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梁宫词-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行了,退下吧。”重光帝倚靠着椅背,很是疲累,只挥了挥手,便没有再说话。
纪存智却没有动作,犹豫再三,还是说出:“皇后这次滑胎应是受了药物影响,对身体损害很大,日后怀胎,怕是并不容易。”
重光帝猛地抬头,双眉拧得更深,双拳紧握,沉默了许久,终是往里屋的方向看去,久久不说话。
☆、第61章
再次睁眼,已回到了锦荣殿,床前一众丫头眼眶通红,紫瑶和秋蝉最甚。
“娘娘醒了?奴婢叫嬷嬷把汤盅端进来。”
秋蝉说完,正要转身,杜芷书却是摇头,“不必了,本宫吃不下。”
这么一句话,又是让秋蝉红了鼻头,声音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娘娘多少得吃一点,娘娘从昨晚睡到今儿下午,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身体受不住的。”
杜芷书没有力气再说话,秋蝉则自顾自出去端吃食进来,屋里剩下紫瑶一个,倒是比秋蝉来得理性一点,收拾了情绪,问着:“娘娘身体可还有不适?”
杜芷书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淡淡说着:“替本宫传纪太医过来。”
紫瑶交代了身边冬绫去太医局传纪太医,自己则走上前伺候,半晌,终是抱怨出声:“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只罚了元妃降为昭仪,与苏美人一起囚居宫中一年,闭门思过。谋害皇子,本该是死罪啊!”
杜芷书一愣,呐呐问道:“苏美人除了闭门思过,没有其他惩罚了?”
“没有了,杜太后坚持要将二人打入冷宫,为娘娘出气,甚至不惜与张太后起了争执,陛下却如此轻罚二人,实在不公!”紫瑶愤愤不平说着。
“有什么不公的,当年宸妃假怀孕的事情,陛下对本宫的惩处也有失公允,陛下若有心偏袒的人,即便是弥天大祸,也会从轻发落,想来,苏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陛下该是不忍心了。”杜芷书自嘲笑笑,闭上眼,不肯再说话。
“陛下心疼娘娘,娘娘若在陛下面前哭诉,陛下肯定会重罚元妃与苏美人的。”
紫瑶正欲继续添火,杜芷书嘴角的冷笑却是愈发扩大,若是真心疼,怎会如此从轻发落元妃和苏美人,若是真心疼,怎会今日一天没见陛下身影?
房门突地被推开,秋蝉走进,打断说着:“娘娘趁热喝了,这可是吴嬷嬷亲自熬了七个时辰的汤。”
秋蝉小心翼翼舀出半碗,坐在床塌边正要喂给娘娘,杜芷书却不张口,只道:“先放着吧,本宫饿了再吃。”
秋蝉固执道:“娘娘现在就该是饿了,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吴嬷嬷为了娘娘都哭得岔气了,还不忘为娘娘熬汤,娘娘何苦浪费嬷嬷一番心意。”
听秋蝉这么说,杜芷书终是让紫瑶扶起,勉强张口喝了半碗,恰巧纪太医前来,她才挥退了二人。
…
“这是什么香气,之前微臣怎么没有闻到过。”一进屋子,纪太医已经发觉不对。
杜芷书倚靠着床榻,有气无力答着:“是尹贵嫔那拿来的凝神香,前些天本宫噩梦连连,多亏了这香气帮助入睡。以前只在晚上燃点,纪太医自然没有闻到过。”
纪太医直接走到香炉前,仔细嗅了嗅,又打开香炉认真检查起来,见纪太医神色凝重,杜芷书也是察觉出一些不同,警惕问着:“香有问题?”
