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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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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直视苏捷,这还摆明着让我下不来台了。不过也是我没想周全,本来穿成这样,是针对苏月容给我发的这个邀请,却无意中以自己的矛戳了自己的盾牌。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王爷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太后娘娘请臣妾来贺寿,不就是想让臣妾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么?”

我说话的时候,眼光注视着苏月容,她听到我这么说,微愣了一下,四周又一次安静下来,我停了半响,继续幽幽地说道:“苏公子不觉得王爷就是一朵华贵绚烂的牡丹花吗?”

容恪长相似华贵的牡丹,短暂的一生似绚烂的牡丹。如果给容恪一个雅号,倒可以叫他“牡丹公子”。

听到我这么说,包括苏捷,所有人都楞住了。

“王妃说的是,雍和王爷的一生确实是华贵而绚烂,值得臣等永生怀念。刚才犬子对王妃有所冒犯,还望王妃不记犬子的过失。”

原来是苏捷的老爹苏月礼,长相厚道,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谁能想到,他几乎控制着整个靖朝的经济命脉。

不过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呢,“过失”?这根本就是故意。我跟苏捷八成是八字相冲。

“雍和王妃,刚才小侄对王妃有所不敬,今天是哀家的寿辰,不看僧面看佛面,要不给哀家一个面子,放过小侄这一回。”苏月容笑着开口道。

笑容和刚才带着阴谋算计的那种懒洋洋的笑容截然不同,这个笑容观之可亲,本来就柔和端庄的面容越发显得婉约秀丽。我一直觉得她长得很一般,其实她的美丽只在不经意间轻轻流露。

我心中犯嘀咕,想来这姑侄二人关系很好,苏捷不惧她的威严,苏月容也帮着苏捷说话。

我把帕子在手指上绕圈圈,这本来是苏月容想找我的茬,现在被苏捷一闹,我倒扳回一局。我也学着苏月容刚才的笑容,朗声道:“太后严重了,臣妾与苏公子本来就相识,知道苏家二公子素来喜欢说玩笑话,刚才臣妾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倒是让太后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王妃和舍弟是旧识?”人群中有人惊讶道,说这话的应该是苏杭无疑了。

“是啊,我跟王妃可是莫逆之交呢。”说完,朝我暧昧地笑笑。

啊?有么?

人群骚动。

苏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苏捷他丫是什么样的名声,一个花丛中穿行的主,跟他是莫逆之交,那我算什么?

看来今天哑巴亏是吃定了,越解释越是此地无银。我只能抿着嘴不说话。

终于,苏月容轻声咳嗽了一下,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是哀家生辰,本来是不想劳师动众的,无奈皇上一片孝心,今天把众位请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聚一聚。大家别都站着了,快点入席吧。”

苏月容话音刚落,我就准备抬腿离开,去找自己的位子,没想到没人动,一片善颂之声席卷而来,我恍惚意识到,现在是苏月容的寿宴,是该说些好听的。

我转头看到凤凰,凤凰的嘴紧抿着,神情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看到他的神情,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惆怅的情绪,想起他也曾经生活在帝王之家,见到的也都是天家富贵,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心头该作何想?

心中丝丝疼痛弥散开来。

寿宴摆上来,还真是气派,再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皇宫外面到处都有逃难而来的百姓,他们住破庙,没吃的,把这些东西省下来,得救济多少难民啊。

不过我也是瞎操心,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

不对,也有关系,要是把这些钱省下来,救济难民,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把孩子往王府送了。

正神经错乱中,听到太监正在用他细长的声音报着各个大臣的礼物的清单。那些礼物,落到我的耳朵里,我只觉得很好笑,生怕苏月容不知道他们在贪污纳诟。

等他报完,我注意到,连凤凰都是有礼物送的,是个精美的苏绣披帛。打开的时候,人群中一阵赞叹。相比于其他人送的那些名贵的礼物,什么灵芝、雪貂皮裘,凤凰的礼物不算重,但却让人觉得很有心。我不明白,他这么用心到底图什么?

