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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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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紫瑶这么说,杜芷书捏着鼻子,倒是一口将汤药全部灌进嘴里,而后赶紧含了秋蝉递上来的蜜饯,甜味与苦味一起在嘴里蔓延。

“陛下刚走不久,娘娘若早些醒来,正好能和陛下打个照面。”秋蝉收拾着汤碗,说着,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

杜芷书坐好身子后,待蜜饯的甜味儿压过汤药的苦味后,才是开口道:“又从守卫那听来了哪些有趣的事情,正好编成段子说来听听。”

这一个月,杜芷书虽然身在锦荣殿,倒是把外头的许多事情听了个大概,譬如宫里新进了一批秀女,都是张太后极力主张,亲自挑选的,各个娇艳得很;譬如宫里遭了刺客,陛下一怒之下将原本的禁军右卫统领杨铮给撤职了,新换了一批禁卫军,由陛下新宠杜伊柯带领;再譬如之前宸妃宫里的良公公愈发得陛下器重,如今陛下遣他出使鲜卑,赵将军临出发前还特地去宸妃宫里辞行,而今宸妃在宫里愈发得势了。。。。。。这桩桩件件,这都得益于秋蝉和冬绫这两个善于说书的丫头,她们也不过是耐不住殿中寂寞。

秋蝉还没开口,紫瑶却是担忧说着:“娘娘才刚醒过来,受了一场惊吓,虽无大碍,还是好生休息的好。”

杜芷书摇摇头:“前些日子只觉着秋蝉和冬绫这俩丫头的嘴烦着呢,奈何一日太长,听着打发时间也好,如今发觉听她们讲着故事上瘾了,若要戒除,本宫还真不习惯。”

“也没什么趣事儿,奴婢只是想起刚刚陛下离开时,腰好像有些不大舒服,还揉了揉手,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是娘娘如今这模样,倒是让人生疑这一个时辰里陛下和娘娘……”说着,突觉失言,又赶紧住了嘴。这一个月为了给娘娘解闷,愈发说话逗趣得没正行了,差些没了分寸。

冬绫也觉秋蝉此言不妥,遂赶紧出声引开娘娘注意,“趣事儿倒是有一件,娘娘可还记得那个杜统领?”

这句话倒是成功转移了杜芷书的注意,她点了点头:“记得,你们之前说过,那个新派来守卫锦荣殿的右军统领,之前在山西剿匪立了功,中秋宴时陛下还接见过。”

“可不是,之前还以为是怎样的大英雄,昨夜他是第一个冲进火海的救娘娘的,却是最后一个出来,还伤了手臂,看来也不是那么本事。”

“伤了手?”杜芷书顿了会儿,才交代着:“你去取些上好的烫伤药送过去,终归是为了救本宫,该承的情本宫都会记着。”

冬绫领了旨退下,紫瑶才是又说着:“娘娘该承的是陛下的情,这一回若不是陛下,娘娘怕是危险了。”说完递上来一件长袍,“这是奴婢在火场外捡着的。”

这袍子杜芷书认得,是陛下最喜欢的一件,平日最常穿,却被紫瑶递上来,有些不明所以。

拿起仔细瞧了瞧,宽大的长袍背上和长袖上都有几处烧焦,看着这件衣袍,不难想象当时穿着这件衣袍的陛下怕也不能避免烫伤皮肉。

“着火的事情才刚传开,陛下立刻便到了,听说娘娘在火场里,更是不听何公公的劝阻,亲自冲了进去里头寻娘娘,陛下对娘娘的在意,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得真切。便是刚才,陛下亦守了娘娘一个多时辰,若是不到了早朝时间,陛下怕是不肯走的。”

听着紫瑶的话,杜芷书只是看着手中衣袍发呆,久久不曾说话。



一场火灾也是闹得人尽皆知,各宫被惊动,奈何皇后还在禁足期间,旁人探看不得,但该送来的东西一样不少,陆陆续续地摆满了大殿正堂。

掌灯时分,秋蝉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物品,撇了撇嘴:“倒真是会看形势,之前娘娘被罚,不见她们一个人关心,如今这物件一样样地送进来,还不是看着陛下不顾危险,亲自救了娘娘么,见风使舵好本事呢。”

