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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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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露出惊讶。

我不走,难道真的在这里和凤凰共侍一夫?这也太荒唐了!

其实,我不光是为我自己着想,我也是有替容恪考虑的,我走后,你跟你的四郎独享二人世界,多好!

我好,你好,大家好。

何乐而不为呢。

“你离开王府,你能去哪里?”

半响,容恪艰难地开口。

开玩笑,天大地大,难道说还没有我舒雨的容身之处?

“我要云游四海,赏尽人间春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你以为你能离开?”容恪已经恢复了他惯有的雍容神色,嘴角勾起,半笑半讽道。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不同意,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就好像我开茶楼开酒店挣来的钱,咱两一人一半,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王爷想让我在这王府里和王爷大眼瞪小眼地了却余生?”我低声怒吼道。

“凌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嫁进王府的是你,而不是你妹妹慕容凌玥?”

嗯哼?叫我“凌夕”!咱两可没有亲密到这份上。

不过容恪的话让我吃惊的不是他叫我“凌夕”,而是他提出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是啊,为什么和亲的是我?这难道还是个问题么?我比她年长,长女未出嫁,小女怎么可能先嫁人?

“凌玥远嫁异国他乡,南王妃能舍得么?”我冷哼道,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说这话也不成体统,我这是在抱怨谁啊?觉得自己失言,我咬了咬嘴唇。

容恪轻笑一声,冷冽的目光看过来,我的心神一颤,目光定格在他落在青花瓷茶碗上的修长的玉手,头脑中有一丝的空白,良久,缓缓开口道:“因为我能帮助王爷成为九五之尊。”

我模糊地记得,素素好像有说过,因为慕容凌夕出生就被认为是福星降临人世,坊间一直有传言:得慕容凌夕者得天下。

容恪早晚会废幼帝,自己取而代之,所以,就算他宁可相信这样的传言。

“哼”,容恪冷笑,“你认为让你嫁给我是本王要求的?”。

我惊诧,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原因么,这难道真的是慕容渊父子的决定?让我嫁给容恪,然后成为一国之母,然后杀容恪,慕容家父子乘机攻打中原?

可是,这中间得有多少变数,让我嫁进雍和王府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日后的事真的会像他们所期待的那么顺利么?

我摇摇头,这太匪夷所思了,谁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只不过是容恪的怀疑,慕容渊让慕容凌夕来和亲,只不过是想讨好靖朝,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毕竟靖朝刚灭了东岳,谁知道,靖朝会不会哪天一个不高兴,将屠刀伸向西岳?

“王爷怕是多虑了,以西岳目前的实力,是很难与靖朝抗衡的,让我嫁进来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我斟词酌句地说道。

“素闻玉霞公主聪慧过人,智谋不输男儿,却原来也这般幼稚。”

容恪的语调中有有一丝轻蔑。我有些气恼,反问道:“那王爷以为呢,让我和亲靖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去问你哥哥慕容非,你跟他不是很要好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争锋相对道,我气结,但却哑口无言。

这话什么意思?慕容非和慕容凌夕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真的是慕容非的亲妹妹么?”

嗯?

想到一块去了。

容恪不会以为,慕容凌夕和慕容非之间是男女之情吧,因为这样,慕容凌夕为了帮助慕容非而嫁给容恪,以慕容凌夕的智慧,再加上慕容非这样的聪明人,设计杀害容恪,控制靖朝,最后慕容家得到天下。

可是,容恪死,慕容凌夕拿什么控制朝政呢?慕容非是知道容恪喜欢男人的,要是容恪压根就不碰慕容凌夕,没有龙子,慕容凌夕的地位是岌岌可危的。

笨啊,没有真儿子,可以有假的么!

如果真是这样,这得是多大的阴谋?

如果容恪是这样想的,我离开王府对他而言是一件百利而无害的事情,少了慕容凌夕这颗定时炸弹,睡觉也会踏实些。

只是,事情真的如我想的这样,慕容凌夕又是怎么死的呢?不是容恪,也不会是萧家的人,萧家的人如果知道这个阴谋,他们只会作壁上观,乘机渔利。那会是谁?慕容家的人,那就更没道理了,他们可是利益共同体啊。

不对,慕容凌夕那么惧怕慕容非,她怎么可能还去帮他夺天下?

