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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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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曹姽与阿揽正身处山巅,地动的感觉尤为明显。原本二人只要勉强再度过几日,等那两只大猫完事离去就可下山求援,如今天摇地动之下,山上碎石纷纷滚落,他们藏身的大树长于崖边,之前跨过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凹坑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慢慢裂开,若是再迟疑,等到越不过去了,那么二人真的就要被困死于这方寸之地了。

阿揽二话不说,揪起曹姽的领子,脚踩连接两端的横木,在其上飞跑两步,猛力把曹姽朝前一掼,曹姽团身飞出,在雪地上扑了两扑才稳住身形。又见身后阿揽脚下不停,一个起落稳稳站在地上,原本他们经过的木桥,已经塌陷,那棵大树根部已松,倒悬在悬崖外面,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二只大猫也受惊不小,只好互相舔舐安慰彼此,很是情深的模样。曹姽对这变故愣了半晌,才拍拍身上残雪站起,正了正情急之下套在身上的弓箭,迎着阿揽赞许的目光道:“裤子的事日后再说,地动之后还有零星震动,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速速下山。”

阿揽把身上皮袄绑紧:“秦岭地动,恐怕巴郡之内更为严重,襄阳怕是到了要紧关头,我们早日回去,也好令康公可以一心一意对付巴郡与北汉。”

曹姽指指那两只大猫:“你要先对付它们……”

阿揽不语,也不欲令曹姽张弓,就那么沿着藤条再次攀爬下去。他让曹姽跟在自己身后,方才地动过后,雪下不知何处就会裂开深缝,诱人失足,误踩的话,就是往后康肃把整片山翻过来都找不到曹姽的尸身。

曹姽依然穿了阿揽的袜套,踩着阿揽的脚印跟着慢慢走,她盯着数十步之外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大猫,一只手扶着石壁,另一只手往后把住弓箭。若是大猫纵身扑来,她可以在眨眼间就射出一箭。

那公的在母的脖颈上舔舐两下,却并没有上前,而仅是向前迈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咕噜”声。见二人还往前走,大猫试探地伸出一脚,脚下山壁已经裂开落差,雪块纷纷滑落。

曹姽屏住呼吸,眼见那大猫张开血盆大口,却是舔了舔自己被雪覆盖的脚爪,又懒洋洋地蜷缩了回去,只半睁着眼瞧着他们。

曹姽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背心早已湿透,仿佛真正经历过一场虎口逃生。她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握住了前方那人的手,也无暇多想,二人相互搀扶,尽量轻手轻脚地下了这处山崖。

曹姽的手被山壁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直到踩到实地上,她都不敢想象当初自己是怎么被人这么背上去的,她突然就有些明白阿揽与阿洛之间的患难情分。经历过这样的不易和坚忍,都会在人心下留下印痕。

她突然觉得脚上的袜套也不是那么恶心了,想到方才还挽着对方的手,便假装轻松道:“看来你那半头猪,大猫是笑纳了。”

她放松得过早了,以为到了山间平坦地势就没有危险,却不知地动会将山体震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痕,也许只要往前一小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曹姽连叫都来不及叫,就跌落了下去,阿揽一刻不曾迟疑,顺着曹姽的身形坠落方向,也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山中大冒险,抠鼻~

男主阿揽你很招公主们的喜爱啊,不管是炙手可热的还是昨日黄花的……

☆、第五十二章

曹姽闭着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忽忽,一双大手猛地把她抓进怀里,身下已经触及坡面。她听到身体撞到坡上的一声闷响,可自己身上却不疼,她疑惑地睁开眼,入目所及均是天旋地转,阿揽将她抱得紧紧,几乎要把她勒断了气,若非如此,曹姽早就脱手飞出去,不知在哪块突出的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

好像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二人滚到底;落进一处谷底的泉流里,溅出好大一片水花。这处原本该是暗流,如今山体开裂;变成道一线天的峡谷,暗流变成了横贯其中的小溪。

