢的。”
“可是……可是,这不是大家闺秀的性格……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家……不该这个样子,他们都说……这个……男人不会喜欢这样子……”语无伦次地说了好一会儿,病中的苏檀儿还不忘用眼神强调着一些事情,片刻之后,方才沮丧起来,“我……配不上相公……”
“这个时候还这么爱抬杠,放别人眼里,我也只是个吃软饭的,你比很多男人都厉害……”
“相公不是没本事……”
宁毅笑了笑:“这个时候,没必要一直自我贬低了,这些不重要,争论到明天也没结果……反正呢,我们之间的事情而已。我对生活没什么不满意的,也喜欢你,喜欢这个院子,婵儿娟儿杏儿什么的,周围有些无聊的人,整天做些无聊的事情,但总的来说,就这样过下去也没关系,挺好的。所以呢,想跟你说说这个。”
他握了握苏檀儿有些无力的手掌,五指圆润修长,很漂亮,拿在手中把玩着,随后定下来:“如果你也没有太多不满的话,那以后我们也许就要这样过下去了……不管以前是怎么安排的,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不用再去考虑它为什么是这样的,反正不讨厌,这就是了……”
他拉了拉苏檀儿的手,等待着回答,对于宁毅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决定。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做了随时可以走的准备的,后来也只是静观其变,不过到得此时,有些事情大概也就可以确定。不用去想那些太过浪漫的因素,总之既然有了夫妻的称呼,既然苏檀儿的性子他也不讨厌,两人相处还算融洽,改不改的,那就无所谓了,接下来,无非是生活。
苏檀儿望着他,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红了眼眶,流下眼泪来,紧抿双唇,说不出话来。宁毅等了好久,才低头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句话吧……”
“相公……”苏檀儿双唇动了动,“这次的事情过后,檀儿身体好些了,我们……”那声音哽咽而微带沙哑,不过目光中却是坚定的,雨夜之中,她微微顿了顿,吸了吸鼻子。
“我们圆房吧……”
第一一六章 变色
“这次的事情过后,檀儿的身体好些了,我们……我们圆房吧……”
潇潇雨夜,苏檀儿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来,不久之后,宁毅点了点头。
“呃……咳,我也不是指的这个,不过……”他笑了笑,“嗯。”
话语淹没在这片深夜的雨幕里,微风吹进来时,烛影摇动,这样的表达对于苏檀儿来说也不知要用上多大的勇气,她躺在那儿,一时间赧然地沉默着。
原本在她身上的病情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心理因素,这样的说话之后,大概能让她心头的压力减低不少。不过片刻之后,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她还是轻轻咬了咬下唇。
“若是……若是此次事情过不去,相公……相公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苏檀儿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随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扫兴……”宁毅望着她想了一会儿,随后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想法,摇了摇头,“不是为了苏家好不好而说这话的,事情过不过得去,我们之间的事情,反正就这样吧……而且这次的事情,要过去其实也简单的。”
苏檀儿点了点头,神色之上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过得片刻,倒是为着宁毅的后半句有些为难地笑笑:“这次的事……相公不清楚的……”
“清楚啊。”宁毅回头看了看,“我大概查了一下这三年的账目,苏家的基础还是稳的,不管对手是谁,他们捅了人还反咬一口的确很毒,但是能起到作用的不在顾客那边,苏家的生意铺开全国,没有真的会在进铺子之前议论远在江宁的这个老板人品好不好。要起作用无非是近一点的合作人、供货商,苏家在这方面会受动摇,但相对于这种手段,起到的意义不大,以苏家的基础,很难因为某些环节的牵连然后直接倒下去,顶多损失一小部分。要起实际作用,主要还是在江宁附近,近阶段之内,会受到最大影响的,也就是皇商了。事情坐实以后,官府会考虑到名声的关系不跟苏家合作……”
“便是皇商了……”苏檀儿喃喃重复了一句。
“所以……最主要的还是解决皇商的事情。”
“相公不明白的……”她将目光侧向床铺里侧,低声重复,不让宁毅看见她的表情。宁毅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那块布片放到她手里:“不明白皇商,还是不明白这块布?”
苏檀儿回过头来,看了看手上的布,随后又看看宁毅:“相公……已经知道了?”
“老实说确实不太清楚。”宁毅摇了摇头,“杏儿有些为难,不好开口,我也就没逼她了。”
苏檀儿将那布片拿在手上看了一段时间,偶尔将目光望向一旁,想着事情,待到再度望定宁毅,脸上有着些许微笑,但眼神却显得凄凉起来,显然她最近想起这事常常都是这种快要哭的表情,或者偷偷也已经哭了不止一次。
“相公,皇商当不了了……三年前就已经在想着这些了,我偷偷准备了三年,好漂亮的颜色啊,本来以为一定能把事情做好的,可到头来就变成这样了……就像是被谁骗了一样,我们没有加柘黄,用了新的办法配出来的,朱砂、茜草、明矾、栀子……这一定是之前从没有人用过的配方,两个多月以前还以为这次拿出来一定会把所有人都吓到的,到头来……到头来它就……”
她吸了吸鼻子,轻咬嘴唇,宁毅想了想:“什么时候开始褪色的?”
