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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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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帝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宫婢,而后走上前,对上双眼通红的杜芷书,问着:“怎么回事?”

“静丫头落水,纪太医刚才来看过了,说…情况不太好,若今夜还不能醒,怕是,有危险。”杜芷书如实回复着,一边说着,眼眶泪水让她硬生生给憋住了。

重光帝皱眉,走到床前,免了杜芷琴的行礼,只静静看了眼静雅,前些日子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丫头,转眼就了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之上,莫说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母亲和小姨,便是重光帝见了她这模样也有些心疼。

“多传些太医来,总有法子的。”重光帝身后的尹贵嫔突然出声,让杜芷书也是惊讶,尹贵嫔素来和人不亲近,莫说是她病了尹贵嫔都不见得会来看望,何况一个小小丫头。

“朕听见安阳侯府的大小姐落水,正行至锦荣殿外遇着言素,便一道进来了。”

重光帝说完,杜芷书有些微呆愣,重光帝对各宫嫔妃态度都冷淡,从不曾听他叫过谁的闺名,尹贵嫔却是第一个,难怪都说重光帝对尹贵嫔与旁人不同。

杜芷书朝尹贵嫔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她对外甥女的看望,而后想起刚刚橙香说了一半的话,转头问着:“你刚刚要说什么?”

橙香抿着唇,犹豫地看了眼尹贵嫔,不知该如何自处时,正巧紫瑶扯了扯她的衣袖,制止了她想出口的话,只道:“没什么,奴婢甘愿领罚。”

紫瑶的小动作众人都看在眼里,杜芷书拧眉,却没有再训斥,自己宫里的下人,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教训。不过刚刚橙香看尹贵嫔的几眼,倒是让杜芷书有些好奇,忍不住也看向了尹贵嫔。

“她怕是想说,静小姐落水时,我正在荷花池旁。”

橙香把话咽了下去,尹贵嫔却是帮着说出口了,大家都是一愣,重光帝也不由得看向了尹贵嫔:“当时到底如何?”

尹贵嫔却是轻轻摇头,有些无奈,道:“若妾若说当时并没看见事情经过,皇后可会相信?”

尹贵嫔并不是急着对陛下澄清,反是认真看着皇后说着。

“你当时在场,怎会没看见?”杜芷书顺势接了一句话问着。

“妾素来喜欢荷花,常去圣曲河边赏花,今日荷塘景致尤为醉人,荷叶田田,荷花千姿,妾闻着花香,已是入神,之后只听见后边扑通一声,再回头,没瞧见任何人影,起初没在意,直到锦荣殿的宫人跑来,才发现有人落水。对于妾当时的粗心不察,十分抱歉。”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假,杜芷琴素来谨慎守礼,今儿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贵嫔娘娘这话好笑得很,当时荷塘边只娘娘您和您的贴身宫婢,那么大个孩子落水竟然察觉不到?如今没人亲眼瞧见,娘娘倒是可以撇的干净!”

“侯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贵嫔娘娘了?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置气!”

尹贵嫔身旁的贴身侍婢忍不住顶嘴,却被尹贵嫔拦下,“当时荷叶太密,确是没注意到。”

“静丫头最怕水,这事整个安阳侯府的人都晓得,她又岂会无缘无故会往荷塘边走!至于贵嫔为何要和我家丫头过不去,便得问贵嫔自己了,静丫头一直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

杜芷琴说得有些急了,脾气也冲了些,杜芷书只得安抚并阻止着大姐,歉疚道:“陛下,大姐太过担心女儿,失礼冒犯了。”

重光帝缓了一会儿,才是摇头:“无碍,侯夫人爱女心切,可以体谅,不过,朕相信尹贵嫔。”

圣上一句话,屋里立刻宁静下来,谁都不曾想到圣上对于尹贵嫔是如此的爱护,可以不问缘由的信任、保护,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护短……

“既然陛下这般说,臣妾也信尹贵嫔,家姐今日情绪不太稳定,还望尹贵嫔不计较,这儿如今乱糟糟的,陛下和尹贵嫔还是先回去吧。”

