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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身不由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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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吃了冷气闹起来。”
“没那么娇贵,您先去吧。”景娴笑着把人送上御辇,自己站在道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这个时候,身为妃子的她从来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时候替他整理披风的也不是她,尽管她无数次在心里预想过那个动作,可他从未给过她机会。贤惠的富察氏,温柔的高氏,柔媚的金氏,温婉的苏氏,他身边围绕着太多女人,太多他喜欢的女人,唯独只有她,被嫌弃着。这样想着,景娴不觉得流下泪来,连自己也未察觉。
☆、第059章 风起
皇太后凤体欠安,往汤泉行宫休养,皇后随行侍疾。正担心皇后诞下嫡子会圣眷更浓的后宫嫔妃们弹冠相庆,也没有想到皇上此举另有深意。
乌拉那拉氏看着有些发愣的景娴,心中叹息。刚才弘历一路把她送到了宫门口,可是直到行驾离开,他们俩也没说上一句话。原本她就觉得这事儿怪异,虽说她身体每况愈下,景娴身为皇后侍疾也是应该的,可她自己也才养好身子不久,怎么就非让她跟着一块儿?加上后头车架上那几位阿哥,甚至还有仅仅三个月大的永珺,乌拉那拉氏便知道此事绝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如今弘历毕竟不是她生的,许多事她也不好再过问了。
“娴儿可是昨夜没有睡好,要不要先躺会儿?”
景娴恍然回神,太后久不叫她的名字,如今也只有弘历会在私底下这样叫她。此刻乍一听到,竟有些恍惚。
“多谢皇额娘关心,我,我只是有些担心永珺。”
“是了,他还这样小,也不知这路上禁不禁得住。”乌拉那拉氏也和弘历提过,甭管他们俩闹出了多大的事,总不能皇子龙孙开玩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禁得起长途跋涉?只是不仅是永珺,就连其他几位皇子都一并让她带了来,大约也是有他的打算。
景娴如何听不出太后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也是她的选择。若只是清理后宫,身为皇后的她大可不必离宫,甚至就应该由她出手才名正言顺。只是弘历这样提出来,恐怕跟前朝有莫大关系,她也就顺势应下,并不想过问那些事。况且她自己也有些心烦意乱,想要离开那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自从生下永珺,她便没有出过承乾宫。永珺长得很像曾经的永璟,弘历不记得,她却记得清楚。就在生下永璟后不久,弘历对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态度,甚至更加冷淡,就连永璟夭折也没看出他有丁点的伤心。永璟的死不仅是对她身为母亲的一个沉重打击,更让她从云端跌落谷底。明明自她成为继后,弘历待她的态度温和了不少,才有了接连出生的儿女。可不知怎么了,好像是一夕之间,他变得比从前更加冷漠,就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尽管弘历在这之后也来过承乾宫几回,可她总觉着弘历不似之前那般关切,甚至对永珺也远没有对福儿的喜爱。她害怕了,怕历史重演,怕她又一次失宠,怕永珺也和永璟一样早夭,又怕像永璂一样受她连累,堂堂中宫嫡子还不如一个妃子的儿子。前世今生,永璂、永璟、永珺,孩子们的脸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扰得她连觉也睡不踏实,一晚上得起来好几回。有时候守夜的人没发现,她还偷偷跑到偏殿去看永珺,看到他安然的睡着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景娴心里太过忐忑,面对弘历的时候更是全副武装,连她自己都觉察到了那过于紧张和防备的态度。她只好委婉的拒绝弘历频繁的探视,借着太医的话把他拦在承乾宫外头。当宋嬷嬷和陈嬷嬷婉转的劝她不要使小性子,后宫切忌恃宠生娇的时候,景娴才恍然发现,如今她竟是常常这样拒绝弘历,仗着弘历对她的宠爱少了顾忌,竟敢对着皇上说不。原来,她曾经的小心翼翼和虚与委蛇,都只是她以为而已。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让自己沉溺在这样脆弱和虚伪的宠爱中。必须要冷静下来,景娴告诉自己,她不能奢望弘历会永远对她宽容。
帝王之宠,如云似烟,虚无缥缈。这个道理景娴懂,只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透。
“主子,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嘉妃两眼一斜,狠狠地剜了宫女一眼:“要你多嘴。你若是可怜她,便陪她一块儿去跪着。本宫是好心教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答应就敢如此猖狂,若是哪一日冲撞了贵人,可没有今日这样容易了!”