物件中其中多是人参灵芝一类的补品,想来是送给娘娘调养身体的,只是其中一个檀香木盒吸引了注意,冬绫上前将盒子端起,打开,里头却只摆放了一串普通的风铃,再无其他。

秋蝉也凑上去瞧了瞧,“这好像是尹贵嫔送来的盒子,只是这串风铃什么意思?此时送过来奇怪得很。“

杜芷书却是笑了笑,这串亲手所做的风铃自然和其他东西比不得,在贵嫔眼中,风铃祈福,预示着平安,当初宸妃“怀孕”,尚受不到尹贵嫔的礼物,今时会送风铃过来,足见她的心意,遂吩咐着:“风铃挂到本宫寝室里,至于那些补药,你们先挑拣了喜欢的,其余都送给外头的守卫,这一个来月,他们也是辛苦。”

秋蝉面上一喜,皇后娘娘素来大方,赏赐从不会少。看着紫瑶扶着娘娘回屋,秋蝉赶紧跟上去,“屋里已经燃了香,纪太医说能凝神定气,兴许娘娘能睡个好觉。”



不知是不是燃香的功效,前半夜杜芷书倒真是睡得沉,可到了后半夜开始噩梦连连,一番惊吓后,睁眼惊醒。

可一睁眼却是看见床边的高大的身影,黑漆漆一片,更是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卷缩在床角被窝里。

“又做恶梦了?”重光帝原本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而后收回,说着。

熟悉的声音,杜芷书不确定地换了声:“陛。。。陛下?”

“刚刚批阅完奏折,朕不过是趁着月色随意走走,走到锦荣殿前,突然想起皇后昨夜受惊,便过来瞧一瞧。”

这才稳定下心神,才要说话,突然屋外传来紫瑶的声音:“娘娘,可是又惊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杜芷书一愣,莫非紫瑶并不知道陛下过来了?看重光帝皱起的眉头,杜芷书很快反应过来,在推门声刚起时,立刻出声道:“别进来了,本宫没事,就要睡了。”

推门的声音戛然而止,紫瑶顿了顿,道:“那奴婢不打搅娘娘,奴婢在外头守着,娘娘有事只管叫唤一声。”

待紫瑶脚步声渐远,杜芷书才是缓了口气,看着敞着的窗户,已是猜出陛下是破窗而入的,窗外夜色正浓,瞧不见一丝月光,杜芷书倒很是好奇,陛下是如何在月色下随意走走的?

发觉杜芷书的眼神望向了窗外,重光帝顿时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道:“皇后是梦了什么,竟满头是汗。”

杜芷书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是湿漉一片,只道:“梦见了阿娘和二姐。”

说完,才想起自己现下穿着单薄的衣裳,光裸的胳膊明晃晃露在外头,脸颊一红,低头,不敢说话。

“夜深了,皇后继续睡吧,朕再坐一会儿便走了。”

听陛下这般说完,杜芷书犹豫了会儿,道:“臣妾还是陪陛下说说话吧。”

突地,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正巧将挂在床檐上的风铃吹得叮铃作响,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间显得尤为清脆。

重光帝抬眼,“这是尹贵嫔送来的?”

“是,尹姐姐很是有心。”

“尹姐姐?”重光帝认真看着杜芷书,带了几分探究,只觉得而今的杜芷书比先前好似少了几分凌厉,遂嘴角微扬:“皇后这一个月倒是变了许多。”

“一个人待着,总爱想些事情,这一个月臣妾想了许多,想着想着,也渐渐觉出之前不曾明白到的事情,尹姐姐其实是真心待人。”

“即使想明白了许多,为何还总做噩梦。”

杜芷书一愣,而后摇头:“即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总还会有执念放不开,不过不打紧,臣妾还有两个月时间慢慢想,或许,到时候便心宁了。”说完,杜芷书往外头看了眼,继续道:“如今的锦荣殿到了夜里寂静得很,最容易想起家人,倒是让陛下笑话了。”

“皇后怕朕?”