听到最后都没有听到我送的礼物是什么,其实我也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有递给管事的太监,怕他们弄不好给我弄坏了。

“太后娘娘,臣妾刚才还带来了一份礼物。”

呈上来的是一份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这可费了我不少心思,找了很多糕点师傅,说了一箩筐的话,终于给我做出来了,味道还不错。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我来古代唱的第一支生日歌,我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都没唱过,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应该过我自己的生日,还是过慕容凌夕的生日,所以就干脆一个也不过。晓莺她们想给我过,被我拒绝了,我说不想过一年老一年。

生日歌和圣诞歌听着总会让人觉得很祥和,我唱完生日歌,有那么一会,整个宫中是安静的。

“请太后许愿,这个时候有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我把两只手握住,放在胸前,做了个示范。

苏月容愣了一下,我和她刚才还剑拔弩张,我现在竟然对她示好。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照着做了。不知道她许了个什么愿望,或者说她的愿望里有谁。

“请太后吹蜡烛,一定要一口气吹灭哦。”

蜡烛吹灭后,我拍了拍手,所有人都跟着我一起拍手。此情此景让我有一种错觉,如此温馨,如此美好。完全没了刚才的暗流涌动、争锋相对。

我抬头对上苏月容的柔和如水的目光,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感动,我从来不想跟苏月容作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王妃有心了,以后,我直接叫你凌夕可好?”

“凌夕荣幸。”

就这样,我和苏月容成了闺蜜。有一阵子,我还天天往她宫中跑。苏月容的后宫生活其实是极端枯燥和无聊的,虽然有很多贵妇经常来陪她聊天打发时间,但她毕竟是太后,很多八卦,别人不方便讲。我没有这些顾忌,从街头巷尾的传闻,讲到我身上的那些八卦艳事。我和苏月容都有些相逢恨晚的感觉,没想到,如此端庄秀丽的苏月容,她的性格竟是我喜欢的豪爽型。

接下来是歌舞,不过走上前来的不是歌姬、舞姬,而是清一色豪门才女,其中包括我认识的沈江影。

原来这不仅是太后的寿宴,这还是小皇帝的选妃大典。

容珏的年纪要搁现代,何止是法律保护的未成年啊,那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孩子,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只是刚上初中。但是古人结婚早,帝王家就更早,康熙大婚的时候也就十岁,他的小皇后比他大一岁。

但以容珏目前的处境,有哪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么?虽然说他正在努力抗争,但时局毕竟还不明朗,谁会在这时候冒险?

“下面是康国公之女萧初娴。”

萧家的女儿也来了,不过这更像是来捧场的。

坦白说,萧初娴看不出是大家闺秀,倒像个小家碧玉,年纪跟我相仿,一副清纯模样。萧初娴弹的是一首《梅花三弄》,中规中距。

接下来是苏芸芸,也是一首琴曲,不过跟萧初娴的那首相比,还是胜出很多的。

沈江影是压轴出场的,显示出她高超的才能。和她的容貌气质相配,色艺双绝。如果说萧初娴是小家碧玉,那么沈江影则是绝对的大家闺秀。气质沉稳,眉目疏朗,知书达礼,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在社交场合大方有度。

这就奇了,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是在清净的相国寺里,但我还是觉得她像一朵娇艳艳的海棠花,而这次她一出场,却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难道这么些日子里,她都在往国母之仪方向发展?沈家出皇后,难道已经安排好她嫁给皇帝了?

我抬头看容珏,容珏正低着头跟苏月容说些什么。我要是容珏,我肯定会跟苏月容说:母后啊,孩儿就看上最后这一位了,人长得漂亮不说,才艺一流,品行看起来也是相当卓绝的。

我正在天马行空间,又有人把话题扯上了我。

“听说雍和王妃是西岳国第一才女,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王妃的风采?”

上帝啊,我招你惹你了?

不,是苏捷啊,我招你惹你了?

这个时候你来搅什么局啊,我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候选秀女。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西岳国第一才女,那是慕容凌夕,不是我。

不过我这话跟谁说去?