“快两个月,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苏檀儿摇着头,“做出来以后我们也试过很多事情的,太阳晒,火烤,用水一遍一遍的洗,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是那么漂亮,本来什么问题都没有的了,可是到头来……它就褪色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爹爹倒下之后,那边终于忍不住过来说,可能解决不了了,我让他们继续试,可我也知道,没办法了……”
“这种颜色很难配,原料上用黄色的就少,配方稍微错一点点颜色就差好多,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调整,它就在我们无意找到的那个配方上有明黄色……”她稍稍顿了顿,眼中有泪,“没办法了,相公……拿不到了……”
织造业发展了这么多年,其实对于现代称为色牢度的判定上也有了自己的方法,可是在苏檀儿找到的这个配比上,这些方法显然出了问题。或许是某种微妙比例下的化学反应正好产生了那种明黄色——当然以他目前的化学知识肯定无法从技术层面上解决这件事。
苏檀儿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然而当三年的心血到头来被判断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对皇商的期待陡然没了希望,再加上劳累、压力、风寒等各种事情叠加到一起,会忽然倒下,也就不再是那么让人奇怪的事情。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前一刻你在巅峰,即便父亲倒下,只要能拿到皇商危机自然也能过去,下一刻才发现手头没有了任何筹码,在巅峰上陡然被打下的时候,一切的东西都会更猛烈的爆发出来。
不过,宁毅此时,倒还是在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布片,他从苏檀儿手上拿起来:“不是还有织机上的改良吗?我在账目上看到你抽钱出来……”
“改不了多少,原本也是应付皇商准备的,可这些方面,要押进去很多钱,赚到的也不多,若只是拿到岁币那一部分,反倒是个负担了。织造局那边,只会把人当成苦力的……”
“这也就够了,最终还是解决皇商的事情……”
“可解决不了了啊……相公……”苏檀儿说了这句话,随后愣了愣,望着宁毅没受她影响的表情,“嗯?”
“也许很难拿到,不过不代表解决不了。”宁毅笑了笑,“不褪色有不褪色的解决办法,褪色也有褪色的办法,至于怎么用,倒还得斟酌一下……”
苏檀儿想了想:“相公……莫非是想把褪色的说成好的?不行的……”
她毕竟也是聪明人,知道有些时候,事情可以靠说,可以靠宣传,宁毅也有才子之名,还以为他想要把褪色宣传成布的特色,这事情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奏效,但放在这里,无非是拿皇家开涮而已。宁毅倒也摇了摇头:“不是这么做的。我还有些事情不清楚,主要是这次皇商涉及到的那些织造局官员,各家各户想要争皇商的筹码,我们到底做了哪些事,织机的改良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你如果还有精神,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待会儿我再把办法告诉你,不过……”
他低头看了看那布片:“皇商是事情的关键,不管我们的对手是谁,露面也好不露面也罢,我们都可以利用这个让他们出来,一网打尽。所以无论如何,皇商这事……我们还是要争到底的……”
……
“……为什么?因为我们有实力!”
上午时分,雨还在下,隔壁用于商议事情的院落房间里,宁毅正在对着一帮掌柜、管事正容说话。老实说这是他来到苏家后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如此高调地开口,但看起来,青袍纶巾,还是像模像样的,看来的确有着临危受命者应有的风范,至少……看起来很尽力。
他此时拿着一把扇子敲了敲,左右环顾。
“……解决掉皇商的事情,外面那些跳梁小丑的谋划,我们家里的各种议论,都会一次性平息下去,一劳永逸。至于内内外外盯着我们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不用去管,别人会把这些事情做完的,老太公会把这些事情解决掉,而我们就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稳定局面,不择手段地把皇商的份额拿到手。”
“所以接下来一个多月,我会接手这件事情。当然我知道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大事我都会跟檀儿商量,各位掌柜在这方面也比我有经验,到时候会向各位请教,还望廖掌柜以及各位多多教导在下……”
宁毅谦恭地抱了抱拳,随后笑起来。
“不过,皇商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要开始打开局面了。我是个读书人,没接触过商场,不过总有些东西在这世间是共通的,简单的规则我还是懂的,譬如说去年过年,我也因为猜到一些事情,随口说了一句就帮忙搞定了贺家的生意,呵呵……所以呢,我大概知道,有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好东西!”他将折扇往桌上敲了敲,一字一顿,“就一定是好东西!放在哪里都是!”
“就好像我们读书人一样,有才学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旁人总会知道,所以呢,在要把自己卖出去的情况下,不必低调。廖掌柜、聂掌柜最近是接手了与织造局的几位大人来往的事情的,我们已经摆明车马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可我觉得有一点还不够……”
“我们只是摆明了要拿皇商的态度,薛家和乌家都看在了眼里,可我们没有清楚地摆明我们的筹码。我希望接下来,各位掌柜不管是在请人吃饭的时候,还是在谈论下一步生意的时候,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我们为了这一次已经准备了好几年的时间!我们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我们已经有了最好的布!这是实力,谁也赶不上!”
“如今大武与大辽情况紧张,岁币肯定会出问题、起摩擦,每次这样变动的时候,就是商机到的时候,以前……就好像薛家跟乌家,他们把皇商的事情视若畏途,可是看见情况要变了,看见我们要争了,他们就想要来争了,不过是一时兴起,投机钻营,他们有什么准备?可我们不同,我们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现在已经可以告诉大家了!”
“就跟他们说这些嘛,薛家怎么样、乌家怎么样、我们怎么样,虽然我们暂时还不能把筹码完全放出来,但可以这样宣传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的,让织造局的几位大人都知道,我们才是最好的,准备得最妥当的,我们已经有了织机改良的办法,效率可以增加很多,保证不影响我们的生意,也不影响皇商。我们有最好的布……哦,接下来是还需要大家一起保密的事情,但我觉得已经可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了,娟儿,把盒子拿过来。”
侍立一旁的小丫鬟娟儿点头,转身搬了个盒子放到那桌子上,宁毅伸手按住盒子:“重复一遍,接下来看到的,请大家保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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