话是如此,嘉妃心里却恨不得把那个答应给撕了!好容易皇上想起她来了,皇后又不在宫里,她一时之间几乎成了后宫最得宠的女人。两天前皇上又来她这里,偏巧她又不能伺候,便指了侧殿的一个小答应服侍。她原不在意,谁知第二天皇上竟然直接点了那个答应,让她成了众人的笑柄,都说她苦心经营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若是别人她还忍得,可这一个小小的答应,若是不好好教训一番倒显得她没本事了。因此今日她随便安了一个罪名,叫那小答应跪在外头的雪地之中。
“主子,不好了,皇上还有安贵妃来了,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外头一个宫女匆忙的跑进来报信。
嘉妃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起来,便已听到外头的通报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嘉妃愣在那里,还没等她挪开步子,便又听到外头一声怒吼:“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皇上的声音。
嘉妃急忙小跑出去,跪在门口请安:“恭请皇上圣安,请贵妃娘娘安。”
弘历也不叫起,直接责问道:“嘉妃,这是怎么回事!朕听说宫里有人滥用私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你!”
“婢妾,婢妾冤枉啊。”嘉妃跪爬几步,哭着喊冤。
“冤枉?朕亲眼所见,雪地罚跪,你也真是狠心!别说她是个答应,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也轮不到你这样用刑。枉朕还以为你心地和善,不想竟是个蛇蝎心肠。”弘历明显是在气头上,说的话竟是字字诛心,“来人,传朕的旨意,褫夺嘉妃封号,撤妃子宝册,即刻起禁足!”
此话犹如当头棒喝,嘉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皇上,明明前些日子还对她百般温柔,今日就这样狠心,连缘由都不问一句便夺了她的封号!不过罚了一个小小的答应罢了,这宫里凡是在主位上的谁不曾打骂过奴才?怎么偏到她这里就这样小题大做!一时间连求情都忘了的嘉妃,不经意间看到皇上身后安贵妃脸上一瞬间显现的笑意,疯了似的朝她扑去。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见不得我得宠,竟这样陷害于我。”
一阵手忙脚乱以后,哭的梨花带雨的安贵妃被皇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而一脸狰狞的嘉妃则被几个太监宫女死死的按在地上,自然是皇上的意思。
“朕看嘉妃竟是病的不轻,叫太医来看看。吴书来,多叫几个人在外头守着。”
这下倒不是禁足,而是实打实的软禁了。
那个被罚跪的小答应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安贵妃瞥了一眼蓬头散发的被压在地上的嘉妃,转身扑进皇上的怀里,离开了这个即将成为冷宫的地方。
“幸好有皇上在,不然……刚才可真是吓死人了。也是婢妾的不是,您把偌大的后宫交给婢妾,竟还出了这样的事,还请皇上责罚。”
“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你告诉朕,恐怕又是一条人命啊。朕真是没有想到,在这宫里竟还有这样的事。”
“其实,有些话,婢妾也不知道当不当讲。”安贵妃欲言又止。
“怎么,有朕在,你还怕什么?”
“这……”安贵妃低头沉思,似是在斟酌,一会儿才道,“还得请皇上先别动气。其实滥用私刑在宫里并不少见,各宫总有些宫女和小主惹了份位高的,或打或骂,少不了被责罚。这些事,婢妾也曾见过几回,觉着不大合适,若传出去,后宫姐妹名声受损倒是其次,就怕那些人误会了皇上,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弘历一听果然气愤,问道:“此话当真?连区区后宫都有如此滥用私刑之事,叫朕有何脸面说什么以仁孝治天下!”