没想到重光帝突然这么一问,杜芷书抬头,看了重光帝一眼,半晌后,才道:“多少有一些吧,臣妾一直有些怕生,熟悉了便好。”

“怕生?”重光帝重复了一句,而后才道:“你倒还真敢说。”

看了眼杜芷书,重光帝站起身,道:“你也别刻意陪着朕说话了,听紫瑶讲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入睡,赶紧躺下歇着吧,皇后如今的面色差得很,走出去都是吓人。”

“陛下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朝。”说完,杜芷书当真躺了下去,闭着眼,耳朵却刻意去听着动静,本想去听陛下离开的脚步,却是什么都听不见。

闭眼久了,架不住困意袭来,竟不知何时入睡的,然而这一觉,却是一夜无梦,安稳得很。

☆、第41章

一场有惊无险的大火后,锦荣殿经过几日修整,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常。看似没有变化之下,却又好似有些不同,譬如,那每夜准时出现在杜芷书寝殿的重光帝。

杜芷书趴在书案上,下巴枕着手臂,歪着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对面正批阅奏折的重光帝。已经一个时辰了,两人在屋子里一句话没有说,重光帝一直专注于手中的奏章,好似这里和他的宣政殿没有任何区别。

起初杜芷书也只是随手翻看着那些已经被她看完了的话本子,可最后实在无聊得紧,又愈发有了困意,原本坐着的身子渐渐变成趴着,盯着书本的眼睛渐渐转向重光帝,而后,却有了另一个乐趣。

以前她总觉着陛下冷冽,看不出喜怒,在陛下面前她多是低着头,很少与他直视,难得面对面,便是剑拔弩张。。。今日难得这般静静看着他,才觉着他也并非那么可怕,专注于奏折的模样在烛光下显得很是柔和,脸上时不时有些微表情:偶尔看见他眉头微微蹙起,杜芷书便会猜测奏章里可是有些棘手的事情?突然地眉头舒展,定是有喜悦的消息;若眯眼,应是起了愤怒……

看得专注,杜芷书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姿态,人越趴越低,好似软了背上的脊梁骨似的,而手肘却一不小心碰翻了烛台,一声动响后,触不及防的,两人视线对上。

相视了一会儿,杜芷书略显尴尬地收回视线,这才发觉打翻的是烛台,烛台的外罩滚落,而里头的煤油洒出,烛火渐渐小范围地蔓延开来。

杜芷书一惊,手忙脚乱地从桌上取过一本书,便弯下腰用书本几下重重地扑打地面,书本的纸张蘸了煤油,火星一点就着,杜芷书吓得将书本脱手,跌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在眼前,只见茶水从她前头上方倒下,往火苗上浇去,而后黑靴抬起,在零星的火苗处重重踩了几脚,火苗顺势而灭。

重光帝的动作不紧不慢,杜芷书长舒口气,却听见上头传来一声讥笑:“终于知道皇后的住所为何会走水了。”

“上回不是臣妾,不过是值夜的宫女一时没注意罢了……”杜芷书抬头辩解,却是微微皱了皱鼻子,刚才受了惊吓没太注意,此时才觉出淡淡的药膏味。

还没细想,就听重光帝继续说着:“嗯,都说奴才随主子性子,倒是不假。”

瞧见重光帝挑眉嘲讽的模样,杜芷书瞬间气闷,赌气地不想与他再说话,只瘪了瘪嘴。

重光帝伸出右手:“怎么,起不来了?”

杜芷书抿着唇,似憋了口气,重重站起身,奈何没注意到自己此时正蹲在桌角处,当脑袋撞上桌角时,那一瞬疼得眼泪直流,只张大着嘴,失了言语。

重光帝脸色霎变,拉过杜芷书,用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原本已经撞懵了的杜芷书,突然感觉到头上再一次的疼痛,已顾不得形象,本能地尖叫出声:“疼,轻点。”

“不揉开,明天还会疼。”重光帝说着,不顾杜芷书哀嚎,又用力按捏了几下,气急:“你这个样子,没个人看着还真是不行。”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杜芷书咬着下唇,一句话不说。

重光帝收回手,看着杜芷书这个模样,道:“怎么,疼傻了?”