曹姽手脚并用地从没了脚踝的小溪里汲水出来,却发现身后没跟着人。她心里一跳,发现阿揽面色苍白地躺在方才他们滚落的那处,看不出状况,但是溪面上却沁出血色来。

曹姽惊恐万状,甩了沉重吸水的裘衣,穿着薄薄的绢衣就下水,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人拖上来。

阿揽脸上不是头发就是胡须,此时一头的水,毛发松软了下去,倒看着比往常年轻一些;脸色却是不正常的苍白,胸口极速起伏着,却说不出话。曹姽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在他身上小心摸索。

手探到胸口的时候,阿揽突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是剧烈的疼痛:“别,肋骨断了。”

曹姽吓得连忙把手缩回去,阿揽粗喘了两口气,仿佛方才的举动已经耗去了他仅存的力气,过了良久,他才望着顶上的一线天,也没有力气转头道:“肋骨不碍事,我腰上有伤口,要赶快止血,我已经觉着身上发冷,若是再失血下去,恐怕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顶不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曹姽连忙去扯他衣服,这才发现因为他的夹絮皮袄是枣红色,外头才看不出不对来,里头的麻布中衣其实早已被血浸润,大约是撞到山壁时候,他垫在曹姽身下刮到了尖锐的岩石,连衣服带人都在腰侧拉出一道大口子。

曹姽不敢去碰,她颤抖着染满了血的双手,突然缩着坐到了一边。她刚刚分明看到,阿揽的伤处掉出了一截肠子。她不是没杀过人,她只是害怕,在这样的深渊绝境,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阿揽的结局就是死去。

她怕的是只剩她一个人的绝望,就像她上辈子被亲生儿子孤独地烧死在寺庙里。

想到这个,曹姽又连滚带爬地摸到阿揽身边,抹开覆在他脸上的湿发,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眼睛黑亮而清醒,曹姽心下稍定,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止血?”

这山壁是方才裂开,光秃秃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草药也还没长出来呢。

阿揽叹了口气,像是要叹出心中几日来的郁闷,才缓缓说道:“先把我的肠子塞回去。”

曹姽不敢不从,可是手沾到那个黏腻滑溜的东西时,她觉得恶心害怕得不行,咬着嘴唇还是呜咽出声,阿揽觉得自己最后一定不是伤重而死,倒可能是被她拖死的,他只好攒着剩下的力气怒吼出声:“哭个屁哭,快把老子的肠子塞回去!”

曹姽一僵,竟乖乖照做,阿揽到底长吁一口气,只是接下来对他对曹姽都是困难的事情,曹姽见肠子塞回去了,可血还在流,到底还是问了句:“告诉我,怎么止血?”

阿揽终于艰难开口,曹姽几乎从未听过他一贯平稳淡漠的语气竟会这样动摇:“我记得,你来了月事。”

曹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红了又白,半晌才鼓起勇气讷讷道:“那是秽物。”

她是初潮方至,匈奴大营里的大巫给了一条月事带加上她自己裁制的中衣,倒也对付得过去,如今已是第四天上,早已是干净了,她只是以防万一在山中拿现成的材料在火塘里燃了做了些草木灰,如今正攒在月事带里,只不过铁定都湿透了。

阿揽胸口慢慢起伏,仿佛呼吸已经是困难至极的事情:“秽物给污秽之人所用,正是理所当然,公主何必为难,某不过是想活下去。”

“你……你……”曹姽支吾着接不了话,她往日种种言行如何不是高高在上,将人视为足下尘泥。当下救人与否,她心中已有了决议。

这事情实在尴尬,不过阿揽已经是半死之人,她曹姽也不是迂腐之人,对方救她数次,难道还值不了一根月事带?她心中衡量分明,就背过身把手伸进亵裤里摸索,因那亵裤是开档的,着实方便,她轻轻抽出那根带子,因用在最里边,不过是略略有些湿,曹姽打开来,抓出把黑乎乎的草灰,拿手指细细捻了洒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阿揽痛得整个身体痉挛起来,嘴里溢出闷哼,曹姽不敢停,愣是把自己能够抠出的草木灰全部贡献到了对方的伤口上。然后她转念想了想,又去卸自己的手链子。

