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明末风暴-第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哈哈……”
知州大人笑了两声:“既然有这等人物,本官倒要见识一番……江先生,请陪本官去吧。”
江中流心知有些不对,但总还抱着侥幸心理,那俞国振骄纵轻狂肆无忌惮,见着知州只怕也是同样傲慢无礼,会将知州彻底得罪口因此他干笑道:“大人才到没有两日,便要亲访民情,实在是为官之楷横……不过那俞国振一惯骄横,若不多带些人马,只怕他会对大人不敬。”
“无妨,无妨,你给本官带路就是,本官倒不相信,在钦州府有人会如此嚣张。”
新知州道。
这两日江中流与新知州打交道,觉得此人还算和善平易,因此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没有太过担忧。知州虽然说不要带太多人,可那也只是说说,他还是带了数十名随从一起。
从钦州府到新襄,陆路只有二十余里,水路要远些,但水路省力,因此他们一行走乘船口当船进入渔洪江,经过长墩岛时,他们便已经看到一座高高的红色塔楼了。
那是俞国振下令在山顶上建成的一座砖塔,所用的红砖、水泥,都是窑场自产,因为塔是立身于一座山岭之上,所以显得比较高。这座砖塔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充当灯塔,便于夜晚船舶航行。
砖塔所在的小山之下,便是新襄寨,木板的围墙被统一刷了水泥,外观上显得灰扑扑的,但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如今窑场每日平均下来,大约可以产出五千斤以上的水泥,其产量已经足够使用了。
“这码头是什么砌成的?”知州一眼瞧到了异状:“还有那路……像是石头,但又有些不一样!”
“这东西被称为水泥,据说是那位俞国振开山炼石所得。”江中流道。
第三卷一三七、误入五洋捉巨鳖
山岭之上的红塔,除了充当灯塔之外,同时也肩负着了望的职责,而之前建成的四个望塔,现在则已经被拆除了。
当他们的小型船队靠近时,寨中传来了牛角之声,紧接着,一艘小船从码头划出来,船上的是一个家卫少年带着三个明军弓手,这三个弓手隶属于长墩巡检司,在看到城中守兵出来刨食之后,他们也按捺不住过来了。
“什么人?来此何意?”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知州大人来了,快快出来拜见!”江中流扬声喝道:“快去!”
他口气非常不客气,在他心中,隐隐有些希望,俞国振能像上回对他一样对待知州大人,这样的话,一个谋反不敬的罪名就可以栽定了,受辱之后的知州,必然会行文广东布政司,让布政司调集大兵前来围剿。
这样虽然他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可以出一口恶气!
那船上的少年哼了一声:“知州?在此先落锚,不得登岸,等会儿!”
“大人请看,对方猖狂如此,便是大人来了,也竟然无礼至此!”江中流愤然道:“他船上那三人,分明是长门墩的弓手,就连官兵都不得不受其驱使,此人无法无天至极!”
知州笑了笑,待船靠了岸,他好奇地伸手去抚摸了一下水泥地面和拴着缆绳的水泥墩,然后啧啧道:“竟然真有这等奇物!”
“奇技淫巧,妖术惑众罢了。”江中流口中如此进谗,眼里却满是嫉妒。
从上次离开到现在,不过是七日的功夫。但是他觉得。新襄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是那些背着简单的包裹前来帮工的人带来的,七天前的事情结束之后,就连知州信重的江师爷也奈何不了新襄俞公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左近。这是边僻之地,百姓想法比较简单,强者至大,因此原本观望中的百姓,也纷纷前来投靠。甚至周边乡民,有带着田契之类来求庇护的。再加上黄顺也从周边几个县雇来了两百多人,短短七天中,新襄寨里的劳力增加到了六百余人。
因此新襄寨中,不得不又开始建简易木屋,好给这些前来帮工的劳力提供住宿。教导队的诸人,除了齐牛带着模范伙继续护卫俞国振外,其余都被任命为临时伙正,一人带着一二十人,负责在劳作之余。教会这些劳力诸如勤洗漱、讲卫生之类的规矩。
充足的劳力,使得俞国振可以同时铺开几处摊子,比如说,在黄牛岭东南、东北的山谷处。开始用砖石水泥修建水坝。
除此之外,还沿着渔洪江开始布局,准备修建纺织工坊、榨油工坊。钦州盛产棉花、桐子,原料倒是不愁,这些天里,随着俞国振放出风声。已经有不少抱着试试看的商贩将桐子、棉花运了过来。虽然目前数量还有限,可是等工坊真完成开工的时候,那么积累的原料应该可以供给一段时间。
这些变化也是那群兵丁带来的,他们为了俞国振许下的银钱,当真是努力无比,俞国振许下了每垦出一亩便是三两银子的高价,对于这些兵丁来说。不过是废些气力,加上有牛相助,平均下来,每人一天可以开出近两亩荒地,也就是五两银子左右,便是将其中二两用于贿赂上官,每人还是落得了三两,对他们来说,这可是抵过去一月收入!
