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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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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光德寺乘贤的心气顿时消散大半,正考虑是不是退下来择机再动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吉良军杀的措手不及,看到斋藤朝信与柿崎景家的大旗才明白自己着了道,三万人被五千骑兵分割包围成两截,上演去年在立山上用过的战术。
山本时幸率领八千军势及时增援过来,硬是把光德寺乘贤的三万加贺一向一揆军杀的人仰马翻落荒而逃,当场阵亡的一向一揆军近六千人,俘虏超过五千人,若不是担心一向一揆军还有后招策应即使喝止追兵,说不定还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这场大败让光德寺乘贤把砺波平野给丢掉大半,残存的一万八千败军退回桑山城据守不出,他在也顾不得丢脸一边向杉浦玄任发去求援信号,另一边又写信向加贺的老巢求援,他在信里着重描述面临的困难局面,请求更多的援军否则别说打败吉良军吞并越中,以他这一部的低落士气如果不设法挽救,不但自己欲安然撤回去很困难,还会连累杉浦玄任那一路的进攻。
……
出羽国尾浦城外驻扎着一处巨大的军营其中云集来自羽前的一万五千大军,这座经营的构造十分特殊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大营,而是大大小小十几个营寨聚集起来的聚落,彼此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形成一张城砦网将尾浦城围住大半。
四月八日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来自出羽国的数路大名聚集在一起召开军议,最上义守、伊达辉宗、小野寺景道三人坐成一排,他们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最上八楯,由利十二头等各路国人军首领,这些人就是围攻吉良军的主力,他们代表着羽前几乎所有武家精华,这些原本不可能聚集在一起的武家精华,却在今日坐在一起商讨瓜分田川郡的计划。
最上义守的心情非常好,说起话来自然也是眉飞色舞:“眼下的形势一片大好,田川郡内的国人已经降服大半,少数大宝寺氏遗臣据城而守也不成气候,只需攻陷眼前这座尾浦城擒获吉良军大将与大宝寺义增即可大功告成,到那时我等可以用人质作为要挟,逼迫吉良军全面退出我出羽国境。”
“岳父所言甚是,我等只需在两三个月内攻陷尾浦城夺取新川郡,到那时吉良家即便发现部队也已为时晚矣,这是那镇府公最擅长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被人突袭吃个大败的苦果!哼!”伊达辉宗似乎是想起几年前在五十岚川合战吃的那场败仗,心头的怒火不可抑止的喷发出来。
那场合战他们是稀里糊涂的就被突袭分割成几段,从头到尾都是伊达、芦名军被按着狂揍,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打的狼狈而逃,尤其是那两个白甲大将竟然不是泷川时益和岛时胜,而是从没听说过也再也没见过的武士,若是被成名已久的武士击败倒也罢了,可他却被两个寂寂无名之辈打的丢盔弃甲,这个耻辱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去。
小野寺景道见一群出羽国人盲目乐观,皱眉提醒道:“只是这尾浦城似乎没那么好攻呀!根据我等所掌握的情报,城内守将乃是吉良军大将内藤正成,当年震惊天下的深草合战中,就是他一箭射死三好家大将十河一存,只是这些年来此人一直行动低调甚少有见闻流传,但我等却万万不可小视他的能耐啊!”
