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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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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他左家的欺负别人,从总理军务的大臣,到苟且偷生的小民,他们都可以欺负,就是没有被别人欺负过。横行天下无恶不作的献贼,与他们左家是死敌,可双方也互有胜负,没有说弄得他到这种地步!
故此,当别人烧杀劫掠到他头上时,他有些不知所措。
逃入芦苇之中后,周围一片哭喊,因此他们发觉,即使是跪地求饶,对方似乎也不会放过!
“这个……济民,这般杀法,未免太厉?”王浩然见着虎卫留下一部在营寨中补枪,那些跪地投降者也难逃一死,免不了动了慈心。
旁边茅元仪深以为然地点头:“杀俘不降……”
“这不是俘,这是改不了的惯匪。”俞国振道。
沈云英之事发生之后,俞国振就没有少收集左良玉部的行径,看到的报告越多,他便越发地怒发冲冠!
左良玉部卒,多是在叛贼与官兵之间换来换去的角色。流寇占优时,他们打不过便投降流寇,左良玉进剿。局势不对他们又穿上官兵衣裳。若说左良玉本人骄横不法,他手下的这些兵是披着人皮的狼。官兵能做的坏事他们做绝了,流寇能做的坏事他们也同样做绝了。
对于这种士兵,俞国振自思没有改造过来的能力,又不能绑回去充矿奴,既是如此,只能处死。
宋献策也点了点头。见王浩然与茅元仪似乎还要再劝,他插嘴道:“一路哭何如一家哭,一国哭何如一军哭?”
茅元仪犹有不乐,倒是王浩然霍然惊觉:“确实是此理。”
王浩然年轻,虽然也有此时读书人务虚不务实的一面,可比茅元仪要容易接受的观点。他都赞成了,茅元仪自不好再说什么,宋献策在旁又道:“伯爷,那日左良玉部下以火焚林。今日咱们亦可以火焚芦苇。”
俞国振看着连片的芦苇。左良玉部足有万人避入芦苇之中,要想进去搜索极为困难,而且还容易造成大的伤亡。他点了点头:“宋先生此策甚好……纪燕。你来一下!”
听得俞国振真要纵火,茅元仪大惊:“南海伯,还请留一份仁心……怕伤伯爷阴德啊。”
“救一善为积阴德。杀一恶亦为积阴德。”宋献策道:“除恶务尽,如今主公无法处置左良玉,去除其爪牙,令其无法为恶,便是为湖广乃至中原百姓积大阴德!”
他说此话时神情凛凛,让茅元仪的神色也冷肃起来。
不过他没有再争执下去。因为他看到,纪燕已经领命前往了。
“对百姓不可不怀仁心。对贼寇不可不行果决。”俞国振轻声道:“慈不掌兵,不仅仅是对自己的部下,也是对敌人,这次看似不仁的杀戮,实际上却是在教育虎卫,让他们知道,军人也必须有底限!”
此话说出,将茅元仪一通大理都堵了回去,而且还让他深思起来。
此时的茅元仪,早就不是崇祯初年时的那样意气风发了,连续的挫折,让他也不得不深思,自己此前那种昂扬是不是正确。俞国振补上的这句话,特别让他想起,他之所以被遣戌福建,就是因为关宁军闹兵变,若是关宁军早遇到俞国振这样的铁帅去整治,还会屡屡兵变么?