大伙见着来此帮工的人越来越多,也怕自己做得不快,结果田被别人开走,因此做得都极是拼命,甚至夜里都点起火堆加班,弄得俞国振不得不让他们慢一些下来,免得真累出毛病来,让他还得贴抚恤金。
由此可见,所谓钦人懒惰,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鼓励罢了,就连那位把总独孤星,现在担心的也是俞国振付不起他们开荒的费用。好在他们的账目是一天一结,因此最多也就是欠他们一天的工钱罢了。
江中流看到的变化越大,他心中的怒火就越甚,这厮宁愿将银钱给那些除了卖力气外什么都不懂的蠢才,也不愿意孝敬自己,这当真是极大不敬!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新襄寨的寨门之中,走出了十几骑。虽然广西的马实在不堪负重,不过短距离骑乘还是没有问题,很快,这些马就到了码头上,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俞国振笑吟吟的脸。
“原来是知州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海……”
“行了,别装腔作势了。”不待俞国振话说完,知州打断了他:“玻璃呢,你的玻璃弄出来没有,不是说以此可以仰观须弥俯察芥子么?”
“哈哈,名甲兄也太心急了些吧?”
“若不是你吹得如此玄乎,我哪里愿意放着南京城里的清净福不享,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当初你可是和我说好了的,有的是新奇机械给我看!”
这新来的知州,俞国振竟然认得,而且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亲密!
江中流魂飞魄散,此时知道大为不妙,他双腿微颤,眼见着俞国振带笑的目光向自己望来,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跌坐下去。
偏偏他如今是在码头上,这一跌不要紧,身体一个没站稳,也或许是在他身边知州大人的某位随从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整个就落入水中。他听得周围乱纷纷的喊救人声,只不过当他从水中才冒出头,一张桨片就重重敲在他脑门之上,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这是……”新任钦州知州王传胪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喜欢机械之术,所以俞国振才能凭着一本小册子,将他诱上钩来,然后通过曹化淳,为他活动了这个钦州知州的位置。从工部主事的正六品,到钦州知州的从五品,也算是升了一级。
这是俞国振与王传胪结识之后便定下的计策,早就安排好了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不急着去与前任知州勾通,因此他很清楚,前任知州在钦州呆不长久了。既然将钦州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基地来建设,俞国振如何会不尽可能在此安排人手!
“此人死有余辜。”俞国振道:“这几天我们已经搜集到一些证据,他借着前任知州病重不能理事,玩权弄法,连修海塘的银钱也敢贪墨。”
王传胪能说什么,他在南京早就听说过俞国振骄横之名,莫说一个小小的师爷幕僚犯了他,就算是无为州判,他也不是栽了个罪名杀了了事!
更何况,这路上这个江中流反复说俞国振的坏话,他自己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将之带来,也有送给俞国振示好之意,这番作失足落水淹死,总算不至牵连家人。
“这水泥便是你的发明之一?你说的玻璃呢?”想到这,王传胪也不再纠缠,他好奇地问道。
“玻璃还没那么快,那可是划时代的发明,如同我这水泥一般……知州大人……”
“还是叫我名甲吧,你一唤我知州大人,我就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这王传胪是个趣人,俞国振哈哈大笑起来:“好,名甲兄,你在南京,也见过那些泰西水手带的望眼镜,若是我们能造玻璃,便中以制望远镜,仰观天文俯察地理。”
“天文还是免了,国朝私研天文,可是重罪。”王传胪低声道。
“那是在中原,到了这钦州,谁知道你那是在做什么!”俞国振满不在乎:“名甲兄,山川河流,天文地理,其中都蕴藏大道,朝廷能管得住我们大明百姓不去研究,但他管得住四方夷狄不去研究么?若是有朝一日,夷狄从天文地理中悟得大道,以此攻我中华,我中华能以何御之?莫非指望着能出一个李太白,醉草蛮书吓边贼?”
