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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天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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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步龙行”“贵不可言”“天降大任”,这些话时刻在朱棣脑海里回旋着,那个坐在金銮殿里的人真地可以担当得起整个国家吗?父皇过世了才几天?他只顾着让自己的位子坐稳。就毫不留情地削除异己,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性子都显示这个侄子不是能当好皇帝的料。
“啪”的一下,笔尖一滴墨汁滴下,洁白的宣纸上溅出一点墨花。帆!”几个口令干脆地下达,辽东水师的旗舰“泰山”号已经稳稳地停在耽罗济浦港一号泊位上。
萨里尼坐在舰桥后甲板的躺椅上,表面看他躺着晒太阳,可是刚才全舰上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地眼睛里看着,耳朵里听着。等船停下,萨里尼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环顾了一下四周状况。降帆的降帆,收绳的收绳,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着。
嗯,这帮小子练地不赖啊,萨里尼心里想着。此次开拔耽罗,是辽东水师每年一次的秋季演习,同时也是辽东水师学堂第二届毕业地实战演习。水师学堂是辽东水师建立之后,由朱植倡议建立的水师将领培训基地,每年面向整个辽东军民招收六十人送入学堂,整个学习需要四年时间,头一年是理论学习,主要学习舰船的建造,风向,海文地理等等学科;其后三年是舰上实习期,每个学员从一名普通水手做起,熟悉战船上每个岗位地工作,轮机、风帆、舰炮等等一路实习过去,最后一年升为船上的三副,再经过一年的舰长级别的训练才最后出师。其中各项考核综合评定最出色的前三十人,才有资格升从各舰三副之职开始,最终成为大明辽东水师舰长未来的候选。
如此高的淘汰率之下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第一届,也就是随着辽东水师一同建立时就开始培训的三十人毕业出师。如今进行毕业考核的是第二届的六十名学员,他们在这次演习过程中成为所有舰船上的大副,而参加演习的全部舰船都由这些大副全权指挥。
萨里尼站在“泰山号”的船尾,看着一艘艘战舰按照指令停在济浦港的泊位之上,脸上泛起笑意。内心中不禁对辽王殿下当初创办水师学堂的初衷佩服不已,培养一名合格的舰长,不是容易的事,自己手下那批舰长都是经过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风里浪尖的洗礼才造就出来的。但通过学堂系统的训练,四年时间已经造就出一名船长胚子。
由他们这些当海盗出身的舰长们全部经验汇聚成的教材,再通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学员,无论素质还是能力在短短的四年时间内已经隐隐超过了野路子出身的海盗舰长。只要再假以时日,让这些学员舰长们有更多的实战经验,他们的作为一定会超过自己这些辽东水师的草创者。
而在船头还有一批更小的孩子在指手画脚,他们是水师学堂少年军校的学员,这些孩子们从十岁开始进入军校,经过八年的随舰训练,然后再要通过四年的学堂学习。这些人才是水师更长远的希望。看着这些对大海充满了期望的孩子们,萨里尼笑容更加甜蜜。
这次秋季大演习,辽东水师全军大小三十五艘战船出航,夏天被朱植带走了十艘战船上贡之后,水师又有三艘“岳”级战列舰,两艘“名将”级巡洋舰下水,辽东水师的实力再度恢复到十二艘最新式的战列舰,十八艘巡洋舰以及八艘“州府”级福船的水平,这次除了福船之外,最强大的战列舰和巡洋舰战队全部出动。
现在辽东水师已经鸟枪换炮,经过两年的努力,所有战船都已经装备了青铜前膛加农炮,这种威力强大的火炮在木浦一战以及之后历次剿灭倭寇的战斗中屡屡得到验证。对此,萨里尼已经逐渐摸索到一套新型武器下的作战方法,并参照陆军的经验制定了一个粗略的水师“航战纪要”,这次出来演习也是对训练了半年的新型水师战术战法的一个验证。但这一切还不是真正的目的。
离开辽东之前,铁铉这位名义上辽东水师的提督来到金州水师提督府,向萨里尼交待了这次大演习的一个真正目的。名为水师大演习,实为出洋避祸。
“辽王如今等于被囚禁在京城,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不知道,但殿下一定会回来,这个我们都要坚信。看看杨都督在辽东所为,就知道他是要把殿下创立的基业搞倒,如今辽东民声沸腾,军心涣散,如此以往殿下的心血必将付之流水。
我等皆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臣下,别无他求,唯殚精竭虑为殿下守成尔。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铁铉的话仍然回荡在萨里尼耳边。
