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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权臣的心尖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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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封鹤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并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径自走向心爱之人,眼里尽是宠溺与纵容。
  他凑近,于耳廓那沙哑低沉道,“我赢是一个,赌你赢了是两个,夫人给我生两个可好?”
  宋吟晚的耳根‘咻’的一下烧得红透。
  衡阳咬着唇角,看了看春风得意的封鹤廷,又看向后面不远处笼罩在阴影里的男子。还不等做出反应,就被宋吟晚搂住了胳膊拽上。
  “一道去。”
  “……”
  她饶是想说什么,却听宋吟晚在旁压低声音道,“男人要面子,你在,他更难受。”
  衡阳一想似乎是这么回事,至少师傅跟人斗蛊输了都是在房里偷偷抹药的,还不让她知道帮忙,遂跟裴徵告别了声,就和宋吟晚一道走了。
  赛事结束。
  各归其位。
  帐篷处人去而空。
  裴徵孤身站在那,望向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冷峻神情渐是消退,被一道诡异低笑取代。旁人经过,只觉毛骨悚然。
  庆丰街上酒楼灯火通明,与暗夜中被封的戏园完全截然不同的热闹喧哗。
  细细索索的声音忽然响起。
  无数只黑色虫子似乎从地砖上,墙上,密密麻麻、悄无声息地涌入了戏园。


第62章 
  翌日;天光大亮;笼罩在戏院上方的晨曦薄雾渐渐散去。
  柴木门扉半掩着,从缝隙中露出一截枯瘦嶙峋的手,随着在附近玩耍的孩童好奇心推开大门,揭开了尸体横陈的地狱之景。
  有横躺在台阶上,茶具散落一地的,还有穿着练功服倒在墙角旮旯的……七零八落,仿佛展示了灾难来临时无力抵抗的一幕;又或是快得令人无从反应。
  京畿衙役们从里头不断抬出尸体,每一具都是表情惊恐;且焦黑焦黑;然而却没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浑像是从里头烂出来似的,发出阵阵恶臭。
  住在附近的亦或是听说的将最外面一圈围了起来;议论纷纷。
  大抵是手段残忍,讨论恩仇等等。想想做生意的大多和气;何况这么个才在汴京城扎稳脚跟不久的戏班子,平日里还给街坊四邻送戏票子,突然遭逢这样惨事;着实叫人看着都难受。
  人群里独独靠自个家门的妇人搂着一脸色煞白的小孩儿骂骂咧咧,“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封条拽了,害我虎子吓得魂儿都没了!烂肠烂肚眼儿的作奸混账!”
  “虎子娘还是少骂两句;万一……一夜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还没声没响儿的;太渗人了!尸体都青黑青黑的是被毒死的?”
  “也不知洪春班是走了什么背运了,前些时候才被封,这就又出事了。”
  “说不准就是同一个做的。”
  虎子娘因为自家孩子被吓傻脸色难看,啐了口‘草菅人命的狗东西’就把门一关,带着已经混沌不知事的虎子去找神婆。留下邻里街坊面面相觑,揣测着虎子娘当是知道又忌惮什么不肯说,愈是叫人好奇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人铁口直断说有个坐马车来的婆子同班子主事起过争执,等婆子走后没多久班子里的人都死了,定跟那婆子有关系。这说法一出,顿时叫人联想到前面做主封了戏院的权贵,口口相传,到底还是漏出点模糊内情出来,有人看到那婆子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
  可长公主和洪春班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越叫人一头雾水。
  然悄无声息死了这么多人,且死得这样惨,很快成了汴京城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编撰出五花八门的版本,有角儿多情惹下的债,或因钱财,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指向了洪春班编排的新戏。
  《南蛮令》。
  《南蛮令》结局二话才出来不久,秋三娘鬼门关生子客死异乡,让原本还在臆想鱼和熊掌兼得的魏生大受打击,后要在西阙寺出家。父母阻拦无果,还是魏生原配抱着孩子在寺外断发,以母女之命唤回魏生。讽刺的是,那个哇哇啼哭的女婴不足周岁就被歹人掳走,魏生夫妇自此貌合神离,分居一方,而原配为寻女历经万难,最终病死在都城万蛊窟,被万蛇分食。
  谁都知,当年长公主为驸马陶圣榆尽孝在感业寺剪发祈福,与魏生原配砸西阙寺断发竟隐隐呼应。而不知何故,驸马在那之后回了太原,长公主则留汴京,又和戏文里分居吻合。但那女婴是送去疗养非被掳,长公主也还好好活着,结局相去甚远。
  何况要说戏文,死去的秋三娘又对应何人?