官兵兵变却是有缘由的,朝廷的粮饷总不能按时发放,功赏总被上官吞没,诸如此类,可有一点,当这些官兵视兵变如家常便饭之后,将帅就很难掌控他们了。
思前想去,茅元仪不由得出了神,直到冲天的火光起来,他惊觉。
纪燕带着轻骑跑到远处举火,白露湖里的芦苇在这秋季正是易燃时,两边大火迅速蔓延,很就会在一处。湖水翻滚得像是沸腾一般,那是落入湖中的左营兵在挣扎,他们试图上岸,结果便是被一顿乱枪击杀,幸存者又退回火海中。他们哭声震天,甚至压过了烈焰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肉焦气味,便是将他们赶回火海的虎卫,这个时候也不禁变了颜色。
俞国振却面色如铁,毫不动摇。在他身边,宋献策则微微露出了喜色。
在襄大半年时间,宋献策从初的浮光掠影般关注,到后来随着俞国振跑遍襄的各各基层角落,甚至还跟着俞国振去了两趟会安,亲眼见到会安那热火朝天的开拓建设,又去了一趟还是沼泽莽荒的杭,他对襄的归属感已经不在那些虎卫之下了。
甚至可以说,因为他的经历,他比虎卫忠于俞国振规划出来的蓝图。
以这些肥沃的土地为根基,广积粮草,深研实学,打造出一支前所未有的军队,建立一个无与伦比的国家。辅佐这样一位主公,成就这样的功业,他此前的抱负和这个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宋献策在大明始终不得志,甚至失意到了要扮成道士给人算命糊口的地步,他于八股之道上也没有什么成就,因此,对于大明的这套陈腐的制度,他是打心里厌恶的。此前,他只是想着推翻大明取而代之,却没有想过从头建立一套全的制度,直到在俞国振这里。他找到了真正的方向!
主公的事业需要大量的人口——必须是被剥夺了土地和一切生产资料的人口,甚至连人身自由也必需被剥夺,唯有如此。他们不会被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捆住,能离开田园,来到工坊,加入到机械带到的滚滚洪流中去!但此事若是由主公去做,未免会有讥议之嘲,那些人口也不会全力工作。相反,若是由大明的官府、流寇和建虏去做这个恶人。而主公以解放者的雄姿出现在劳力人口面前,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故此,宋献策一点都不希望张献忠被彻底平定,左良平被彻底杀灭,这两个祸害,都必须给大明留着。
这便是他连连献计中暗藏的算计,打张献忠,迫使张献忠吐出他劫掠的人口,打左良玉。使得湖广郧阳一带对张献忠有威胁的明军实力大减。这样双方会纠缠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否被主公看穿,因此他虽然脸上浮起一丝喜色,却立刻将之掩住。
茅元仪恰恰此时望向他。正看到了那敛去的笑。
茅元仪心中一动:这个宋献策,献出这样的毒计,为何没有丝毫疚心?
躲在芦苇荡中的左梦庚此时突然想到了“报应”这一词。他那日纵火焚林。烧死、杀伤了几十个湖广兵,而今天湖广兵来纵火焚苇,将他困在了火海之中!
而且芦苇湿气重,烧起来后烟雾特大,烟熏火燎之下,左梦庚不停咳嗽。望着四面火海,他不停地退。所退之处,水越来越深,而身上的衣裳则越来越重。他虽然通水性,却也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根本无法游泳逃生。
对方如此凶蛮地赶尽杀绝,做事又如此绝决,让他胆破!
周围到处是混乱,火枪声,火焰声,惨叫声,哭嚎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让左梦庚失去了理智。他嚎哭着,求生的本能胜过了一切,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向着岸边就冲去。
宁愿被火枪打死,也不要被火烧死、被烟熏死、被水淹死!
跑了几步,他便被芦苇根绊着,栽倒在泥水当中,他爬了起来,又向前跑,然后又栽倒……如此不知多少次,他从火海中挣扎出来。
他算是运气,和他一般跑出来的人少说也有一两千,但大多数都被迎面来的火枪击毙,他总算是靠到了岸边。
但运气到此为止,因为他看到在他面前,几个湖广兵神情冷漠地望着他,手中的火枪正在向他瞄准。
“别杀我,我是左梦庚,我是左总兵之!”