此番出洋,铁铉交待的就是除非见到辽王殿下手谕,否则天子诏下,亦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回辽东。萨里尼至今还记得,铁铉望着他真诚的眼神:“此招釜底抽薪,断绝杨文染指水师的黑手,然前途危险重重,萨兄当仔细考虑,如果觉得有顾虑,则由我铁铉亲自率舰队出洋。”
萨里尼当时只平静地回了一句:“没有殿下,没有辽东;没有殿下,没有水师;没有殿下,亦无老萨今日。老萨纵然舍得一身剐,也为殿下保存水师。”
不知道为什么,快四十岁的人了,说这话时,萨里尼仍然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自己不过是一个异乡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愿意对一个囚禁在京城的落魄王爷忠心耿耿?是汉人所谓的知遇之恩吗?不是,在萨里尼的身体里流淌着向往自由的血液,从来没有什么儒家经典可以让他服从,他惟一服从的只有个人魅力。
那个取消了农民地租的的人,那个推行和威尼斯一样的契约精神的人,那个告诉大家应该平等相待的人。在他身上,萨里尼总是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让萨里尼相信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王爷,正在做着与以往任何官府不同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未来辽东的路会通向哪里,但萨里尼总有一种冲动愿意跟随着朱植走下去。
“水面上的事有老萨独力担待,但辽东的事还要大人尽力周旋,特别是想办法让殿下早日回辽。”在摇弋的烛光之下,这两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两人商定,辽东水师的主力部队以准备征倭为名驻扎耽罗,给养由福船分舰队每月按时运送。除非辽王殿下或者铁铉手谕,否则不奉任何调遣。萨里尼知道这是一场冒险,拖得一时拖不了一世,时间久了杨文必然察觉,现在重要的是争取时间,当辽王回藩之时将辽东水师完整无缺地交还到他手上。
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二章 幡动心动(3)
“若周王所谓,形迹暧昧,幸念至亲,曲垂宽待,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迹显著,祖训且在,臣何敢他议?臣之愚诚,惟望陛下体祖宗之心,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
朱允拿着四叔燕王送来的奏章久久不能放下,半晌之后唯有一声叹息,喃喃而语:“朕又何尝想手足相残。”说着闭上眼睛,久不言语。由于燕王带头上求情奏本,其他十几路藩王群起而上,平时各打算盘的藩王们此番异常坚定地走到了一起,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朱允无奈之下,将黄子澄、方孝儒、杨靖、刘三吾、齐泰等五个辅政召入宫中商量对策。此时五人见皇帝苦恼,都静立一旁,谁不敢说话。
隔了半晌,朱允才道:“总共收到各路藩王的说情奏本一十二份,除了湘王和蜀王,几乎所有的藩王都进本为周王开脱。各位爱卿拿个主意吧,对周王该如何发落。”
刘三吾是惟一赐座之臣,他坐在那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朱允瞄了他一眼,知道这个老头指望不上;眼睛移到杨靖身上,只见他站得笔直,眼睛凝望着窗外,此君一直反对朝廷削藩,他也别指望了;黄子澄呢?他的眼睛扫到黄子澄身上。
黄子澄知道主意是自己出的,解决的时候切不能做缩头乌龟,只得道:“陛下。周王证据确凿,请削王爵,赐白绫。”
方孝儒一听,立刻道:“陛下。黄大人所言万万不可,所谓证据确凿不过是周王次子的一道检举奏本,还有就是几套龙袍,这些龙袍不过是唱戏地戏班中找到。至于另外一些小证据,什么五爪龙杯都有证可查,乃先皇御赐。如果仅仅以这些证据将其赐死,天下藩王恐怕不服。”
齐泰点点头道:“到了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出面宣慰一下各路藩王,不能把他们都逼急了。依臣看,留周王在京城察看是比较合适的做法。”
两人的话都说不到点子上,看着杨靖仍然闭口不说话,朱允心中有些不满,只得开口点将:“杨爱卿。可说说看法?”
杨靖被点将,只得转过身来,作了一揖道:“陛下。拿下周王一事,本来就有些操之过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动手,结果就是今日之乱。各路藩王同心协力上表。显示出他们已经感到身上地危险,才联起手来。。奇∨書∨網。赐白绫不可取,釜底抽薪恐激起更大的事端。
如果仅仅是将周王留察京城,同样不可。这等于朝廷承认捉拿周王不对,自打嘴巴,有损朝廷威信。对于周王的处理,不若削其王爵,将其流徙三千里。这样做不但保住周王一命,卖了各地藩王一个人情,而且也不损朝廷颜面。请陛下定夺。”
听了这话,朱允才点点头,这才叫老城持国。黄子澄吞了口唾沫,也不再说话。朱允又问道:“刘爱卿的意思呢?”
