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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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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说老,让那些真正老去的人情何以堪?对了,姐姐来找我不是偶遇或是闲话家常那么简单吧。”我并不想与安华夫人周旋,她是个明白人,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

安华夫人神色一震,瞬间又恢复如常,“我听说妹妹在冷宫小产的事,本该一早就过去探望,奈何去了景泰宫,却听闻妹妹昏睡未起,只好作罢,妹妹因祸得福,姐姐是赶着来祝贺妹妹。”

我神色一黯,想起那无缘的孩子,心底恨怒交加,然而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道:“多谢姐姐关心,是福是祸尚且不知呢。”

“唉。”安华夫人叹息一声,“后宫诸妃相继怀孕,本来便是一件极欢喜的事,没想到到最后都落得伤心而归,这皇宫里的阴气终究是太重,妹妹也别太往心里去,孩子总是会有的……”

“姐姐。”我出声打断她的话,“姐姐若没有其他的事,请容我先行告退。”安华夫人的语气中并不见讥诮,然而此时我却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孩子或是君珞的话。

“景妃妹妹,姐姐的话你或许不爱听,但是身在后宫,就要谨守宫妃的本分,妹妹今日也实在是胡闹,皇上维护妹妹不予惩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妹妹,你在做别人在看,倘若要想安安稳稳的在后宫度日,且莫再做出这等失徳失仪之事。”安华夫人语气严厉的道。

我回眸望着她平和的双眸里的那一丝厉色,缓缓笑了,“姐姐,我并不像你那么贤惠,能忍非人之忍,你在后宫多年,自然已经学会了一套生存的法则,而我永远也学不会。”

安华夫人一怔,半晌眸色转柔,她看着我,就像一个大姐姐看着调皮淘气的妹妹般充满了宠溺,“妹妹想出宫是吗?”

我心底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安华夫人看穿了,连忙掩饰好自己的心思,道;“姐姐何出此言?”

“你执意去冷宫,又召见了冯嬷嬷,难道不是为出宫一事做准备么?”安华夫人抚了抚额上的碎发,将眸中那一点精光隐于眼底。

“姐姐此言差矣,我召见冯嬷嬷不过是想与冯嬷嬷打好关系,让以后在冷宫的日子不至于过得那么凄苦。”我犹自镇定的道。

安华夫人摇摇头,“有太后罩着你,你在冷宫怎么会过得凄苦,就算太后不去打点,皇后也会去,皇上也会去,妹妹,你若想出宫,姐姐倒是有法子,只是看妹妹的样子,似乎并不信任我,也罢,我们交情本就不深厚,你又凭什么相信我?”

看着安华夫人自苦一笑,我心底竟有些想相信她的话,然而这后宫的人个个城府深厚,我与她比起来终究是略显单纯天真了些。

出宫成为我近来一直萦绕在心头不散的心事,倘若能借安华夫人之手出宫,我便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不会再有所顾忌,“姐姐为什么要帮我?”

此话一出口,我就会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摆明了承认自己确实有离宫之意,然而安华夫人并不以为忤,只道:“妹妹在后宫活得很辛苦不是么?我不过想做件成人之美之事而已。”

我定定的看着她,忽而笑道:“姐姐要帮我,难道不怕东窗事发皇上怪罪?”

“如何能不怕?”安华夫人的眸光幽幽的落在湖面上,道出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当年岚贵人便是经由我的手逃出皇宫的,只是我没想到她还会回来。”

我心底一震,突然迷惑起来,岚儿的离宫似乎疑点重重,冯嬷嬷说是她帮岚儿逃出皇宫的,现在安华夫人又说是她,她们各执一词,到底谁才是真的帮岚儿逃出宫去的人?

“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很迷惑,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按理说冯嬷嬷疯疯癫癫的,她的话不足为信,然而安华夫人的话呢?

“妹妹应该知道太后憎恨岚贵人的原因,太后趁皇上不在,对岚儿痛下杀手,然而此事却被我事先知悉,平日里岚贵人待人极其和善,虽是皇上的宠妃,却没有半点骄奢之气,那时我与她走得极近,因此当我知道太后要啥岚儿时,便偷偷去了冷宫,将岚儿换出来。”

“换出来?怎么个换法,难道没人生疑么?”我吃了一惊,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这样隐秘之事,怕是很难吧。

“妹妹莫非忘了,这世上还有人皮面具一说。”安华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容下藏着许多暗潮,让人心惊,我下意识的探了探怀中的人皮面具,看来这安华夫人却是不容人小觑,我以前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后宫女子,没想到她的睿智与聪慧并不在任何人之下。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姐姐是说你用人皮面具将当时的岚贵人换出冷宫?”

