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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境鬼医(天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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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服,康宁走进黄文志的办公室,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郭鹏已经泡好了功夫茶。

康宁礼貌地致谢后,便在郭鹏亲切地示意下坐在一边。

接过郭鹏双手递来的小瓷杯,康宁随手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疑惑地看着笑眯眯的郭鹏,等待他的解释。

郭鹏看到康宁眼中的客气和疑惑,毫不在意,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说出一句更让康宁摸不着边际的话:

“宁兄弟,虽然咱们之前没见过面,但我还是要先向你表达心中的谢意!”

第221章 如此渊源

郭鹏笑着示意康宁先喝茶,往沙发背重重一靠,和气地说得:“宁兄弟,我知道你心里的疑惑,不过等我把话说完估计你就会明白了。”

康宁本要询问,听郭鹏如此一说,便提起杯子慢慢品茶。他那不骄不躁的从容表现,让郭鹏极为赞赏。

郭鹏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道:“十年前,也就是八九年,我还在广西财专读二年级。那时我家里很穷,父母养着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很辛苦,全靠在防城罐头厂当工人的父亲撑着,外婆家也不时送来些粮食和鱼干什么的,所以才勉强图个温饱。尽管家里很苦,可是父母依旧坚持供我读书,说这是改变家里处境的唯一出路。家里我是老大,两个弟弟当时还在读中学,两个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初中都没读完就进工厂打零工以贴补家用。那年五月份的时候,由于受大环境影响,我还懵懵懂懂跟着同学们上街游行,今天声援这里明天声援那里,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父亲早已躺下三个月。”

郭鹏难过地停了一下,接着说到:“我父亲患的是鼻咽癌,当时已经说不出话了。防城条件有限根本就没法治,花完借来的上万元钱病情都没有好转,我母亲看到这种情况急得要死,到父亲厂里去求领导,可厂里也难——年初厂里贷款一百多万购进了一条新的生产线,满以为水果罐头的出口能赚大钱,谁知从八九年五月初开始,所有外商因全国性的政治事件宣布取消订单,小小的罐头厂一下就垮掉了。实在没办法,我母亲拿着我外公忍痛卖掉小渔船得到的几千块钱,再把家里临产的老母猪给卖掉,东拼西凑拿着最后的七千多块救命钱将我父亲送到兰宁的医学院附属医院,住进去之后保守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我才收到弟弟的信赶到医院看我父亲。一进病房的门,我就听到我母亲的哭声……当时的情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郭鹏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这才又接着说道:“我父亲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我母亲在哭求医生,就差没跪下来了。医生说剩下的一千多块钱还不够手术费,就更别说后续治疗了,说这是医院的规定他也无能为力,我母亲无助地扑在床沿上哭。”

“这时康教授带着一群学院的学生在旁边的病房,被我母亲的哭声惊动,他走进病房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主治医生连忙将情况向康教授进行了汇报,他看完病历和一堆片子就走到我父亲病床边,安慰我母亲两句,开口就问我父亲一些病痛部位的感觉,随后他把主治医生叫出了病房。”

“十几分钟后,医生进来对我母亲说,康教授同意我父亲的手术和后续治疗花费不用我们出,康教授把我父亲的病情划到特殊病例的临床实验研究那一块。第二天上午医院就为我父亲成功进行了手术,一直到出院都没有再收一分钱,康教授几乎隔天来探视一次,等我父亲出院那天他还送来一个月疗程的中药。转眼十年过去了,我父亲到现在都还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再没有犯过病。现在他天天出去和老友们喝茶打牌,甚至还喝点小酒,生活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郭鹏摇了摇头,似乎往事不堪回首。过了许久,他才又接着道:“我毕业后被分到东兴百货公司做会计,可不到一年公司就散了,家里一没资金、二没关系,根本就无法支持我自己创业,没办法我也只能到边贸码头给人干力气活,后来就和文哥认识一起做到现在。四年前我发财了,弟妹们在我的关照下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意,年底我用两个编织袋装着足足一百万现金拿回家,谁知我父亲看都不看一眼,把他出院前和康教授合照的照片递给我就出门了。我醒悟过来,马上拿着二十万现金连夜开车赶往兰宁,可是康教授知道我的来意后连门都不让我进。他在门口问了一下我父亲的近况直接就把我给轰出了小区。听完这些,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康宁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听完郭鹏的话后,康宁笑着说道:“这种事在我父亲身上常遇到。当时他就是院里享受国家级待遇的两个人之一,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这种事他常干,谁也不敢得罪他。哈哈,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鹏哥也别太往心里去……”

“不!也许对你父亲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对我父亲和我们全家来说,这就是再造之恩啊!”