“何至于此……”
“别的不说,红夷大炮之威,鲁密铳之利,名甲兄比我懂得多,你看,若是泰西夷狄将之传给东虏,甚至将更强的火器传给东虏,朝廷不再专擅火器之利,名甲兄,长城……还能挡得住那率兽食人的胡虏么?”
这一句话,让王传胪惊悚了。
此事并非绝无可能,事实上,王传胪虽是醉心于各种机关物理之识,却非两耳不闻外事的庸儒,他自然知道,随着登莱乱后孔有德等投了后金,这铸炮之技,必然也会被后金所掌握!
若是西夷有更精锐的火器传与后金……
“不对,险些被你绕过了,天文之术,与火器有什么相干,西夷若是有更强的火器,只怕自己就来占我们中华了,怎么会便宜东虏!”
“哈哈,天文之术,怎么与火器就不相干了,火器的根源,就是火药,名甲兄大才,应当知晓,这火药原是我中华道士炼丹所出,火器也是我中原用于战事,宋时采石矶之战便用了火药,但如今我大明铸炮,却是仿制于西夷。”俞国振道:“名甲兄,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王传胪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惨淡一笑。确实是自欺欺人,他若不是对当今这种局面绝了希望,又如何借着研究这些机巧之学,而无意于仕途上进!
“不说这些了,反正……这回我到了这里,你得将你的实学全部传我,另外,按照约定,我又给你带了一批人来了。”他长吁一口气:“只是一个多月功夫,你竟然将这里建成这等规模,当真让人吃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第三卷一三八、引来四海会群鲨
俞大海敞着胸,胸前的黑毛在风中零乱,他斜着眼,望着身边的几名手下,撇了撇嘴:“你们当真跟我走?”
“自然跟着俞大哥走,这海上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十三芝都内讧得狗一样,香佬眼瞅着就不行了,难道我们去陪他送死?”
“还可以去投郑一官么,他如今可是堂堂的海防游击,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混个封妻荫子。”
“咱家祖坟上没有那股青烟,咱家也狠不下心来对旧日兄弟拔刀相向。”手下们哄笑起来:“俞大哥下过西洋,最有见识,而且救过大伙的性命,跟着俞大哥,咱们总能多活几年。”
俞大海歪了一下嘴:“什么多活几年,我要带着诸位兄弟吃香的喝辣的,他郑一官能浑个官儿当当,我俞大海哪里比他差了!”
“是极,今后俞大哥要当大元帅,咱们就全是俞大哥手下的大将军!”众人疯笑起来。
笑着笑着,便有人落了泪,先是忍着,最后变成了嚎淘:“俺只想回乡里,哪怕当个农夫,死了也总能埋回祖坟,和俺爹娘埋在一起!”
“你若是回乡里,只会被知县老爷将头挂在城门口,无头的尸体被扔进乱葬岗给野狗啃刨!”俞大海翻了一眼:“蠢货,咱们干的勾当,便是有十条性命,也是被砍头的结果!如今咱们离了浙闽,好不容易折腾到了这西海,就莫要再想回去了。”
“俞大哥说的是理,可俺就是忍不住……”
“休要想了,咱们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呆下,有机会再出海做上一票,赚足了银子。咱们就娶个娘儿们生一窝小崽子,好生过日子吧。”俞大哥叹了口气:“可惜,若不是被郑一官追上折了些兄弟,原是用不着这么麻烦,西海之中,也有的是大鱼啊。”
“来了来了,荀老弟回来了。”突然间,船头的那人叫了起来。
他们这艘福船载量并不大。装了二十余个人,正停在龙门岛外的小鸦石,一艘小小的舢板缓缓划了过来,舢板上也是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看面相倒是很年轻。
“俞大哥,得了消息,这边张大疤拉说了,他们看中了一头肥鱼,还问兄弟们是不是有兴趣一起。”
“这张大疤拉是什么样的人物。荀老弟你且说说。”
“贪,便是穷蛋户给他们遇上了,也少不得刮出二两鱼油来。”
“这般人物看中的肥鱼,如何愿意找我们合作?想来这头肥鱼不是海猪。而是虎鲨吧?”俞大海噗笑了一声:“张大疤拉我从未听过,无名之辈,想来手头上没有几个鸟人吧?”