纪太医没有回答,一个人捣鼓了许久,才是将燃香灭了,道:“里头含了些西域的香料,若说滑胎倒也不至于,但,还是少闻的好,会伤身体,尤其娘娘现今体弱。”
杜芷书拧眉,“本宫如今传纪太医前来,就是希望纪太医如实告诉本宫,这次滑胎到底是因为什么?本宫平日已经极为注意了,饮食皆是李嬷嬷和吴嬷嬷亲自把关,都是有经验的老人,相信她们不会有半点马虎。”
“杜太后说,是元妃让苏美人敬的那杯茶有问题。”纪太医平和说着,却是一瞬不瞬盯着杜芷书。
杜芷书却是冷笑,摇了摇头:“不是,姑母说茶水里混有山楂水和芦荟汁,怕都是听说本宫出事后,姑母命人再添进去陷害元妃和苏美人的,孩子没了,她总要拉几个垫背的,不然怎么划算!茶水本宫喝了,只是上等的毛尖,本宫对茶还是了解,混了这么些东西,哪能喝。”
纪太医这才是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这一场设计杜芷书也牵扯其中,如今看来,只是杜太后的意思了。
“依娘娘脉相来看,此次滑胎绝不是一时半刻引发的,应该是长期受了药物影响。”纪太医说着,又看了眼一旁的香炉,霎时顿悟,激动地询问道:“食物相生相克,娘娘在闻着这香的同时,还吃过什么东西?”
杜芷书也是一蒙,呐呐道:“本宫吃过许多东西……纪太医是指什么?”
“除了,除了两位嬷嬷送来的吃食,可还吃过其他奇怪的东西?”纪太医紧张追问着。
杜芷书摇摇头:“没有,本宫怀胎后食欲一直不好,吃的东西不多,嬷嬷们也格外注意不让本宫吃旁人送来的食物。”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惊地瞪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什么?”已经察觉到杜芷书有所隐瞒,纪太医立即追问:“娘娘说与微臣听听。”
杜芷书犹豫再三,才是慢慢说出:“若真有其他,只吃了些李昭仪送来的梅花糕……但,李昭仪应该不会的……”
“娘娘别先下定论,梅花糕可还有?交给微臣看一看。”
杜芷书摇头:“每回李昭仪送来的食量都不多,一两天就吃完了,没有剩余的了。”
“这么巧?”纪太医拧眉说着,心中疑虑更甚,甚至有些笃定了。
杜芷书却越想越心惊,抿着唇不肯说话,这后宫中,她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李昭仪,两人四岁时相识,一起学习琴艺,一起背诵诗文,一起想点子作弄过先生,也曾一起瞒骗过大人偷溜去玩,甚至当年还一同有了心上人,二人都不敢告知家人,却愿意互相分享点滴,对于李昭仪,她从来不曾有过隐瞒,她们曾经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了解着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即便当初对李昭仪放弃爱人入宫的举动很不理解,却也还是一直将她当做最好的姐妹,从前,到现在……
“或许是我们多心了,香是本宫命人从尹贵嫔那拿来的,并不是李昭仪送来的,尹贵嫔和李昭仪两人,都不是存有坏心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总有人在害娘娘,这宫里就几位主子,若不是元妃和苏美人,便只剩下宸妃、李昭仪和尹贵嫔了……两宫太后总不太可能。”
杜芷书没有说话,胸口却起伏不定,有些事情一旦有了怀疑,许多事情便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却又无法不相信。。。。。。从引她去清芷阁开始,或许就是计划的第一步,白狐突然脱手,领着她去到清芷阁,然后又突然被李昭仪找到,这么巧李昭仪带她去了浣衣局,看见苏美人和许美人厮打,再然后元妃带着苏美人前来认错并告密,终让她好奇之下亲去清芷阁探看,而后噩梦连连,她再刻意来探望,有意无意透露尹贵嫔那里有奇香帮助睡眠,一环扣一环,若真是如此,她的心思如此缜密,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后宫比她想象的更为可怕,她愈加不喜欢这里,所有人,无论曾经如何,进了这里,都变得残忍可怕,与世无争的尹贵嫔,和她姐妹情深的李昭仪,还有看似深情的陛下。。。。。。
她想,若当初赵九禾还在,她与他,可以过着最简单的身后,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旁人,便没有这样防不胜防的伤害。。。。。。
…
入夜,杜芷书终于再次看见重光帝,他精神并不太好,或许边关和后宫的事情一起,让他已是焦头烂额了。
“听说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纪太医没有告诉你,这样很伤身么?”重光帝手中还端着热乎的鸡汤。
坐在床榻边轻轻吹着鸡汤,用上唇触碰鸡汤,觉着不太烫口了,才是递过去喂给杜芷书。
杜芷书抿唇,不肯喝,她如今看见重光帝,心里不由得生出怒意,这个孩子,总归是因为他,才离开的。。。。。。
重光帝拧眉:“这是做什么?”