伊达実元颇为感同身受的附和道:“小野寺殿所言甚是,吉良军还是非常可怕的,这位内藤殿的统率弓术都十分了得呀!顶住我军数十次进攻,让我等折损这么多士卒实在不简单。”
听到伊达実元说起内藤正成的弓术,在座的众多国人不禁露出惊恐和肉疼的表情,别看字面上只是打退几十次进攻那么简单,他们上万大军围着城中三千守军攻击一波又一波如同海潮,那城内的吉良军就仿佛一块巨岩,任凭风吹雨打它依然岿然不动。
出羽国人前后折损的士卒超过三千余人,而城内的吉良守军也折损近数百条性命,可血拼几个月依然攻之不下,残破的大手门依然矗立在出羽国人面前仿佛在嘲讽他们的无能,破旧的土塀和简易的城墙被打烂一次又一次,又被一次又一次加固起来,城头的血迹像暗红的油彩涂抹一层又一层,城外破损的木梯和烧毁的攻城锤堆成废墟,他们依然毫无办法。
尾浦城并不是一座传统意义的坚城,它建立庄内平野的西北角依着丘陵俯瞰整个庄内平野,这是一座平城而非军事用途的山城,周围没有更多的地形依仗,想守住这里就只能用人命去填窟窿,在整个田川郡陷入出羽国人手中的时刻,内藤正成只能倚着尾浦城做最后的抵抗,在劣势兵力且不具备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这是不可避免。
吉良家新得田川郡不过半年,上杉政虎只是安排两路大将镇守新地区,再说这地盘始终是大宝寺一族的旧领,总要给当地国人一个适应和熟悉的过程,所以连奉行都没来得及派过来,当然就更不用提在当地积累威望安定人心。
缺乏地方威望和人心的劣势就是在战争突然袭来的时候,当地的国人领主根本就不会坚决抵抗,而是匆匆的开城降服换取本领安堵,反正吉良军过来给他们发安堵状,出羽国人联军过来还是得给他们安堵状,谁过来都要例行公事的安抚他们,这也远谈不上忠诚与否的问题。
没有周围的国人积极抵抗,田川郡内的庄内平野分分钟陷入出羽国人军的手里,即使是大宝寺义增也只能望洋兴叹,真正忠于他的国人领主都已经陷入清水领被迫屈服,哪里还会在这庄内平野继续为他坚守城砦拱卫四周呢?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吉良家自食恶果,太贪婪做事太绝不给大宝寺氏一丁点机会,最后大宝寺一族就用这种方式把这个恶果反馈回来。
出羽国中突然兴起的反越后联盟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宝寺义增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败退下来,渡边高纲又为何会在掩护大宝寺军撤退时突然遭到伏击等等,这些问题内藤正成不是不清楚其中的问题,但他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内藤正成只是出羽国的守将,并没有权力追究大宝寺义增的责任,而且这战争时期也确实不易追究,本来就缺兵少将还要追究这处置那,肯定要把大宝寺军撤下来的一千五百军势搅合的军心全无,他要守住尾浦城仅仅依靠自己的一千五百精锐是不够的,所以他需要安抚大宝寺义增积极规劝他不用想不开,将功折过才是正道。
好在大宝寺义增此举也不是真打算谋反,他是想借着败退的机会躲过孤身担当吉良家炮灰的命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策划确实成功达成,掩藏出羽国人异动的消息,提前聚集大宝寺军的军势,并留下一小半主力潜藏在清水领内暂时降服以便伺机而动。
然后算准时间恰好是出羽国人大军云集的口子,以最上军入侵为由向田川郡发出求援,在渡边高纲的大军即将赶来的时候恰好撤退,当渡边高纲看到大批最上军追着大宝寺军,自然而然的担当掩护撤退的责任,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坑住渡边高纲,到时候就算他们发现有问题还能怪大宝寺义增吗?他可以辩解自己也不知道最上军会招来这么出羽国人军。
内藤正成知道自己捉不住大宝寺义增这个狡猾家伙的痛脚,自己也确实没心思去追究谁的责任只想着守住尾浦城向外求援,还好大宝寺义增也不是打算真的作死,立刻联合谱代家臣演出一场大戏,把砂越氏维与来次氏秀给引出来,然后联合内藤正成一网成擒,总算是把内部的军心给稳定下来。