“没有,只是送了两张人皮面具给岚儿,让她自己决定如何做,当时岚儿知道太后要杀她,她死活不肯让自己的贴身婢女与自己互换身份,但是她的婢女也确实忠心,以死明志,岚儿终是熬不过婢女的请求,应允了。”安华夫人的神情陷入追忆中,她语声淡淡,却让人觉得当时岚儿的选择是多么的艰难。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晚我在昭阳宫见到岚儿脸上根本没有伤疤,原来竟是如此。”我叹息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太后想要让岚儿毁容,没想到折磨的却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婢女,岚儿因此才逃过一劫。

“是啊,岚儿自始至终都没有毁容,后来在柔福宫见到毁了容的岚儿时我也是一怔,想不明白,后来岚儿亲自来找过我,我才明白她一切都是伪装。”安华夫人长长地吁了口气。

“见岚儿将太后气出皇宫,我总在想,当年的不忍心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安华夫人眼中现出一抹迷茫,如果她早预见今日的种种,当年是否就不会动了那一念之仁?

“那君……皇上知道岚儿的伪装么?”

安华夫人敛了眼中的迷茫,笑看向我,笑容中有一抹促狭,我难堪地垂下头,咬着唇,很后悔自己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然而安华夫人却道:“皇上知道的,从岚儿回宫后,皇上一直都知道岚儿脸上那道疤是假的。”

难怪!想到君珞对岚儿的执着,就算岚儿脸上有了那道狰狞的疤痕,他也不会在意,肯定还会更加怜惜她。其实从某种角度上看,君珞是一个很深情执着的人,只是他对一个人的执着,就会对另外的人绝情而已。

“刚才姐姐说能助我出宫的事可还算数?”想通这些,我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就算是恨,也不过是多做纠缠的一种借口,倒不如潇洒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华夫人突然对我说起这些往事,要的不过是我的信任,反正现在我困在景泰宫里半点办法也没有,不如相信她。

“自然,妹妹现在相信我了?”安华夫人眨着眼睛俏皮地问我,脸上丝毫没有商量大事的凝重,仿佛只是带自己的妹妹出家门游玩,神情轻松惬意,让我心底暗暗佩服。

我笑了笑,道:“姐姐都敢将生死赌在我身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姐姐?”

君珞摆明要将我囚禁在宫中一辈子,而此时安华夫人冒大不韪将我送出宫去,到时东窗事发,安华夫人第一个逃不了责罚,我实在想不通安华夫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已经向皇上陈情,明日出宫回家归宁,皇上也准了,明早辰时一刻,妹妹到我宫里来与我一起出发就行,妹妹切记,万不可让人发现你不在宫中,否则就算出得了宫门,你也出不了京城。”安华夫人此时脸上才有了慎重。

我见她这样,也知道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于是也慎重地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的人皮面具,好在南依给了我人皮面具,倒是能派上用场。

“姐姐为什么要帮我?”我怎么也想不通,索性直接问她。

安华夫人笑了笑,低头看着青葱般的玉指上那一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宝石戒指,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我越加迷惑起来,“姐姐受何人之托?”

安华夫人只是一味的笑着,看着宝石戒指的眸光越发柔和起来,却是不肯再多言,“妹妹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也要回去安排一下了。”

看着安华夫人的身影渐渐的隐在花树之后,我才收回眸光,怎么也想不到出来走一趟,一筹莫展的事情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简直让我有些喜出望外。

安华夫人的话到底能信几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能逃出这座囚笼般的深宫,即便是前方危机重重,我亦会不顾一切的去闯。

回到景泰宫,意外的见到明黄色黄盖竟然停在宫外,陈公公搓着手在宫门前走来走去,一步比一步更沉重。

我因心中所想的事情有了进展,心情在不似先前在凤鸾宫那样郁闷,和颜悦色的上前,打趣道:“陈公公,再让你这样走来走去,我宫门前的蚂蚁都让你踩死完了。”