  一时猜测纷纭。
  京畿衙门为此案忙得头昏脑涨,仵作断是蛊毒,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蛊毒,能造成这样大的杀伤。同时翻起数十年前的案卷,曾有巫蛊乱宫廷之事,为历任九五之尊所忌惮。衙门自问能力不足,移交大理寺寺卿于直接管。
  此事亦惊动了官家,于直受召入宫被令择日破案,切不能影响秋狝如期举行。然而证据线索少得可怜,令大理寺十分被动。
  国公府。
  “于公子走了?”宋吟晚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原本正是想让人叫他一块留下来用个便饭。
  封鹤廷:“不用留他吃饭。”
  “嗯?”
  “费粮食。”
  “……”宋吟晚发现男人一本正经说笑的功力愈涨,失笑过后且露了几分忧色,“知道衡阳会巫蛊之术的不多,偏偏是洪春班,偏偏是用那种法子,哪怕衡阳事发时与我们一道吃酒也未必能完全洗清嫌疑。这案子是奔着长公主衡阳去的,若有不慎,怕是要重演靖梁之变。”
  靖梁公主曾是太祖悉心教导的皇长女,又得太祖皇后韦氏之兵势,险些成为大梁历史上第一任女皇。借的是同宗残害,被迫起义的名头。长公主未必有她那样的野心,但若受到要挟伤害,难保不会走上同一条路。
  封鹤廷轻抚她蹙起的眉梢,愈发温柔,“于直那厮惯是能装,又惜命,绝不会让自己和大梁置于那等险境。他回去是因为案子有了新进展。”
  “什么进展?”
  不等封鹤廷开口,门前廊檐下传来细微的争执响动,婆子和少年拉拉扯扯到了跟前。婆子眼生,但那少年却是女扮男装的衡阳。后者见了宋吟晚,才松开了婆子的手,自个到了宋吟晚身边。
  “宋姐姐……”
  “老身是长公主身边的婆子,奉长公主之命,将衡阳公主送过来叨扰几日,还请小公爷,夫人海涵。”婆子躬身恭敬禀道。
  宋吟晚诧异看了眼不大情愿的衡阳,还没完全弄明白便听那婆子又道,“衡阳公主和夫人的缘分颇深,既是衡阳公主最信任的,长公主也愿相信夫人会照顾好她。过两日再来接回。”
  这样强势的态度无异于强制留下。那婆子没留多久便告了退,倒有些像怕宋吟晚反悔似的。
  “邱妈妈。”衡阳唤了声,也没能唤住人,一脸颓丧。
  封鹤廷凑近宋吟晚耳语道,“长公主那边也收到消息,集市上有一小贩指认衡阳用巫蛊术害人,身上残留疤痕皆能作证。”
  宋吟晚这下了然。思及遇见那日,衡阳着那身苗疆衣饰,和那卖假玉的小贩起的冲突亦再众目睽睽之下,留下祸患。若非后来衡阳身份高贵,鲜少露面,怕是早就被认出来。
  “阿娘不让我插手这件事。”这才是最让衡阳郁闷的。她又猛地抬起头,拽住了宋吟晚的衣角,“可那真不是我做的!”