能挡住出羽国人军的进攻无非是因为这个时代欠缺先进的攻城技术,其中部分原因是道路交通条件确实太差,什么投石车之类的大件在以前也出现过,只是因为运输太困难而被逐渐淘汰抛弃掉,就像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在更恶劣的环境里总要用最没效率的手段笼城防守。
另一方面就是依靠内藤正成的卓越统率能力,手下的一千五百兵丁里有五百重藤弓兵是他一手训练近十年的精锐,他就是凭借着高超的统御水平以及超绝的箭术,一次又一次击溃企图进攻的出羽国人,其中有数次攻城阶段最危机的时刻,内藤正成亲自登城将铸铁箭矢插在城墙上一箭又一箭的狙击,几乎每出一箭就夺取一名出羽武士的性命。
整整十壶两百支铸铁箭被他一天之内全部射空,他屹立在城头就仿佛一尊永不倒下的战神,举起手中的四方竹弓一次又一次收割围攻大手门的出羽国人军,连杀几天到最后已经没有出羽武士敢靠近大手门,不怕死的武士都不敢冲过去,各国人军的足轻们自然也不敢靠近。
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动用早就内通的砂越氏、来次氏企图骗开城门又被识破,为此还把一部先锋陷入内藤正成与大宝寺义增设计好的圈套里,那一夜就增添六百条枉死的人命,还有四百残兵在孤立无援中投降,这可真是亏了个大出血。
若说战略筹谋上最上义守、伊达辉宗、小野寺景道的合作堪称完美,但战术的配合上才屡屡受挫,田川郡全境降服就是靠近酒田港的尾浦城附近无法攻克,这一耽误就是一个半月,一万五千大军陷在这里无法动弹。
最上义守点点头说道:“兵部殿说的不错,我们必须尽快攻克尾浦城夺下酒田港,然后才好阻击吉良家的援军赶来,这城一日不破对我们就有很大的威胁,但只要我等封住尾浦城四门,围住酒田港切断两地之间的联络,那酒田港外驻守的渡边高纲也被我军围堵住,这酒田港被我军夺取,想必这消息也是绝不可能送出去的吧!”
伊达辉宗会意地说道:“是啊!在下率军将酒田港内外封锁住,岳父大人与诸君围住尾浦城不会出差错,小野寺殿的大军将渡边高纲围的水泄不通也断然不会有问题,想来越后那边肯定还是毫无所觉着,待过上几个月发现不对时,这田川郡已经落入我等手中了。”
最上义守由衷的夸奖道:“嗯,京兆殿说的很好!”
“岳父大人谬赞了!”伊达辉宗礼貌的道谢,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演起戏来,浑然不觉一旁的最上义光眼神变的十分阴冷,始终保持恭敬谦卑的表情望着最上义守,似乎脸上还带着那么点稚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咳嗯!”伊达実元觉得他演的有点太入戏,就好心提醒一句:“主公还请慎言,此时尚未完成婚约,出羽守殿还不是主公的岳父。”
伊达辉宗一拍大腿,好似才想起这么一茬,仿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噢噢!这是在下一时说顺嘴了,抱歉啊!请诸君多多包含!”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出羽国人众们连忙笑着摆手。
伊达辉宗能厚着脸皮说出“一时说顺嘴”这种话,让他们这些出羽国人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跳起来唾他一脸口水大骂他虚伪做作,只需侧过脸看到最上义守十分满意的表情,就知道人家这戏演的好顶赞,他们就是观众只需要在旁边鼓掌助威就好。
小野寺景道不乐意陪着这对准岳父和准女婿玩父慈子孝的把戏,皱眉反驳道:“即便我等将田川郡的动向封锁一时,不可能始终阻止吉良家获取相关的情报。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吉良家的情报采集想必一两个月收不到相关情报就会发觉不对,若仔细算算差不多到这个时候应当察觉到问题了吧!”