刘三吾微睁眼睛,在座位上微微欠身道:“杨大人所言极是。”说完又把眼睛闭上。
朱允道:“既然刘、杨两位爱卿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至于流徙哪里,由杨爱卿斟酌。”
杨靖道:“臣领旨,另外还有一事。现在各路藩王人心浮动,陛下应该有所举措以安人心。辽王留京已经一年有余,行为端正,恭孝谨慈。未若令辽王回藩,说明殿下并无削藩之心,如此一来,可塞天下攸攸之口。请陛下圣断。”
杨靖之言一出,几名辅政之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过了一会齐泰附和道:“杨大人所言极是,辽王在京察看多日,已原先皇遗训。令其回藩,一来宣示陛下大度,二来可安天下藩王,此策甚好。”
黄子澄立刻道:“杨、齐两位大人所言差矣。亲陆梁,人心摇动,万一不幸,必有厉长、吴濞之虞,削藩之策乃安定社稷之根本。此番削夺周王,众王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竟然群起上书,不啻要挟朝廷乎?然陛下免除周王一死已经是恩降众藩,焉有不服之理。
辽王在辽,数有不法事,先皇且诏之来问罪,已经证据确凿,正是削夺辽王好机会。如果放其回辽,如纵龙归海,放虎归山。此议切不可行!”
杨靖“哼”了一声道:“不知道黄大人对辽王殿下有什么深仇大恨,屡屡抓住其不放。兴宗(懿文太子庙号)在世时,甚厚辽王,兴宗弥留之际曾有外事不明问辽王之遗训。先皇驾天,燕王轻骑来京,谁说不是没有辽王在辽东掣肘他才敢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辽王在京实乃不妥,陛下应恩准其回藩,以安北疆。”
朱允听得频频点头,又问方孝儒:“方爱卿以为如何?”
方孝儒道:“陛下,杨大人言之有理,放辽王回去也是遵从先皇遗愿,以臣之见,放是可以,但应该削弱其护卫,剪除其羽翼。”
杨靖道:“剪除了辽王羽翼,那还有谁能牵制燕王?这样做乃自毁长城之举,不可行!”
黄子澄见众臣大势已在辽王一边,无可奈何道:“方大人所言有理,不如将辽王三护卫与当地卫所相换,这样一来,朝廷也可对其控制。”
朱允觉得几人说地都有理,不如就捏合捏合在一起,于是道:“既然各位爱卿都这么看,那就拟旨吧。”杨靖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见皇帝已经说话了,他才把话吞到肚子里。
“殿下!杨大人那边传来大消息!”杨荣兴冲冲奔入朱植书房。朱植正在书房卧榻上午睡,听到这吵吵声,才悠悠转醒。
朱植道:“勉仁,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
杨荣道:“杨大人传言,宫内廷辩已经有了结果,今上已经同意殿下回藩!”