  “嗯。”
  宋吟晚的回应叫‘少年’红了红眼眶,阿娘也说知道,可是却让自己来这避风头,别提多憋屈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对方指名是你,便不是单纯害你如何,而是你背后整个公主府,许还会牵连上陶家。敌人在暗,意图未明时尽可能保全是没错的。”
  好过小姑娘细皮嫩肉去大理寺牢狱里滚一遭。
  但瞧着衡阳挂着泪珠小可怜的样子,耐心宽慰了一番,又招来厨子给弄了点好吃的。衡阳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等到了晚上,衡阳已经粘上了宋吟晚,自然是分不开的。封鹤廷无奈让人收拾了床褥去了书房。
  只是宋吟晚搭手帮忙送枕头时,被人勾着缠绵吻了一通。
  “只限今晚。”男人呼吸低促沙哑道。
  宋吟晚回身大方又送了一吻,“乖,别同小孩子计较。”
  “我收回前言,孩子还是免了。”
  宋吟晚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人,脱身回了主屋。小姑娘换了寝衣,拉着新毯子老老实实占了里边儿,眼睛红通通的,“还好裴公子没事,大宝和小宝许也逃过一劫。”
  宋吟晚闻言一顿,在心底道,不止这三个,应该说失踪的总共是四人。还有一个裴徵的丫鬟。只是从头到尾,她都直觉和裴徵脱不了干系。
  “他们不在即是逃过一劫,先别想那么多,早点睡,明个想办法再找找人,许有另外线索。”
  “嗯!”
  衡阳顺从闭上眼,泪珠滑过脸颊。她觉得难过,是为死去的那些无辜性命,自己牵涉其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正是夜里当歇的时候,门房外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人声,“四婶,睡了么?”
  过一会儿又道,“上回打断忘的那事,今个听了戏园子那茬才想起来,许有关联……”


第63章 
  封戚氏也不是诚心忘的;都是因妍姐儿入秋的一场伤寒忙得昏头转向;这会儿才想起来。想到那刻就连忙过来,也没顾上夜里歇息了,只是觉着还是明白说了的好。
  宋吟晚在寝衣外罩了件衫子,就在偏屋见的封戚氏。“你且仔细说。”
  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的海棠香。
  分不清是薰过屋子,还是对面女子身上的,总之好闻得很。封戚氏坐在桌子旁,识趣地不多探看直奔主题;“我是想给妍姐儿试试咳嗽的偏方,去抓药时碰见的。起初也不知道是;总听那女子有意无意提起国公府云云;才猜想是你家里的妹妹。”
  “听说病了不少日子了;后来随她一道的男子给介绍了一大夫,说是大夫;有些怪模怪样的,胡子那么长都雪白了;眉毛也是……听口音不像是京城本地的,怪里怪气的,还提到了什么蛊。”
  宋吟晚插话:“随她一起的就是裴老板。”几乎都不带疑念的。
  封戚氏点了点头。
  她连着用了几个‘怪’字儿;对裴老板推荐的那名老大夫的印象便只有这个字儿。
  眠春跟出来给罩上一件兔绒披风,顺嘴问道,“戚少夫人可看清楚那人是什么样?”
  “药铺里当时人不多;那人也不遮遮掩掩的,我看清楚的。”
  “那正好;你把那人模样详细与我说说,我画你来辨认如何?”宋吟晚让人取了笔墨来,铺陈了画纸便示意封戚氏开始。
  想想被裴徵算计其中的宋吟霜和衡阳,宋吟晚心情颇是微妙,前者可不是什么青葱单纯的性儿,都不知抖露多少,又被算计了什么,裴徵的目的如何……
  宋吟霜——
  被卖了还给旁人数银子的蠢货!
  这一项笔下就露了浮躁,所幸已是收尾。那一捺浑不影响。
  封戚氏看着宋吟晚照她说的所画,行云流水的画技,才觉以前错判过多,连人家实力都毫无所知,不免暗暗庆幸没跟着婆母妯娌一块犯糊涂。
  高大的鸳鸯灯台泛着昏黄暖光,老蛊师的形象跃然于画纸上。
  “是这模样?”宋吟晚举起画纸予她瞧。
  “几乎不差。”封戚氏感叹道。
  宋吟晚随即让枕月将画卷送去书房,封鹤廷自然知道该如何办。
  ——
  秋夜乍寒,一户户烛灯在瑟瑟秋风中悄然熄灭,万籁俱静。
  打更的方敲过一更的梆子。
  城南相府里人声未歇。
  书房里,烛光剪影跳动不停,透过窗柩隐约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这府里的主人国丈爷,另一个却是戏园子里失踪多时的裴徵。
  姜丞坤铁青着脸坐在书桌前,裴徵则闲闲坐在下首的檀木雕花椅上,翘着二郎腿,颇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头痛万分。
  前者就这样头疼地捂着前额,“那班子少说也花了你几年心血,说毁就毁了,一群蝼蚁死不足惜,你就是不想要了大有别的法子,何至于要这样!要做这事之前,为何不同我商量一声!”