其实伊达辉宗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无论怎么讲都无法掩饰他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在一群成年人的世界里首次崭露头角,即使表现的中规中矩也免不得兴奋无比,而且这是他担任家督以来第一次领军出阵,还是参与波及整个出羽国的大变,这次行动被他视作为全面插手出羽国事物的宝贵尝试。
他和他父亲伊达辉宗的想法不太相同,他认为伊达家不应当只满足于担当南陆奥国人首领,满足于为南陆奥国人调停战事的和解者,而应该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家领影响,帮助岳父最上义守夺取田川郡就是第一步,田川郡距离米泽其实也并不遥远,下一步他只需要协助最上义守拿下寒河江氏领地,就可以打通联系田川郡新得领地的通道。
“父亲大人还是太求稳了!依照本家的计划出羽、陆奥两翼施展将岳父大人的领地包围住,想必再过二十年最上氏与伊达氏就变成一家了吧!待吸收岳父大人的最上一族再降服大崎一族,本家就可以用出羽探题、陆奥守的名义掌控羽奥两国,成为东北名副其实的王者了!”
想到这儿,伊达辉宗冲着刚元服的未来大舅哥最上义光投去一抹友善的笑容,但最上义光却冷着脸无视他的善意让他恼火不已,再看最上义光冷着脸一副大家都欠他好多钱的样子,伊达辉宗的脸上又泛起淡淡的笑容。
“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耍点小孩子脾气也可以理解,本家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本家不但不能生气还应该更和蔼才是,妹夫让着大舅哥的小性子一定会让岳父大人对我的印象更好几分吧!呵呵呵……”伊达辉宗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诡异。
“这个混蛋笑的那么怪,一定是没想什么好事吧?”最上义光立刻就发现伊达辉宗的表情不对,眉头紧紧皱起暗道:“这就是阿义的夫君吗?个头不高长相普通,土里土气的还带着一股虚伪的感觉,看这家伙一脸怪笑必定不是个忠诚可靠的人!”
最上义光的直觉非常敏锐,他总是能很快分辨出每个武士是带着善意与真诚,还是带着恶意与虚伪,比如最上八楯早就被他当作恶贼对待,自己的父亲最上义守也是个口是心非虚伪至极的武士,他身边的近侍到是忠诚可靠,但能力和天赋只能算作一般般,没有一个人具有出镇一方的天资。
“还是缺少人手啊!我必须尽快培养忠诚可靠的武士从旁协助,只是人才的问题一时也急不来,希望十年内能够形成一套属于我自己的班底,然后从父亲手中接过家督之位,才慢慢对付最上八楯,还有这个混蛋!”最上义光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显然是把这个恶心而又虚伪的伊达辉宗当作自己的对手。
第408章 夤夜临酒田
四月二十一日傍晚晚霞浓重遮蔽半个天空,出羽国外海上波浪翻滚海潮阵阵,当天边最后一缕光辉散尽,在浓重的暮色下,海上驶来一支庞大的船队靠近田川郡。
眼前就是出羽国最主要的商贸港口酒田港,只是这座往日繁荣无比的港口到如今却无比萧条,太阳才落山没多久整座港口就一片静悄悄,仿佛这不是一座名闻羽奥的商贸大港,而只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渔村。
自从二月底的那场战争开始,这座连通羽奥的重要贸易枢纽就陷入百业凋敝的惨淡景象,因为战事的影响使得通往酒田港的道路被掐断,想出港的出不去想进港的进不来,就这么卡在欲进不得欲退不能之间,经济的稳定与地区的和平有着至关紧要的关联,在田川郡内发生的任何战事都会作用到酒田港的贸易稳定上。
这支船队就是来自吉良家的强大水军,早在三月份吉良义时决心报复出羽国人众的时候,吉良水军就迅速行动起来,派出迴船小早伪装商旅在酒田港附近探查,还特意在附近的小港湾中登陆搜集到许多酒田港内以及田川郡内的宝贵情报。
在随后半个月里来自越后各路大军云集直江津港,登船赶赴下越的新潟町做第二次集结休整,在这期间,吉良义时与他的谋臣根据手里得到的前线情报,在新潟町内迅速制定一套进攻出羽国的详细计划,待物资补给战马军械准备齐整便宣布正式出阵。