谁能借我一双慧眼,让我把这些事情都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我甩了甩头发,不想了,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离开这里,以后我就不是慕容凌夕了,以后我是舒雨,我要做快活神仙,管他谁做皇帝,谁爱做谁做去。

“我不知道非哥哥到底为什么让我嫁进雍和王府,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王爷还是让我走吧。”我语气缓和。

看到我这个态度,容恪有点惊讶,他不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慕容凌夕”了。

“你在哪里,其实与本王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你离开这里,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说了半天,原来他是为我着想。

还觉得亏欠我么?他放我走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

只是,容恪为什么会担心我的安全,他还是认为有人要害我么?他不知道,要害我的人可能就在这个屋子里面,他什么时候想要我的命,我是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不过对于他的关心,在那么一刻,我还是觉得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

“我的安全,王爷不用费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朝容恪温柔地笑笑。

如果我跟容恪不是这样尴尬的关系,我想我们会是朋友的。

“我不让你走,不仅仅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走了,你以为慕容非真的会相信你已经死了么?你能离开这里,但却不能离开他的控制。”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是被我给急的。

他一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不知死活的丫头。

容恪的话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我一直在侥幸,只要我能离开王府,我就可以摆脱慕容凌夕强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从此我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其实,我内心深处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慕容非不会放过我,他在靖朝肯定有眼线,以前我认为是素素,但后来我觉得不是,以素素对我的好,我没办法想象她其实一直在欺骗我。

而我离开王府,慕容非很可能会借机生事,为难容恪。

所以,容恪不让我走,一来担心我的安全,最主要的还是不想现在就和慕容非起冲突。

这是多么悲凉的清醒!

我就这样被束缚在雍和王府里,做这个傀儡王妃。很可能这辈子都得困在这里。

容恪是对的,我太幼稚了。

我虚脱地靠在椅背上,我该怎么办?难倒真的至死都不能离开这里?真的要和独孤楼共侍一夫?

独孤楼一直都没有开口,事不关己地倚在门框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感觉我在看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神情莫测。

突然鼻子有点酸,很想家。

以前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可以安慰自己,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不开心也可以再忍忍;突然明白这一切,王府以后就是我的囚笼,我将终生被禁锢在这里,彻骨的绝望将我压倒。靠在椅背上,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我这样,容恪有点担心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刚一站起,就觉得天旋地转,往地上倒去,最后倒在了容恪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首次江湖行

“晓莺再给我来一碗。”

“啊?”桌上其他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王妃,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连续两场病,已经将我的元气全耗光了。病好之后,我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比林妹妹还虚弱,自己都快不认识这张已经很熟悉的脸了。

舒雨怎么可以这样,这绝对不能是我。想想自己还未成年的身体,正值青春发育,为了以后能有个好的形体,我又是束腰,又是按摩胸部的,我可不能功亏一篑,个子长不上来不说,还弄成了瘦骨嶙峋的病秧子。我是现代人,我的审美要求是,人首先有健康,才能有美丽。

所以,为了补充元气,我强迫自己多吃饭,要知道,食物是补充元气的唯一源泉。以前,我一碗饭都吃不了,今天吃了三碗,素素她们都以为我是受太大刺激了。

我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我总不能就这样心情郁闷地过一辈子吧。人总得往前看,只要有希望,就会有奇迹。凭我现代人的智商,我还真一辈子被困住这里?开玩笑,逃也要逃出去。我已经放弃正当光明堂堂正正地出去这一想法了。只要能出去,怎么着都行。

“希望是个美好的东西。”

《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人被关在监狱里面二十年都能意志坚决毫不动摇地挖地道,最后从肮脏的下水道里逃出去。我怎么能就这样轻言放弃?这太丢现代人的脸了。

所以我决定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让人有一种满足感。三碗饭下肚,心情愉悦,什么烦恼都没了。