阿揽挺过这一阵,看到曹姽又坐到一边不知鼓捣什么,张嘴却只能冒出呻吟。

曹姽回头看他一眼,知道他暂时没事,抹了抹额头的汗,继续拿捡来的石块敲自己的手链子,北人爱步摇,因此喜欢在首饰上缀许多的金银箔片,曹姽手上的银箔手链还是那个奇怪的大巫给她戴上的。

她一边拿石块把银箔砸得更薄更宽,一边气喘吁吁道:“我从前随父王在辽东草原住着的时候,各部落间总有零星纷争。若是有人被利器伤了或是被草原狼咬了之后,巫医给人敷完药后会在伤口上撒些银箔,据说这样做的人,总是痊愈得更好,当然嘛,”曹姽尴尬笑笑:“能撒银箔的,都是草原上有名望的人。”

阿揽勉强挤出一个笑:“看来我今日是行了大运。”

有冬日羽翼丰绒的秃鹫盘旋在山头,曹姽小心翼翼地把银箔均匀地贴在阿揽的伤口上,覆了一层亮晶晶的原本是首饰的银箔,伤口看上去没有那么狰狞,甚至有些滑稽。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如好事做到底。两人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干净的布料,另一个还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曹姽也就咬咬牙,又背过身去解心衣带子,从衣服下摆伸手进去揪出那块小小的布料,紧紧捏在手里,定了定神才道:“我给你包扎。”

失血的感觉,带来无法克制的晕眩。有惨灰的天,黝黑的山,萦绕在眼前的挥之不去的雪白迷雾,但是却如何都不该有这仿佛天地凝萃的艳色,一抹娇嫩到极致的鹅黄。

阿揽在重伤下放任了自己一贯的自制,又想到那夜踢被的娇嫩的孩子,还有自己无可奈何溢出的一句“小妖精”。

小妖精正趴在他身上,她的衣服湿透了,又没有心衣裹着,她大约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了无遮掩,因寒冷而娇挺着的初萌,时有若无地磨蹭在他前胸上。她张开那抹嫩黄,整个拥住了他,拥住他在流逝的生命,将心衣带子打了个结,在他的伤口上点了一把不甘心熄灭的火,才慢慢退开。

她是林间的妖精,渡他内丹,救他性命,美得就像街上说书人说的一个书生与狐精的梦。

阿揽睡了过去,曹姽看他呼吸平稳,想是暂时没有大碍,就环着胸坐在一边,日头已经西斜,再过至多两个时辰,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那么在饥寒交迫之下,他们绝对不可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曹姽将裘衣平贴于山壁,稍稍风干之后盖到阿揽身上,自己勉强藏进半身,与他一同取暖。

猛禽于头顶盘旋低叫吵得曹姽一刻不得放松,她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呼呼大睡,而阿揽在边上守夜的心情,而且还根本无人替换。这种时刻,她浑身紧绷,就算精神和*都累到了极致,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睡意。

日头渐渐晒不到阴森的一线峡谷里,曹姽看了眼阿揽紧皱眉头的睡颜,探手去摸自己不离身的弓箭和箭囊。匈奴人把弓箭做得很坚韧,高处坠下的推挤也没有损坏,但是箭囊已经破了,里头只剩两只箭,曹姽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立起来,前手拒,后手撕,将弓极力拉至满涨,沉静地看着羽箭如白日流星一般窜出那一线天际,她垂首放下弓箭,心里默念希望有人能够看见自己射出的求救箭。

日光西斜后,谷底越发阴冷。曹姽觉得自己像等待了万年,却还是等不到人来。头顶的一线头已然灰白,渐渐添上了暮色的金黄,慢慢又变成了母帝凤裙上的一线宝蓝祥云纹的颜色,她摸出最后一根箭,正要站起,发现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阿揽醒了。

他看着就明白她在做什么,他气衰力竭,只能张张嘴,曹姽观他口型,知道他在说:“康公,还有阿洛,一定回来救我们。”