  裴徵唯有从鼻端发出的一声轻哼算作回应。
  这态度彻底激恼了姜丞坤,一茶盏猛地砸向裴徵,若非后者侧身闪躲的快,那就不是砸在后面的墙上而是他正脑门上了。
  姜玉珠正是这时候端着茶托进来的,一进门就给吓得差点失手打翻了托盘上面的茶水。“爹,裴哥哥……”
  “你怎么来了?”姜丞坤的脸色不自觉放缓了些,只不过仍谈不上多好看。
  姜玉珠暗暗吁了口气,她爹从来是最疼她的,更舍不得对她有半分凶。眼下,爹和裴哥哥闹不快,自己的出现无疑是调解了二人,是那样恰到好处,她沾沾自喜地想道。得亏她刚一眼就认出了裴哥哥,要不然就错过了,不枉费她苦心打扮一番再过来。
  “爹,裴哥哥喝茶,这是我晨起采摘用秋露泡的,别的地儿可没这么好的茶。”她将一盏给了姜丞坤,另一盏则磨磨蹭蹭的送到了裴徵跟前。
  那双涂了蔻丹的纤纤手指捧着茶盏亲自送到裴徵的手里,殷勤又讨好。裴徵悠哉的接过瓷杯,抿了一口,对着姜玉珠笑赞,“玉珠妹妹好手艺。”
  得了夸奖的姜玉珠更是神采飞扬,全然不顾自己爹还在旁边,小女儿家的心思昭然若揭。私心里暗忖,宋国公府那庶女已经构不成要挟。哼,裴哥哥最后只会是她的!
  而在旁从头看到尾的姜丞坤却看不出男人眼中有多一丝旁的情意,再想想玉珠的痴情,额际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跳。
  “玉珠乖,爹和你哥哥还有正事要说,你先回去歇息。”
  姜玉珠一愣,没想到爹竟要把自己支走,登及不乐意地央唤了声‘爹’,然而姜丞坤这回不为所动。
  她瘪了瘪嘴,觉得两人这回比自个想的还严重,顶着姜相爷的迫视咬唇说道,“爹可不能让裴哥哥回戏园子那等危险的地方,就让,就让裴哥哥留在府里住着,反正府里还有很多空着的厢房,等抓到了凶手再另说。”
  抓到真凶?
  姜相爷险些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真凶眼下就好好坐在他们跟前呢,跟疯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出去。”他气得吹胡子喝道。
  “出去就出去。”姜玉珠不曾受过什么训斥,一下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她一出去,书房门口就多了一层护卫,闲杂人等再靠近不得。这一幕惹得还想留下偷听的姜玉珠哭得更伤心了。
  姜相爷暗暗捶了两下胸口顺气儿,就对上裴徵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口气压根没顺过来,淤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愈是沉静得可怕。
  姜玉珠这一走,书房里气氛更是紧绷寂静,裴徵像个没事人品着茶水。姜丞坤老眸微眯,似做考量,实则都在暗暗较劲,一时间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外面沙沙的落叶声。
  姜相爷看着他‘泰然自若’,眉梢青筋暴起。
  裴徵这人太过邪气,肆无忌惮,而他作为当朝宰辅,每一步都行的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招来祸患粉身碎骨。
  “裴王子,老夫助你在汴京城里立足,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夫的?”对方既然一口一个相爷,丝毫不顾情分,姜丞坤自然也就事论事,不再痴心妄想。
  可怜就可怜他那小女儿一腔少女情怀,又加上她娘鼓动,深陷泥潭。
  裴徵仍是品着‘秋露’,直到一盏茶尽,方启口,“姜相爷莫忘了,你也从裴某这讨了不少好处,莫不是旁人吹捧久了,当真觉得这位置坐得安逸稳妥了?”