“皇上息怒,您每天日理万机,加上这事儿都是私下里做的,又没人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婢妾倒是曾经跟皇后娘娘提起过,只怕是没什么真凭实据,因此皇后娘娘也不好发落。”
“糊涂!”弘历大喝一声,也不知在说谁,“朕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安贵妃达到了目的,半点没有犹豫就告退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弘历转过身,脸上的怒气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嘴角玩味的笑容透露出一点心思。他费尽心思让后宫成了这样的格局,没想到高氏也没有辜负他,把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了。他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先皇会对高家如此厚待,甚至同意封高氏为侧福晋。即使高斌此人颇具才干,许多事例如两淮盐务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更何况整个高家除了他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出色的人。跟张廷玉这样的书香门第,名门之后,实在不能比。如今他才明白,高斌的才干乃是其次,其手中掌握的江南命脉才是先皇真正要交给他的东西。想来先皇在时高斌就生了异心,妄想以此来争取些什么,只是一直求而不得,才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吴书来,去叫张廷玉和鄂尔泰进宫。”在亲信扶植起来之前,他还是得依靠这些老臣。
☆、第060章 云涌
“娘娘,家里来信了。”
“环佩,你去外头看着。”景娴放下手中的绣活,接过流朱递过来的信笺,一眼就看出来是三哥的笔迹。
看似简单的一封家书,写的却多半是江南的局势。景娴只看了片刻,便将纸送到火盆中,转眼间便烧个干净。饶是两世为人,对这些所谓的帝王制衡之道和朝政大事,景娴也并不十分精通。她只知道,对江南皇上肯定是势在必得。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主子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听说安贵妃如今一家独大,很是嚣张,一应吃穿用度都快赶上您了。”流朱回着话,也不见有多着急气愤。
景娴轻笑一声:“可不是一家独大吗,恐怕更嚣张的还在后头呢。这才一个嘉妃,恐怕她自己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主子,您这样一味的容忍,反叫她气焰更甚,在旁人眼里也不像样。”
“我如今身在行宫,鞭长莫及,便是想做些什么也不能够。等回了宫,自然是从前怎样,如今还是怎样,总不能叫她们一个个都爬到我头上来。”景娴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傻傻的跟皇上作对,也不想费尽心机为他人做嫁衣,只是身为皇后,自然该有皇后的威严。
流朱笑道:“奴才想您这样气定神闲,必然是有了应对之策,果然不差。”
“你如今也是越发明白我的心思了。”景娴站起来,拢了拢发髻,“这会儿太后也该起了,你去瞧瞧四阿哥醒着没有,若是醒着,便抱去给太后瞧瞧。”
“嗻,奴才这就去。”
永珺意外得二位太后的欢心,于景娴是意外之喜。
景娴才走到门口,就看见远远地有个人过来,这几日天一直阴沉沉的,竟也看不分明。
那人却认出了景娴,小跑几步过来,喘着粗气:“奴才见过皇后娘娘,锦心姑姑吩咐奴才来请皇后娘娘快些过去。”
景娴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快走!”
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太后那边赶,都怕在这时候太后又出点什么事。这也正是景娴所担心的,若太后这么一去,恐怕后宫真的要乱了。
锦心早已等在外头,一见皇后来了,便迎上去:“您可来了,太后都快等着急了,早早吩咐奴才在门口等着呢。”
景娴一听这话稍稍放心,吩咐道:“你们都在外头等着。”
屋子里点满了蜡烛,还烧着两个火盆,一进去便觉得亮堂堂,暖洋洋的。景娴却还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并没有脱下。
“给皇额娘请安。”
乌拉那拉氏正拥着一条锦衾,歪在炕上,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笑道:“你来了,快坐上来,咱们娘俩说说话。”
景娴这才脱了披风,坐上炕。
“宫里的事,哀家都听说了。”
景娴没想到太后一开口就是说这事儿,刚想说话,便被太后阻止了。