我怒视苏捷,心里腹诽不断,但却无计可施。苏捷笑容加深,笑得很狡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捷,你是我今生的死敌。

人家已经出招了,我只有接招拆招。

我能推脱么?怎么推?今天好歹是苏月容的生辰,怎么着都是不能扫兴的。

“苏公子过誉了,凌夕不敢担当。我为太后简单唱首歌吧,算是助兴。”

“日夜为你着迷时刻为你挂虑思念是不留馀地

已是曾经沧海即使百般煎熬终究觉得你最好

……

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我本来是想唱《女人花》的,这对于这样的场合算贴切。但一开口却成了《一生爱你千百回》。

这是以前经常唱给小白听的。

我从十岁的时候就跟在小白后面,爱了他十五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他。小白牵着我的手走进教堂,那一刻,我的幸福无法言表,我的爱终于有回报。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不要尊严;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放弃父母的亲情。

小白从来都没有亲口对我说过“我爱你”,哪怕是欺骗,他都不愿意说。但我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放弃,小白总有一天会爱上我。我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为我的爱,献出了自己的全部:爱情和生命。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同情容恪。因为我们太相似了,都为自己的爱付出了一切,输了一切。

此时此刻,当我再次唱起这首自己曾经唱过千遍的歌,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怆,歌词就好象是自己的墓志铭。

唱到最后,我自己都能听到声音里的哽咽。

不,我不能哭,不能在这里。

唱完了,最后一句因哽咽而收的不完美。

我朝人群笑笑,眼中没有焦距,我想笑得云淡风轻、优雅温婉,但最后扯出的却是无比惨然的微笑。

四周陷入死寂,就连刚才轻轻相和的丝竹声也已绝音。良久,苏月容带头给了掌声,“唱得很好,想不到王妃对王爷用情如此之深。”

我甩甩头,无意中对上凤凰深邃的目光。

多年以后,他们都曾问我,我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心里到底想的是谁,那么伤心。



卧虎还藏龙

沈江影最终也没有被选上,四大家族中都没有被选上的。最终母仪天下的是名不见经传的礼部侍郎曾式的女儿,曾莹,一个同样陌生的名字。

不过这个“曾”姓倒是很耳熟。

这意味着什么?

两种可能:一是皇帝彻底大权旁落,四大家族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二是,曾家被容珏拉过来对抗萧青莲。

这个时代门第观念特别强,听说容家以前就不是士族,容家百年天子,在民间的威望都及不上江南韩谢这些大族。在我粗浅的想法里,曾家是成不了多大气候的,出生不占优,外戚的身份又徒惹人厌。

相对于曾家,萧家今天地位的形成固然与他几十万的大军离不开,但萧青莲的个人威望还是很高的,萧家是士族,有的是钱,用不着去做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再加上传说中萧家养着的那三千门客,萧青莲在和容珏的权利争夺中,是占绝对优势的。

所以我觉得,现在离萧青莲废君自立已经不远了,可一直到容珏死,萧青莲都没有要篡权的意思。可能也不是他是否沉得住气的问题,朝堂的诡秘,在我两进皇宫之后,我已经深深体会到,我之于这个波诡云谲的世界,实在是太遥远了。

后来听说,曾式出任吏部尚书,曾式也是从这个时候进入了他人生的快车道,后来陆续出任户部尚书、刑部尚书,一直担任凌云阁大学士。我想,容珏要是还有个儿子,这太子太傅的位子也肯定是曾式的。

也从这时候开始,靖朝开始了萧家集团和外戚集团旷日持久的权力争夺战。

我后来想,其实萧家开始也是作为外戚集团,被扶持用来对付容恪的,容恪一死,为了维护朝堂的平衡,皇帝立刻将矛头指向了萧家。

好久没去看看钟歆他们了。

我刚走到竹林的时候,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清脆悦耳。

山衍将上课的地点就安排在花园里的圆桌上面,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边上。见我进来,江乘首先跑过来,周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怕我了,也跟在江乘的后面。只有钟歆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孩子就喜欢装老成。

“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长高。嗯,江乘好像高了点,周冲你怎么还是这么高,要多吃饭。”我一手拍着江乘的头,一手捏周冲的脸蛋子,整个一色女流氓,吃尽两小帅哥的豆腐。

“我有吃饭。”周冲嘟囔。

我笑,拉着他们的手坐下。

“他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调皮?”我问山衍,活脱脱一家长,还是一个有着三个孩子的家长。