  姜相爷顿生阴鸷。
  裴徵并不顾忌,仍兀自说着,“我要做的事,从来无需与你‘商量’,你若能照我说的做,我自然能保你的荣华富贵。三朝宰辅又如何,怎及得上那位置,而今你贪得小心翼翼,坏得兢兢战战,有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你那外甥今年才十二岁呐。”裴徵起身,远比坐着时气势外放强势,撑在长桌沿上居高临下地睥睨,“要做大事,自然是要趁早。”
  当今官家最宠的四皇子,今年不过十二,难当大任,势必要有人帮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至能操纵个傀儡皇帝。
  姜相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在迎上裴徵那冷然眸光中,掩住了那一丝恼羞成怒带来的情绪浮动。
  他冷哼上一声:“若不是裴王子这样说,我还当你是要与我拆伙。”
  “相爷多虑了。除了相爷您,裴某上哪儿找这样契合的合伙人。”
  姜相爷并不接受他这套,要说方才的念头一开始只是随口一说,当在觑着他时不由细细深想,顿时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个疯子究竟想做什么!
  ——
  因为巫蛊惨案,满京城都陷在恐慌中。谁也不知道那比瘟疫更可怕的虫子究竟是如何害命?可会传染?
  人人自危。
  衡阳在国公府的第二日便自觉搬去了偏苑,然而等宋吟晚命人去请她过来一道朝食时,却迟迟不见人。
  “人呢?”
  “公主不见了!”


第64章 
  衡阳是趁着五更天光将亮时;跟着封鹤廷上朝去的马车混出去的。据门房交代;那会天还黑着看不大清,依稀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厮,也不敢耽误主子的事儿就给放行了。
  所谓小厮,无疑是衡阳,仗着身量和乔装糊弄了过去。
  门房跪在苑子里。
  主屋堂下另跪着一名粉衣丫鬟,是两日前随衡阳一道来的。此刻半伏着单薄身子瑟瑟发抖,“公主对于外头的传言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叫人这样冤屈了,说要自个寻法子证明清白!她还说日落之前就会回来!奴婢拦着不让;可;可公主拿蝎子毛蛛威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就该守住那道门,奴婢罪该万死!”
  小丫鬟不住磕头;只恨自己当时没用被毛蛛给吓昏了过去,没能拦住衡阳公主。
  “她这是一早想好了的。”宋吟晚面色冷肃;攥着的手心同样也是冰凉。
  应该说,浑身冒冷。
  那丫鬟被发现时穿着衡阳的衣裳昏在床上,外头当值的则被嘱咐说公主身子不适挡了闲杂人等。要不是去的是心思敏感多虑的眠春;还不定能发现这‘金蝉脱壳’的计策。
  “去,派人出去找。”宋吟晚胸前急剧起伏了瞬息,方稳住声线压沉得厉害;“洪春班那,还有丰乐楼;酒楼茶庄都去找找,别漏过一处。”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任性妄为得很。宋吟晚被气得狠了,却更担心衡阳在外头吃了亏。小丫头没心眼,只想到人好的一面,从不曾见过人心之恶。要被人发现她和这件事的瓜葛,届时能有几个听她辩解的。
  只怕是要被人架着火烧了。
  宋吟晚面色几转,“等等。”
  枕月正要再多派些人手去,闻言顿住。
  宋吟晚看向于三娘,“还是劳烦三娘跑一趟,切莫惊动旁人。”
  “放心,长生楼最是擅长寻人,定把人毫发无损地给带回来。”
  有于三娘这话宽慰,却不能完全解了宋吟晚的担忧。除却长生楼,另派了府里的护卫换上便装四散在城里暗中搜寻。
  时近晌午的点,宋吟晚坐在厅堂里正对半月拱门,没等到回来报消息的,却先等着了晚归的男人。
  一直没挪身的宋吟晚在看清楚投影正主后,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
  封鹤廷瞥见,收住脚步,“……”
  这还是头一遭。
  数数日子,离二人坦诚并未过去多久,就有了厌倦情绪?还是因他这阵子忙碌冷落赌气着?封鹤廷这厢心情复杂,浮绪联翩朝她走近,不等他启口,站在宋吟晚身边的丫鬟便先劝起主子来。