陈公公冷不防听到我的声音,到似惊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我时,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在正殿等你多时了。”

我斜眼瞟了一眼院内,冷冷的道:“皇上来做什么,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娘娘说笑呢,皇上不过是来陪娘娘用完膳。”陈公公见我脸色沉下来,连忙赔笑道,或许他心里还在嘀咕,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皇上亲自来陪你用膳,你还拿乔得很。

陈公公的话触中我心底的痛楚,有多久了,我与他再也没能在桌上好好吃过一餐饭,好像是从封妃之后吧。

想到明日就要出宫,以后或许再没机会相见,我不禁有些发怔,道:“陈公公,你派人去太明湖摘些新鲜的莲子回来,我想亲自为他做餐饭。”

上次采莲归来,我做了“五彩缤纷”给他,可是他却因为生气,并没有食用,这次算是圆了上次的遗憾,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可是娘娘……”陈公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打断,“去吧,陈公公,算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陈公公嚅动着嘴唇,终是语言有汁,看了固执的我一眼,拿着拂尘向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琉璃砖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我的眼睛有些花,我凝眸看着景泰宫一如既往的奢华,这个我曾向往许久的皇宫,此时虽然华光丛生,却在我眼底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微叹了口气,我举步向殿内走去。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第四十一章 离别前夕

院子内,一袭锦衣男子随风立在飘扬着落叶的银杏树下,淡黄色的银杏叶子飘飘荡荡的落在衣摆翻卷间,陡然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站在院子中间白玉石铺就的宫道上,默然看着那身影似乎融入了这样萧瑟凄凉的秋景中,心底漫上丝丝酸楚。

那一年的相遇,正是阳光绚丽,夏花灿烂之时,没想到要离去时,却是满园凄凉,凄清萧瑟。

怅然叹息一声,我没有上前,转身向殿内走去,身后却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疲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脚步倏然一顿,却是再也迈不开,身后的声音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带着三分萧瑟三分无奈四分强迫的灌进我的耳朵里。

“你本不术语这一泓高墙,我却想折了你的羽翼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宫中,终究是我握的太紧,却没想到反逼你至此,事到如今,再以爱为名将你囚禁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君珞的话让我心底感触良多,但我却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回应他的话,或许话到无话处,才是我们最后给彼此的保留。更或许,我怕自己三言两语就泄露了心中所想,所以不得不谨慎为之。

进了殿,云秀与雨轩见我回来,眸中喜忧参半,雨轩探了一下头,看君珞仍立在银杏树下,压低声音怪异的道:“娘娘,皇上真奇怪,来了半日了,却只是站在银杏树下发怔,我们去请安都让陈公公挥手撵了回来。”

“皇上的举动岂是你我能看透的,去去去,今日的教训还不够大么,去给娘娘把衣服拿出来,再不换下这身惹火的衣服,只怕景泰宫就没宁日了。”云秀一边拧眉低斥着,一边服侍我向内殿走去。

雨轩脸色白了白,似乎想起凤鸾宫的事来,小心的瞅了我一眼,才快步向衣橱方向走去。

云秀见我脸色柔和,不再像先前那般带着戾气,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万不可再在皇上面前使性子,这么多年来奴婢在皇上身边侍候着,今日的事已经触到皇上的底线,您若再照着性子与皇上拧着行,这景泰宫想要有安宁的日子怕是不能。”

我知道云秀的担心,勉强笑了笑,道:“姑姑,今日是我太任性胡闹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因为已经没有以后了。

云秀闻言,谨慎的神情才微微松懈下来,她搀扶着我的手,感觉手心冰凉,衣摆又被湖面上的氤氲起的水汽露湿,她道:“娘娘刚刚小产,实不可去那些潮湿的地方久站,若落下病根子,以后娘娘要遭不少罪。”

我感念她的心细,什么话也没说,拂了水晶帘子进得内殿,雨轩已经捧了衣服前来侍候我换下,绾好发髻,殿外已经响起陈公公的声音,“娘娘,您要的东西奴才已经给您摘来了。”

云秀有些惊讶,我笑道:“刚才在太明湖站了许久,突然想起往事,便让陈公公去摘了莲蓬回来,我想为皇上煮一碗粥,算是赔礼道歉。”