朱植腾地从卧榻上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杨荣满脸笑容道:“今上同意殿下回藩,不日将诏告天下。”
朱植同样满脸笑容,天啊,终于等到这天了!足足一年半时间啊,老子屁股都呆出茧子了。朱植兴奋得从床上蹦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下床来。光着脚在书房里来回走着,边走边搓手。
“殿下,请冷静点,卑职话还没说完呢!”杨荣见朱植那么激动连忙给他泼点冷水,“杨大人还说,今上准许的条件是更换辽王护卫,将以盖州卫、宁远卫、广宁右卫三卫替换羽林右护卫、广宁中卫和定辽右卫。”
朱植的脚步骤然停下来,迷惑地看着杨荣,道:“你说什么?要更换我的护卫,这算什么意思。”
杨荣看着朱植狼狈的样子,心中一乐,赶紧指了指榻旁的鞋子,朱植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走回榻旁把鞋子穿上。杨荣这才道:“殿下,据说这是黄大人的意思。虽然殿下的护卫被削弱了,但关键一点,殿下能够回到辽东,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已经是最大的成功。即使羽林右护卫、广宁中卫和定辽右卫被调走,只要殿下在,这些卫的官兵哪个不惟殿下马首是瞻?此时此刻,殿下回藩是压倒一切地头等大事,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朱植这才在桌子旁坐下,招呼杨荣:“呵呵,实在有些出洋相,勉仁赶紧坐下。是的,是的,提醒得对,我刚才有些着急了。”
杨荣道:“这次回藩,多亏了杨大人鼎力争取,听说在御书房里,杨大人和黄大人争得非常厉害。最后还是方大人出来站在了杨大人一边,陛下最后才同意了。而黄大人见无法阻拦,就想出了掉换护卫这招。
嘿嘿,这位黄大人实在是有些机关算尽。他以为仅仅凭这个就能削夺殿下兵权?岂不知殿下通过教导队地方法,已经将整个辽东将领尽数收服。”
嘿嘿,朱植干笑两声,通过办学校建立自己的队伍,这可是蒋该死同学教地高招。当年就因为黄埔军校,蒋该死同学才拉出一票嫡系人马。朱植从来没有将办教导队和辽东军校的底牌透露给杨荣,谁知道杨荣这个人精自己猜出了个八九。
朱植被人看穿了把戏,脸上有些发烧:“嘿嘿,就你厉害,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勉仁的眼睛。”
杨荣看着朱植窘迫地样子,心中更加好笑,自己这位王爷从来不是那种心机很重的人,没有过多的权谋,没有很深的城府,有时候给人一种没长大的感觉。但就是这样的王爷,却让人感到特别踏实,对自己毫无保留,言听计从。
但另一方面在朱植胸中却真的有些杨荣看不懂的东西,杨荣总结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胸怀天下?不对,朱植身上没有燕王那种野心;为民请命倒有点,只是他的做法又与以往的青天大老爷不一样。杨荣隐约感到朱植追求的是完全不同的理想,这种理想描绘出一副以万民平等为基础的天下,这个理想不以杀戮为代价,不以改朝换代为基础,真正的“等贵贱,均贫富”。
隔了一会朱植总算平静下来,道:“勉仁觉得该如何感谢一下杨大人?”
杨荣道:“杨大人只说了一句话,请殿下不忘兴宗之托。”
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二章 幡动心动(4)
“今上厉害啊,在位三个月拿下一个亲王一个大臣,天下为之震动啊!”
“怎么,怎么?周王的事有结果了吗?”
“老郑,你的消息太闭塞了吧,前天宫里已经颁下圣旨,削周王为废人,流徙云南。”
“我的妈啊,今上手段好厉害啊,那可是亲叔叔啊。”
“亲叔叔又怎样,只要有谋逆之心,毫不犹豫拿下。今上比先皇还厉害,当年先皇不过是拿下几个功臣,今上可是对亲叔叔开刀啊。”
“老田,嘘!这话你可得小心点说……”
老田吓得看了看周围,见左右的人该干吗干吗,又低声道:“今上是恩威并施,一方面流了周王,另一方面又放了辽王回藩。这辽王在先皇那会就被圈在京城里,现在才放他回去,也是给收拾得够呛。”
老郑道:“莫谈国是,莫谈国是。唉,对了,前些天,辽东联号又进了一批新货,你看见了吗?都是暗银杯子,据他们说是来自南洋的,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锡。一套得五十两银子,总共才二十套,我一咬牙买了一套。这玩意好啊,瞧那花纹多华丽,甭提多有味。怎么着,哪天到我家喝两盅?”
老田道:“嗯,就你知道臭显摆,我不知道啊。哪天跟我到城外跑马去,我刚从联号买了两匹雄俊的沈阳马。”
老郑道:“好啊,哈哈。咱们就互相显摆呗!”
朱植地回藩诏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拖拉拉蹭到十一月中才发表,这还回个屁啊,还有十几天时间就要过年了,天寒地冻的。这会跑回去辽东干吗?分明是想留朱植过新年。朱植和杨荣两人苦笑以对,这个无聊的黄子澄在木已成舟的情况还非要多留自己几日。不过也好,朱植可不想路上颠簸,本想走水路。到辽东联号一问,天太冷又快过年了,刚走了一个补充年货地船队。朱植无奈,只得放出三只信鸽,让水师调两艘战船过来接人。
快过年了,白术张罗着从辽东联号买进一些年货,送到宫里给各位太妃;这日,练子宁过来邀请,原来黄魁、景清两位太子的心腹之臣也被建文赦免,刚回到京城。听说辽王还没走,连忙摆了一桌酒席,邀请朱植过去。也算报答当年送行之恩。反正也没事,朱植也就答应下来。带上杨荣和朱植一起去了。
黄魁、景清一看到朱植走入雅间,连忙跪倒在地。朱植连忙把他们扶起,仔细打量经过几年的磨练两人显得精炼了许多。。'奇。书'。那种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已经不见踪影,更多地是岁月流逝沉淀的下来的风霜。朱植把两人扶到桌子边坐下,黄魁道:“十里长亭一别,不知不觉已经六年有余,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在京城见到殿下。”
朱植笑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六年不见,我可想二位啊。去年回京的时候,只见到了练大人,还问过二位大人的去处。没想到又等了一年才能相见,如果过了年还不来只怕又要缘憾一面啊。”
景清道:“其实洪武二十九年四月,卑职已经去了山东黄县出任知县了。和殿下隔海相望,只是老死不相往来。”
朱植呵呵一乐道:“哦,原来黄县的父母官就是景大人啊。你们黄县知道什么东西最有名吗?”