  “公主古灵精怪,透着股聪明劲儿,说了日落回来,想是心底有成算的。至于小姐你担心她会遇到麻烦……她既能用苗疆那些蛊虫吓唬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治得住寻麻烦的。反倒是小姐你从这一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脸色瞧着都不好。”
  封鹤廷的脚步一顿:“……”
  宋吟晚已感觉到面前投下的阴影,自是知道眠春故意当着封鹤廷的面说后面那番话的意图,便瞧见男人笼着的眉心,“我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
  然而男人没接话。
  她只好心虚地又补了句,“也确是担心衡阳。事情尚未有定论,昨个我旁敲侧击提醒她提防裴徵,想来有些不合时宜。”才会让她更心急想要探知真相。
  封鹤廷似是无奈揉了揉她的发,“衡阳不小了。她唤你一声姐姐,你当她妹妹一般疼爱,已足够。不要什么都揽上身,毕竟你不能事事都替她想到。”
  这就像是一种惯性延续。
  乔平昭是家里的老幺,家里父兄姐姐怎么宠的,她骨子里便下意识也是那样对衡阳的。并将衡阳刻意弱化了,好对应乔平昭‘身体孱弱’。
  宋吟晚心底那股燥意在他温柔抚摸中渐渐化去,透亮的双眸凝着封鹤廷,心底喟叹四叔对她的了解。
  深情漾漾对视中,封肃已经照吩咐端来飘香的吃食。
  砂锅熬煮出来的鲜虾粥,混着一粒粒嫩绿的香芹,米香浓稠,和切得细碎的葱花与菌菇完美地融合为一体。另附一碟额开胃酸爽的拌干丝,与几个煎得两面金黄又焦喷喷的卤肉饼。
  这一顿食,虽是简单,却正合宋吟晚当下的胃口。
  封鹤廷中间稍离开会,回来时拿了一碟蜜渍梅子,宋吟晚一眼瞥见就觉得口腔里泛酸,只是尝了一颗后就没再停下来。
  “方才于三娘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她和于直在一道。”
  宋吟晚愣了愣,倒真应了眠春说的衡阳成算,算到了于直头上。她稍稍扯了嘴角,没能扯出个笑来。
  封鹤廷又道:“我让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宋吟晚轻轻‘嗯’了一声,便是由她去了。与其关着押着,不定还会想什么招儿再跑出去,不若这样……
  此刻,被宋吟晚念着的人正跟着于直于大人身后亦步亦趋,走在大理寺回廊下。
  “大人好。”
  “大人好。”
  “大人……这位是?”
  于直回头看了一眼衡阳,“在面摊认识的小兄弟,很投缘,叫杨……”
  呃,杨什么来着,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
  “杨衡。”衡阳在旁小声提醒。
  “……”手下默然,不大清楚大人对于投缘的判定标准是何,不过看向少年郎,一身鸦青色团花直缀衬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可比一群糙老爷们好看多了。
  “去,跟紧王富银楼那凶案去。”于直看他还杵着,拿扇柄敲了一记提醒他去。
  衡阳避嫌般侧着一半身子过,一举一动都透出一份别样的谨慎小心来。她从出门就直奔大理寺这边跑,听说和巫蛊案子有关的一切都在这,她自然想探听探听,正巧的就在面摊遇到了朝服相当扎眼的于直。
  所谓投缘,大抵是因为她抢着付了他的面钱,然后……吹捧大理寺的办案能力,其上司领导有方,若能进去稍稍见识下那位风采绝对是三生有幸云云。
  她便因此得到了小跟班的身份。
  从私心里,衡阳觉得吹得有点过分,甚至说很不要脸了……但没想到于大人还蛮吃这一套的。
  于直回头瞧了‘他’一眼,拿着金丝镂空的扇指来指去,“这是平时大家伙办案议事的地,那是存放证物的,还有关押牢狱犯人和保护证人的地儿,从这走到底,每间都有专人负责。大理寺能破案神速,和纪律严明脱不开干系。”
  “巫蛊的案什么时候能破?”衡阳小声嘀咕。
  “嗯?”于直挑眉,却是没听清。
  衡阳拔高了调儿,刻意加了几分崇拜:“我是说这儿真是太气派了!那些都是官家赏赐的御笔亲书么?天呐,真是太了不得了!”