尹贵嫔看了眼床上的小丫头,得了陛下恩准,便现行回去。杜芷书也让紫瑶将杜芷琴带下去休息,一个孕妇,连哭了好几场,身体肯定吃不消,起初杜芷琴不肯,定要在床边陪着女儿,杜芷书好说歹说,保证自己会看护好静儿,让大姐休息一觉,等会好来替换她,这才劝动了杜芷琴。

本以为屋里只剩她一个人了,一霎的回头,却发觉陛下迟迟未走。

“陛下国事繁忙,臣妾不敢耽搁了陛下。”

重光帝无奈叹息一声:“皇后生气了。”

杜芷书惊诧,连忙摇头:“陛下多虑了,臣妾只是担心静丫头,语气可是不太好?望陛下恕罪。”

“朕只是了解贵嫔为人,并不是故意偏帮。”

重光帝算是做了个解释,杜芷书却只是浅浅笑着:“陛下真是多心了,臣妾也是相信尹贵嫔为人的,静丫头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孩儿,哪有人会上心,这回定是自个儿失足落水的,也怪臣妾宫里养了这么许多没用的宫婢,竟照顾不好一个小主子。”

不仅在生气,显然气性还不小,重光帝无奈走上前,亦在杜芷书身旁坐下,道:“谁说没人会上心这丫头?皇后心疼,朕也心疼,朕陪你一起守着她。”

杜芷书仍是嘴厉说着:“陛下无需这般,臣妾一个人可以照顾好的,等会紫瑶会过来陪着臣妾。”

“都下去领板子了,等会怕是连路都走不好,怎么过来?没人陪着,皇后一个人愈看愈心疼,肯定会窝在被子里哭鼻子。”

杜芷书抽了抽鼻子,其实现在她的鼻头已经很酸了,只是一直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打转了好几圈,眼看要忍不住了,只得低下头,不想让人瞧见,而后硕大的泪珠立刻掉落在被褥上,她却抿着唇不吭声。

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的眼睛,替她擦拭着泪水,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而后杜芷书恼怒,索性窝在重光帝的胸前,闷闷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胸口顿觉一片凉意,重光帝伸着手在空中,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几番犹豫后,才是缓缓搂住杜芷书,轻轻安抚着。

此时若杜芷书抬头,便能瞧见一个慌乱得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嘴角正微微翘起,露出傻气的微笑。

☆、第26章

天边日头从正空斜落,夕阳的余晖将整个锦荣殿笼罩,如一层淡黄色薄纱覆盖。

寝殿内气氛凝重,静雅一直昏睡,而杜芷书守在床前已有近三个时辰,不肯移动一步,陪在杜芷书身旁的,是守诺也待了三个时辰的重光帝。

除了帝后二人,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守着静雅,宫婢们都被重光帝挥退,连一直跟在重光帝身边的何公公也只能待在外屋候着。

中途杜芷琴转醒后,听闻陛下还在,心中虽担心着女儿,却也不敢前去打搅。

原本静谧的寝殿再次传来脚步声,重光帝回头,正巧看见弓着身走进的何公,他双手捧着一封奏折与额头齐高,走到屋子正中央时,才是禀道:“陛下,山西快马送来江大人的折子,刚送进宫。”

杜芷书听见声音,回头才发觉重光帝不曾离开。山西来的折子,想必是大事情,连何公公这样伺候了陛下三年,很是懂分寸的人,都未经通禀便将折子先带了进来,显然是笃定陛下会当即翻阅,这宫里若说最懂陛下的,应属何公公了。

重光帝却只是瞥了眼折子,道:“先退下,朕明日再看。”

这个回答让何公公心里也是诧异,前些日子陛下为了山西剿匪的事情焦头烂额、殚精竭虑,今日难得收到山西快马加鞭送进宫来的奏折,却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发了?