杜芷书回复平日淡然谨慎的表情,慢慢说着:“陛下好生奇怪,既然让臣妾禁足静思己过,为何又来搅了臣妾的反省。”

重光帝看了眼杜芷书,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坐着继续翻阅奏折,半晌才道:“朕的书房走水了。”

杜芷书扯了扯嘴角,这个理由还真是蹩脚,刚也不知谁因为走水嘲笑了她!

“那陛下可以去辰和殿、兴庆宫、清芷阁,还有流华宫和柔福宫也有人等着伺候陛下,尹姐姐那更有能陪着陛下说话的人,不似臣妾总让陛下觉着碍眼。”

“皇后的房间窗口正好能瞧见月亮。”重光帝没有抬头,只说了这么一句。

杜芷书往窗口看去,还真能瞧见一轮明月,莫非其他宫里竟没有一间屋子能瞧见月亮么?再说,陛下一晚上也不曾抬头看过月亮。

“可是,臣妾还在禁足中。”

“朕知道,朕并没有让皇后出锦荣殿。”

“臣妾,臣妾这一个月习惯了早睡,这个时辰,已觉困顿得很。”

重光帝仍是没有抬头,继续道:“皇后可以先休息,不必等朕,朕只是喜欢这间屋子,向皇后借着一用罢了,不会打搅皇后。”

杜芷书看着完全没有想好好正视她的重光帝,叹息一声,这里是大梁后宫,是陛下的后宫,陛下去哪儿都是可以,她又能再说什么!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妥协地和衣躺着,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索性将整个人猛进被窝中,闷久了,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又将头露了出来,开始数着星星,这是阿娘教导的对付失眠的方式。

从一颗星星数到了第三百七十二颗星星,才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心声竟说出了口,变成困顿时的喃喃自语:“三百七十三、三百七十四。。。。。。三百七。。。。。。”

声音渐渐消失,重光帝才是抬头,看了眼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杜芷书,才是起身慢慢走近。坐在杜芷书床头,看着她的容颜出神,想伸手触摸,却又愣住,这张脸他梦了许多年,是他的美梦,也是他的噩梦,曾从不敢奢求,却总也忘不掉。。。。。。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以前或许是朕错了方法,既然戒不掉,便要拥有。”



第二日醒来,已经没有重光帝的身影,记不得自己何时入睡的,昨夜又梦见了二姐,却不知有没有扰了陛下。

起身,深秋的早上,还带着一点凉意,杜芷书随手披了外衣,第一时间走到陛下昨夜的桌案前,上头的奏折全部不见了,本想转头唤紫瑶进来伺候,却突地发现桌案上压着一张纸。

拿开镇尺,杜芷书取过纸张,金钩铁划的字迹跃然于纸上,笔势豪纵一如陛下性情,而纸上却是写了一行婉约的诗经:月出佼兮,佼人僚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娘娘在看什么?”紫瑶进屋时,只看见站在桌案前发呆的杜芷书。

杜芷书赶紧将纸张压在镇尺下,发觉镇尺不能将整个诗句盖住,才又是取了桌上一本书籍压上,转身道:“没什么,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娘娘这一觉睡得可舒坦?”

这么晚了?杜芷书拧着眉,想想如今禁足期间,倒也没有规矩了,遂道:“以后本宫起晚了,你还是进屋来唤本宫一声。”

“陛下走的时候交代了奴婢们不要打搅娘娘,说娘娘昨夜又做梦了,难得睡着,别又惊醒了。”紫瑶说完,笑了笑:“其实陛下挺关心娘娘的。”

想起桌上的那句诗行,杜芷书抿着唇,没有说话。

“陛下可有说今晚还会不会过来?”

紫瑶摇头:“这个陛下倒是没提起。”

陛下如今还都是入夜过来,宫里注意到的人不多,但过不了几日,后宫里大家都会知道,杜芷书突然觉着如今禁足在锦荣殿也好,至少免了应付众人。

“娘娘,昨夜何公公和奴婢说起了一件事情,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芷书看着紫瑶:“你说呢?”