吃完饭,和素素她们斗地主,斗得天昏地暗。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去,和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我除了打牌,后来也开始做瑜伽,逛街扫货,顺带视察一下我的“再来集团”,查查帐、数数钞票,日子也过得好不逍遥。

酒店、茶楼的生意一直很好,可是茶叶的生意一直比较逊色,丝绸的情况也问题重重。在这两个方面,苏家一直都是垄断的,我们很难□去。我一直有想放弃,只是看不过苏捷嚣张的气焰,我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从苏家那里分一杯羹。

先说说茶叶的问题。

茶叶的货源在于茶农,我可以开高价向茶农收购茶叶,王府这点钱还是拿得出的,就怕高价引发和苏家的价格战,价格战的后果肯定是两败俱伤,我犯不着为了一口气和苏家争一时之长短。曾经有想过自己在圈地种茶,后来觉得这个想法太幼稚,自己能种多少茶树,更何况茶的品种不一,对气候的要求也不一样。上等的茶树都是长在山地和丘陵地带,我不可能到这些地方圈地去。

除了货源,还有客源。

苏家在茶叶上的客户主要是宫廷。要不利用容恪手里的特权,将这个肥差抢过来?这样好像有点太卑鄙了,我做人的准则不允许我这么做。而且,苏家的背后是“萧家集团”,这样做也是很棘手的,我没有必要去得罪他们。再退一步,就算我想抢,恐怕也抢不来。

再来谈谈丝绸的困境。

当初我的稠庄生意不好,就是因为有苏家这样的劲敌压着,苏家的丝绸大部分是进贡给宫廷。后来我由于拉拢了谢幕,皇宫中要请谢幕做衣裳,必须用我提供的丝绸,就这样将苏家的生意抢了过来。不仅是苏家,京城所有的丝绸生意都在我这里,这一市场,再来是绝对垄断。

容叔曾经不无担忧地提到,我这样得罪苏家,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的话让我一度动摇,和丝绸的生意相比,酒店和茶肆的生意不值一提,但挣到的钱已经足够让我下半辈子生活无忧。而取代苏家成为宫廷的丝绸供应商,再来稠庄就好像是清朝时期的江南织造,利大,风险也大,这样,无疑是把再来推上了风口浪尖。

后来果然如容叔所预料的,掌管后宫丝绸供应的衙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让再来做衣裳,再来的生意大幅度的缩水。我猜测可能是因为苏月容的关系,后宫归她管,她说用谁家的布料就用谁家的,她选的话,肯定会选苏家。

就在我以为那个月,再来稠庄的生意大幅度下滑,谢幕会依当初所言,引咎辞职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苏月容重新答应由再来稠庄提供丝绸。

这让我深深震撼,我开始以为是容恪的原因。因为这件事,我在心里忐忑了很久,自从知道他和独孤楼之间的事情,我就想跟他划清界限,这样以后自己也好脱身。我不想欠容恪的人情,更不想他为我以权谋私。

“不是王爷。”我没有问容恪,而是问了容叔,容叔愣了一下回答道。

我的心头一惊,除了容恪还会有谁?

他?

这个人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曾经问过容叔,谢幕到底是什么人,容叔说不知道。我又问,他是因为什么而声名远播的,容叔说,他知道谢幕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很有名了。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谢幕的脸,严肃地问道。

“谢幕。”他的眼光飘向别处,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冷哼了一声,当我三岁孩子么?

“我这样问吧,你是苏月容什么人?”