“你先听哀家说完。从古至今,这三宫六院都是寻常事,或有几个偏宠些,有些人被宠上一阵子也就罢了,也有些人荣宠一生,旁人难以企及。只是不管怎么样,皇上的正妻只有一个。哀家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多少人曾经妄图踩在我头上往上爬,可是如今她们又都在哪儿呢?便是弘历的亲娘,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总归越不过我去。”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禁骄傲起来,凭她们去争去抢,临到头还不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早年的李氏,到后来的年氏,即便是在最得宠的时候,也从来没能和她比肩。
景娴明白过来,感情太后这是在劝导她?景娴几乎要笑出声来,太后是从哪儿看出来她心里不痛快的。
“皇额娘说的是,儿媳都明白。”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最好不过了。”乌拉那拉氏心里却更加担心,哪怕景娴这时候向她诉苦也好,抱怨也好,都比这样无动于衷更像一个正常女人的反应。“我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如今嘴放不下的,除了皇帝就是你了。”
“皇额娘,您别这样说。”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也不用拿话宽慰我,能拖到如今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今日叫你过来,便是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与你。”
乌拉那拉氏这一辈子,经历的足够多,也早就看开了。即便明天再醒不过来,她也并不惧怕,只是想要在生命的尽头,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替这两个孩子做最后的打点。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先皇,为她自己。
景娴静静的听着,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与太后自身无关的事,竟都是替皇上和她这个皇后着想,为了整个大清着想。她见过太多的后宫中人汲汲于事,在后宫这样一方小天地争得你死我活,却从未见过像太后这样能够跳脱出这四方之地,着眼于大局。她也总算明白,为何先皇对太后一直敬重如斯。
“这些事想必你也能想到,只是人老了便免不了瞎操心。”乌拉那拉氏停下来歇了一会儿,又道,“说了这一车子话,我也累了,你先跪安吧。”
景娴替她理了理身上的锦衾,下了炕,跪安:“儿媳多谢皇额娘教导,今日皇额娘的话,儿媳必定铭记于心。儿媳告退。”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点头:“去吧。”
景娴退到外头,锦心等人赶忙围上来,却不敢相问。
“锦心姑姑,皇额娘歇下了,劳烦您进去伺候着吧。”
锦心忙道不敢:“娘娘言重了,这本就是奴才的本分。”
锦心正要进去,景娴又拉住她:“姑姑,若是……还请姑姑快些叫人来告知一声。”
“娘娘放心,奴才省得。”
景娴这才放开她,又吩咐一旁的流朱:“找个可靠的人回宫去见皇上,把昨日本宫刚做得的荷包一并捎回去。”
眼下这般境地,恐怕还是得让皇上赶紧过来。
弘历接到消息,顾不得如今紧张的局势,只带了几个侍卫便匆匆的踏上了夜路。
一直过了三更天,景娴也毫无睡意,索性坐起来,披了件厚皮袄,又叫流朱取了针线活来打发时间。
流朱忍不住劝她:“娘娘,这烛火也并不明亮,做起针线来很是费眼,要不还是算了吧。”
“实在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你就去拿吧,再把那琉璃宫灯取来,竟比这些亮堂些。”景娴说着将一头长发拢到一边,“也是怪了,这几日总睡不踏实,今日连眯瞪一会儿也不行,真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您多虑了,各处都好好的呢,您只管安心歇着吧。”
“若真是我多虑的才好呢。”景娴何尝不想平平安安的,只是有些事注定要发生,而她这个皇后也注定不能置身于外。
流朱说话间便吩咐了外头的小宫女取来针线筐和宫灯,略看了一眼便道:“娘娘,您看着带子还未绣完,只是太繁琐了些,要不换一个?”
景娴拿过腰带一看,却是她打算绣了给弘历的,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送出去。想了想便把它放下,在筐子里翻了半晌,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条腰带。都已经快绣完了,总不能白费了前面这许多功夫。