景清道:“自然是海盐了,卤出的海盐,品质天下第
朱植道:“正是,不知黄县有几个盐商巨贾?他们可都是走辽东这水发的家。”
景清道:“殿下说得是,我们黄县这些年的确托辽东的福,煮海盐发了家,现在身家过十万地巨富可能不下十人。”
朱值道:“别这么说,谁靠谁发家还不一定,这两年辽东不收农赋,如果没有山东的盐商源源不断来辽东贩盐,辽东军府哪里有饭吃啊。”
大家又笑作一团,朱植拿起杯道:“来,让我敬风口浪尖为辽东送粮的百姓。”说着与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景清放下杯子道:“殿下,天下商品莫不以质取胜,为何我黄县地海盐品质优良,却卖得远没有辽东好?”
朱植想想道:“子鱼,你的看法只对了一半,没错,天下之物莫不以质取胜,然商者重流通,商人或借或贷,钱易货,货易钱,只有快出快进才可能让财货流通起来。以甲地之有,同乙地之无,从中谋利。
但我刚到辽东,发现辽东地盐引淤积,已经有三个月了。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中间关卡太多,财货受到重重阻隔根本无法流通。你看,金州生产的盐为什么非要广宁的盐检司检查?这不是人为制造流通障碍吗?所以我将盐检司和盐场放到一起,规定三天检查完盐引,五天内盐包必须离开官府控制范围内。
这样做只是加快流通环节,并没有违反先帝定下地制度。但现实中操作起来效果就好多了,辽东现在每年发出至少十五万引,按每引抽一两的税率,就是十五万两盐税,这个数字足以养活辽东的军府了。”
景清仔细地听着朱植的话,频频点头,话音刚落,他就接了上来:“先帝将盐业各个环节分开,主要是为了减少各部官员勾结害民。那么殿下又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
景清果然是个能吏,一语说中了朱元璋的心意,而且朱植还发现这个景清并没有满嘴人性道德,而是看到盐业中官员贪污的可能,孺子可教也。
朱植微微一笑道:“景大人所言极是。辽东对此地有三策,第一官员轮换制度,所有盐业官员每三年轮换一次,轮换之时会受到严格的查账。如果一旦发现贪污,立刻按律查办,身家清白者立刻外放,至少官升一级;
第二是高薪养廉制度。在盐税中提取两成养廉银,作为整个盐业官员的津贴,比如盐课司提举一年的养廉银是一千两现银,往下类推。做好了两年下来积聚几千两家产不成问题。试问谁愿意放着老实得地钱不要,冒着风险贪污索贿;
其三是严格的监察制度,每半年王府长史司和辽东都司会派出联合检查小组,下来调查巡按。介时所有盐商盐工可以秘密告状,一经查证严惩不贷。而且这些巡按官员每一次都不确定,这也提高了下面官员贿赂上官的成本,总不能把辽东两大衙门所有的官员都贿赂一遍吧?