船队用了近半个时辰才缓缓靠近酒田港,带靠近港口还有一里的距离时又慢慢停下来,过一会儿从船队里分出一支由六十艘小早组成的先遣队,六十艘小早乘着凉爽的海风迅速潜入酒田港,从小早中钻出一大群身披重甲的武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披着最先进的当世具足,手里攥着锤杖盾牌,腰间佩戴战斧弯刀,有些人背后还挂着重藤弓和铸铁箭。
这支六百人组成的精锐军势甫一下船就躲进港口边的树林里,直到又过片刻见到港口里钻出几十道人影发出类似青蛙的鸣叫声才再次冒出来,这几十个黑衣忍者便是这半个月中利用各种手段混入酒田港内的吉良忍者。
若想无声无息的占领酒田港,没有内应的协助是万万不行的,只要惹出一丁点不正常的动静,都极有可能让酒田港内的出羽国人军警醒过来,届时他们只需点燃几座房屋就足以向附近的守军发出警讯,这样就会提前暴露吉良军的动向,使得这次突袭失去其突然性进而影响战局的胜败。
在吉良忍者的指引下,六百精锐武士悄然摸进酒田港町里,领头的先锋大将是长尾定春,他深知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在酒田港内只有五百守军,但距离酒田港只有一里的龟崎城外,便是封锁渡边高纲的小野寺三千军势,若他一个不小心惊动哪怕一个守军,都有可能让计划前功尽弃。
长尾定春的人多又是一水的武士,在熟悉地形和酒田港内守军屯驻点的情况下,几乎没多少困难就清理掉几拨巡逻的守军,悄无声息的混进港町内的守军屯驻点,而此时港町内的守军睡的正香全然不知道自己生在一步步走向无底深渊。
有计划的屠杀是最无趣的事情,但这个无趣的过程又极考验耐心和警惕性,四散开的吉良武士钻进敷屋里用特制的尖刀给每个熟睡的武士、足轻的脖颈上抹上一刀,有些技艺精湛的武士擅长扭断脖颈的方法,不染血没声音同样十分效率。
长尾定春的行动非常迅速果决,所率领的又全是经历过战阵搏杀的精锐武士,才用片刻就把一初屯驻点杀的干干净净,接着又赶向另外两处屯驻点,待整个过程完成时,酒田港里酣睡的町民与商人们全然没有任何变化。
其实酒田港的地势较低,两侧都是山岭阻隔一时半会到不用担心被高馆山另一侧出羽国人军发现动静,只需要注意坐落于酒田港范围内的龟崎城的动向,尽量不让城内的出羽守军把屋子点起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绞杀城内的守军,至于几个火把晃动之类的根本不算问题。
片刻后酒田港内燃起象征任务顺利的篝火,一阵强劲的海风吹开遮挡夜空的浓重云彩,露出那一轮明亮的月亮,闪烁的星光下吉良水军的庞大船队却依然停在酒田港外不动,又过片刻才分出一直船队驶向酒田港,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打算占据这座重要港口的打算。
吉良义时站在安宅船上眺望远处的月光,招来设乐贞通对他吩咐道:“贞通!命你率领三千足轻突袭龟崎城,余的忍军已经联系上城内的高纲,所以待你行动后他们也会配合着大开城门与你里应外合进攻,所以你的任务是以最小的代价绞杀这三千小野寺军势。”
“是!”设乐贞通单膝跪地领命退下,三千精锐随之一声不吭的随着他缓缓整队行进,这次的军势里有一小半越后国人军编入本队,算得上第一次尝试军事上的溶合,他也清楚自己的担子很重。
其实下船的只有三千军势,余下的军势掉头向南全速前进,在那里他们将会在已经悄然夺取的加茂港登陆,那是一座非常小的渔港却恰好是距离尾浦城最近的港口,庞大的船队又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加茂港口,一万两千军势悄无声息的走下船舷,阵阵涌动的海浪所发出的声响是最佳的掩护,将仅有的沉重脚步声也给遮掩住。
吉良义时所在的安宅船又消耗近半个时辰才进入缸内,待他走下船舷的时候世间已经渐渐来到二更天,吉良义时冷冷的注视着这加茂港里的景物,妖娆的夜色里薄薄的山雾笼罩着两侧的远山,让这座小小港町带着几分别样的诡异感觉。
夜色苍茫,在加茂港外坂下一片寂静的夜色里没有丝毫光亮,经历几度夜袭的吉良军团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夜袭战的每一个技巧,没有火光没有喧闹做到静如一人,人闲枚马缚口的行军思想始终贯穿全军,寂静的行动中以至于连港町里的居民都没有发觉。
一万两千精锐踏着坚实的步伐缓缓进入港町外整队,待吉良义时来到町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整队完毕静静的等待命令,吉良义时身披重甲立于阵前无声的检阅这支百战之师,突然低喝一声:“全军听令,目标登上高馆山,绕过尾浦城两侧的池沼,突袭出羽国人军!”