“陛下何苦过来,孩子没了,陛下也不必对臣妾这么好!”
杜芷书冷冷的一句话,让重光帝面上不悦,低声道:“胡说什么!你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天,就瞎想了这些?”
杜芷书摇头,回以一个惨淡的微笑,怎么是瞎想呢?“不止这些,臣妾想了很多,譬如,陛下对苏美人的种种维护,是看腻了臣妾这张脸,如今找到更加年轻貌美的了,呵,也是,这后宫总要有新人,臣妾不是第一个,苏美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重光帝额头青筋跳动,“什么意思?你身体不好,朕不想和你做无谓争吵。”
“是啊,陛下该厌烦臣妾了,臣妾如今一脸苍白,哪有新人来得楚楚动人,陛下如今护着新人,呵呵,谋害皇子此等滔天大罪,也只是闭门思过,陛下这是在告诉整个后宫,此事日后大家都能效仿,大不了禁足一年半载,若日后自己怀了龙种诞下皇长子,倒是赚了。”
“啪~”汤碗被重重摔在地上,重光帝腾地站起,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芷书:“朕一直告诉自己,陷害元妃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怎么会拿咱们的孩子做筹码,你怎会不惜牺牲孩子,也要拉元妃陪葬,那夜,只不过是你的一句玩笑话罢了,你是母亲啊,你怎么敢,怎么会!你明明知道那一杯茶没有问题,你这是在逼朕!”
重光帝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看着杜芷书,说道:“你已经疯魔了!”
杜芷书先是一愣,而才反应过来,那晚她无意撞了桌角,随意出口的一句话,却是让陛下听见,他一直不信她,所以第二天便委婉地用大姐的孩子威胁她,甚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怀疑她!
杜芷书闭上眼,惨淡笑了笑,他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他为她不折手段,所以,他一直心虚猜忌,而她对他虚情假意,所以,她一直心慌胆怯,到头来,他们之间的一切,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如今这个孩子的离去,正是压垮她们之间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芷书笑说着:“是!臣妾怎么敢,怎么会?臣妾也想问陛下一句,陛下怎么敢,怎么会!当年臣妾不过是个小女孩,陛下竟存了那样龌蹉的心思,不也是疯魔了么!”
杜芷书一句话,重光帝震惊得无以复加,直愣愣看着杜芷书,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缓缓说出:“你果真进过清芷阁……”
杜芷书大方承认:“是,臣妾进去过,不然怎么看清陛下的龌蹉心思!陛下若想要得到臣妾,一道圣旨便罢,何苦要处心积虑害死赵九禾,害死二姐,贬黜那么多无辜的人!陛下哪是疯魔,陛下只是阴狠罢了!”
胸口怒意蓬勃,几次要喷发出来,却又被刻意压下,以致不去伤害眼前如此孱弱的她,重光帝摇了摇头:“在皇后眼中,朕竟是这样一个嗜血残忍的人,那皇后是在怎样的心思下刻意讨好着朕,甚至愿意躺在朕的身下曲意奉承!”
说完,自嘲地笑了笑:“难怪,难怪皇后不肯要与朕的孩子,只是不爱朕罢了,只是如此!”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后退,用着一种从没有过的陌生的神情看着杜芷书,直到他退至门边,在杜芷书以为他就要离去的那一瞬,杜芷书竟莫名的心慌,挽留的话差一点脱口而出,却听见重光帝再次开口:“不管皇后信不信,朕没有害过赵九禾,也没有害过淑妃,朕承认,朕曾经疯狂地嫉妒过赵九禾,就如同嫉妒先太子一样,但朕从来没想过害他们。朕长在后宫,所见的都是淡漠寒凉,你是朕看过的后宫中最温暖的存在,你会为了不小心犯错的丫头求情,你会为了维护冷宫的妃嫔而和管事嬷嬷顶撞,你或许不记得了,朕当年被杜皇后陷害谋害太子,在场那么多人,只你敢在先帝面前替朕作证,证实是太子失足自己滚落阶梯而昏迷的,你不会懂,就在那时,朕暗暗发誓,这一生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杜芷书诧异看着重光帝,她确实不记得他所说的了,记忆里隐约有先太子失足摔下阶梯的场景,却是那样模糊,其他的,她全记不得了,或许当时年岁太小。他说护她周全,所以那年她和太子在摘星楼上闯了祸,他却肯冒死替她顶罪么?