  “小兄弟,你眼力劲儿不错嘛。”于直落后一步,跟在‘小土包子’衡阳后头不紧不慢,“官家的字儿你认得?”
  “我认得戳儿,永乐门那就有个这样的戳儿,也是官家写的咧。”衡阳脸上挂着憨笑,单纯得很。
  于直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衡阳觉得没听岔,抽了抽嘴角。等于直背过身去,暗吊着的一口气是松了,从初见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到这刻是彻底崩了。
  正这时,一名墨褂属下手捧着东西匆匆朝于直走过来禀道,“画像是文郡公差人送过来的,此人苗疆人士于十年前入京,京畿衙门的黄册上曾有记录,但后来难觅其踪。有人说曾在案发时看到他在附近,也有人说在福安药铺见过。”
  衡阳自然也瞥见了于直手里摊开的画像,出于一种同类极似的气息,但却是让人不愉快的气息。下颔
  襞须用细长红线分成三绺,极有标志性,让她瞬时想起师傅说起过的一人。
  “带人,去药铺。”
  衡阳顿时惊变了脸色,最后看着于直匆促离开的背影恨恨咬了咬唇连忙跟了上去。
  画像上的是万毒窟的养蛊人,种蛊成痴,以童男童女试炼人蛊犯众怒被驱逐离开苗疆。
  但苗疆一直流传着阿奎那的传闻。家里小孩要不听话,大人总会拿阿奎那抓去练蛊来吓唬。阿幼朵小时候就经常被师傅吓,阿奎那襞须上的红绳能钻进人的脑袋,身体里,就像操纵皮影戏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最喜欢阴月阴时生的童男童女。
  传闻血腥可怖,真相也差不离。而衡阳就是丁卯寒月里生,只差煞时。
  师傅说阿奎那没有同理心,他在只在意如何制出最完美的蛊,和这样的人对上,是极可怕的。
  阿幼朵从没见过师傅那副模样,是以当下牢牢记住了师傅教导和阿奎那的名字。却不想还有这际遇。
  秋日正午的日头从铺面顶上的檐棚倾洒而下,照在身上仍是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于直气场极低地从药铺走了出来。在进入办案状态时如同换了个人,气场全开之下,几乎没有旁人敢靠近。独独衡阳傻愣愣的,像个小鹌鹑似的亦步亦趋紧贴着。
  只是脸上的庆幸表情没来得及收,被人撞着。
  “药铺在这时易主,不知前情。杨衡,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于直忽然点了‘他’的名。
  “那掌柜的贼眉鼠眼,又支支吾吾,瞒的未必是蛊师相关,他看到你们着官服,当是便宜买的铺面,担心另出问题罢。”衡阳说话时不自觉板正了小脸,分析得甚有条理。
  于直略作颔首,算是给予肯定。
  衡阳又道:“主要还是基于于大人的反应,若掌柜的真有问题,必然当场就拿下了。能造下这样杀孽的人,不会是这样的庸碌之辈。”
  有理有据。
  于直微愣,旋即心里头俘获一种诡异的满足。他伸手揉了一把衡阳脑袋,忽而道,“真想进大理寺回去就好好读书,等考上了哥哥去讨你。”
  小跟班三个字没说,这暧昧的一停顿,却叫内芯还是姑娘家的衡阳思绪一歪,歪到了‘小媳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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