山衍温和地笑笑,没有说话。

山衍笑起来很好看,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一笑,四周的空气顿时暖和不少。

“让你费心了。”还真是家长对老师说的话。

“是王妃费心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让他们玩会儿,再学会学傻掉的。”说完,我转过头去看钟歆。

我有问过凤凰,钟歆到底是什么来头,凤凰只说是容恪买来的。买来的时候,钟歆八岁。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很多天以后才开口说叫“钟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出生读书人的家里。

钟歆抬起头来,没有说话,一双眼淡淡地看着我,虽然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冷漠,不过也还是那副酷脸。我这人向来厚道,跟小屁孩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我挑挑眉,冲他和煦地笑笑,他微愣了一下,嘴角慢慢上扬,本来俊朗不凡的面容,稍微柔和一点,就让人有不尽的爱怜。

原来这么块坚冰也有融化的时候,我心情大好,轻轻拍了拍钟歆的头顶。以前,别说吃钟歆的豆腐,我是连碰都不敢碰他的。

“你们长大后想做什么?”我嘻嘻地问道。

“我想做将军。”首先开口的是周冲,凤凰曾经跟我说过,周冲的身形是练武的好材料。

这倒提醒我了,容若现在没什么事做,一直在帮容叔照看王府,现在差不多算是王府的二管家。应该让容若来教这三个孩子武功,这可是除了课业之外不能荒废的东西。

“我想像四哥哥那样。”江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做御前侍卫?”我来了兴趣,这目标也够远大的啊,凤凰混了这么多年,才混到那个位子。

“嗯,不是,是保护王妃。”江乘涨红了小脸,思忖半响说道。

嗯?

江乘的意思不会是像凤凰那样侍寝吧?原来他对自己的人生定位是做我的面首。

这……

我惊了半天,脸也绿了半天,这叫什么理想?

我想起我小时候的理想,最早是做居里夫人第二,那时候没有这么高尚的理想,我会觉得丢人。后来我慢慢发现,这个理想距离我的现实有银河那么远,我就把我的理想改成了国际时装大师,像香奈儿那样的。总而言之,我的理想都是离自己的现实相当遥远,我觉得那样才叫理想。

这个孩子的理想比我的实际,但也太实际了。不仅实际,而且实际得骇人。

“我不用人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江乘应该做自己的事情。”我像一个慈母般循循善诱道。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江乘一时犟了起来,嚷道。

这话能说不对么?

这还说不清了。

“钟歆你呢?你想做什么?”我歪过头去问这位小帅哥,他应该会成为这三个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对他也有无限的期待。

“做能做的事情。”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呃,这话也对,只是不应该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就算是成年人也很少说出这样的话的,有点像“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这样的偈语。

钟歆的话总是让人很难理解。传说中的天才么?天才都是怪才,普通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就是这个钟歆,在他还没有完全成年的时候,声名鹊起,让敌人闻风丧胆。那时候的钟歆终于做了他能做的事情。

“你们想不想听故事,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好啊。”江乘周冲拍手,还真是孩子。

还是从《一千零一夜》讲起,这里面的故事多,又比较精彩,我讲的是昏天黑地,江乘和周冲听的是兴奋不已,钟歆也是难得地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喜怒哀乐。一直讲到很晚,素素过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给他们讲阿里巴巴。素素带了件披风过来,我才注意到,天气已经转凉了,赶紧打发着这帮孩子回屋。

第二天我过来的时候,山衍让我把故事赶紧讲完,不然他们上课都没法安心听讲,总在惦记着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最后到底怎样了。

我笑,那就干脆放假吧,正好山衍也休息休息,我来给他们专门讲故事。不过山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坐在那,准备听我讲故事。

我把小时候听过看过的寓言童话通通讲完,发现没东西说了,怎么办?