他大声高叫,又栽倒在泥水里,拼命扑腾起来。他不指望对方放过他,对方连两万人的大营说攻就攻,显然是准备与左良玉彻底翻脸,他只求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觉得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让他暂时留下一条性命。
果然,当听说他是左梦庚之后,对方真的没有立刻开枪,两个军士过来,揪着他的发髻,将他像条死狗一般拖上了岸,又一路拖到了一队人马前。
“公,捉着左梦庚了!”他听到这样的喝声。
“左梦庚?”俞国振听到此行目的之一已经被捉住,便向全身泥浆的左梦庚望了过来。
他对左家父在原本历史上的“事绩”还是知道的,南明之所以不足两年便彻底崩溃,左家父“功劳”甚大。正是左良玉不敢挡南窜的李自成,于是假借清君侧,与南明小朝廷内讧,使得南明放弃了江北防线!而他病死之后,左梦庚干脆投靠了满清,为满清立下不少功劳!
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虽然不能成为左氏父的罪名,但足以让俞国振对他生出必杀之心了。
“前日袭击高大柱者,是不是你?”俞国振居高临下,向左梦庚问道。
“实……实是义父之命,小人不得不从!”左梦庚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他现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了。
竟然是南海伯俞国振,他竟然离开封地,来到了这里!
“是你就行了。”俞国振厌恶地道,然后向着旁边的田伯光点了点头。
第七卷四一八、帜焰赫赫看嚣张(二)
马蹄声很轻松,代表了它主人此时的心情。
左良玉哈哈笑着对部将王允成道:“那方孔炤被熊总理训斥的模样,哈哈,自取其辱!”
“那是,熊总理如今正要仰赖总兵,方孔炤跑他那去告状,实在是不开眼!”王允成也笑道。
他们都是武人,被文臣压制惯了的,今日看到两个文臣斗起来,那好戏自然是看得快意。
“方孔炤也确实蠢,不过他算是透露了一个口风,那些人果然是俞国振拨给他的家丁……陈洪范听得俞国振的名字立刻就变了颜色,一个劲儿向着方孔炤套近乎,当真是奴颜婢膝!”左良玉嘲笑了一下同为武将的陈洪范。
此次去熊营如他所料想,因为他带了三千精兵,所以熊文灿根本不敢奈他何。而且方孔炤先是在公安大败张献忠,再解监利城之围,所立功勋,已经威胁到了熊文灿的位置,所以熊文灿对他更是要加以打压。
这等情形之下,熊文灿几乎是完全偏袒左良玉,左良玉再不阴不阳地分辩几句,气得方孔炤当场便离开了。
想到方孔炤那模样,左良玉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狐疑地望着远处,就在他立营的沙岗,浓烟滚滚,刚开始时他还以为是天际的云,现在近了,便看出那是火。
“不小心走水了?”王允成道。
“让我知道是哪个小子弄成这模样。我非剁了他不可!”左良玉沉着脸道。
他的好心情也到此为止,随着越来越接近。他也越来越觉得不妙,因为那烟的规模来看,绵延怕是有数里,可不只是他一个区区藏了几万人的营寨!
在左良玉的寨中,除了两万兵以外,还有近一万的民妇,都是他劫掠来的。他深知激励士气的法门无非有二,一是发银子,二是发女人。银子他也爱,女人嘛反正他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更何况这些女人都是他辗转各地抢压而来的。
又前行了一段路。左良玉想想不对,派出斥侯前去侦察,旁边王允成又道:“可能是点着了芦苇。”
“沙岗就在旁边,若是点燃了芦苇……”左良玉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
斥侯回来时的神情是极为惶急的。他们远远地就下马跪下:“老爷,大事不好,咱们的老营被人给端了!”
“什么?”左良玉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梦庚呢,梦庚人在哪?”