郭鹏打断康宁的话,接着说下去:“前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关于你的种种传闻,也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但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见面。那天文哥去河内之前给我通了个电话,我惊叹之余迅速加紧工作以期早点结束在香港的业务,今天上午飞到兰宁我直接就赶了过来。哈哈,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有缘分啊!”

康宁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笑了笑对郭鹏说道:“很感谢鹏哥这么关照我,要不是有文哥收留,我还不知道今天身在何处呢!有件事我想麻烦一下鹏哥,我的银行卡里的钱还有八万多,你要是方便回东兴,请帮我取出来,我担心不久文哥送我去柬埔寨之后要用到这笔钱。”

郭鹏眼里闪过一色异色,他扶了扶眼镜,笑着道:“行啊,小事一桩,明天我回去就可以给你办。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很快就走,身边放着几万现金也不方便,不如先留着,需要的时候派个人过去,一小时就能来回。”

康宁闻言心里一搐,稍作犹豫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郭鹏给康宁续上茶,话题一转,称呼也变得更加亲切:“小宁,我听说你的技术非常不错,比咱们请来的那两个师傅还要好。你明明是医生,什么时候学会修车的?”

康宁一听这话心里立即警觉起来:郭鹏刚刚回来,怎么知道自己修车技术好还是不好的?

虽然他刚才是看到自己修车了,但只看一会儿就做出如此评价显然不合理,但要是听说那么是听谁说的呢?除了修车厂里一群小伙子谁也没见过自己修车啊!难道是巡场的越南保安汇报?如果真是有人汇报,那么会不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人的注视之中?

“小宁你发什么呆啊?”郭鹏看到康宁静静盯着手里的茶杯,连忙关切地问道。

康宁放下茶杯,掩饰地笑了笑,说道:“你一问我就想起刚才那辆车了,也不知道阿刚修好了没有?我听说那辆车明天得发出去,所以分神了,还请鹏哥别见怪。”

郭鹏听憨厚的康宁答非所问,苦笑着摇摇头劝道:“明天起你别再去修车厂干了,真要是有需要,你就站在边上指点一下就行了,否则真是有失体统。”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道,“你的身份不同,说白了你现在是文哥的朋友和客人,如果你不怕我高攀的话你现在更是我的兄弟,所以不能和下面那些人那样干苦力。哪怕退一步说你就算不认识我和文哥,以你如今在道上的声望和身份地位,阿刚他们做你的小弟恐怕都还不够格,犯不着和他们混在一起,那实在是有失你的身份!”

康宁听了大吃一惊:“什么道上的身份?鹏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怎么算道上的人了?”

郭鹏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没好气地放下茶杯,扯过纸巾擦擦嘴:“你的事情如今这个时候恐怕都传遍全国的黑道了,你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你是遇神杀神、见鬼杀鬼的,这么多年来谁有你这么牛逼过?你可是三番五次逃出成百上千警察的包围,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地杀出一条血路来,你想想啊,你这样的亡命之徒要是还不属于黑道上的人,那么谁才有资格称为道上的人?小宁啊,我看你读书太多读傻了……”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唉,想想也难怪,也许你从出生到出事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生活得平平安安、顺风顺水的,环境安逸家教又好,所以一下子你这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不相信或者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是属于江湖上的人了。其实别说你,就连我和文哥从干走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属于道上的一分子了,何况你这个被道上说成是‘智勇双全、恩怨分明’的杀人犯?”

康宁傻在沙发上,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呆呆盯着郭鹏。

这倒并非是康宁在故作姿态,而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让江湖人士如此热议和推崇,看来这辈子这个黑道人物的帽子再也摘不掉了!