重光帝闭了闭眼,或许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而后深吸口气,继续说着:“在鲜卑,无论朕如何落魄,只要心中想着你,便觉着还有希望。而后,朕回来了,却朕肩负了整个大梁的重担,毫无势力的朕只能依附杜家,答应娶你二姐,朕那时候想,你那样的性情,其实一点也不适合后宫,你还那么小,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那夜醉酒,朕真的以为是一场梦,朕只是绝望,为这段多年的深情做最后的哀悼,从没想过真会遇上你,伤害你,朕亦内疚了许久……”
“赵九禾的死,朕或许比你早些知道,但却不是朕所为,朕也为你担忧过,你自杀的消息,朕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却不知道朕的心疼与心焦,朕在杜家安插过自己人,给朕回报杜府的一举一动,而那段时候,所有信笺里,全都是你的消息,你何时醒眼,何时能吃东西,何时开始说话,何时下地走动……朕每日总要先看完这些信笺,才能安心翻阅奏折……”
杜芷书咬着唇,有些泪眼朦胧,更有些不敢置信,在杜府安插细作,这样的事情,他而今怎么能这么平静说与她听,他就不怕,她告诉父亲?
“你父亲之后给你选中的夫家,不是朕恶意报复,不知是不是你父亲刻意的,偏巧他们都是朕打算清算的一群结党营私的老臣,朕不过因为你而提前下手了,若你嫁过去了,朕怕是就再也不忍心动他们了……”
然怪,那一年陛下一连贬黜了几名老臣,闹得朝廷人心惶惶,若不是因为她,或许陛下可以一步步慢慢来,至少能更好安抚朝臣吧!
“至于你二姐,朕很抱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但朕不想你继续执着追查下去,逝者已矣,你若不放下执念,只会愈发痛苦。”
说完,重光帝与杜芷书对视,一字一句,认真说着:“今日,朕与皇后将一切说清楚,既然皇后觉着与朕一起只是折磨,日后,你我二人,便形如陌路,朕还你一片清净,再不打搅。”
说完,重光帝推门而出,杜芷书却已是满脸泪水,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直涌出眼眶,她双眼朦胧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愈来愈远的脚步声,终是失声痛哭!她终于,亲手将这段感情葬送,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他觉得她对他不公,可他又何尝对她公平!她怀着怨愤,如何能看得清楚旁人真心,或许是她固执地不肯看清楚,那样真心待她的一个人,她怎么忍心伤害他一次又一次,她不肯信他,从来不肯,却原来,错的一直是她……
可如今,他是真的不要她了,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了么!杜芷书趴在床上,泪水沾湿了被褥、枕头,她将心头所有的委屈哭出,也将心中所有的懊恼哭出,她哭了一夜,任凭外头狂风大作,她只窝在自己的角落,似要将这一生的眼泪流尽!