第409章 最上惊变
高馆山高二百七十三米,四周树木茂盛只有两条山道通往山顶,城上到是又一座被名叫大馆的小城,这座城属于大宝寺一族的分家支族,在大宝寺族内地位不高,所以这座城建的极为狭小,包括城主在内的亲眷一门及守军在内还不到五十人,属于那种典型的既没人关心也没威慑力的小豪族,这一家子还睡梦中就被一网成擒,稀里糊涂的成为吉良军的阶下囚。
吉良义时没有打算为难两这一家子的打算,而是登上城头眺望着山下的朦胧的夜景,冷笑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出羽国人,最上义守、伊达辉宗、小野寺景道,还有最上八楯、由利十二头、寒河江、白鸟、鲇贝这些杂鱼也敢跟着凑热闹,真是嫌命长吗?”
清冷的夜风带走他的话语,在山下的尾浦城外的大营里,一群守夜的武士打着瞌睡,白天的两次进攻被打退下来主将就下令歇兵休息,比起一个月前从天一亮就开始进攻,一直攻到太阳落山才休兵,却是差出好几个档次。
武士们被漫无止境的进攻搞的疲累不堪,每天的进攻更像是例行公事,即使是最天真的愣头青在经历漫长的攻城战洗礼,也提不起性质敢喊着要杀进尾浦城活捉内藤正成,一万三千军势已经聚集整个羽前大半的精华,再多添一些就只有把家底都拿出来拼一把。
几座大营静悄悄的,奔波一整天的武士们都早早的睡下,守夜巡逻的武士低声咒骂这干燥的天气,最近一次降水还是年初的大雪,自从冰雪消融到现在四个月滴雨未下,要不是出羽地势太偏入春许久才开始融化冰雪,说不定旱情更严重。
伊达辉宗在最上义守的大营里用过晚餐才离去,他的大营设在东南角与东北角的最上大营相隔近一里的距离,但他每天都不辞劳苦的跑到最上义守这里晨昏定省,这对准翁婿每天都在大营里上演父慈子孝的把戏,搞的最上义光这个嫡长子反而像多余似的。
其实这就是最上义守要的效果,越是当着众多出羽大名国人的面前,他就越要显得对自己的女婿有多么器重,让他们时刻意识到自己是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准一门强援支持,他这个盟主才能坐得稳坐得住,即便是仙北三郡的豪强小野寺景道也要对他保持尊敬。
他非常清楚天童赖贞在看到伊达辉宗与自己联手演出的这出戏后,态度从傲慢与不屑渐渐转变成忌惮和愤恨,最上八楯和一群最上郡、村山郡内的国人也纷纷色变,再看到他的眼神时就带着几分艳羡和小心翼翼,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他爱这种感觉。
最近一些日子最上义守睡的很早,像他这个年纪身体就开始逐渐走下坡路,精力不如十年前那样旺盛,过了二更天就累的早早睡觉,这些天他的心里总有些犯嘀咕,吉良家到底会不会发现出羽国的境况变化,他们到底要多久才能攻陷尾浦城,这都是一个疑问。
其实这个出羽国人联军共同对付吉良家的布局并不是他一人所创,而是出自他与伊达晴宗在书信来往中的构想,在去岁入冬以后,察觉到出羽国的平稳局势正随着吉良家的插手而变的更加微妙复杂起来,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对付吉良家。