看着震惊之后低头苦笑的康宁,郭鹏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吧?哈哈!不怕告诉你,我在香港的这几天,当地几位颇有身份的黑社会老大还几次三番地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后来我在和文哥通电话的时候听文哥说道上正流传着关于你的这样那样的各种传言,更传闻港澳不少堂口的老大对你很感兴趣,还听说华人圈子里也有人想招募你等等。不管这些传言是否是真实的,有一点不可置疑,那就是你如今在黑道中的名气早已经是如日中天!”

“狗屁的如日中天!越是这样恐怕我的命就越短了。我真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我已经被关在国内的铁笼子里,生不如死了!”

康宁说完,痛苦地抱着脑袋。

郭鹏连忙安慰道:“小宁,别这么沮丧嘛,依我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据我所知,你在兰宁和逃亡路上接连杀死十多人的事,已经被相关部门严密控制,瞒得死死的,何况那些小人物的死活根本就没人愿意关心,道上也主要是流传着警方死伤惨重的传闻。今天报纸上刊登因追捕你而撞车死的那四个警察的消息,只说这四位烈士是在追捕疑犯的过程中不幸因车辆事故而撞车身亡的,你的大名一个字也没提起。”

“说起来,当时我还纳闷了很久,后来才想起上面一个老大曾说过的一些事,估计高层有人在暗中帮你。还有就是刚刚被上面审查不久的蓝建国市长,不久前不知被那个狠人搞了一下,将他和他儿子以及手下人的劣迹用大字报的方式贴得满城都是,如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让他十分头痛。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愿意将事情闹大而引来上面的人追究,不过你接连打伤警察抢夺警车等罪名,恐怕已经坐实了。”

听到这里,康宁再次睁大了眼睛,望着满脸笑容的郭鹏,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22章 驾御之道

与郭鹏喝酒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躺在床上的康宁怎么也睡不着,不胜酒力的郭鹏几句含糊的玩笑和劝告,终于证实了康宁心中的猜测:

黄文志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走!

正当康宁躺在床上苦思对策的时候,两公里外越南海关边上的东港公司楼上紧闭的办公室里,郭鹏正在电话机前与身在河内的黄文志通电话。

“文哥,下午我刚回来,家里情况都不错,车子这两天晚上连续发走一百二十多辆,公司这边的新业务也超出预期,员工们就等你回来发红包了。”

“哈哈,本来我明天就能回到芒街的,可越南的几个老革命一定要让我参加明天晚上的什么新年茶话会,所以只能推到后天回去了。”黄文志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对了,你见过康宁没有?”

“见了,刚才我请他吃饭,刚送他回去我就立即来给你打电话了。文哥,你直接把电话打到车场我房间不就行了?害得我连澡都没洗就被小三叫来接电话。”郭鹏有些不满地埋怨。

电话中黄文志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原因,劈头就问:“阿鹏,你觉得康宁这个人怎么样?或者说他给你留下怎么样一个印象?”

郭鹏已经猜测到黄文志留下康宁的意图,如今一听,立刻明白黄文志的意思,两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早已变得非常默契:“我今天一回来,小三就上我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了我,我听完就去找康宁,你猜他在哪里?他在修理厂修车!我见到他时他一身的油,是我强行把他叫回来的,把你抬出来他才肯上楼。经过半天的接触和交谈,我发现这人很实在,也很重义气,根本就没有一点名家子弟的架子。最可笑的是,之前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如今在道上的名声,哈哈!后来听我一说他难过得要命。我发现,这家伙无论谈话还是喝酒都实实在在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实诚人,只是有个小缺点,就是社会经验不够丰富,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也不愿意过问,并且干活是把好手。听小三对康宁修车技术一脸崇拜的介绍,我突然觉得这家伙修车和杀人是不是一样利索,哈哈!”

“哈哈!同感啊!”

黄文志显然很开心:“还有一点你肯定不明白,这家伙的医术估计也得到他家老爷子的亲传了。我临走前他给我开了个方子,拿到东兴老铺子去抓药,药铺里的四叔公一看方子气得直骂‘庸医’,小李怎么解释怎么求他都不行,就是不愿意卖药给我。小李没办法给我打电话,我当时也犹豫了,后来一狠心让小李上防城买去,连药罐什么的也放在车上带进河内,结果第一次我犹犹豫豫地喝下去不久,肚子痛得要死冲进厕所差点出不来,拉出来的东西差点熏死我。半死不活地睡下去,第二天起来精神却很好,我就知道这药对了。连拉三天之后口气消失,现在我感觉自己肠胃舒服多了,可见这家伙的确有两刷子。”

郭鹏颇感惊讶地问道:“怎么我没听他说起这事儿?”