曹姽觉得喉头酸楚,她摸摸脖子,将一贯佩戴从不离身的白狼睡解了下来,牢牢地绑在羽箭上,再次满张弓弦:“阿揽,人常说天狼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会指引迷路的旅人。父王拼却九死一生得到白狼睡,老天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那颗白狼睡带着曹姽的体温,射向日夜交替的天际,那箭脱离曹姽与阿揽的视线后,大地彻底沦入夜幕,泛起抵挡不住的寒意。

曹姽蜷缩成一团躲在阿揽胸前,只是恍惚对方的体温似乎比她更冷。

她低低问道:“阿揽,你怕死吗?”

身下的胸膛微微颤抖了起来,阿揽在笑,曹姽也笑起来,极力分辩他微弱的话语:“当日在岭南,海贼十倍于我众,但我等赢了。不是不怕死,是因为有人落地生根,要保护妻子儿女;有人伶仃漂泊,要与过命的兄弟并肩。”

“你一定是在说你和阿洛。”他们二人感情这样的深厚,曹姽即使父母双全,兄姐俱有,却仍不掩羡慕:“所以有阿洛在,你就不怕死了?”

阿揽想抬手摸摸曹姽的头,但他浑身无力,曹姽等他的回答等得不耐烦,生怕他再睡过去正要开口,却听那人道:“眼下,我也是不怕死的。”

☆、第五十三章

夜幕降临;然匈奴人的白羽箭在山中依然十分醒目,有一队举火把的士兵发现了这点蛛丝马迹,立刻回报了寻人大本营。又提及离那箭不远处恰是一条因地动新裂的山缝;恐怕要找的人凶多吉少。

阿洛;此时已遵康乐公命令恢复沈洛的本名;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遣人去襄阳城内请示,自己带着剩下的人悉数上山。因地震之后余震不断,人马行进十分缓慢,待他们到达遇见伫立的地点时;已经月上中天,山里妖风怒吼、冰冷彻骨,康肃到得也不慢,不过晚了半个时辰,他也一身风霜地携吴爽和曹姽身边的侍人全到了。

他这番出城还惹了不小的麻烦,公孙泰平可以对为数不多的士兵出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要康肃的大军不擅动,他也乐得不与人撕破脸。

可是如果康肃自己要出城呢?公孙泰平是王道之的人,女帝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在康肃身边放一个王家的眼线,充作监军之用,不令康肃在荆州的势力无限膨胀。女帝借着王道之的手辖制康肃,也是不欲与康肃种下心结,如今康肃出城救曹姽反受阻挠,他对此亦是明镜一般。帝王心术不外乎如此,只是不知女帝此番可会后悔?

康肃不耐烦与公孙泰平啰嗦,直接命吴爽将这老匹夫拖下马来,挟持出城。路上将他一脚蹬进了路边野草堆,公孙泰平像一条丧家犬一般跌折了一条腿,哼哼唧唧地半天爬不起来。

那些亲兵见康肃走远了才敢靠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把主家给抬了回去。

康肃越过守下羽箭周围的众人,劈手将那箭从地上拔出,拿近了才发现尾羽处缠绕了一颗白色的珠状物,大虎“呀”了一声,挤上前去,只消一眼就确定了:“康公,这是白狼睡,燕王赠与我家公……”

康肃打断大虎,示意她噤声,将白狼睡抓下握在手中,其实他也明白如今是在自欺欺人。不说兵士们早已怀疑曹姽的身份,恐怕时候公孙泰平也要起底作乱,曹姽的身份,已经是襄阳隐而未发的一处火种。

但眼下已经无法顾忌那么多了,康肃扫视周围的人,心里拟定了几个人选:“吴爽,让人把麻绳结起来,你和沈洛一同下去,再带上刘宝和大虎,好彼此照应。”

刘宝就是先前被曹姽揍成一只乌眼鸡的小个儿士兵,他未入兵籍之前,家中以打渔为生,结绳攀爬都是好手,且身子小巧灵活,该当一起去救人。只是这小个子想不通为何还要带个侍女下去,还直白地问了出来:“康公,带个女人忒碍手碍脚啦!”