讲三国。

《三国演义》被称为是“第一才子书”,我自认为没有好的口才,只能把故事讲个大概,有很多谋略,我也记得很模糊。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听众的热情,包括山衍,还有后来的容若,都听的异常入神。那三个孩子自不必说,这可比《一千零一夜》精彩多了,就连钟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故事的波澜一起起伏。

这是雍和王府很独特的一道风景,我在上面讲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群英会蒋干中计,赤壁大战火烧连环船,讲诸葛亮的隆中对、草船借箭、空城计,讲得唾沫横飞,再现那个时空的波澜壮阔和阴谋诡计。下面听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真应该去找件长袍穿上,再找一个醒木过来。以后我要是落魄了,倒是可以靠说书混口饭吃。

讲三国讲了很多天,那几天,我基本上是口干舌燥,素素不停地在边上端茶倒水,但最后嗓子还是发炎了。素素让我休息几天再讲,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那样的氛围很能感染人,当我讲到马谡拒谏失街亭,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怅然。

杜甫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历史有时候就是一个命数。

“诸葛孔明为什么不自己去守街亭?”钟歆问。

嗯哼?

这个……

失街亭、斩马谡是一件亦悲亦壮的历史事件,评书中说,京戏中唱,都以此来颂扬诸葛亮爱惜人才、执法严明。

这样的壮举竟然被钟歆轻描淡写地否定掉。

毛爷爷在评价这段历史的时候,说过和钟歆差不多的话:“初战亮宜自临阵。”认为街亭之战诸葛亮应大军挺进,临阵调度,不应分散兵力,委责于人。诸葛亮初次北伐失利的原因不在于街亭之败,而在于诸葛亮用兵无法,调度失略。张合围困马谡之时,诸葛亮当北进街亭,策应马谡,与张合展开决战,战胜张合。

钟歆的一句话让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因为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半响,我凝视着钟歆的脸,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我们家要出将军了。”我悠悠地说道。

后来,容若把这副情景转告给独孤楼,独孤楼想象着慕容凌夕说“我们家”时的模样,眼前浮现出一个红衣少女,明媚的脸上,一双如星河般耀眼的眸子顾盼神飞。独孤楼觉得那时候的她是最美的,她的美让天边的晚霞都黯然。

容恪的后花园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人啊,有凤凰那样隐忍却胸藏大志的帅才,有山衍这样的为人师表者,有容若这样的武功高手,也有钟歆这样的军事天才。

我常常想,这些人要是能为容恪所用的话,会怎样?

其实结果可能也不怎样,容恪不一定会给这些人施展才华的机会,但我还是忍不住为容恪扼腕。

《三国演义》终于在我的劳心劳力中讲完,太佩服我自己了,这么敬业,应该给自己发个五一劳动奖章,以示表彰。当我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结束我的故事的时候,我已经趴倒到在桌子上。

我告诉钟歆,后世有人在评价这个故事的时候,说道,“其始误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亮三分兵力,安得不败。”

我还告诉钟歆,兵法强调集中兵力,以兵力集中之势,战胜兵力分散之敌。顺带讲了毛爷爷最擅长的游击战。

自此,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取代山衍,成了钟歆的老师。我给他讲权谋,讲孔孟之道。我把我在中学语文课本上学到的东西都教给钟歆,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可能也是出自我好为人师的性格。

不过这点只有在和钟歆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出来,我总觉得钟歆是那种很难得的璞玉,如果不对他精心雕琢,我会觉得可惜。

后来,当钟歆让南朝的人倍感头疼的时候,很多人把矛头指向了我,指责我间接地害了靖朝。

以钟歆的才能,就算没有我,他照样可以风云天下。我只不过是把书上的东西以一种比较浅显的方式讲出来而已。其实,钟歆根本不用我讲就已经知道这些道理。

钟歆的话很少,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沉默,但碰到与我观点不一致的时候,钟歆会与我争辩,一般而言都是我处在下风。我从来就不擅长辩论,听到别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时候,我常常是不知如何是好。

钟歆在和我争辩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清澈,我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在他闪烁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然后我和钟歆的争论就会以我抿着嘴的笑容和钟歆红扑扑的脸结束。

如果说我在东都王府的生活可以展开成一幅幅画卷的话,那我和钟歆之间的这段往事则是最为动人的一抹亮色。



一笑泯恩仇

自从做了钟歆的老师,我有很多时间都是和钟歆在一起的,我问钟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皇帝。”这是一句很大逆不道的话,但我跟钟歆之间没有这些避讳,我很想知道,钟歆所谓的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没有。”他连思考都没有,淡然道。