几个斥侯互望了一眼,没有人敢回答。
左良玉懒得再问,催马便向前,好在他所带者为他军中精锐,不少都有战马。跟着他来到了沙岗,还隔着远远的,便看到几处营寨都已经残破,中间主营处,大门横梁上悬着一具尸体,正在迎风摇摆。
左良玉呼噗呼噗直喘气。下马,一步步向寨门走去。
挂在那里的是左梦庚,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上去死不瞑目,嘴巴也大大张着,风吹着尸体在半空中打转、摇摆,让左良玉看到他的后脑处有个空空的洞。左良玉判断得出,是有人用火枪塞在左梦庚的嘴中,然后开火,这样击毙了他。
周围没有一个活人,全是尸体。
这些人都死得很彻底,不少都明显是受了重伤然后被补了刀。左良玉一声不响,将左梦庚的尸体举起,从门上放了下来,然后缓缓走进了营。
营中更是一片狼藉,他搜刮来的金银全都没有了,那些女人也全都不见了。左良玉一语不发,他面色原本就红,现在更是如血一般。他一步步向前,直到走到寨子西门,看到离寨子不远的白露湖中,原本茂盛的芦苇,如今只剩余一片枯槁。在其中,横七竖八倒着不知多少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肉焦味儿,让人几欲呕吐。
“这……这……”
他的部将王允成、马进忠、徐勇等,尽皆惊骇欲绝。
左良玉吃过败仗,甚至惨败过,可是被人屠杀成这模样,还是第一次!此前败后,他不过是逃到安全之处,收拾流散重整旗鼓,而这一次,对手烧杀得极为彻底,他留在营中的两万人,只怕被对方杀掉了一万数千!
逃走者,连四分之一恐怕都没有!
这等凶残手段,就是左良玉的这些部将们,也胆寒!这是何等死仇,才会行如此乖张之暴戾?
“方孔炤!”
左良玉终于从齿缝间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是打老了仗的,看得出,攻击自己营寨的人绝对不多,不超过五千,大量使用火枪,而且是极为犀利的火枪。这绝对不是流寇能做到的,张献忠若是有这样的军队,早就带着他们打到江南去了,哪里还会在湖广一带穷折腾。
唯有方孔炤,唯有他从俞国振那里借来的新襄虎卫,才能做到这一点!
毫无疑问,方孔炤去熊文灿那里告状,将他引走,其实是为了让他把精锐带走好行事。至于为何不连他一起杀了,左良玉现在还想不明白,也不愿去细想。
不敢细想,因为恐惧。
正如俞国振料想的那样,对待穷凶极恶之徒,唯有比他更恶的手段,才能吓住他,让他知道什么是敬畏。左良玉想到不到五千人的湖广兵,将他近两万兵几乎全歼,就知道自己这点实力在对方眼中什么都不是!
不仅自己这点实力,就是他本人,对方如果愿,也可以堂堂正正来攻击,将他的性命取走!
现场没有看到敌人的尸体,不过可以看到一些血迹,证明敌人也有伤亡,可伤亡不足百人,在左良玉看来,这点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不到百人的伤亡,歼灭他两万军士,还能从容地打扫战场,这证明整个战斗过程持续时间很短。
可能不到半个时辰!
左良玉这种人,色厉而胆薄,当面对比他弱小的对手时,或者与他实力相当的对手时,他会凭借着凶蛮,激起勇气,肆意欺凌。但当他面对的是凶残远胜过他的人时,他又会恐惧,甚至会怕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我们……我们……走!”想到方孔炤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左良玉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熊文灿,抱着熊文灿的大腿,唯有如此,他才能暂时感到安全。方孔炤敢对他动手,总不敢对熊文灿动手吧。
他去而复返,让熊文灿很吃了一惊,还以为这个刁横惯了的悍将又来找什么麻烦,原是想不见,但听到通禀者说他跪在大营前,心中又是一动。
出来见到左良玉,熊文灿吓了一大跳,左良玉原本面色红润,而此刻却灰败得有如死人。
“总理,总理,救命啊,救命!”看到熊文灿出来,左良玉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熊文灿的双腿,号啕大哭起来。这模样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什么样的情形,才让此人会如此!