意外的还有杜芷书,可以想象折子里定有重要军情上奏,这样的处理方式实在不像勤恳为政的重光帝的作为。看着何公公渐渐退出门外,杜芷书才反应过来,呐呐道:“陛下,国事要紧,臣妾不敢再耽搁陛下。”

“朕说过要陪着皇后等静雅醒来。”重光帝理所当然说着,也不挪动身形。

“许是军机要事,陛下还是……”

话还没说完,重光帝却是转回身,对着杜芷书很是认真说着:“静雅的病情也是大事。”

杜芷书一愣,想起之前重光帝说喜欢这两个丫头,当时只当是客气的玩笑,如今看来,还真是在意。自己的外甥女被陛下这般看重,心中自然有欣慰和感激,她却不知重光帝还有一句未说出的话:若静雅今夜不能醒来,对于皇后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



戌时已过,平日这个时候正是困顿之际,今夜杜芷书却不敢闭眼,一直握着静雅的手,守在床前诉说着静雅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如母亲一般。

静雅是杜芷书看着长大的,真要说起那些事情,半个时辰都不见停。正絮絮叨叨,突地,感觉手心里包裹着的小手有些微动弹,杜芷书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凑上前喊着:“静儿?!静儿!”

重光帝见她突然的惊喜,一直紧绷的神情才有了松懈,两人一起凑上前,并着脑袋一起看着静雅从睫毛耸动到微微睁眼。

喜不自禁下,杜芷书紧紧拽住重光帝的手,却朝着静雅额头轻吻,说着:“谢天谢地,可有哪儿不舒服。”

刚刚清醒的静雅显然还不太适应,眨眼呆愣了好一会,才是轻轻喊出:“小姨。”

杜芷书笑开,连连点头:“是小姨在,不怕,小姨一直陪着静丫头。”

杜芷书忙着安抚静雅,重光帝则吩咐了外头去传太医,宫里一直温煮着纪太医开方子配置的汤药,此时正好可以端来。

听见里头动响,一直在外屋等着的杜芷琴赶紧进来,见女儿清醒过来,一时太过激动,也顾不得圣上在场,冲到床前紧紧抱住女儿,带着哭腔道:“我可怜的孩子,终于醒来了,你吓死娘亲!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亲可这么活啊。”

“别搂太紧,静雅身子弱,受不住。”杜芷书提醒后,便站起身退开一旁,给大姐让了位,平日大姐对待静雅态度冷淡,经过这样一件事情,总算看见大姐对女儿的疼惜,若日后大姐真能有所改变,多关爱些静丫头,也算是件好事。

看着大姐亲手将熬好的汤药喂入静雅嘴里,杜芷书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这时才发觉自己竟一直紧握着陛下的右手,有些尴尬地松开,却被重光帝反握住。

杜芷书一愣,不敢挣脱,这才想起陛下今日竟陪了她这么许久,定是将刚刚她那些失态的模样都看进眼里了,遂尴尬地低着头,不再作声。

“你知朕刚才在想什么?”重光帝凑到杜芷书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说着。

距离太近,耳畔都能感知陛下嘴里呵出的气息,湿漉的触感让耳郭霎时通红,杜芷书蠕动额唇瓣,轻声道:“臣妾不知。”

重光帝抬眼看着床榻前相拥的母女,意味深长说着:“朕想,皇后若做了母亲,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陛下……”杜芷书抬眼,总觉着今日的重光帝有些不太一样。

两人视线交汇,重光帝定睛看着杜芷书,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杜芷书却觉着有些窒息,那眼神,似要将她完全吞噬。

好一会儿,重光帝张嘴,一字一顿认真说着:“朕一直想有个孩子,一个被父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嫡子。”

杜芷书心底咯噔一下,重光帝登基三年有余,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她也曾有多方揣测,或是龙阳之癖,或是身有隐疾,而如今他那样认真地对她说着这话,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他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和她的孩子……

看杜芷书呆呆的模样,重光帝笑了笑,“今日皇后也累了,朕不打搅皇后休息,明晚,朕再过来看皇后。”