“哦?为什么?”钟歆这个人我从来就看不透,但我总是欺负他年纪小,妄想能够看透他。

“这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事情。”原来是不能。

“那你能做什么?”我的兴趣更浓。

“我能帮助明君打天下。”原来钟歆能做的是韩信那样的人。

人贵在自知,但我们正常人都有一点自大,过高地估计自己的才能。而钟歆,在他十三岁的年纪,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一个将才,但是做不来帅才。

楚汉相争的时候,韩信的军事天才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攻下齐国七十二城,强迫刘邦封自己为齐王,成为刘、项之外的第三种力量。这时候有个叫剻通的谋士劝说韩信自立为王,被韩信拒绝了,理由是,刘邦对他有知遇之恩。其实后来的人都知道,韩信是将才,刘邦是帅才,韩信要是真的自立为王,最终夺取天下的不一定就是他。楚汉相争的时候,除了韩信,还有一个军事天才,那就是项羽。项羽年少成名,巨鹿之战在中国的战争史上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但终究,项羽还是功败垂成。

“那现在,你有发现你的明君没?”

钟歆浅浅地笑了。

钟歆笑的时候很少,但他的笑的时候,眼睛是发亮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依稀地看出他不过是个孩子。

“走,去吃饭。”我拉起钟歆的如葱玉手,一直觉得他的手很小,握在手里才知道,他的手其实已经和我一般大了。我看着他的手,心里那个悲切啊,相貌上输给人家也就算了,连手也长得没人家好看!

我要带钟歆到再来饭庄去吃饭。钟歆被容恪关在园子里关了四年,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人身自由,但也很少离开王府。所以这次将钟歆带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钟歆总是忍不住好奇,东瞅西瞅的。

钟歆的眼睛一直盯着凶神恶煞的昆仑面具,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卖面具的婆婆也直直地瞅着面前这个小帅哥,夏末流转的阳光倾泻下来,面对此情此景,我忽然心生“孺慕之思”这样的情绪,心里被温暖盈满。一直到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钟歆,我总会想到这一幕。

“这叫昆仑奴面具。”我笑笑,买了两只,一只戴在钟歆头上,一只自己戴上。然后,两个昆仑奴就大摇大摆地在这个千年古城里招摇过市,直到我和他被人流冲散。

我恍惚觉得自己撞在一个彪型汉子身上,“抱歉”,我想开口道歉,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这个人身上有迷香的味道,身子发软,然后失去知觉。

再来茶楼,临街的位置上一直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碧衣少女,少年静静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少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少年干净的面容上,痴痴迷迷,一瞬不瞬。

“你们家主子有难了。”萧初过淡淡开口。

晓莺惊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啊。忽地,她惊跳起来,“王妃。”

晓莺向下探去,哪里还见得着王妃的影子。

晓莺有些讶异地看着白衣少年,萧初过浅笑道:“放心,已经有人出手了,不过,英雄救美的戏码,要是只有两个人,怕是不热闹,还得再添一个人。”

晓莺听得满头雾水,萧初过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少女,和煦一笑,晓莺的脸有些发烫,不敢再去看少年,转头看大街。

“等她平安回到王府,她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晓莺转过头,白衣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戏谑之色,很认真地接着说道:“以后,她的事情跟我无关,你不要再来告诉我,当然,也是不能向其他人说的。从今以后,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雍和王妃的贴身丫鬟,她是你的主子,你要是背叛她,首先饶不了你的就是我。”

萧初过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晓莺还怔在那里。

醒来的时候,身上被绑着绳子,口里塞着破布,呆的地方是个阴暗潮湿的破庙。

显然,我被成功绑架了。

门开了,亮光射进来,眼睛因不适应而刺痛。进来的是两个身着黑衣的彪型大汉,拿掉我嘴里的破布。

终于可以说话了,我不顾刚才那破布留在我嘴里的恶臭,舔了下嘴唇,吞了口唾沫。

“劳驾给我杯水。”

那两个人明显楞了一下,没想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另一个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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