熊文灿一方面有些快意,另一方面也觉得有些莫明其妙。方才走时,左良玉还是得意洋洋的模样,为何现在却如此?
“总理,方孔炤一意孤行,因为下官赞成总理招抚之策,故此欲除下官而后快,方才将下官调来总理处,却遣人袭击下官军营,下官义子与全营两万兵士,竟然被其尽数杀害……总理,方孔炤这是要谋逆,要造反啊!”
一个武将指责一个地方巡抚文官谋逆造反,熊文灿险些想要笑出来。但他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不通军略,却也不是完全无能,他立刻注意到左良玉控诉中的一个关键处。
方孔炤指使湖广兵袭击了左良玉,而且是在他在营中为两人调停时袭击的!
这只证明一件事情,方孔炤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的调停能起作用,所谓的调停,只是调出左良玉精锐的一个借口!
区区一个巡抚,竟然将他这个兵部侍郎、总理七省军务的军门玩弄于股掌之间!
怒火腾地冒了起来,熊文灿猛然扬手,就要遣人去召来方孔炤。可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左良玉,他心中又是一动。
熊文灿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断绝招抚张献忠的打算,不过他也看清楚形势,即使是在监利大败之后,张献忠部下仍有近三十万裹挟的百姓,他手中精锐未失,就绝对不会接受招抚。而要击败他的主力,左良玉固然需要,方孔炤同样也需要。
“方孔炤还勾连流寇,诬蔑军门,有些话……有些话下官当真不敢说!”
“说!”
“方孔炤扬言,说总理军门招抚郑芝龙时,收了郑芝龙的贿赂,总理军门督抚福建两广,聚敛了二百七十万贯的家财……”
“呸!”熊文灿大怒,这可是揭他的老底:“休得胡言,老夫家财,尽是来路清白!”
左良玉顿时噤声不语,熊文灿怒意未销,背着手走了两步,看左良玉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又道:“你且合军入我营中,我这就遣人去召方孔炤来,桐城子如此大胆,我必不放过他!”
听得他这话,左良玉心中暗喜。无论如何,熊文灿现在都会护着他,方孔炤暂时奈何不了他了。
熊文灿营地离监利尚有距离,因此使者来回需要一段时间,当使者回来时,方孔炤却没有跟来,带来的消息,让熊文灿哑然。
方孔炤出击攻击包围荆州的张献忠本阵去了!
第七卷四一九、帜焰赫赫看嚣张(三)
这可不是敷衍,方孔炤确实领兵出击张献忠本阵。
不过他的面色实在不太好看,因为自己被俞国振逼到这一步。
去找熊文灿告状虽然是俞国振拾唆的,但也是方孔炤自己的意思,高大柱跟了他有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在这过程中利用他的资源,往俞国振那边送了两千多十七岁以下的少年虎卫和几万百姓,可这是方孔炤默许的,这么些人总得给他们有条活路,防止他们从贼。何况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高大柱练出了一万五千有模有样的湖广兵,相当尽力。所以,方孔炤也想为高大柱出一口气,只不过熊文灿的偏袒程度还出乎他的意料。
更让他意外的是,俞国振挑得他去熊文灿处后,立刻发兵,直接将左良玉大营给灭了。
这让方孔炤有种被小儿辈戏耍了的羞辱感,他精通易学,善于养气,虽然没有当场发作,却还是面色不快。
“非是侄婿有意隐瞒,若是世伯事先知晓,只怕不会准我行此嚣张之举。”俞国振微笑道。
方孔炤哼了一声。
俞国振说的是,如果他事先知道,是绝对不会允许俞国振如此行事的。大敌在前,自己人先内讧,而且还灭了对方一万多……这是不识大体不明事理的表现!
“世伯也新眼见着,左良玉部下是如何藏污纳垢的,也看到大柱如今依然未脱离生命危险。”俞国振又道:“此等人物,竟然是一镇总兵,百姓何辜,受此荼炭?”