云秀闻言大喜,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来,急急地去了外面。

我回过头来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脸仍是那张脸,却因连日来的忧心烦躁而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脸色也很苍白,那原本还布满青涩的眸子在久经世事后,变得沉郁与忧伤。

我心中酸楚,不忍再瞧这时候的自己,只期盼明日过后,便能一切如昨了。

出了内殿,一眼见着云秀端着一个青瓷托盘在剥莲蓬,雨轩在一旁笑闹着,我刚走过去坐下,眼前暗影重重,抬起头来,便见君珞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乍然见他,我与云秀雨轩连忙站起来向他行礼。

他挥了挥手,衣袖摩擦出窸窣之声,那是上等绸缎才能发出的声音,他走到上首主位坐下,眸光在我脸上梭巡了一圈,最后懒洋洋地道:“朕听陈公公说你晚上想为朕做莲子羹?”

声音虽惫懒,其间却隐隐含有期待,我轻点了下颔首,道:“皇上吃惯了精致美味食物,偶尔也常常清粥小菜,换换口味如何?”

君珞疏淡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赞道:“能吃上爱妃亲自烹调的食物,也是一大荣幸,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我温柔一笑,笑意还未在唇边绽开,便已冻结在嘴角,低了头,道:“臣妾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携着云秀与雨轩去了小厨房,刚到厨房,我便将云秀与雨轩都赶了出来,今日这顿饭,我不想假手他人,哪怕是洗菜淘米我都想亲力亲为,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捣鼓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完全黑沉下来,廊檐上大红的宫灯已被点亮,我才拉开了小厨房的门,陈公公在外急得满头冒汗,见我端着托盘出来,一脸喜色一脸怨色,“我的小祖宗啊,您这餐饭可真不……”

陈公公的声音骤然自唇边消失,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托盘上之物,惊得连声音都不平整了,“您煮了两个时辰就煮出这点东西?”

我低下头去,菜碟上覆了盘子,陈公公没能看到菜色,否则他的脸色恐怕会比现在更难看,只是低低的笑道:“公公还能指望我做出一桌满汉全席?”

陈公公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错愕,呆呆的看着我,竟似再也说不出话来,云秀凑过来,努力的嗅了嗅,那模样像极了寻猎物时的狼狗,问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极为不安,“娘娘,您就用这些去招待皇上么?”

“皇上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就是这点东西也是皇上的,你还能指望我做出什么来,做菜不过是传达做菜人的心意,与食物好坏精致与否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别挡在前面了,再晚点皇上发了愁,你们谁也担当不起。”我知道云秀闻出了菜味,那是我们在冷宫惯常吃的野菜。

到了正殿时,君珞正坐在榻上翻着手中的书册,一派的悠闲从容,似乎并没有因我久不端饭菜上来而气恼。

此时听闻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温润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我身上,仿佛春风和煦的吹过,温柔的抚触着我。稍稍镇静了一下,我举步走了进来,“让皇上久等了,请皇上勿怪。”

君珞放下手中的书册,行到桌案边端然坐下,道:“难得你肯为朕洗手下厨房,朕又怎么会连这点等待的耐心都没有?”

我笑了一下,将三碟小菜放在桌上,然后又取了白瓷小碗盛了一碗粥放在君珞面前,粥仍是那日所作的粥,五彩缤纷的色泽让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君珞的双眸中迸出赞赏的神色,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品尝了半晌,才道:“清甜爽口,没有莲子的生涩之味,小七,你的手艺不错。”

我轻轻点了点头,将第一碟小菜上的盘子取下,那是腌苦瓜,君珞见状,皱了皱眉,我却笑道:“皇上,请品尝一下。”

君珞眼底掠过一抹挣扎,抬头却撞进我笑意盈然的眼里,他怔了怔,勉为其难的拾起箸夹了一小块腌苦瓜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立即浸蚀了他的舌蕾,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却没有发怒。

他细细的品味着,过了半晌,皱紧的眉头渐渐地松开来,他抬起头来笑道:“小七所做的菜也极有特色,这菜先苦后甜,寓意深远啊。”

我又取了第二碟小菜的盘子,一盘绿油油的苦荞菜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眉头又几不可察的皱起来,我并不以为意,道:“皇上,请品尝一下。”(文*人-书-屋-W-R-S-H-U)