他的目光转向我,凝视良久,突然轻轻地笑了。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当今太后扯上关系?”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直到我们最后分开,谢幕都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出戏,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预知前方会在什么地方峰回路转。

我对苏家丝绸的挤压终究迎来了苏家的报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再来稠庄几乎是毁灭性的。苏家动用了官府的关系,抢走了再来稠庄所有的货源:蚕丝。

再来稠庄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动用王府原有的库存,这样长此以往,我的丝绸生意是难以为继的。

放弃还是继续?我有好几夜不能成眠,最后决定继续,以我现在的状况,没有点追求,我怕我会死掉,有追求,才会有希望。

思前想后,我决定化零为整,联合其他中小商号与苏家抗衡。

这样一来,“再来集团”自成立以来大规模的吞并战由此拉开帷幕。茶叶和丝绸一起的话,风险太大。所以我决定先做茶叶的并购工作。从外省开始,京城是苏家的地盘,我是占不到便宜的。外省我首先选择了江南,从江南最大的商号“庆”字号开始。

为此,我特地去了趟江南,想带上素素。素素有武功,我第一天见到她就知道了,没练过武不会有那样的气质。素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我是不清楚,但直觉不弱,当个保镖应该不成问题。

我去跟容恪辞行的时候,容恪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让我带上容叔,被我拒绝了,我走后王府和“再来”的生意全部要容叔一个人担着,肯定是不能走开。

“王爷要是担心我的安全,可以将独孤借给我。”我有点恶作剧地看着容恪。

容恪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盯着我的脸。

“好,我让他和你一起去。”思忖片刻,他轻声道。

爽快。

对于容恪为什么会答应我有些无理的要求,我其实是很疑惑的,直到很多年之后,当容恪已经在我的生命中离开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这是容恪留给我的一个谜,我常常想,他对独孤,是不是也曾想过放手?

就这样,我没带素素,而是和凤凰踏上了去江南的道路。这肯定是史上最奇怪的组合。

我和独孤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情敌么?

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我去跟素素道别的时候,素素的眉头微蹙,踌躇着开口道:“公主就这么放心独孤公子吗?”

嗯?

她也看出来了,独孤楼对我没有好意。

我笑道:“素素有什么疑虑不妨说出来听听。”

她的脸在烛光中显出一点红晕,半响,咬着唇开口道:“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听说……”

她停顿了半响没有开口,我心思百转,这小蹄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这么神秘,我沉声道:“说下去。”

“我听说,听说独孤公子的名声很不好,他们都说他心狠手辣,暴戾无常。”

素素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有一点颤抖,说完,恐惧地看着我。

是恐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恐惧。

我倒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怎么没听过。”说完就明白了,我是容恪的老婆,素素听到的都是坊间的传闻,别人说的时候,也不会让我听到啊。

原来,凤凰独孤楼是这样的为人。

我大概猜出是怎样的状况,独孤楼之所以会成为三品带刀侍卫,完全是因为容恪的宠幸。而独孤楼生性狠戾残暴,别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空生了一副好皮相,不过是一介弄臣。

那我让他陪我去江南,岂不是与狼共舞?

我不带素素是有我的考虑。不带素素,独孤就不会杀我,他必须将我完好无损地还给容恪。

我们两都是骑马,慕容凌夕本来就是草原上的,我没学就会,一跨上马,马儿就很乖地听我使唤。这也许是我的本能。

我是南方人,不知道古时候的南方是什么样子。肯定是极美的,第一次逛苏州园林的时候就被深深震撼过。

这是第五次见独孤。

第一次是竹林相遇,他救了我;第二次在宫中,我当众调戏了他;第三次,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第四次,他见证了慕容凌夕的悲惨;这一次,我们成了同行者。

传说中的缘分啊,不是说百年才能修得同船度么。

可惜,独孤楼好像没觉着这是一次多难的的缘分。他依旧是那种没表情的表情,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一抬腿跨上了马,独自在前面走了。边上的丫鬟小厮都吓得面如土色,惊惧地看着我。我撇撇嘴,也学他那样,潇洒地上马,还跟他们亲热地挥手道别。

虽然我的心里恨恨地,但我要表现出我雍和王正妃雍容豁达的气度出来,不能让这些下人们看笑话。

我策马追上独孤楼,转头朝他嚷嚷道:“你知道你这样有多没风度吗?你不知道要让女士在先吗?”