手上的针未停,景娴的思绪也忍不住扯开去,想起以前倒是经常这样,深更半夜总也睡不着,只能做些活计或是看些闲书。只是做了再多的衣裳、荷包,也没能送出去。不是她不想,只是怕,怕那人不领情反倒要奚落与她,一如他从来拒绝她的关心一般。况且这么多后妃之中,顶多有几个讨巧的送些荷包、扇套之类的小玩意儿,谁会费这么大功夫去做衣裳、鞋袜呢,又不是民间小家子的媳妇儿。
一滴泪猝不及防的落在手上,惊得她手一抖,细细的针尖就戳入了皮肉,渗出一滴血珠。
景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舌尖轻轻舔了下食指,像没事人一样揩去眼泪,继续低头绣着。只差一朵祥云图案了,想必天亮就能绣完,也不知有没有送出去的那一天。
临要收针的时候,被打发到外头的流朱突然跑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景娴把东西一股脑的往筐子里一放,赶紧起身就要出去。身上的皮袄落下来,景娴被冻得一个激灵。
流朱眼疾手快的替她披上皮袄,嘴里回道:“皇上是便服来的,并不叫奴才声张,特意交代不让您出去接驾。”
景娴一把抓住流朱的胳膊,想要问些什么却无从说起。愣神间,已经有人从外头进来,披着玄色大氅,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弘历见景娴要走过来,忙制止她:“你先别过来,朕身上冷得很,别叫你着了凉。”又对着流朱吩咐:“你先下去打盆热水来。”
“嗻,奴才这就去。”流朱替景娴拢好衣服,这才下去准备。好在热水时刻都备着,只是皇上赶了一路,恐怕还得进些吃食才行。
景娴醒过神来,刚才还在想着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便也忍不住上前:“您怎么这会儿就来了。也怪我没说明白,皇额娘的情况虽然不好,也不至于让您冒着风雪赶夜路呀。若是赶明儿皇额娘知道了,又得着一顿数落。”
“也是朕着急了,虽则太医也和朕提起过,只是临了还是有些慌张。朕原不想这样,若是皇额娘真在行宫里去了,总好像是朕害的。”
“这时候也是在行宫才能清静些,皇额娘也明白的,岂会怪责您呢。”景娴走过去想替他脱下大氅,“屋子里摆了两个火盆呢,您把大氅脱了吧,一会儿别热出汗了。”
弘历下意识的一躲,把右胳膊往身后藏了藏:“不碍事,朕自己来吧。”
景娴不由得起了疑,问道:“皇上,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弘历言辞闪烁,就是不愿说明。这回也算是他自找的,若非他有意在身边弄了个漏洞,今日又不顾自己的安危深夜出行,也不会招来歹人行凶。
景娴还想再问,流朱却带人送了热水和点心进来。景娴看她想得周到,不由得点头:“难为你想得周到。这会儿夜已深了,这一夜你也辛苦了,先回去睡会儿吧。明日也不用急着来伺候,让环佩她们来就行了。”
“多谢主子恩典,奴才告退。”
待宫女们都走了,景娴脱了身上的皮袄,只穿了一身单衣,亲自拧了一条热巾子,走到弘历面前就替他擦了起来。弘历的脸几乎都冻僵了,被她这么仔仔细细的用热毛巾擦过才好受些。擦完一遍,景娴又去拧了一遍,抓着他的手开始擦。左手指缝间还有残留的血迹,景娴用力的擦着,几乎要把弘历的皮也擦去一层。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景娴把两只手都擦干净了,随手就将手巾扔在盆里,哭道:“都这时候了,您还不愿意说吗?”
弘历登时心软,也不敢再瞒着她,只得把大氅解下来:“来时路上遇到一拨人,就是胳膊上被刺了一剑。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流了些血,看着可怖,其实不严重。”
正如弘历所说,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他今日碰巧穿的是一件素色锦袍,胳膊上一滩弥漫开来的暗红色血渍尤为明显。
景娴又急又气,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想要替他除了衣物看看:“可上过药没有?”
“路上太着急,只绑了布条止血。”
景娴小心地动作,生怕碰到他的伤口,直到将最后一件中衣褪下,才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看到的景象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伤口虽然不长,却极深,皮肉都有些翻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冒出鲜血来。
“不行,这,这得叫太医啊!”
弘历安慰她:“没事,不过一道口子而已。现如今有多少人都盯着朕呢,朕受伤一事决不能传出去。”
景娴明白他的意思,一国之君被刺,横竖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有损帝王威名。只是这么深的伤口,若真的放任不管,她头一个放心不下。想了又想,景娴一咬牙从针线筐里找出了剪子,在手心划了一下。
弘历一着急,起身抓着她的手喝道:“娴儿,你疯了!”