“张大疤拉倒是能拉到百余条汉子,最主要的是……他与安南那边有些勾连。”荀老弟提到此人也有些不屑:“风声一紧,他便往安南躲,若是遇着肥鱼,他从安南也可以带百十号人来。”
“这就是有两三百号人了,有这么多人还要寻我们这二十来号人相助……看来真是条虎鲨?”
“他们想破钦州城外的一座寨子。”姓荀的道:“张大疤拉与钦州城的一个捕快有勾结,那捕快通风报信。说那寨子里有十万两白银,还有二十多杆火铳,百余名家丁。”
“嘶,那倒是硬茬!”俞大海对这西海虽然不是很熟。可海图却是记惯了的:“那寨子叫什么名字?”
“新襄寨,建起还没有两个月!”
“他怎么绕过龙门岛?那边还有百余多军士!”
“哈哈,说起来也是好笑,那新襄寨雇请周围民壮工荒,每三两银子一亩,于是周围几个营墩巡司的官兵,大半跑去赚这外快了,龙门岛那蛋总也带着大半兵丁前去相助,现在他们扔了刀枪拾起锄耙,还不是任我们宰割的牛羊?”
“三两一亩……噗。三两银子在这穷乡僻壤里都可以买得一亩熟田了,他还只是雇人开荒。这样蠢的肥鱼,当真是少见。俞大哥。做了这一票吧,十万两银子,每个人总能分到几十两!”
“正是正是,这等蠢鱼,咱们帮他花掉些银子,也算是替他积德!”
“你们才是蠢鱼!”俞大海怒喝了一声:“张大疤拉想与我们联手,自然会夸大其词,吹嘘对方多有钱财,同时又竭力贬低对方武力……别人嘘两句,你们就信了?”
众人都是讪然,俞大海心中明白,自己打拼到现在,也就只有如今这点人手,不像张大疤拉有两三百人,禁得起折腾,因此,他必须慎重!
“那个新襄寨在募人垦荒?”
“正是。”
“知道他募集了多少人手么?”
“这个倒不知……张大疤拉没说,他也不知道?”
“绝无可能,连官兵都去赚外快,那么周围的乡勇民壮会不去?我料想,那新襄寨少不得千余人,而且都是青壮劳力,这其中一百凶悍家丁,三四百没有兵刃的官兵……靠咱们这点人手,能吃得动?”
“张大疤拉说了,他还从安南说动了三个渔寨,再统合西海这边零攻的人手,可以凑足千人,另外……刘香老那边,也会遣人来助。”
“什么遣人来助,分明是刘香老扛不住郑一官,要向这边退了,张大疤拉在替人做嫁衣裳!”俞大海怒了,此时称雷州以东为东海,以西为西海,而这西海,原本是他俞大海预订的地盘,可刘香竟然也看上了!
“大哥,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水浑了,咱们把它搅得更浑一些,浑水摸鱼!”俞大海小眼睛里闪着怨憎的光芒:“不过,在那之前,我倒要见识一下这座新襄寨!”
“一座新寨子,不过是几间破屋两道篱笆,有何奇怪的。”众人道。
这一次俞大海没有喝斥,他知道这些兄弟的眼界浅了。他可是去过西洋的,见识过泰西人修建的炮台,若是那新襄寨也配有炮台,那么袭取的难度可就胜过不只一倍了。
“我们如何混进去?”荀兄弟的想法倒是与俞大海一致。
“简单,他那边既然聚了这许多人,粮食总少不了,咱们打一船鱼,然后过去就是。”俞大海笑道:“诸位兄弟。这手艺总不会忘了吧?”
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打鱼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他们原本就亦渔民亦海盗,船上有现成的网具。
当天下午,这艘船便进入了猫尾海,龙门岛上的官兵果然根本没有关注他们,他们顺着渔洪江溯流而上,到了长门墩,这座岛上的巡检司也对他们视若不见。
“哈哈。守备这般松懈,张大疤拉没准还真能成事。”一个海盗笑道。
“俞大哥,前面便是新襄寨了。”荀兄弟指着前方道。
不用他说,俞大海已经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座寨子。但当他听说那座寨子就是新襄时,他的惊讶就更甚了。
而其余原本嘲笑守备松懈的海盗,也一个个变了脸色。
他们都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这样的一座寨子,绝对不是两个月的时间能建成的!