君珞的手久久没有抬起,他盯着那盘苦荞菜,似乎要将其瞪出一个窟窿,我也不催促,良久后,他似乎才下定决心举起箸,挑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还未咀嚼,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似欲呕却又极力控制。

我淡淡的道:“这是臣妾小时候常食的野菜,刚开始吃的时候觉得这味道真是世间最难吃的味道,可是后来慢慢习惯了,便也觉得这苦荞菜有另一种风味,越是苦,苦味过后,却越是甘甜。”

君珞的神情慢慢变得柔和,他望着我,眼底现出几分怜惜,“现在你不用吃这些东西了,你以后想吃什么,只要世间有,朕都会让他们做来给你。”

我摇头叹息一声,胃不苦了,心苦也还是苦,“皇上,请尝第三道菜吧。”我揭开盘子,露出里面嫩黄的小芽。

这道菜不管是色泽还是摆放都比前面两道随意摆放的菜要好看得多,君珞没有丝毫犹豫的假了一小箸送进嘴里,可刚咀嚼一下,便悉数吐了出来,脸色难看的忙舀了几口粥吃下肚,可似乎还是没有冲散口中的味道,他又拿过茶壶倒了茶,一饮而尽。

我漠然的看着他的动作,心底微微泛苦,这道菜是取莲心所制,莲心之苦不亚于黄连,我又将其浸泡在黄连水中一个时辰,不用吃,我也知道有多苦,会上这道菜给君珞,我只是想告诉他,苦到无限制,谁也不能再承受了。

陈公公在殿外听得屋里翻杯倒碟的声音,连忙冲了进来,见君珞双眸含怒的瞪着我。他呆呆的站着,竟不敢再上前一步,云秀与雨轩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都大惊失色,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君珞倏然站起来,嘴唇紧抿,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他的怒气,他的目光如钢刀般锋利,生生的剜向我,最后怒极反笑,“好好好。”

他连道三个“好”字,最终却拂袖而去,陈公公睇了我一眼,战战兢兢的跟着君珞离去,云秀与雨轩都吓得软倒在地,我却一派的安然淡定,扯了君珞先前坐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旁干净的箸,夹起那盘苦涩的莲心,慢慢咀嚼起来。

云秀这时也顾不得全身酸软,扑了过来将那盘连心护在怀里,悲凄的道:“娘娘,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你苦奴婢们跟着也苦啊。”

我却似没有听到云秀的话,细细的品味着嘴里的浓重的苦味,很苦很苦,不知为何,边品着,泪就直往下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在桌案上,将桌案上那一副雨打芭蕉图晕染的更加凄凉。

云秀没敢再劝,雨轩也怔怔的看着地面,过了片刻,我放下箸,起身道:“撤了吧。”

“娘娘,您要不要喝点宁神茶,奴婢这就去给你泡。”雨轩机灵,也不提先前那一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讨好,虽是问句,却已转身一溜烟的跑下去。我没有拦她,被泪冲刷过的眼眸更是清亮。

云秀让殿外侍候的宫人来将桌上的盏碟撤了,我信步走到殿外,抬头望着天,夜幕低垂,星辰罗布,银河附近星光闪闪,耀眼夺目,一轮明月半垂在空中,今儿又是十五,月圆的日子,人却不能团圆。

随性的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云秀跟着出来,见我不避忌的坐在湿地上,一脸不赞同,刚想说什么,却见雨轩端着茶过来,雨轩冲她摇了摇头,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我身后。

那样的静,仿佛只是我的一道影子,想到明日的别离,心中一阵酸楚,进宫一年有余,我与云秀雨轩虽名为主仆,却实为相互扶持的姐妹,我待云秀如长姐,云秀爱护我如幼妹,可是明日一去,她们的生死,便已注定。

然而或许君珞不会动她们,毕竟我已经出宫了,他再不能拿她们的生命来胁迫我,只是万一呢?无声的叹息,希望他还是一个不会迁怒他人的明君。

“姑姑,雨轩,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心中默默的道,只盼上天能传达我的歉意。

不知在台阶前坐了多久,风吹着廊上挂着的铜铃,清脆作响,灯影一圈一圈荡漾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屁股有些酸痛,我却仍不想进殿,只伸手环住了双腿,云秀进内殿取了披风,温柔的披在我身上,道:“娘娘,夜深露重,您进屋歇息吧。”