不知道重光帝何时离去的,杜芷书只一个人站在原地,双眼没有了焦距地看着门口出神,呆愣了足足半盏茶时间。

“娘娘,娘娘!”紫瑶出声喊了两句,见自家主子还是没有反应,便觉不对。小心地走到杜芷书面前,再次唤道:“静小姐再喊娘娘。”

杜芷书这才回神,却又似并没有回神,只是低下了头,而后继续六神无主地思索着,并没有听清紫瑶的话。

她咬着下唇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宫婢们都摸不着头脑,只有杜芷书心里明白的很,刚刚皇上那句话,是要她明日侍寝!进宫时,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想着心一横眼一闭便过去了,可新婚之夜陛下没有碰她,之后一个多月,陛下仍旧没有碰她,让她渐渐生了侥幸心理,如今正暗自庆幸之际,陛下却突然心血来潮,让她一时间如何面对!

“娘娘,静雅的事情,您得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杜芷书复杂的情绪还没有理清楚,突然看见大姐就这么顶着肚子跪在自己面前,一时有些懵了,赶紧扶起大姐,道:“静雅已经醒来了,是件好事情,大姐这又是为何?”

“静雅,你和皇后说说,为何落水的!”

杜芷琴转而对着床上的静雅问着,杜芷书也是疑虑地转过头去,本就面色苍白的静雅面对母亲和小姨的两道视线,已是瑟缩,颤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芷琴走上前,搂着静雅安抚着:“娘亲知道你害怕,没事,有小姨给你做主的,你只管说清楚。”

静雅身子在杜芷琴怀中抖动得愈发厉害,而后缓缓低下了头,似蚊子般的细声道:“是尹贵嫔。”

听罢,杜芷书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之前橙香怀疑尹贵嫔时,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帮腔她才作罢,连她也不太相信尹贵嫔会有此动作,如此清高孤冷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可她却忘了,她们身处后宫,这个女人们赌上一切、博弈的可怕地方,可以改变任何人,也可以发生任何事!

见杜芷书没有反应,杜芷琴软下声音,道:“小词,算是大姐求你,这件事情如何都不该忍气吞声。静儿受了这么大委屈,不仅我这个为娘的心疼,你就不心疼了么?静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最疼她。”

杜芷书看了眼缩在杜芷琴怀里的静丫头,原本与她那样亲近的孩子,如今都不肯抬头看她一眼,是她将静雅召进宫,却没能保护好!她冷笑,原以为这个后宫至少有两个人不该是敌人,一个李昭仪,一个尹贵嫔,如今……

“今晚大姐陪着静雅睡吧,受了惊吓,她如今肯定不敢一个人待着。”

杜芷书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将自己的寝殿让出后,转身往外头走去。但多年的姐妹,杜芷琴心里清楚得很,这样沉默的杜芷书已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当初赵九禾出事,芷棋过世,她也都是这个模样!

☆、第27章

盛夏,天本该暗得晚,今日不过酉时,墨色的浓云却掩盖住了夕阳余晖,抬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天边滚滚乌云愈压愈低,预示着一场大雨的降临。

凉风渐起,吹得窗户吱呀作响,这样的天气,却还有人迎着风而来,杜芷书早已泡好热茶,等待客人临近。

“白日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密布,果真肉眼看到的事物最易变。”杜芷书斟好一杯热茶递给进屋的尹贵嫔,继续道:“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宜来上一杯烫口的雨前龙井。”

尹贵嫔从容入座,额间碎发有些被风吹乱,整理过后,客气道:“娘娘今日特地唤妾前来,妾不甚惶恐。”

“不过请贵嫔喝杯茶水聊聊天罢了,贵嫔不必拘谨。自然,也为昨日之事道歉,锦荣殿的宫婢没有规矩,冒犯了贵嫔……”正说着,转而训斥一旁跪地的橙香:“这杯茶,该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奉上,贵嫔若心善原谅了你便罢,否则,本宫这殿里也容不得你这样胆大犯上的丫头。”

橙香挪动着膝头,缓缓前移,而后低头恭敬地奉茶,等待贵嫔娘娘发落。

接过茶盏,尹贵嫔只是淡淡摇头:“橙香不过陈述事实,何罪之有,轮不到妾来原谅。昨日事情,妾只怕娘娘心中芥蒂,妾并无为难加害一个四岁的孩子之心。听说静雅小姐昨夜清醒过来了,不知现下身体如何?”