☆、第62章
那夜重光帝离去后,锦荣殿皇后寝殿内隐隐传来了娘娘的闷哭声,屋外紫瑶和秋蝉不明所以,却谁都不敢进屋打搅。本以为第二天娘娘精神会更加不堪,却不知为何,第二天娘娘起得很早,并突然肯吃东西了,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每回准备的补汤,娘娘总能喝个精光,经过几日休养,渐渐地,精神头好了许多。
除了锦荣殿内杜芷书的变化,锦荣殿外更是一场大风波,原本只是降级的元妃,却突然一道圣旨打入冷宫,连带苏美人也被革去美人封号,剔除出宫!最后是张太后苦苦哀求,和陛下僵持了两日,才勉强保住了二人,却只允许她们在慈安宫内常伴病弱的张太后,不得再出慈安宫一步,张太后经过此番打击,更是一病不起。
三日后,重光帝突然怒气腾腾去了尹贵嫔处,命人大肆搜查了印月阁,将印月阁中所有香料翻出、检查,而后销毁。没有张太后力保的尹贵嫔,则被重光帝发配去重华寺削发为尼,责令其今后日夜在寺中为皇后逝去的胎儿诵经祈福。
这些消息传到杜芷书耳朵里时,她面色平和,心中却微微起伏,到最后,即便不肯原谅她,即便说出了再不打搅,陛下却还是为她做了最后的妥协!陛下明知道滑胎一事与元妃和苏美人无关,却还是不惜与张太后冲突来换得她的心安;陛下平日待尹贵嫔与别人不同,得知尹贵嫔有心害她,仍旧肯重罚……
皇后滑胎的风波算是就此结束了,此事一连牵扯了三位宫妃,至此,大梁后宫更是单薄。尹贵嫔接下圣旨后,没有半点抗拒,只在最后恳求见皇后一面。
…
尹贵嫔站到杜芷书床前时,杜芷书头也没抬。
尹贵嫔跪地,朝杜芷书拜了三拜,才是说道:“皇后娘娘还肯见臣妾,臣妾已很是感激。”
杜芷书由着秋蝉将她扶起身子,倚靠在垫了许多软枕的床头,而后让秋蝉退远了几步,才随意瞥了眼尹贵嫔,轻浅说着:“本宫为什么不肯见你,本宫很想看看贵嫔而今落魄的模样,尹贵嫔平日看着与世无争,到头来,还真是令人失望。”
眼神突转凌厉,右手抚着平坦的小腹,一瞬不瞬地盯着尹贵嫔,说着:“所有人都想看本宫笑话,可害死本宫孩儿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本宫怎么可以先倒下!”
看着杜芷书仍旧有些苍白的容颜,尹贵嫔心中愧疚更甚,“对于凝神香的事情,臣妾很抱歉,不管皇后信不信,臣妾并无加害皇后的意思,臣妾今日前来只为了两件事情,一是道歉,二是替娘娘解开三年前的疑惑。”
说完,稍微愧疚地看了眼杜芷书,继续道:“陛下这些年对臣妾还算不错,却都是看在三年前臣妾救了娘娘的份上,三年前臣妾只是个在藏书阁当差的女官,当日藏书阁内的藏书被两个新来的小太监弄得乱七八糟,臣妾整理书籍资料到半夜,累极才倚靠着墙角休息了会儿,却不晓得只是那一会儿,便生出了大乱子!大门因为没有上锁,皇后好奇进来探看,却碰上醉酒的陛下,臣妾被动静声惊醒时,本想偷偷溜出去,却听见是娘娘的声音,一时情急,拿了厚重的藏书砸向陛下的后脑勺,娘娘趁机仓皇逃出去,却失足摔伤了脑袋,却恰巧被慕合王子经过所救,臣妾不敢声张,只好假装路过,并告知了慕合王子您是太后的亲侄女,才有了之后的乌龙。这些年,陛下许多心思不能和旁人说的,都会到臣妾那与臣妾聊聊,陛下对于当年的事情也很是懊恼,那确实是醉酒的无心之过,臣妾不希望娘娘和陛下有误会。”
杜芷书却是笑笑,“本宫知道。”
尹贵嫔一愣,后宫皆在传四天前陛下独自离开锦荣殿,好似与皇后娘娘发生了大冲突,而后接连几天都不曾去看望刚刚滑胎身体虚弱的皇后,疑是皇后失宠!思来想去,怕帝后矛盾是因为三年前藏书阁的事情而起,终归是她不小心透露给了许美人,良心不安下前来解释,却原来,不是?