“奴婢不敢隐瞒娘娘,听何公公说,陛下的右手臂在救娘娘时被木梁烫伤了,太医去瞧过,说是会留疤,用远消不掉的。”

杜芷书一怔,难怪。。。难怪昨夜闻着了陛下身上淡淡的药膏味道,果真是有伤。

“这事陛下是瞒着张太后的,张太后听说陛下火中救娘娘,已是气得不行,若知道还伤了,怕是会迁怒娘娘。如今太后卧病在床,非要陛下接见那批刚入宫的秀女。”

“陛下还没有见过那些秀女?”

紫瑶摇摇头:“没有。何公公说,陛下这一个月都是在宣政殿住着,就连张太后都很少见到陛下,张太后那边因为这事儿催促了几回,陛下都没有理会,不过这回陛下好似答应了太后。”

自然得答应,毕竟是亲生母亲,都以病要挟了,陛下岂能忤逆。

“趁着陛下这几日肯过来,也是存了对娘娘的关爱之心,娘娘该多多讨好些陛下,否则又一批秀女挑选,陛下怕是要不记得娘娘了。”

杜芷书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愈发本事了,都能从何公公嘴里套话。”

何公公在宫里几十年,伺候了那么多些主子,如今能留在陛下身边,自是有可取之处的,而这首要的便是嘴巴紧实。

“奴婢瞧得出,那是何公公有意要透露给奴婢的。”

杜芷书眯了眼,犹豫了半晌,才道:“你针线活可好?”

紫瑶不明所以,只是答着:“倒是会的,不过比不得冬绫,冬绫没进宫前,家里开了家纺织作坊,从小便跟着她娘学了一身手艺。”

杜芷书点点头:“去库房里取一匹藏青色缎子,咱们闲着没事也来学学这个。”

杜家三姐妹自小便跟着杜夫人学习刺绣,奈何杜三小姐最不耐烦,总偷懒不肯练习,刺绣的本事和两位姐姐差得很远,今日却突然有了这个心思,紫瑶心底可是高兴得很,只要娘娘开窍,以后的日子会愈发好过。

☆、第42章

第二日戌时,重光帝再次走进杜芷书的寝殿,身后十名公公陆续将一累累的奏折放置在桌案上,而后静静地跟着何公公一起退了出去。

几乎是昨日情景的重现,杜芷书仍旧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翻阅着话本子,然而重光帝却并非如昨夜那样行至自己书桌前批阅奏折,反是走近了杜芷书。

“书都拿反了,皇后这是在练习倒背?”

头顶传来重光帝认真的询问声,重光帝说话素来不苟言笑,杜芷书却总觉着这话语里头就是有一丝笑谑,发现自己果真将本子拿倒了,霎时尴尬得不行,却仍旧装着一副平静的模样将书本翻转过来。

“皇后禁足期间,就是看这些静思己过的?”

听罢,杜芷书抿着唇,“臣妾已经将《女诫》七篇看完,明日会再誊写几遍。”

“何须等明日,现在不是正好闲着?”

杜芷书蹙眉,终是转身正视重光帝,恭敬道:“臣妾遵命。”

杜芷书隐忍着怒意摊开纸笔,正要抬手研墨,才发觉砚台边累着厚厚一叠本子,杜芷书不曾记得有在桌案上放这么一叠书,遂取过其中一本翻看,却是吃惊,再抬头,重光帝已经坐回自己的书桌前专注批阅奏折。

数了下,一共七本,是她平日最爱的话本子,她这几天正愁没有故事可看,如今只觉幸福来得突然,心中怒意全消。

杜芷书将视线从陛下身上收回,倒是认真地研墨,开始抄写《女诫》。屋子里最后只剩下轻轻翻阅奏折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倒是和谐的很。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只听外头紫瑶说着:“娘娘,您的宁神汤熬好了。”