“估计这小子就是这脾气吧,小三每天晚上和我通个电话,他说这小子修车技术非常牛逼时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家伙会修车啊。后来小三跟我汇报说,这家伙白天全都泡在修理厂,隔天晚上开着摩托去那个当初收留他的越南仔家里喝茶,可见这家伙还是很重情义的。”

黄文志的语气里露出掩藏不住的赞许。

“听小三说修理厂那帮桀骜不驯的狠人刚开始没几个人给他面子,相处几天之后,无论是技术还是人品大家都服他,今天我看了一眼也有这样的感觉。”郭鹏也随声附和。

黄文志的声音继续传来:“不错,这家伙的为人好得没法形容,除了修车打发日子,几乎就从来不打听别人的私事。另外,我临行前留给他的汽车钥匙他动都没动过,结合小三的汇报来看,这家伙人品真的不错,丝毫没有江湖人和富家子弟那种落魄后的放纵,也没有获得信任和权力时就得意洋洋的狂妄。不卑不亢随遇而安,由此可见这人家教好啊!如果真要找出些缺点的话,估计除了你刚才说的社会经验不够之外,还有点虚荣,喜欢新衣服和讲究喝好茶,还听说他喝酒很挑剔,再就是估计这家伙比较好色,哈哈!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如果一个人连一点缺点都没有,那不是率直忠义之士就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啊,到目前为止我对这家伙非常满意。如此智勇双全、名声显赫的人才如果为我所用,阿鹏你想想,各条道上的人会怎么看?哈哈,要是咱们两个带上他一段时间,让他竖立起信心,学会些驾御之道,再刺激他对金钱和权力的欲望,别再像现在这样一副无所求的样子,那我们手里不就多了一张王牌?总之,只要把他带好了,恐怕一直跟咱们睚眦不断的其他两家就死定了!”

郭鹏微微一惊,随即不动声色地故意问道:“文哥,这事你和他谈过没有?下午他还求我替他到东兴把卡里的钱取出来,以备你送他到金边是用得上。如果你当初就想留下他,就该早点说才好,否则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黄文志叹了口气:“你的担心有道理啊!当时我是犹豫了,本来我是真的打算送他到金边的,因为这家伙家里的背景也不一般啊,特别是军方的关系,说不定哪一天会在关键时刻对咱们有帮助。可那天我请他到海边吃饭回来不久,就接到香港马先生的电话,他问我康宁如今是不是逃到越南了?我当时吃了一惊,老实告诉他正在我里这作客,马先生问我能不能介绍给他认识?我问了好久,马先生才悄悄告诉我,说他的对头十四K‘毅’字辈的几个老大对康宁很感兴趣,我一听当时就告诉马先生康宁已经决定和我干了,只是我还没明确答复他。后来一想幸亏运气好,否则要是给对手招安了咱们的损失就大了。你也知道目前在越南和咱们斗得不亦乐乎的香港银海公司,背后就是十四K的,所以我只能把这小子留下来了。这两天我得好好想想,看回去怎么跟他说才是,阿鹏你也替我想想法子。”

郭鹏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复杂,他答应下来后问道:“文哥,要是他愿意留下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黄文志显然经过再三的考虑,想都不想便告诉郭鹏:“这小子英俊秀气、彬彬有礼的,更有一身的本事和名声,因此这好钢咱们得用在刀刃上!咱们目前正正当当的边贸生意越来越大,正贸这一块你得继续盯紧。第三届东盟博览会开下来,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最终还得走上正正规规的道路。”

“说实话,现在那些琐碎的事情有大哥我带领弟兄们撑着,一时间倒还没什么,可其他方方面面的事情现在几乎都是由你来扛,累得你东奔西跑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所以我打算让你先带带他熟悉车场的业务,等他上路了再把烟酒那块交给他打理。”

“以这小子临危不惧、机智冷静的性格来看,非常合适接手咱们那些地下的生意。如此一来,不久你也就能抽出身来,专心打理越来越大的进出口贸易和房地产这几大摊子,我们的公司就算是走上了正轨。说实话,这些实打实的生意除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啊!再说咱们的底子也累积得差不多了,是该转到正行上来了,不能一辈子让人诟病!如果这小子干得好,咱们就分出他负责那块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给他,这对他、对咱们都有极有好处的!”