杜芷书也是笑笑,“天可见怜,静雅这丫头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贵嫔无需挂心。之前见贵嫔对心爱公主的紧张,便知贵嫔是个重情之人,本宫自然相信贵嫔娘娘。”

听闻静雅无事,尹贵嫔也是放宽心,这才低头从容地饮了茶水,甚至得了闲心品评:“果真是好茶,娘娘泡茶技艺更是高明。”

这句话倒是真心之言,杜芷书的泡茶技艺得了杜将军真传,杜将军爱茶,但忙于军务无暇泡茶时,总是杜芷书代劳。

之后两人渐渐聊了起来,尹贵嫔虽是普通官吏家的庶女,却被教养得极好,对书画颇为了解,最后谈论到棋艺,杜芷书一时兴起,便与尹贵嫔口头交流着棋艺,总觉不够尽兴,最终命橙香摆了棋局,二人开始执子对弈。

可惜一局还未结束,却被重光帝的到来打断,在这里看见尹贵嫔,重光帝也是惊讶。

杜芷书眼尖,在重光帝一进来时便瞧见了,赶紧求助道:“陛下来得正巧,臣妾棋艺不佳,就快被贵嫔逼得弃械投降了,陛下可得帮臣妾力挽狂澜。”

虽对于眼前的情形并不太满意,但难得杜芷书软言软语的撒娇,重光帝很是受用,站到杜芷书身后看了眼棋局,这三年他与尹贵嫔对弈数十局,对尹贵嫔的棋路很是了解,如今棋盘上杜芷书的白子还未穷途末路,该是尹贵嫔在故意放水了。

重光帝毫不犹豫的几番落子,杀得干净利落,杜芷书看得出神,惊叹原来还可以这样落子,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很快将棋盘局势逆转!

一旁的尹贵嫔不得不服输道:“妾的棋艺本就不如陛下,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是贵嫔起手时留情了,才导致自己的棋子布局不严密,否则朕也难以轻易扭转局势。”重光帝说完,却是冲杜芷书温和笑了笑,“咱们赢了。”

“是陛下赢了,臣妾找了帮手,胜之不武,今日其实是败了。”

杜芷书正说着话,却见屋外头紫瑶牵着静丫头前来,杜芷书赶忙招手,“你这丫头时间掐的真准,陛下才刚到,你就过来了,让小姨吃醋得很。”

本想将静雅抱入怀里,却不知为何那丫头走到尹贵嫔跟前时,却突然怯怯地躲到了紫瑶身后,借由紫瑶的衣袖将自己完全遮挡。

“怎么了?静雅?”杜芷书试探问了句,走上前想将静雅牵出来,不料静雅死活不出,低着头,不敢看一眼尹贵嫔。

终于察觉不对劲,杜芷书蹲下身子,小声询问着:“今儿上午不还好好的么,和李昭仪都有说有笑,逗得李昭仪乐呵呵的,现在怎么就怕生了?尹贵嫔脾性极好,不用怕的。”

“娘娘,静小姐身子在抖。”见静雅迟迟不敢走出来,紫瑶亦发觉了身后小姐的不对劲,继而将静雅小姐抱起,道:“不怕了,这儿没有水池,不会再被推入水里的。”

紫瑶这句话颇为考究,既然认定静雅是被人推下水的,不正是矛头直指当时唯一在场的尹贵嫔么!