“尹贵嫔如果只是要说这些,还是回去吧,本宫不接受你的道歉,即便你当年救过本宫,也抵不过本宫孩儿的性命!”杜芷书缓缓躺下身子,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尹贵嫔终是低下头,叹息一声:“臣妾确实对不起娘娘,也不祈求娘娘原谅,臣妾日后去到重华寺,会静心诵经,诚心地替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臣妾这后半生,只在佛前忏悔。”
起身,尹贵嫔本想告辞,然而犹豫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说出:“这后宫的人都可怕得紧,娘娘日后谁人都信不得。”
杜芷书再次转头,却是眯着眼冷笑道:“尹贵嫔这话什么意思?尹贵嫔想说,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呵呵,听说陛下审问了尹贵嫔许久,都没有从尹贵嫔口中撬出一个字,至始至终,尹贵嫔都坚持全是自己的罪责!”
尹贵嫔抿着唇,带着些愧疚,不再说话。
坐起身,杜芷书打量了尹贵嫔许久,看她的神情,或许这整件事情真的与她关系不大,可她终归是帮凶,不管是不是她初衷。
“贵嫔口中信不过的人,指的是宸妃,许美人…还是李昭仪?”说完,漫不经心笑了笑,道:“或者,是杜太后?”
“都有,娘娘日后必须多加小心。”说完,转身正欲离去。
“先太子曾和本宫说过,他有个心上人,以前本宫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平日只与本宫一起玩耍,连认识别家小姐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平白就多出了个心上人?直到前几日躺在床上养病,听着床头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想起太子曾最喜欢铃音,才恍悟,太子喜欢的,是当年蒋贵妃身边的女官!”
身后杜芷书的话语传来,让尹贵嫔顿住身形,呆愣在当场。
杜芷书下床,缓缓走近尹贵嫔,对着她耳边继续道:“所以,尹贵嫔待心爱公主极好,曾经为了心爱公主的婚事不惜得罪陛下,如今,又为了不让心爱公主的夫家受到牵连,死也不肯供出李昭仪!”
杜芷书与尹贵嫔面对面,笑道:“今日贵嫔肯过来提醒本宫,也是念及本宫与先太子的一些情谊吧。啧啧啧,如此说来,尹贵嫔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尹贵嫔诧异看着杜芷书,复又低下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放心,本宫不会逼你承认什么的,你无所谓生死,本宫岂能威胁到你。倒是李昭仪太聪明了,抓住了所有人的软肋,本宫摔了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你说是不是?”
尹贵嫔跪地说着,“后宫争斗,臣妾以后也看不见了,只希望娘娘看在心爱公主的份上,不,不,看在蒋贵妃和先太子对娘娘曾多方照拂的份上,能放过李家!”
杜芷书冷笑:“李昭仪可会看在当年姐妹情谊上对本宫手下留情?起来吧,本宫未必斗得过李昭仪,你忧虑太早了。”
尹贵嫔却是笃定:“李昭仪斗不过娘娘的,陛下心中有娘娘,娘娘便永远是赢家,是李昭仪她不明白。”
杜芷书却是哀伤,陛下心中有她,可感情总有磨尽的一天,但这一回,是她不想放手了!
…
夜里,小小的佛堂忽闪忽闪的烛光与蒲团前火盆里星星点点的火光相互呼应着。杜芷书在佛前一张张烧着心经,经过几天休养,杜芷书能下床后,便是一遍一遍地在书桌前抄写着心经,她唯一能为这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娘娘,夜里风大,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这些还是让奴婢来吧。”紫瑶耐心劝道。
“出去!”杜芷书却只生冷地回复了两个字。
“娘娘,纪太医吩咐过,娘娘得多躺在床上休息,不能……”
“出去!”紫瑶还没说完,杜芷书却又是这么一句话。
之前只当是娘娘心情不好,可连着几日,娘娘对她的态度极差,娘娘可以和气地吩咐秋蝉做事,唤秋蝉到她床前说话,却对她愈发生疏冷漠。
“奴婢可是哪儿做得不对?娘娘尽管……”
啪~紫瑶话音未落,额头却被木鱼狠狠砸了过来,霎时鲜血流出,相较于额头上的伤,紫瑶更是心中惊骇,有些迷惘地看着前边的主子。
“说了出去,本宫本不想在佛前动手的。”
听着杜芷书压抑的怒气,紫瑶心中一颤,捂着额头,缓缓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把佛堂外头的秋蝉吓着了,赶忙询问着:“姐姐这是怎么了?呀,留了很多血,赶紧回去包扎啊。”
看着焦急的秋蝉,紫瑶抿着唇,问着:“娘娘前几日总单独问你话,你都和娘娘说了什么?”