他的脸色和这天气的温度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搭理我,寒着脸默默地策着马。

竟然敢把我说的话当空气,我心头一怒,恶向胆边生,手起鞭落,挥鞭向他甩去。

“啊。”我尖叫。

我手中的马鞭已经落在他的手上,我的身体向外侧仰,我吓得赶紧搂住马的脖子,马儿却被我吓得向前飞驰,我紧紧地拽住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

终于,马停下了,我的心还在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我深呼出一口气,跳下马,转身,远远地怒视着肇事者,刚才我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看他怎么向容恪交代,不,怎么向慕容家的人交代。

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他,只知道在我的远处,停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骏马上坐着一个鲜衣少年,我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他此刻在我眼中一样,不过是个隐约可见的一抹色彩。

终于,独孤轻轻地策马跟来上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双眸微眯,冷声道:“玩够了?”

我盯着他微怒的俊脸,嘴角轻轻勾起,然后笑容弥漫整个脸上,而且越笑越得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笑声很好听,如玉珠落盘,在空寂的荒野上不断回响。

这个男人是行动派,我光冲他说话,他是不会理我的,只有把他惹怒了,他才会注意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我,不是只有空气。

我止住笑,但眼睛仍旧弯弯地看向他,嘻嘻地开口道:“我只是想提醒公子,这次去江南,你得听我号令。我不想我的旅途太过单调,所以我说话你就算不想听,也得应承;我做事,就算非你所愿,你也必须配合;我有危险,你必须保护我。总而言之,你是我向容恪借来的随从兼保镖。”

他的瞳孔猛一收缩,我心神一颤,千万可别把他给惹怒了,虽然不至于把我给害了,但这一路上,漫漫征程,肯定会有我好受的。

没想到,他的嘴角竟然轻轻上浮,然后将马鞭扔给我,戏谑地开口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还真是如传说般的暴戾无常。

我重新跨上马,他在马上静静地看着我,我有点奇怪:“可以走了,怎么还愣着?”

“不是要让女士在先的么?”他冰着脸说道,但声音已经比刚才柔和很多。

我绝倒矣。

就他这样的,能算得上绅士么?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我的教化还是有用的,每天进步一小步,一年就是进步一大步啊。

就这样,我抱着改造这个恶魔的信念,开始了我南征的革命道路。

已经入冬了,马飞快地奔跑,慕容凌夕从小娇生惯养的,皮肤很嫩,寒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我只好用丝巾将头包在里面,这样好不少,后来我看到独孤的头发上结满了冰霜,{奇}我建议他也学我这样,{书}被他一口拒绝了。{网}其实我是怕那绝美的脸让寒风给伤着了,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晚上投宿,一进门,我们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确切地说,是独孤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在京城的时候还没觉得他有多扎眼,到了外边,才知道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给我们两间上房”,听到我说话,掌柜的才回过神来。

“别说两间上房了,现在就只剩下一间房了。”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瞅着这位凤凰。

“那就一间房吧。”“我住马棚。”

我跟凤凰同时开口,都楞了一下。

“你是来保护我的,怎么能离开我。”我低声说道。

让你睡马棚,我可舍不得,那太暴殄天物了。

睡一间就一间呗,咱两是什么关系呀?姐妹俩住一间,天经地义。没想到凤凰还这么多穷讲究,宁愿睡马棚,也要讲男女之别,他不会是怕我调戏他吧。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见他还在犹豫,我解释道。难不成他是真的担心我调戏他?我都知道他跟容恪的关系了,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到了房间里,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在地上铺被褥。

“你不会打算睡地上吧?”我讶异地问道。

他抬头,反应比我还要惊讶。这才明白,我让他跟我睡一间房是睡一张床上。

“这么冷的天,地上怎么睡啊?放心,我会很老实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中间放碗水。”梁山伯和祝英台开始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听到我这么说,凤凰扑哧一声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凤凰冷笑之外的笑。美人一笑,房间里熠熠生辉,让人不能侧目,凤凰对上我注视的目光,嘴角上扬。我有点尴尬,目光移向别处。咳,真是失败,对美男的抵抗力还是这么差。

但他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我,眼光还锁在我的脸上。

哼,谁怕谁啊。

我狠狠地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柔情,脉脉地看着我。烛火照在他绝美的容颜上,散发出明亮的光泽。