这寨子借助了山势,占地的规模倒是很大,若是全部住人,便是万余人也住得宽敞。寨子周围一圈木栅栏。那木板被刷成了灰扑扑的颜色,倒像是山石一般。在寨子所倚靠的最高山之上,一座红色的塔立在那儿,俞大海沉着脸。掏出他在西洋时弄到的宝贝,一只单桶千里镜,向着那红色的塔上看去,只见上头有数人在向四周巡视。
他放下千里镜,有了这了望塔,白天想要突袭新襄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倒是夜里可以尝试一下。
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寨子门前,一条灰色的路,河带一般伸向渔洪江边,连接着江畔的码头。那码头上竖起的类似于牌坊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敬畏。因为他正看到,一个巨大的桶装的货物。正被那牌坊一样的东西吊起,然后在一根绳索的牵引之下,缓缓向着码头上移去,不一会儿,那货物便被放上了一辆牛车。牛车随着鞭响,开始轻松地行在那条灰色的路上,迅速往寨子里进去。
“俞大哥,这寨子……为何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个海盗问道:“要不,咱们先撤?”
“到了这里再撤,必会引起疑心。荀兄弟,你懂这边的话,过会儿你去与他们说,我们是渔民,听闻这边收鱼,便载着一船海货来了。”
他们的船慢慢向着码头靠过去,离码头还有半里,便有小船过来拦住。俞大海又暗骂了一声,这哪里是防备松懈,分明是外松内紧!
“成了,咱们靠港!”荀兄弟交涉一番之后,便笑着道:“这边果然是在收鱼,而且价钱甚好,各位叔伯兄弟,咱们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众人都是一脸笑,船靠港之后,还不等他们上去,便有人道:“你们不要上岸,若是上岸,后果自负!”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少见的衣裳,与俞大海见过的番人正规军的衣裳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多了些华夏风格。他的双肩上还有肩章,手里持着长矛,而俞大海也看到,就在离他们不到十丈的地方,用那种灰色的石头砌起的腰墙后,两杆鸟铳正对着这边。
“各位兄弟,小人姓俞,有急事想要求见各位兄弟的寨主,还请行一个方便。”
环视周围一遭,新奇与肃整的感觉,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秩序,让俞大海胸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就化成了他口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第三卷一三九、雕虫小技休自夸
水哗哗地倾倒在俞大海的头上,干净的棉布毛巾将他的胸膛搓得通红,在他旁边的两个海贼脸上有不屑的神情。一个“呸”了声,也不知是吐唾沫还是渗进嘴中的水。
“这位寨主,好大的规矩。”那海贼道。
大海瞪了他一眼。
但俞大海心中,倒是很赞同同伴的说法,这位寨主,当真是好大的规矩。要想见他,先得沐浴更衣,沐浴还有讲究,要洗得干干净净才行。
这简直是去见皇帝了。
不过俞大海既然打定主意要见这位化腐朽为神奇的寨主一面,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麻烦。将自己洗刷干净之后,他也觉得有些神清气爽,然后换上了新襄寨为他们准备的衣裳。
“衣裳倒是合身,就是适样不大对劲儿。”
到了新襄,俞国振行事要肆无忌惮得多,比如少年们的衣冠,他按照后世中山装的模式进行了修改,不过,因为金属扣太不合算,朔料扣现在没有,使用的还是布扣。
而俞大海他们的衣裳,便是这一种。
三人穿好了衣裳,你望我,我望你,俞大海啧了一声:“别的不说,这身衣裳穿的倒是让人精神多了。”
“嘿嘿,若是能落得这套衣裳,也算不虚此行。”
三人说说笑笑,从那间洗浴的屋子走了出来,见他们几乎变了个模样,看着他们的家卫少年笑了笑,便引着他们向寨子行去。
行到一小半,一辆牛车从后面拖着货过来,那家卫少年招呼了一声,四人坐在牛车之上,拉车的老牛回头来望了他们一眼,似乎是在抗议给它增加负担,但还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村寨行去。
“这位兄弟,这路是什么铺的,我看似乎不是石头啊。”
“水泥。”那少年家卫回过脸,笑了一下,神情之中略带着得意。
俞大海觉得有些不对,那少年家卫的笑容里除了得意外,似乎还有种淡淡的讥讽。
“这厮莫非是瞧出了,我在试探他?”俞大海心中暗道。
一念至此,他讪讪一笑,对于自己此行,更加没有把握了。
牛车进了新襄寨,才进寨门,就听到一连串的火铳声音,俞大海一愣,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在入寨后的西北隅,几个少年正端着火铳练习。
“二十多只火铳?我瞧五十只都不只!”默默计算了一下,俞大海暗自咂舌。
那个张大疤拉果然打了埋伏,这新襄寨的实力,远不只他说的!