最上氏虽然是奥州斯波氏的庶流,论起家门还要尊大崎氏为宗家,但他们也算的上是斯波氏的有力一门众,世代拜领幕府将军的上一字以示荣宠,并被幕府授予出羽探题,以及幕府代为申请的出羽守一职,从法理上他们家是出羽国名副其实的最高统治者,整个出羽的国人都应该服从他。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出羽最上氏的影响力始终集中在最上郡内,对外郡的影响力实在只能用低劣来形容,因为南北朝的一摊子烂账的原因,分出若干的庶子拱卫出羽国的地盘,而坐镇山形城的嫡流局中调度,这也是当时依托血缘关系构筑一门惣领体制的重要特点。
关键是到后来最上家的家督开始不按套路出牌,四处联姻包括自己的速度寒河江大江氏也成为姻亲关系,到后来又过继庶子继承家督之位,让原本还算稳固的庶出遵从嫡流的局面出现致命破绽,依托血缘建立的一门惣领制度越发的难以为继,逐渐转变为依托地缘郎党结合的体制。
自从最上满家以降,最上氏的谱系十分混乱,明明有两个弟弟最上义総、最上义旦却被他给撵出去别出成沢氏、杉山氏,然后把嫡流的名份让给中野氏的嫡子中野满氏来继承,结果就造成一群庶子不满意,觉得中野氏这个家督来的不干净不公平,于是就出现家族内纷争的局面。
在最上义守之前,家系就已经是庶流中野氏一族的血脉,待最上义守的养父最上义定死后,身为中野义清的二儿子,他又被过继过来担任家督,时隔几十年再见中野氏的过继家督,想起来被最上氏的一门众带着奚落与嘲讽的眼神日夜审视着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没有威望就没有维持家督地位的保障,连一门谱代都不听你这个家督的,还指望那些普通家臣如何听话乖觉,最上义守心里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这个家督是当之无愧的,所以当他试探性的提出对付吉良家的提议,并迅速得到伊达政宗的积极回应后,就立刻着手完善这个计划。
他需要战功扩大领地提高个人威望,需要更大的领地支撑最上家的家业,最上家只要在他手里重新得到复兴,那些异样的眼光和阴阳怪气的言论都会消失无踪,就像武田晴信在流放自己父亲后做过的事情,利用军功和领地堵住谱代家臣的嘴巴。
作为计划的提议者和首先发起者,他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无可争议的领导地位,拥有足够威望和实力与最上义守争权的只有伊达晴宗,但他已经隐居在米泽城专心安抚自己的庶弟亘理元宗,以及岳父岩城重隆,以及准一门留守顕宗。
小野寺景道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在最上义守的眼里属于水平不错但威望和实力还差一点的,再给他十年或许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眼下是绝对没可能和他争权的,最上家内部最大的异响也就只有天童赖贞,但他也和小野寺景道类似的年轻没威望,手段和见识比小野寺景道还差一筹没有十几年的磨练根本成不了气候。
至于自己未来的女婿伊达辉宗更年轻,前些日子在军议上演的那出戏只能用手段稚嫩来形容,比起他的专业演技还是差的太远,伊达実元到是机警老辣奈何做不了主,还有许多话也不敢多说,整个出羽国人军就没人和他争权,他可以全无后顾之忧的掌握这一万余大军的最高统率权。
睡梦中他梦到自己站在尾浦城上意气风发的眺望着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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