方孔炤脸色更加阴沉得可怕。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俞国振的妄为,而是因为左良玉。
俞国振从左良玉营中解救出来的女子。多达八千余人,其中惨状,自不须言。左良玉横行于湖广、中州、南直隶,名义上追寇剿贼,实际上是跟着流寇之后劫掠。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便是说左良玉部比起流寇还要凶残。此前方孔炤或有耳闻,可并无目睹,因此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俞国振用船将八千余女子运回岳州府,准备在那边稍稍停留。他却不能再装没看到了。
更何况。俞国振还整理出了几份这些女子遭遇的简报给方孔炤,这令方孔炤对左良玉的愤怒超过了维持长辈尊严的念头。
“罢了,攻左良玉之事,算你有理。”心念转动之间,方孔炤淡淡地揭过此事。
俞国振在马上向他行了个礼。颇不严肃地道:“累得长辈为晚辈收拾残局,还是要向伯父认罪的。”
“你口是心非。”方孔炤瞪了他一眼:“克咸是个不晓事理的,我一直觉得你比他要沉稳,现在看来,你若是发起疯,比克咸还要过分……你自己当心一些!”
在向来口不出恶言的方孔炤嘴里,这话就是很严厉的批评,不过同时也隐隐为孙临求情之意。俞国振笑了笑:“伯父放心,克咸兄长以前是年少气盛。事经得少,难免有轻狂之时,如今身为一镇大将,朝廷取消东江之后,更是直面建虏,他会一天比一天强的。”
方孔炤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孙临的事情,方孔炤也是很气恼,他身为孙临的岳丈,考虑到他要面对建虏,所以都不从他那儿借调兵马,可是高起潜史可法等人一开口,孙临竟然就将手中的精兵借了出去,这在逞能的同时,多少也有些倚仗着俞国振会支持的意思在里面。
但结果就是俞国振毫不犹豫地减少了支持,从原因支持他一万二千人马的装备器械,变成了只支持他三千人马,一口气就减掉了九千,还将霍彦彻底从虎卫清除出去。孙临这个时候才知道不妙,可他心气又高傲,不愿意厚下脸皮来向俞国振求情,于是少不得就在给方孔炤的家书中抱怨几句。
方孔炤回给他的信只有六个字:升米恩,斗米仇。
两人再怎么是亲戚,孙临自姓孙,俞国振自姓俞,俞国振给他支援是亲情是友情,唯独不是义务责任。孙临若再为此抱怨,那么方孔炤觉得自己甚至有必要与孙临的兄长孙晋联系,干脆让他去辞回家反省。
好在孙临终究不是死不认错的,再回信来时便说已经给俞国振写信道歉了。
方孔炤知道,若是道歉管用,还要国法做什么,俞国振也不会因为孙临的道歉而像以往那样给孙临更多的支援,两人的情份,终究因为孙临的大意而淡了。
“济民,献贼仍拥众三十万,我们不等熊总理,就这般去与之战,胜算几何?”
年轻人的事情,方孔炤不好多插手,方才拐弯抹角地提了一句就算了。他回到目前面临的难题上来,向俞国振问道。
“伯父不必担忧,公安之战、监利之战,都证明了正规部队对上流寇,哪怕是以一当十,都有绝对优势。”俞国振笑道:“若是流寇数量只有三万,全是精锐,那我倒不会如此与之战,现在流寇三十万,反而可以正面与之对战了。”
“何出此言?”