吴爽已经一个巴掌呼在刘宝后脑勺上:“少啰嗦,快下去。”

呼延莫力拔山兮的蛮劲正赶上用武之地,且康公临阵,更需好好表现。他脱了上衣大吼一声,将两根粗如拇指的麻绳绞在一起,在刘宝的帮助下打上一个牢固的活结,又将呼延莫和一棵大树捆在一起,这样呼延莫就可以控制收绳,吴爽与沈洛先执了火把下去,刘宝与大虎体格轻盈,排在最后一同下去。

这山缝莫说是夜晚,就算是白天,也可能望不到底。

大虎拼命地咽口水,因为看不到底,她倒是不怎么害怕。这是这天裂开的山涧怪石嶙峋,火光照不了很远,但明灭所及之处,遍布的怪石就像地狱修罗的脸孔。大虎腿肚子发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漆黑的大嘴,偶尔下落时蹭掉的一颗碎石,“噼啪”掉落间发出悠远回声,似乎不是人间的声音。

既然曹姽的箭能射出山缝,说明这缝不至于很深。四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半个时辰,终于脚踏了平地。然而火把照亮的距离十分有限,于是吴爽与刘宝一队,沈洛与大虎一队,不解绳子往两头寻找,一旦有所发现,就扯动身上的绳索。

底下淌着条小溪,四人汲着没脚踝的水艰难行走,不一会儿就泛起了冷意,但因为救人心切,又从心底冒出一股火热来,大虎怕极了这深沟里的回音,却更怕一片死寂,她怕这片死寂是因为公主已遭了不测,她捏了又捏自己的袖子,才挤出一句:“阿洛,恭喜你了。”

有那么一刻,沈洛只管朝前走,却没有说话,良久才淡淡回了句:“托康公的福。”

大虎知晓自己说错话,康肃虽解了沈洛镣铐、复了他姓氏,只要出了康肃的地界,沈洛便依然是乱臣贼子之后,大虎一声“恭喜”,其实根本无喜。大虎觉得惭愧,又想说些小时候的趣事缓和些气氛,突然沈洛示意她噤声,拿手指指耳朵:“快听!”

大虎细听竟是微弱的□□,她不顾仪态,撩起曲裾的下摆,大步就朝前跑了过去,前方并没有人影,就在大虎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沈洛压低了手上的火把往地上一照,竟照出一团惨白的物事。

这关头,大虎竟也顾不得害怕,担心曹姽的心情完全占据了上风,她抬手就去掀那团白物,她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计,东西捏在手里她就知道是裘衣一类,顿时大喜。再定睛一看,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儿不就是自家公主吗?

她虽然脸色不好,但胸口起伏、体息温热,显然没有大碍。倒是与她靠在一起的大汉,大虎晓得他叫阿揽的,双颊火红、呼吸急促,一看就很凶险。大虎虽见二人相偎的姿势不雅,但绝境之下互相倚靠取暖,也是不得已为之,她并未多想。

“人找到了,让吴爽和刘宝来帮把手吧。”大虎就要拉扯绳索,沈洛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大虎不解,昏暗的火光下她也看不清沈洛尴尬的脸,沈洛只好背过身去道:“我不好过去,你去把公主的衣服整一整。”

大虎闻言大惊,她不及沈洛在黑暗里的目力,这回凑上前去一看,不由白了脸色,这才背对着沈洛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裘衣里的曹姽绢制外衣凌乱,中衣残破,里头心衣不见了踪迹,完全遮不住胸前形状。再看那个受了伤的阿揽,似乎伤在腰侧,可能因为条件所限,裹伤处乱糟糟的。大虎再定睛一看,差点“啊哟”叫出声来,她说那裹伤布怎的如此眼熟,敢情竟是自家小公主的鹅黄蝶穿百花心衣呐!