这句话从一个宫婢口中说出,算是逾矩了,然而杜芷书却不斥责,只是歉意地说着:“本想在和贵嫔说些体己话,如今怕是…不方便了。也真是奇怪,静丫头不怕本宫和陛下,不怕李昭仪和这锦荣殿里所有的人,却单单惧怕尹贵嫔。”

这么明显的用意,尹贵嫔又岂会看不明白,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着:“许是面相不和。今日陛下特地来陪娘娘,妾本就不应打扰,便先行告退。”

尹贵嫔走后,重光帝拧着眉头,却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杜芷书。杜芷书则吩咐紫瑶将受惊的静雅抱回屋子里,才是和重光帝面对面,互看着。

“孩子最是敏感,待静雅身子再养好些,臣妾会立刻送她回侯府。陛下不愿臣妾追究的,臣妾不敢逾矩。”

“皇后这话是说朕有意包庇尹贵嫔?”重光帝挑眉。‘w‘r‘s‘h‘u‘。‘c‘o‘m‘

“人总会有私心,譬如臣妾心疼静雅,陛下偏帮贵嫔,皆是情理之中。”

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杜芷书,重光帝却知道她心底的执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么些年,她的性子一点没变。

两人僵持着,静默。一道亮光突地划破天际,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声传来,让屋里人措手不及,杜芷书怕雷,那一瞬她有短暂窒息,却强忍着不肯示弱。

天空很快下起了磅礴大雨,雨声很大,盖过屋外的所有嘈杂。重光帝叹息一声,放软了音量,柔声劝说着:“今夜,咱们不谈旁的事情,可好?”

如此温和语气的重光帝也是杜芷书平日里少见的,杜芷书顿了一小会,几番挣扎,而后缓步上前,替重光帝宽衣解带。

夏日衣衫单薄,褪去外罩,便只是一件单薄的里衣,杜芷书低下头不敢与重光帝对视,双唇紧抿着,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突地被打横抱起,失了平衡,杜芷书下意识地搂着重光帝的脖子,在她的惊诧中,重光帝抱着她走向床榻,并将她平放至床榻之上。

重光帝倾身,将杜芷书压在身下,面对着面,两人身体间只有细微的距离,重光帝却突然开口说着:“朕确有偏私,却不是对尹贵嫔。”

一句话才说完,杜芷书还没来得及思量话中含义,却已明显感觉到腰上系带被解开,顿时慌了手脚。

今日白天尤为闷热,她穿得也不多,轻纱薄衫自肩上褪开,在这盛夏之际,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外突来的狂风暴雨,让她莫名的感觉一丝凉意。

下意识地,杜芷书的身体微微发抖,她闭上眼,只听重光帝在她耳畔轻轻说着:“别怕。”

冰凉的唇贴上她的额头,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腰际,霎时,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似要将她吞噬在黑暗之中,她双手握拳,死死捏住身下的被褥,上齿猛力撕咬着下唇,脑袋亦忍不住摇晃,想将脑海里的可怕记忆晃走。

“怎么了?”察觉身下人儿的不对劲,重光帝撑起身子,这才发觉她的瑟瑟发抖不是紧张,那渗血的下唇,紧掐的双拳,皱成团的小脸……处处都在述说着恐惧。

身上的压迫感霎时减轻,杜芷书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她强迫自己深吸了口气,半晌,缓缓睁眼,对上重光帝的视线,见他双眼已有些迷离,她松开咬得滴血的下唇,缓缓道:“陛下既不对尹贵嫔偏私,可否偏私臣妾?昨日陛下也见到静雅的状况,差一些,只差一些就醒不过来了……陛下可肯给静雅一个公道!”

一句话,重光帝眼中的浓郁之色褪去,渐渐清明,而后是冷冽,他直起身,竟笑出声,却让人听得心惊胆战,“皇后明明怕得很,那样不愿,却还强忍着,最终只为了这个目的?皇后这是想拿身体和朕交易?”

双眼将杜芷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启薄唇,冷淡道:“可惜,朕看不上!”