杜芷书心下疑惑,她何时吩咐了紫瑶熬汤?紫瑶也知她一直没有晚上喝汤的习惯!虽是这般,还是准许了紫瑶进屋。

紫瑶将托盘上的汤碗放置在桌案上,抬头见陛下一直专注于奏折,并没有往这边看过来,才是从托盘底下偷偷拿出了一瓶烫伤药一并放置在桌上。

杜芷书蹙眉,扭头看向紫瑶,紫瑶却是朝杜芷书微微一笑,不待杜芷书说话,就先行退了出去。

杜芷书知道身边这些丫头的心思,都希望她能趁着这个档口得了陛下的疼宠,倒是帮她想得周全。

原本认真抄写《女诫》的心情荡然无存了,每写上几个字,杜芷书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瞥向那放置在一摞话本子后的烫伤药,然后心情愈发烦躁,一连写错了好几个字,纸张被换了一张又一张。

“皇后过来帮朕研墨吧。”

突然听见重光帝的说话,杜芷书一愣,抬头发觉重光帝依旧是低着头,提笔正批阅着奏折,并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却又好像知道她此时烦躁的心情似的。

杜芷书放下笔,最后瞥了眼那瓶烫伤膏药,还是罢手没有去拿,只若无其事地行至陛下的书桌前,拾起墨锭。

研墨时仍旧漫不经心,一个人侧着头,火场里断断续续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那时她神智不清,许多事情记不得太清楚,但还是有隐约的记忆,那日火势很大,嗤嗤的火苗声和扑通的重物落地声交织在耳边,陛下抱着她出来时,她好似曾听见几声闷哼,却没有力气睁眼……

“皇后这研墨的技巧也是奇特。”重光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杜芷书回神,才是发觉两指之中的墨锭不知何时移出了砚面,在桌面上画着圈,墨汁晕染开来,甚至有一些墨水沾染了一旁奏折的一角。

杜芷书放下墨锭,低着头:“臣妾该死,臣妾竟一时大意污了奏折。”

“皇后在想什么?”重光帝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认真看着杜芷书,问着。

“臣妾,臣妾只是在想《女诫》中的训诫,一时出神。”

“是吗?”

重光帝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杜芷书浑身不自在,更是低下了头,轻轻答着:“臣妾不会再犯了。”

“研墨可是很无聊?”语气一转,重光帝并没有深究下去。

“臣妾不敢,陛下批阅奏折才是辛苦。”

又是不敢,那唯唯诺诺的表情和先前一模一样,重光帝却是拉过杜芷书的手,说道:“既然皇后觉着朕批阅奏折辛苦,可否代劳?”

杜芷书一惊,陛下这些年对朝政之事兢兢业业,在她眼中,重光帝或许不曾是一个好丈夫,但对于大梁臣民而言,却是一个满腹抱负尽职尽责的帝王,今日竟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她还是被陛下所忌惮的杜家的女儿……

“愣着做什么,过来。”重光帝说完,将杜芷书拉上前。

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在杜芷书还呆愣之际,重光帝用力一扯,将她拉至怀里,跌坐在他双膝之上。奈何杜芷书根本没有心里准备,被这样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弹跳起来,因为身体的摇晃,那一瞬便下意识地抓紧了陛下的手臂保持平衡。

杜芷书听见一声清浅的倒吸气的声音,而后看见重光帝双眉紧拧,模样有些不太自然,遂出声询问:“陛下,怎么?”

重光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表情是已经恢复平静,可眉头还是微微皱起,后知后觉的杜芷书终于发觉问题所在,自己的右手此时正牢牢抓着重光帝右臂的手腕上方,想起何公公的话,杜芷书立马松开,撩起陛下的衣袖,皮肤上一层层的褶皱很是吓人,周边还有许多没有消退的红疱,简直触目惊心。

没有想到长袖会被突然撩起,重光帝脸色大变,迅速将手抽回,掩盖在长袖之下,而后不再与杜芷书对视,只是青着脸低着头,左手紧捏着奏折,刚刚轻佻的气氛霎时凝重。

杜芷书咬着唇,久久不能言语,她知道陛下手臂烧伤,却不知道是这样可怕,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会有这一番震动……