她只得蹲□,轻手轻脚单手掀开那片心衣,见那伤势委实是重,当下也无可奈克。为了公主的名声着想,她只好将阿揽略敞的外衣带子扎得严实,保证不露端倪。曹姽那边,大虎把裘衣全数盖在她身上,一寸也不让人看见,只剩一把乌鸦鸦的头发露在外面。

大虎吃力地将曹姽抱起,让沈洛一同拖住,到底尴尬地谢了一声:“公主就劳烦沈郎君了。”

那边厢吴爽和刘宝收到了讯号,迅速赶了过来,只是他们看着被大虎及沈洛护在怀里的一团白东西以及被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揽有些反应不及。

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机,他们朝上打了信号,不一会儿众人发力,将他们六人全数提了上去。此时不到三更,距离正午发生的地动未出几个时辰,待在山上仍然十分危险,一行人立刻下山,呼延莫背负阿揽,依然脚下生风一般,倒是累极而晕的曹姽,睡在康肃让出的马匹上,几乎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康肃虽已命吴爽提前回城准备,以免入城受到公孙泰平的阻挠,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偏就是要命的当口,公孙泰平关了城门。他这回吸取了教训,坐在挑夫抬的竹椅上,外头密密围了一圈的亲兵,免得又被康肃武力欺压,也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双方一时都没有动。

连日来精神紧绷,康肃的忍耐也几乎到了极限,他的手几乎按在自己的刀刃上控制想削了公孙泰平脑袋的冲动,终于语带杀气问道:“城守这又是想做什么?”

公孙泰平见对方不足五十人,己方则逾百人,心里还算有底,但他并不想直接扯破脸,与人硬拼,便顶着一张青紫肿胀的脸,吊着折了的那只腿,滑稽地刁难道:“这襄阳城乃是军机重地,怎容人随意来去。既是康公驰来,本太守便不为难,你带出去多少人,就进城多少人,多一个都不行。”

康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镇山往地上一掼,神兵映着月光抖落一地寒意,剑身因康肃的大力迸出“嗡嗡”清越之音,镇山一剑因数年太平无事,已与数年未显于人前,如今康肃以神兵相抗,其中肃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公孙泰平脸上筋肉抽了两抽,阴冷道:“康肃,你莫要得寸进尺。荆州之地,你我一武一文,权力互不干涉。然你只要妄动兵事,就是超纲法纪所不容,我就地将你拿下,亦是正道。”

康肃抹了抹雪亮胡须,仰天一笑:“公孙老儿,康肃孓然一身,若说亲人,唯有视陛下如子侄。你要动手,老夫奉陪到底。”

见对方软硬不吃、冥顽不灵,公孙泰平数年来在襄阳大权在握,康肃压根儿不理他,本是双方秋毫无犯。此时他觉得自己权威受到对方挑衅,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便对左右道:“给我拿下康肃,我定要参他一本‘擅动兵事,目无陛下,祸乱朝纲’之罪……”

公孙泰平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抹银光闪过,伴着一记利落的“嗖”声,一支匈奴女子用的堆发骨簪擦过公孙泰平的脸颊,直直插·进他所坐竹椅的椅背上,簪尾还在不住摇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是坑爹货,我竟然以为今天才星期二,我以为今天不用更新_(:з」∠)_

本周有榜单,我会加更的,么么哒~

今天在微博发现了一只邪魅总裁版的曹丕陛下,赶紧拿上来分享!

☆、第五十四章

这老儿吓得双股战战;若不是折了一条腿,怕是已经从竹椅上跌下来了。

公孙泰平摸着头脸,就怕已经少了块肉;脸色戚戚然地大叫“是谁?是谁?”周围亲兵也不知这天外一簪从何而来;正乱作一片;在公孙泰平瞎指下更是如没头的苍蝇乱撞。

良久,他们才发现对方队伍里也是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康肃那匹显眼的坐骑,襄阳无人不知的油黑北马上。

那黑马上团着一卷儿粉白的皮裘,在满目的夜色下如一道明亮的光;映着昏黄的火光,倒像一团火焰似的。皮裘兜帽里披散着一把乌油的头发,那骑手似乎不胜其扰,随手拨开了散乱的发丝,那脸蛋粉白的让你分不清哪里是白裘哪里是她的肌肤,她抬手不甚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模糊但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什么野狗在乱吠,吵了本公主好梦?”