放下话筒,郭鹏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回想一下黄文志刚才的一番话,郭鹏不得不慎重考虑。

商业嗅觉极为敏锐的郭鹏非常清楚,随着国内汽车制造行业的蓬勃发展,走私汽车这一块很可能在未来两到三年之内萎缩下来。人们不可能放着质优价廉的国产或者合资的新车不买,而去买上牌落户都很困难的高价走私车吧?就和原先的家电产品走私一样,几年前还不停地进入国内,现在却变成越南人要走私中国制造的彩电冰箱回去。唯独走私香烟、洋酒和偷税骗税这一块尚有发展空间,但是随着法律的日渐健全以及执法监督力度的逐步增加,走私的风险将会越来越大。一年来,中央调查组查处的北海、钦州和湛江等地的几个走私大案,以及沿海几个海关近来都增配一到两艘的缉私艇,已经明确地显示出今后的风向。

郭鹏知道黄文志有些话不愿和自己说,比如对康宁的反复试探就是黄文志惯有的驾御之道的体现。

郭鹏隐隐觉得,黄文志现在似乎把康宁看作他手里的一把快抢,一把用来置对手于死地的快抢,甚至有可能将康宁培养成为他和自己今后的一块挡箭牌。

只要康宁答应下来,就等于康宁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顺着黄文志手指的方向一路走到底了。

说实话,郭鹏十分佩服和尊敬只有高中毕业学历的黄文志,生死与共的利益关系和多年来两人结下的深厚情义经历了无数次的考验。

十年的沉沉浮浮、风风雨雨,不但没有击倒黄文志,反而让他焕发出惊人的潜力,好几次郭鹏心灰意冷的时候,黄文志却咬着牙拉上郭鹏迎难而上。

后来,阅历累积、财富日增的黄文志没有固步自封,而是和原来一样酷爱读书卷不释手,以致如今上到省里的某些老大,中到即将担任东兴市委书记的结拜兄弟刘信德,下到集团公司数十个中层干部,无一不唯其马首是瞻。

可这次黄文志对留下康宁做出的一系列举措,却让郭鹏感到有些难过。

对康济民心怀感激的郭鹏真心希望康宁能到欧洲去碰碰运气,而不愿看着恩人的儿子在这充满危险的地方再次踏上走私这条路。

郭鹏清楚地感觉到康宁与黄文志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何况就是这短短的半天相处,康宁已经给郭鹏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感觉就像和自己邻家小弟相处一样那么自然亲切。

所以,此时此刻,郭鹏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

这一夜,他失眠了!

第223章 艰难的决定

黄文志终于回到芒街,从这一天开始,东港公司所有的员工一律放假,毕竟已是年大年二十八了,用黄文志颇为豪爽的话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个十天八天不赚钱,饿不死人的。

黄文志和郭鹏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谈事,见康宁被小李带进来,他随即站了起来迎接上去,亲热地拉着康宁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小宁,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我听下面的兄弟说每天你都累得一身油一身汗的,这让我很过意不去,以后那种体力活你就别干了!”

康宁接过郭鹏递来的功夫茶杯,感激地冲着他笑了笑:“不累,我这人闲不住,要是没点事情干,反而累得慌。”

黄文志哈哈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做事认真的性格,怎么样?还习惯这里的气候和饮食吗?”