“三万精锐要撼动其不易,而三十万乌合之众,只要撼动其数千人逃走,余众必溃,那三万精锐也会动摇。”
方孔炤啧了一声,俞国振对于人心方面的拿捏真是到了兵法的程度。
“况且,我军虽少,但四处皆是友军——我敢公开攻左良玉,左良玉敢公开攻我么?献贼虽众,却四面皆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俞国振又补充了第二个理由。
至于第三个理由,就完全不必说了,如果说一百名虎卫只能正面击败两百名流寇,那么一千名虎卫完全可以正面击败一万名流寇,四千名虎卫则能轻易动摇十万流寇。想到俞国振仅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灭了左良玉两万人,方孔炤毫不怀疑这一点。
“既是如此,济民你就放手施为,我只是跟着你,当个泥胎木塑罢了。”想到可以解除献贼对于湖广的威胁,方孔炤笑着道。
他们很轻松,熊文灿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在左良玉的惨败带动熊文灿整个大军崩溃之后,公安之胜擒获罗汝才让熊文灿有了应付朝廷追责的借口,而监利破围则遏制住流寇主力献贼沿江东顾的势头,可以说,方孔炤和他带来的湖广军现在就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熊文灿不待见方孔炤,却还不得不借助于方孔炤的实力,特别是现在左良玉只剩余几千人的情形下,更是如此。
可方孔炤却不经他同意,就主动向献贼邀击——方孔炤兵力再多,也不过是一万四五千人罢了,面对的却是二三十万的献贼!
胜了好说,熊文灿乃是总理军务,最大的那份功劳总是他的,可是败了呢?
败了的话,不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荆楚局面再度崩坏,而且朝廷必然追究,熊文灿当然可以抛出方孔炤不听指挥来推卸责任,但他也讨不得什么好处,朝廷终究还是要打他板子!
“这个方孔炤,为何胆大如此?”他心中忧怒,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坐在军营中一筹莫展。
方孔炤在给他的军报中,请他带兵向北,在荆门至当阳一带阻住献贼退路,或者是并力合击,将献贼灭于荆州城下。但这两个选择,熊文灿一个都不愿意——他实在不看好方孔炤此次出击,若是方孔炤败了,他岂不要去为其收拾残局?
因此除了派出斥侯侦察局势外,他就缩在沔阳,就是不肯移动一步。
崇祯十年九月初九日,他派出的第一批侦骑赶回。
“献贼连营三十余里,围荆州,在得知方孔炤兵发荆州之后,已经聚兵于一处,准备与方孔炤决战!”
这个消息让熊文灿忍不住埋怨:“方孔炤这桐城子向来自诩知兵,岂不知兵贵诡道之理,不突袭之,却大张旗鼓欲与之决战……这下完了!”
左良玉此时紧紧跟在他身边,脸色却变了变。
谁都知道,荆楚一带,现在就只有方孔炤的部队还有战力,张献忠同样知道。他若是能击败方孔炤,就意味着荆楚就成了他的天下了,献贼胆大贪心,敢于冒险,这种机会,他绝对不会错过。
方孔炤张扬而去,岂不正是为了诱使献贼决战?
崇祯十年九月初十日上午,第二批侦骑赶回:昨日夜方孔炤扎营于荆州东沙头市,次日凌晨时分,张献忠向方孔炤营发动突袭。湖广兵坚壁拒敌,双方激战,杀声四起,枪声震耳,张献忠还动用了火炮,而湖广兵似乎也动用了火炮还击!
“方孔炤竟然敢在沙头扎营,此地距献贼如此之近,他兵少,不求速战,竟然还扎营!”熊文灿又在咆哮了。
左良玉喉节动了一下,对熊文灿于军略上的蠢实在忍不住了。
方孔炤分明是在离张献忠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位置扎营,让张献忠如鲠在喉,不得不主动袭营,在某种程度上,张献忠是被动地出来应战!
除了时间不是方孔炤选的位,战场的地点完全是方孔炤选的,而且在见识过湖广兵那可怕的火力之后,左良玉可以想像得出,要想攻破这样的军队守卫的营寨,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伤亡!
就在熊文灿还在咆哮的时候,第三批侦骑赶了回来。
“大捷,大捷!”才一入营,那侦骑就声嘶力竭地喊。
第七卷四二零、帜焰赫赫看嚣张(四)
押送罗汝才的囚车进了北京城门,这是罗汝才第一次来到京师,看到那巍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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