不过,俞大海也明白,就算新襄寨实力再强,张大疤拉也不住打消念头,他背后有刘香老推动,如何会舍得放弃这条肥鱼!
难怪他要拉各方势力相助,无非就是驱狼吞虎,让别人当决死队。
“我家小官人在操场上,你们随我来。”那个带队的家卫少年跳下牛车,向他们招呼道。
在东北隅便是操场,那是一片约有十五亩的空地,因为有意移种了草的原故,看上去倒是生机勃勃。俞国振也穿着家卫的制服,背着手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对于他们能肃立半个时辰仍然不说话,他相当满意。
纪律性是一切的基础,那种认为纪律便与想像力冲突的观点,乃是非黑即白的西人世界观结果,在俞国振看来,这种观念固然有其长,却最终必然自取灭亡。
“做得不错,张正。”他向着身边的少年家卫挑了一下大拇指。
“全是按小官人的吩咐做的。”被称为张正的少年家卫挺了挺胸,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这批人手,是三月底到得我们襄安,然后就开始由小人负责操演,如今也有快五个月,若是五个月都练不出什么来,小人也不配充当教导队队副了。”
这个张正,便是教导队的队副,也是家卫少年中深得俞国振信任的之一。在齐牛跟着俞国振来到新襄后,他便在襄安细柳别院负责训练第四批家卫少年。
自齐牛他们这第一批起,如今已经是第四批家卫少年了,第四批的数量是一百五十人,正好补充被俞国振调离的一百五十人数目。
在新襄建起之前,襄安的根本不能动,还得保持足够的威慑力量。张正带着第四批家卫少年,在经过最初的纪律训练之后,便跟随王传胪来到新襄。这也是俞国振的要求,至少前十批的家卫少年,他要确保是出自自己门下。
“基础阵列已经掌握了,接下来就是熟练,另外,还得练习一下火铳……很快我们就会有实战练习的机会,你们来得也正是时候。”俞国振道。
这句话,不仅张正听到了,正好被带过来的俞大海也听到了,俞大海心突的一跳,难道说张大疤拉的计划,这个年轻得不成样子的寨主已经知晓了?
“你便是要求见我的那位渔船老大?”俞国振歪过脸来,平静地看着俞大海:“你也姓俞?”
“是,小人俞大海,见过俞寨主。”俞大海脸上挂着谄笑,做了个长揖。
“你是渔船老大?”
“是,小人在海上讨生活,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小人七岁起便在海上飘着。”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
“小人听闻俞寨主在招募人手,小人带着二十多位兄弟,在海上还能召集一两百人,愿为寨主效力,只求寨主赏口饭吃。”
“哦,这就是你说的要事?”俞国振听完之后,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
“是。”
“我还以为你是来告诉我,张大疤拉要来攻击我这寨子呢。”俞国振道。
这句话像雷声一样,重重敲在俞大海耳畔,让他双腿战战,险些软倒。纵使是数十年之后,他在回忆此刻时,为自己吹嘘之余,仍然忍不住一脸惊容地对子孙们说道:“当时我是真正的魂飞魄散,那种自己无论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甚至比起死亡都可怕!”
“对了,你与张大疤拉没有多少交情,或许你打着别的主意,比如说,先混进我这寨子里,当张大疤拉来时,浑水摸鱼,几十万两的银子,你能装一船走,也够二十多位兄弟逍遥一世了。”
俞国振的声音始终不大,可是俞大海却听得心惊肉跳,他连自辩的勇气都没有,满脑子里都在想,自己为何会露出马脚。
俞大海绝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他在海上折腾二十余年没有死,靠的是一种敏锐的直觉。而如今,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为自己狡辩,结果只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才带着兄弟们独立出来,正准备大干一场,才不愿意死在这里!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俞……俞寨主是如何发觉我们的破绽的?”
“破绽太多,虽然你约束他们,不让他们说话,以免露出外地口音,但是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哪有海上男儿大半像娘儿们一样忸忸怩怩不愿说话的。”俞国振道:“还有,你们不肯上岸,也是一个破绽,在海上飘久了,只因为要洗澡就不肯上岸,这种人有多少?”
俞国振一一列举细节,有些俞大海自己能猜得到,有些则是他自己也没注意的。从他们上岸之初,一直到他们进入寨子,俞大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