“没问题。”

康宁话不多,喝完茶将杯子放下,对黄文志和郭鹏感激地笑了笑。

黄文志和郭鹏对视一眼,看到郭鹏微微点点头,黄文志便收起笑脸,诚恳地说道:“小宁啊,有件事我疏忽了,回来阿鹏和我说,我才知道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没能好好陪你聊一聊。说实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咱们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建立了很好的感情,本来我打算下个月就送你到金边去的,但看到小宁你的能力和为人之后我犹豫了。这几天你都在这里,相信也了解一些情况,阿鹏估计也和你说过一些公司的概况,我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啊,阿鹏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么大一个车场没一个镇得住的人很容易出事,可目前我们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信任。因此,我想请你暂时留下帮我打理这个车场,不知你愿不愿意?当然了,要是你有难处,又或者有别的想法,我和阿鹏绝对理解,也支持你,送你去金边再联系到欧洲的承诺绝不含糊。”

康宁一愣,黄文志直截了当的征求意见,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虽然康宁猜得到黄文志很可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把自己强留下来,但他想不到黄文志如此直率地提出要求,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略作沉思,康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谢谢文哥和鹏哥的关照与信任!其实以小弟目前的处境来说,无论到哪儿都无所谓,不过如果留下来,有一点我很担心,这里距离国内实在是太近了。我真不知道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到文哥和鹏哥。再就是我也担心自己的安全,既然越境了,这条命无论如何我也得留下来,将来再见上一眼亲人的面。所以这段时间我想了不少,照理说刚开始来投奔文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可既然如今文哥你慷慨地接纳了我,我就得为这些事情多想想了。”

两人都没想到康宁如此实在,一时均被康宁的诚实所打动。

郭鹏颇为歉意地说道:“小宁,这件事情我们尊重你是选择,是走是留全凭你一句话,我和文哥都会鼎力相助。唉,这事我和文哥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认为直截了当地和你说好一些,免得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解。我个人觉得你留下来其实更好一些,毕竟芒街这地方有它的优势,干一两年积攒些钱再走也许更好,到了外边估计就没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了。至于你担心的这些问题,上次我也和你提过一些,但是文哥比我更熟悉这些情况,还是让文哥亲自和你说说吧。”

黄文志摇了摇头,对着康宁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事情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先和你说件事吧,两个月前从北仑河上游飘下来一具尸体,越南人一看到尸体飘向他们这边就不干了,几个当兵的拿起竹竿撑起小船要把尸体捅过中心线中国一边,我们那边的警察以为越南人要抢尸体,连忙大呼小叫地警告越南人不能动,要求越南人把尸体立即交给中国警方处理。越南一个当官的听到了随即在岸上大喊起来,几个越南兵立刻由拒绝尸体改为抢尸体,我们的警察撑船出来已经晚了,无可奈何地看着越南兵将尸体拖回去。最后双方协商了很久,我们警方花了两千块钱才把尸体要回去。”

康宁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略微一想就知道黄文志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和两人一样会心地笑了笑。

黄文志接着进一步解释:“小宁你的担忧很有道理,可是估计你还不了解中越目前的关系,首先是双方还在为边境划界扯皮,几次谈判都因为越南人的贪得无厌不欢而散,南沙群岛那边越南方面更是志在必得,已经出兵霸占咱们十几个岛屿了;其次,越南也不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缔约国,根本就不答理我们那边的任何要求,何况越南三级政府如今都把我树为外商投资的典型,他们能不保护我的利益吗?再一个就是,据我所知你的案子因牵涉到很多方面的复杂关系,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还是原来那句话,我敢保证只要你待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我更不担心因为收留你而受到连累,遭受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啊,连我都不怕,小宁你还怕什么呢?”

康宁感激地对两人笑了笑:“文哥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鹏哥刚才的话很实在,我听两位大哥的!只是……只是小弟从来没做过这种生意,也不知道怎么着手做才好。如果只是管理好这个车场和修理厂,小弟估计还行,其他的小弟就不懂了。”

黄文志一听,和郭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愉快地大声说道:“小宁,我知道你这人实在,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实诚汉子,同时我和阿鹏同样认为你是个非常聪明冷静的人,所以我估计不出半年,你就会青出于蓝的,我看好你!”

“这……”

“别这啊那啊的了,给!”郭鹏站了起来,递给康宁一把新的车钥匙:“把原来给你的汽车钥匙还我,这把钥匙给你,是三菱越野的,上个月才上好的牌,以后你要常跑几个出货点,那些通往码头的道路狭窄多弯、坑坑洼洼的,只有越野车才好走。”

康宁把从未用过的轿车钥匙拿出来交给了郭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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