景娴认真的看着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是啊,我疯了,彻底疯了!什么忘了,不爱了,都是屁话!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依然爱着你,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只是这些话,景娴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挣脱了弘历的桎梏,景娴走到门口,高声叫道:“外头是谁伺候着,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环佩即刻跑过来,担心的问:“主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手上不小心被剪子划了一下,叫太医带上上好的金疮药来。”
环佩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又想进去先替皇后清理下伤口,却被拒绝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屋里此刻还有皇上在,环佩不由得更加担心,难道主子的伤和皇上有关?宫里传言安贵妃重获圣宠,皇后却成了明日黄花,看来此言非虚。
☆、第061章 心乱
今日值班的太医一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的背上药箱,又听说要什么金疮药,这才反应过来是皇后传召。太医也不敢多问,只是心里嘀咕一句,这深更半夜的,皇后要什么金疮药啊。
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太医迷迷瞪瞪的跟着宫女进去,也不敢抬头,进去没两步便跪下来请安。
“太医免礼,快来瞧瞧皇后这伤可要紧。”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太医彻底清醒过来,几乎是趴在地上:“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圣驾在此,惊扰圣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不知者不罪,太医还不快替皇后看看伤势。”弘历忍着怒气没有呵斥他,这帮迂腐之臣总是搞不清状况。
“嗻,微臣遵旨。”明明是在暖和的室内,太医的后背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伤口并不深,太医只留下了一瓶外敷的金疮药,交代宫女如何清理、包扎,便赶紧告退出去。
环佩局促不安的替皇后包扎伤口,想要回头看看皇上的神情,到底没有那个胆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
环佩手一颤,恭顺的跪安。在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少活的也就越久。
景娴毫不在意手上的伤,拿起剩下的金疮药走到弘历身边。
“你手上有伤,不方便,朕自己来吧。”弘历轻轻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过去坐下。
“这么浅的口子,不要紧。您的伤得赶紧上药。”景娴面无表情的替他褪下衣衫,把药粉细细的洒在伤口上。看着略显狰狞的伤口,她心里是一阵阵的后怕。若不是她昏了头,不分轻重缓急的叫人去通知弘历,他也不会连夜赶往行宫,更不会遇刺。一想到她的一次莽撞之举差点害了弘历,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阵发紧,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无力感。明明那时候还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到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去关心、自责。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即便她想忘,也是徒然。
弘历僵硬的抬着胳膊由她上药、包扎,被景娴关心的喜悦已然被她此刻的低落情绪所掩盖。他不明白,为什么景娴突然变得这样悲伤,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哀怨,显然也并非是针对他的。他忍不住抬手顺了顺景娴散落的秀发,心疼的想着:娴儿你为何总是这般叫我猜不透,若是有一天你什么都肯说出来,那该多好。
伤口已经包好了,景娴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低垂着头,脸被长发遮了一半,在微弱的烛火下看不真切脸上的神情。她已经忍了许久,为了不让泪水打湿伤口,硬咬着嘴唇才堪堪忍住,这会儿却是再也不能控制。
这样压抑、无助而又哀恸的哭泣,弘历久未听到了。他恍然想起了那一次的争执,也是那次,他知道了景娴同他一样,再世为人,也知道了景娴的心思。只是这次,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把人轻轻拥入怀中,宽厚的大掌在背上一遍遍轻抚,像是哄孩子一般,几乎用尽了他一生的温柔。
“娴儿,从前的事,都忘了吧。”
忘了吧,忘了曾经让你伤心欲绝、痴心空付的弘历,忘了曾经无尽的等待和一次次的屈辱,忘了那些所有让你伤心和不快的往事。现在你是景娴,是弘历的景娴,是我最爱的妻子,那些曾经由我亲手加诸于你的痛苦,我会全都弥补回来。
果然如此。拢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这一刻景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记得曾经那些不堪往事的人,果然不止她一个啊。她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一切的变化都只是因为自己而已,况且在她几乎没做什么的情况下,弘历厌弃了富察氏和高氏,却又对她百般关心,早已让她疑心不已。只是那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又很快被她自己否定,若弘历同她一样知晓后事,又岂会突然宠爱她?她终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亦没有那个自信能得到他的垂青。只是自先皇驾崩,弘历登基以来,所发生的事让她越来越不能忽视这个可能,又让三哥在江南多方打探,景娴才确信,弘历和她一样,回来了。
尽管景娴有太多疑问和委屈,始终也没有勇气跟弘历提起这件事,渐渐的也把它当做是一场梦,把这一段偷来的时光都当做一场梦,自欺欺人似的享受着眼前的幸福。她总觉得一旦把话说开了,或许她就会成为第二个富察氏,又或者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明明是最贵无比的皇后,却过着堪比冷宫妃嫔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刻意遗忘的事在这个时候被提起,而他却说,都忘了吧。
什么意识呢?一如弘历猜不透景娴的心思,景娴也猜不透这话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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