她声音朗润微扬,一口纯正好听的洛阳官话,又恰恰夹了丝吴语的软绵,令得公孙泰平浑身一颤,仿佛置身于都城建业那宽阔无比的朱雀大道上。彼时他这个城守小官入建业,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台城的样子模糊了,女帝高坐御台的模样也模糊了,但是那绮丽正统的洛阳腔却深植在他的记忆里,突然让他记起自己身处建业时的渺小。

曹姽清清楚楚看到公孙泰平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便褪了马绑脚,踢了边上的蔡玖:“去,把本公主的骨簪拿回来!”

蔡玖很配合地做出一副狗腿的谄媚样,可惜去得太急,手上没有麈尾,便借了马鞭充数,悠悠闲闲迈着小步上前,刻意掐了把细嗓门道:“公孙城守,蔡某不过是台城里小小一个黄门令,如今侍奉新安公主座前。您行个好,把公主不慎丢了的簪子还来,小的好回去交差。”

“胡说!胡说!”公孙泰平急了,他方才被曹姽气势所慑失了先机,但到底为官多年,立刻反应过来,假公主也就罢了,真公主又如何,此处襄阳城离建业不下千里,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自己至多不知不罪:“建业从未有诏书言称有公主下降,一个黄毛小儿也敢装腔作势,看来是仗着有人做靠山,竟在此信口雌黄。冒充皇室公主,这可是流徙的大罪。”

康肃脸色已是肃杀,抬手按在了剑柄上,好在有曹姽在场,若是真起冲突,来日也不至于全无解释:“公孙泰平,你此刻住嘴还来得及……”

他话音未落,曹姽却已“咯咯”笑出声来:“公孙城守好眼力,本公主可不就是犯了错,被母帝贬谪到这地儿吗?本公主还以为边市繁荣,来了才知道公孙城守治下不过如此,难怪母帝要将我罚到这儿了,看来陛下也知道此处不是什么好地界。”

公孙泰平手都颤了,心道女帝莫不是真有什么不满,才派了一郡的公主下降。那小女孩说是遭了惩戒,但谁都知道今朝女帝不比男帝,毕竟是靠自己的肚子生,如今不过三滴骨血,怎会真的惩戒?

曹姽可容不得他再转什么坏主意:“本公主来了不过一个旬日,就发现这襄阳城外不足二十里的深山就藏了匈奴人。是你这城守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还是……”曹姽正了正脸色,上上下下打量公孙泰平痴肥的身子:“还是匈奴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利令智昏了?”

“小小年纪,血口喷人……”公孙泰平急了,此处双方人马总计不下百人,曹姽这番通敌的诛心言论,不管真假,公孙泰平都怕人多口杂,若是让康肃借题发挥,自己的脑袋连王尚书都保不住。

曹姽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公孙泰平不知进退、纠缠不休,让她没了应对的耐心,她抄起马背上放置的弓箭,搭上一根箭头,一箭把公孙泰平的进贤冠射了下来,看着这只王家的狗从竹椅上滚落下来、瑟瑟发抖,他的亲兵正要上去,康肃的下属已经仗剑在前,兵刃照得城外野地一片雪亮,曹姽收了弓冷厉道:“来日我等越过秦岭,荡平匈奴,曹氏新安公主必为先锋。今日若有人敢阻本公主的路,莫怪刀剑无眼!”

康肃不失时机道:“进城!”

公孙家部曲只好朝两边退开,眼睁睁看着康肃等人从他们面前踏过去,公孙泰平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横肉颤个不停,身边亲信劝了好久,才算没有当场厥过去。

曹姽已是强弩之末,一旦远离了公孙家的部曲,她就浑身脱力地倒在了那匹黑马的马背上,那匹马跟随康肃多年,是战场良驹,亦通人性,似是知道曹姽带着人扬眉吐气,这会儿稳稳驼住曹姽栽倒的身体,顺势打了两个响鼻。

康肃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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