“皇后先去休息吧,朕一个人批阅奏折便可。”重光帝低沉的声音传来,又恢复了初识的冷冽

杜芷书当真转身,没有片刻的犹豫,却似一把利刃划在重光帝心口。重光帝抬头,看着杜芷书走远的背影,眼神中那一丝落寞与哀伤无法遮掩。

视线很快重新回到奏章上,低落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却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重光帝抬头,竟看着重新返回的杜芷书,有些不解。

杜芷书伸手要握起重光帝右手时,他本能一缩,并不想让杜芷书触碰。奈何杜芷书执意握住重光帝右手,将它缓缓抬起,轻轻撩开袖子,这一次她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眼神专注在重光帝右臂的伤痕处。

感觉到重光帝的右手有一瞬的轻颤,杜芷书却不松手,手肘压着他的大掌,而后拧开伤药的瓶盖,指腹抹上药膏后,轻缓地擦拭在伤口处。

指腹明显地感知着下边粗糙起伏的皮肤,只觉眼眶一热,抿着唇不说话,手中动作愈发轻柔,小心地涂抹着药膏,不肯漏过每一寸肌肤,亦生怕用力过重弄疼了他。

重光帝也是一句话不说,没有了先前的瑟缩,而是静静地看着低着头专注的杜芷书,心情很是复杂。

涂抹完所有伤口,将眼泪强硬地逼了回去,杜芷书才是抬头,扯出一抹微笑:“陛下刚才可是讳疾忌医。”

重光帝也是回以一个微笑,将涂抹好伤药的手臂收回,他哪里是讳疾忌医,他是怕她看见那样不堪的自己……

“陛下的救命之恩,臣妾永世记得。”突地,杜芷书郑重地说着。

重光帝却是看着杜芷书:“你肯记一世便很好。”

说完,不等杜芷书反应,又轻佻说着:“如今便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朕的手臂被你抓疼了,已写不了字,只得皇后代劳。”

“可是…”杜芷书犹豫着:“后宫不能干政,这是自古的规矩。”

“皇后不过代朕传达旨意,怎么是干政?还是,皇后刚刚说的记住恩情只不过是敷衍朕的?”

杜芷书摇头,而后叹息一声,道:“那,臣妾只是替陛下代笔。”

杜芷书取过一本新的奏折,摊开放置在桌面,而后自己提起笔,等着重光帝的指示。

“朕看不见奏折,皇后拿近些来。”

杜芷书蹙眉,陛下伤了手,可没有伤了背脊,坐前一点不就好了。心里虽这么想着,可总归有些歉疚,不敢驳了陛下的话,只得老实将奏折拿在手里,凑近至陛下眼前。

重光帝将奏折快速览了一遍,道:“准。”

收了命令,杜芷书则将奏折又放回桌上,弯下腰正准备批字,去听见身后重光帝说着:“皇后的字本就写得一般,如今还站着批阅,到时候字太丑,被大臣们看了,丢的可是朕的颜面。”

杜芷书的字娟秀灵展,虽比不得陛下的苍劲有力,在女子中也是上等,不想却被这番奚落!深吸了口气,脸色堆着笑,道:“那陛下的意思如何?”

重光帝拍了拍自己的双膝,道:“朕就委屈些,让皇后坐到朕腿上批阅,这样朕看奏折方便,皇后写字也舒服些。”

舒服个鬼!杜芷书差些忍不住爆粗,终是忍下了,看了眼重光帝,见他不是在说笑,犹豫后,才是缓缓坐在了他的双腿上,却不敢用力,几乎是靠着自己的双腿半弯曲着来支撑。

重光帝却是伸手搭在杜芷书肩上,将她身子按压下去,让她重重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而后凑过身来,左手穿过她的腰间,再到桌上拿过奏折翻看,双唇似有似无地紧挨着杜芷书的耳郭,每看完一章,嘴里因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霎时染红杜芷书的耳朵,通红得可爱,看得重光帝心头一乐。

就这么一个尴尬不已,一个存心逗弄,堆积如山的奏折在不知不觉中消减,却发觉旁边还有另一座小山,此时她眼皮都有些睁不开,才知身为帝王的辛苦。

头点下去,又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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