我有一丝的恍惚,瞪着他的目光也没有开始那么恶狠狠地,松懈下来,觉得自己快要化成一滩水。

火盆里爆出霹雳的声响,惊醒了一对痴迷的小儿女。

我的脸滚烫,一直烧到耳朵根,微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揉着衣角。

“哼。”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声,我惊愕地抬头,只见他脸上刚才如春风化雨般的柔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冰冷眼神和戏谑的笑容。

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种感觉过后,我的心情有些沉郁。

我咬咬嘴唇,恨恨地坐在床沿上,不去理他。

如果今天白天发生的摩擦是一场演练的话,刚刚那一幕真的让我彻底领悟了独孤楼的喜怒无常和残酷冰冷。

坏蛋,恶魔,变态狂。

我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千万遍,然后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他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

今天,我被爱情闪了一下腰。

我们最终都没在中间放水。

我和衣躺下,他犹豫了一下,在我的枕边轻轻躺下。

“你本来是要杀我的吧?”闭眼前我沉声问道。

一想起刚才的情形,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骄傲和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心里出现巨大的失衡,突然想起这茬来,灵光一现,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

沉默。

默认么?

“要杀你的人不是我。”他思索了半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他才冷冷地开口。

“见我落水,你也没想过要救对吧,见死不救也是一种谋杀。”我愤怒地开口。

“你后来不是没死成么?”他的口气嘲讽。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什么?这口气怎么这么熟悉,苏捷上次也是这般强词夺理。

“没死成?万一我死了,你与凶手何异?”我青筋暴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简直就是……

我气结,彻底无语。

“我是跟在别人后面的,我后面也有人。”沉默了会儿,他淡淡说道。

这算是解释么?独孤的后面是惠安,他知道惠安会救我,所以没有伸手。

想想那天夜里可真热闹,我愈发好奇慕容凌夕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让那么多人跟在后面,而我却浑然不觉。

我的心一阵颤栗,这是件多可怕的事情,我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人身安全丝毫没有保障。

“那是谁把我推下水的?”我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强作镇定地问道。

“慕容凌玥。”

晴天霹雳。

是我的妹妹,慕容凌玥。竟然是她!

慕容非、慕容凌夕、慕容凌玥不是很要好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几乎是失去理智的怒吼。

不,不会的,这不过是凤凰的一面之词。她们是亲姐妹,姐妹之间能有什么样的仇恨要不死不休。

他转头看向我,我的余光中,感到他一丝悲悯的目光。他轻叹了口气,凄然地说道:“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我转头,正对上他呼出的热气,我有些不自然,起身坐好,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认识凌玥?”

“小时候见过。”

啊?

凤凰见过慕容凌玥,也应该见过慕容凌夕。怪不得那次在竹园见到我,他说我是玉霞郡主。

我的讶异在他的眼中暴露无遗,我有些心慌,仿佛是被人抓住什么痛脚在手。他淡淡地扫过我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也见过你,那时候你七岁,你妹妹六岁。”

那就是八年前的事情咯,八年过去,他怎么可以确认你没认错人?

“慕容凌玥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走路的样子也没有变。”凤凰猜到我的疑问,解释道。

“你是谁?”我知道他跟慕容家的姐妹之间有故事,我这么问会引起他的怀疑,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沉默。

真的引起他的怀疑了。

“原来玉霞郡主真的失去记忆了。”他盯着我的脸,目光深邃。

还是让他发现了。

而且还加了个“原来”,他早就开始怀疑了。

那天他一直低着头,原来在那天我就露馅了。

发现就发现吧,身体还是原来的,承认失去记忆也没关系。

“我是东岳国人。”

东岳国的,又姓独孤。

“你是东岳皇族?”我惊讶异常。

“我是太子。”他的脸暗了一瞬,随即淡淡道。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原来独孤楼是被容恪俘虏而来的。



竟遇采花贼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太阳晒到屁股了。

昨晚睡的很晚,对于慕容凌玥和慕容凌夕之间的恩怨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以后凡是涉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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