从床榻旁的屏风上取过衣袍,重光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皇后寝殿。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杜芷书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而后突然的一记闷雷,杜芷书瑟缩在了被窝里,搂着双肩蜷曲着,只觉得委屈得不行,抿着唇,眼角泪水止不住溢出:她都已经牺牲至此,却为何还是功亏一篑……

☆、第28章

一夜雷雨交加,天明才放晴。杜芷书从小怕雷,昨晚一个人缩在被窝中一夜未睡,早晨头昏沉沉的,直到紫瑶来伺候起床时才发觉不对,赶紧召了纪太医前来。

不过是感染风寒,也不是大病,纪太医开过方子后,才是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倒是陛下今晨倒下后一直不见醒。”

杜芷书心中咯噔一下,挣扎着坐起身,问着:“陛下怎么了?”

纪太医将药箱收好,转头道:“一大早宣政殿的公公好大阵仗跑来太医局,将太医令及数十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都召了去,好似说陛下昨夜淋了雨,早朝后突然昏倒在御书房内。”

淋了雨?想起昨晚的大雨,莫不是陛下气冲冲从锦荣殿出去时淋着了雨?陛下身旁一直有何公公伺候着,何公公在宫里十多年了,做事细致妥帖,按理不该让陛下淋雨,何况锦荣殿去宣政殿并不太远,不至于糟糕到一病不起吧……

虽是这么想着,心中难免愧疚,犹豫了会儿,道:“紫瑶,将本宫的宫服拿来。”

“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出去,风一吹也得倒!”纪太医劝说着,而后摇了摇头:“还真是巧,和陛下病到一块了,你这副模样过去,旁人指不定想着是娘娘昨夜祸害了陛下呢,您还是先将自个儿的身子骨养好再说。”

犹豫了会,纪太医继续道:“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以后少召安阳侯夫人入宫。”

杜芷书抬头,正与纪存智眼神对上,她抿着唇,父亲和大姐送她入宫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这事放在大表哥这种太过纯粹的人眼中自然不能接受,曾经,她也与大表哥一样,爱憎分明,不肯委曲求全,如今她却只能浅浅回着:“表哥不明白的,终归是亲姐妹,岂有不来往的道理,我如今能安稳住在这座宫殿里,靠的也是杜家,享了杜家十多年的福,如今怎么割舍得断。”

“不明白的是你,住在这座宫殿里,皇后靠的不是杜家,是陛下。”纪存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的心被蒙蔽着,如今什么都看不明白。”

“表哥……”

杜芷书才开口,正巧静雅被橙香抱着进来,小丫头看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杜芷书,眼眶红了一圈,闷闷喊着:“小姨。”

杜芷书笑了笑:“如今静雅气色都比小姨好。”

静雅却是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对,对不起……”

“静雅?”杜芷书伸出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问着:“小姨没事,做什么好端端地哭鼻子?”

“她这是舍不得皇后。”外头传来杜芷琴清亮的声音,很快,杜芷琴走到床头,将静雅揽在怀中,道:“静雅恢复得快,如今都能下床正常行走,我便想着带两个女儿回府去,侯爷怕是早担心得不行,只是没想到有碰上皇后病下。”

杜芷书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大姐带着她们回府也好,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两个丫头以后还是少来。”

纪存智一直和杜芷琴关系不佳,见杜芷琴进来,便也先行告退,临行前还嘱咐了要多喝热茶祛风寒。

纪存智走后,杜芷琴坐在床头,拉着杜芷书的手,叹道:“昨夜雷雨交加的,我就担心你不敢睡,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就差没尿床了!”

杜芷书撇撇嘴,这些糗事大姐总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记住,你如今是皇后了,是陛下的妻,得想方设法留住陛下的心,切不可再和昨晚那样气走陛下。”杜芷琴继续说着

杜芷书也是蹙眉看了眼床前的大姐,陛下昨夜气闷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又正是雷雨之际,按理大姐该休息了。没想到大姐才来几天,却能清楚掌握到她的所有事情!

“圣上如今一直在筹谋削弱父亲兵权,山西剿匪屡战屡捷,领兵的却都是圣上培植的亲随,再这么下去,杜家终可被取代!唇亡齿寒,如今你得想办法得一个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杜芷书缓缓抽回手,淡淡道:“是我需要,还是杜家需要。”

“不都一样,这时候还计较这个,你不是姓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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