秋蝉一愣,也是迷惘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娘娘只问了一些淑妃生前的事情,尤其是淑妃娘娘病重时的饮食问题。”
紫瑶面色一紧,问着:“你怎么回答的?”
秋蝉不解,说着:“自然是如实回答了,淑妃娘娘当时汤药是橙香姐姐负责,饮食是紫瑶姐姐您负责,我们这些小丫头,只是伺候淑妃娘娘起居罢了。哦,对了,娘娘还问了紫瑶姐姐在淑妃娘娘病重时都和什么人亲近,我也只是说姐姐您除了和橙香姐姐亲近,便多是和宜寿宫派来的李嬷嬷一起,淑妃娘娘过世时,也是紫瑶姐姐和李嬷嬷在淑妃跟前伺候的,皇后娘娘听了后,还玩笑说紫瑶姐姐更适合去宜寿宫当差呢!”
秋蝉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却看着紫瑶一个人魂不守舍地离开,秋蝉本来想叫住紫瑶,想着紫瑶额头有伤,回去包扎也是好的,自己正在当差,娘娘还没离开,自己也不敢先走,便没有去追,但不知为何,看着紫瑶离去的背影,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然而就在那一夜,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谁也没注意,在锦荣殿的偏房里,紫瑶自缢在横梁上。
☆、第63章
皇后娘娘身边的首席女官自缢在房中,自然在锦荣殿掀起了巨大风波,一众宫人惊吓不已,都说锦荣殿闹鬼!加上正值皇后娘娘小产不久,故事又更添几分色彩。
秋蝉匆匆来回禀皇后时,杜芷书只是短暂的呆愣,而后面色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讶异和悲伤。
“太医和仵作都来看过了,说,说紫瑶姐姐是自尽。”秋蝉颤颤着声音,迷惑不解说道:“可好好的,紫瑶姐姐为何要自尽?”
杜芷书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交代着:“吩咐李公公,将紫瑶。。。好生葬了,再多准备些银钱送去宫外给紫瑶的家人。”
秋蝉点头,等了半天,娘娘却没有其他吩咐,也是好奇,紫瑶是娘娘这半年最倚重的宫人,如今平白没了,娘娘的反应却太过平淡。
“对了,外头可有什么闲言碎语?”半晌,杜芷书又是问道。
“倒是有些太监宫女没见识的,私下说,说殿里闹鬼,说。。。说是小皇子回来了,娘娘怀胎一直是紫瑶姐姐在跟前伺候,小皇子。。。小皇子许是喜欢了紫瑶姐姐,便。。。把她带走了。。。。。。否则,好好的,紫瑶姐怎么就突然想不开。。。。。。”
虽说着旁人没见识,可看秋蝉瑟瑟发抖的模样,怕是也将信将疑的。
“呵,皇儿只带走紫瑶去伺候怎么够,这段时候,与皇儿最亲近的,该是本宫这个母后!”而后喃喃自语:“是为娘没有护好你,皇儿来将为娘也带走吧。。。。。。”
杜芷书轻轻浅浅说着,却是引得秋蝉大惊,呼道:“娘娘!”
“行了,你交代下去,到了夜里大家都别出屋子了,太吵闹,会打搅皇儿和本宫说话。”
愈发说得没边儿,秋蝉只觉着身后寒凉,愈发有些胆颤,站在着屋子里,都觉得好像有孩子的阴魂似的。。。。。。
秋蝉退出去后,杜芷书才是依靠着斜躺着,满脸的疲惫,回想入宫这半年,直到今天,她才终于做了一回明白人,曾还自诩聪明,却原来一直叫别人看着笑话!李昭仪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地把淑妃的死往陛下身上引,而陛下明知她有误会,也不过多解释,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陛下在护着他要护的人,他自己,或是张太后;要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