有了这三项基本策略。再加上在盐业官员选拔时分散提名严格甄别,可以将官员贪污地可能性降低。这只是降低,绝不会杜绝。在盐证改革的第一年。就抓出了三名墨吏,以后每一年都几乎会有人以身试法。但人数已经比以往降低了很多。”
在座诸位听得津津有味,在座几位都是帝国官僚的中坚力量,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来之前大家对辽东的新政也有所交流,有许多问题想找朱植当面讨教。现在听来,大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制度可以这样设置。
朱植继续道:“其实这些制度讲究的是几个基础理论,首先假设人是有贪欲的,所以要严格检查;然后在政务上进行制衡,盐业检查由其他部门来做,盐业官员提升不由上级官员说了算。最后假设人有廉耻之心和敬畏之心,在酷法之下,给你正当获得利益的手段,限制贪欲。
我觉得,这些措施短期实施起来还有效,但未来能否一直起作用我也没底。所以辽东官制还有必要进一步完善和改革。”
景清频频点头道:“难得居上位者能将下面的事,考虑得那么清楚,实属不易。今日听殿下一席话,清受益匪浅啊。”
大家又喝了几杯,这边黄魁道:“卑职看过辽东颁布地《公平交易令》,有几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朱植开玩笑道:“合着今天诸位请我喝酒,是摆一出鸿门宴啊,哈哈,好好,既然吃人家嘴短,首一尽管发问。”黄魁笑着道:“岂敢岂敢,只是我们之前商量过,发现辽东新政的根基其实在于这个法令。看似约束商人之间的行为,但其中实际上也反过来约束了官府。请看这第十五条,未经正当律法程序,百姓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非有恰当补偿,不得将私有财产充作公用。
只是卑职从小只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百姓地财产包括土地不都是朝廷的吗?既然如此朝廷何以没有权利剥夺之?”
朱植收起笑容,神情严肃道:“在辽东我亲眼见过发往辽东地内地民众,官府随便发给他们几张纸就没收了他们全部财产,包括房屋土地。这让我深深不安,我开始在想,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以往天下在鞑子手里,那就是鞑子的天下,如今天下被我朱家夺了过来,就成了朱家地天下。难道谁夺过来之后,都可以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来解释夺取天下的合法性吗?
对此我一直无法想明白。中华历史浩浩商商,前后数十朝,谁抢了天下都是谁家的,只是谁又能将天下千秋万代地坐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天下不仅仅是谁家的,而是天下万民的。先帝出于天命也出于对汉人的责任,出来振臂一呼驱除鞑虏而已。如果我朱家真把天下当成自己,与取与夺,那终有一天,天下百姓会为了自己的财产不被夺走会推翻我朱家天下。”
不仅仅是黄魁,包括景清、练子宁在内被朱植的话说得瞠目结舌。这样新奇的想法是他们这辈子从来没听说过的,这种大逆不道的理由,也许只有朱植才敢说出来,真如天空炸雷,振聋发聩。杨荣和瞿远倒不觉得奇怪,在辽东多年时间,早已耳濡目染了。
PS:老婆问,今天的更新码出来了吗?骑兵羞愧地回答,还没呢。老婆问这几天都干吗了,两天没更了吧。骑兵羞愧地回答,是的,这两天工作很忙。老婆最后道:今天不码完一章就不许睡觉,骑兵嚅嚅道:遵命。
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二章 幡动心动(5)
隔了一会,几位大人好不容易将朱植的悖逆之言消化了一些,练子宁道:“殿下,如此一来,平民百姓与朝廷平起平坐,那天下纲常还有体统吗?殿下本意不错,但实施起来容易造成道德败坏,纲常沦丧。”
朱植摇摇头道:“人的心理到底是怎样的呢,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认为人之初性本恶。那么人到底恶还是善?后来又有一句话仿佛很有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窃以为这三者都无法表现人的本性。
那么人的本性是什么呢?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承认,人具有很强的饮食欲望,所谓食色性也。我理解为,人可以从食色中获得快乐,这就是人所谓的幸福感。既然圣人都承认这种欲望,那么人追求这种欲望的权利是天经地义的。如果谁要剥夺他们这种追求的权利,就触犯了人的基本需要,民众就可能起来造反。
大家回头看看哪朝哪代没有宣扬过纲常道德等的大义?可是当他们危害到人们追求幸福的基本权利时,民众就会造反,纲常道德在人的基本权利面前没有作用。”
练子宁道:“这不就是因为礼崩乐坏吗?在没有仁德的统治下自然会造反。君待臣以德,臣示君以忠。”
朱植微笑着摇摇头,道:“仁德从来都不是君施与的,因为有明君必然有昏君,当昏君上台后。百姓活不下去了,难道又要造反。华夏有史以来,长则三四百年,短则百年必有动乱。没有一朝能千秋万代,归根结底就是这个原因。
仁德不能仅仅依靠人的品质,而需要用制度确定下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如辽东盐业地革新。就是靠制度的完善,人是靠不住的。我在辽东推行公平交易,限制的不仅是百姓之间地交易,还有官府与百姓与商人与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以律法的精神规定下来,这种规定就是建立在人的道德靠不住地前提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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