此时三更的更漏远远的响起,我抬头望着天,那轮明月已斜斜挂在西边,似摇摇欲坠,我叹息一声,站了起来,眼前有些晕眩,身后传来一股托力,原是云秀扶住了我。

“是不早了。”离辰时一刻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布疑阵,“姑姑,明天我要晚起,你们别来吵我。”

云秀的眸中现出几许怪异的神色,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我见状,怕她生疑,更怕事情有变,便道:“我突然想吃手擀面,明早你去御膳房拿点白面回来。”

云秀向来谨慎,只要支走了他,我行事起来就比较容易,云秀应了,便服侍我向内殿走去,雨轩站在身后,端着已经凉透了的宁神茶,跺着脚道:“娘娘,那我呢?”

我回头好笑地看着她,她大抵是想让我开心些,才想争抢着做事吧,我笑着摇了摇头,“你明天把帝姬哄好了,别让她哭吵醒我就好。”

雨轩瘪瘪嘴,似乎颇有责怪我大材小用的意思,云秀抿着嘴笑她,“你可别觉得这是轻松的差事,帝姬哭起来可是没玩没了。”

雨轩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我笑了笑,向内殿走去,云秀服侍我躺下后,静静地站在床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我抬眸看向她,她却撇开了头,放下床幔,径直出去了。

“姑姑。”眼见她的手已经打起水晶帘子,我撑身坐了起来,望着她轻声道:“珍重。”

水晶帘子相撞的清脆声将我的细微的声音淹没,云秀没有听清,她回过头来问道:“娘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怔了怔,遂扬起了笑脸,道:“没事,只是夜深露重,你回去时可要注意路滑,我睡了。”没再等她回话,我已经钻进被窝,被窝内的温暖将我眼底的涩意蒸发出来,没过多时,我便觉得脸上凉意渗人,伸手一抹,才知是满脸的泪水。

云秀静静地离去,身后响起珠帘清脆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的绵延悠长。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第四十二章 出宫

待云秀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我才从被窝里爬起来,警惕的打量了四周,见殿外确实没有动静了,才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到妆奁前,打开妆奁,里面都是君珞近几个月来赏赐的宝物。

我拿在手里掂量,要出宫生活,手头必须要有银子,否则寸步难行,这也是上次我被大娘逼迫后得出的结论,可是看着手中这些珠钗宝物,如果我拿出宫去换钱,估计没走几步就会被君珞追回来,所以又放下来。

在妆奁里翻找了一圈,才看到放在最底层的银票,银票不多,额度也不大,五张一百两的三张五十两的,还有些散碎的银馃子,我都细细的拿绢帕包了,钱虽不多,只要省吃俭用也够我用上好几年了。

刚收拾好银票,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暗影,我心一惊,连忙猫着腰躲在妆台下面,心里直惊诧,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景泰宫。

突然又忆起君珞时常半夜来访,我生怕被他看穿我的意图,只能尽量俯低身子,慢慢的摸索着爬回床上,刚回床上躺好,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

我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君珞为什么总有这种半夜三更摸进别人房间的癖好,又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识穿,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骇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那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内殿,突然门外又闪进一道黑影,银光闪烁间,两人已过起招来,我心头大震,这是什么情形?《小说下载|wRsHu。CoM》

可是不管是什么情形,我都不想他们的动静过大,引来宫里的羽林卫,倘若深夜闹了刺客,明日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心里又是惊又是怒,然而外殿的打斗声一直都很小,但那凌厉的杀气却是止不住的向内殿涌来。

我也顾不的惊怒了,只想着这两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君珞深夜前来,那么宫中的影卫不可能不认识,那么来者是谁?为什么两人会打起来?

外殿的两人似乎并不想惊扰了我,打斗声一直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我屏息听着外殿的动静,打斗声似乎渐渐低微下来,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阁下究竟是谁,深夜来景泰宫所为何事?”

这声音我听出来了,是黎莫的声音,他的声音中暗藏着英雄惜英雄之意,似乎很久没有碰到能与自己打得难解难分仍分不出胜负的敌手。

来者却是清冷一笑,那笑声中透着一股熟悉,但熟悉之后却又是陌生,让人猜不出来这是谁,但肯定不会是君珞,那么后宫里还有谁会半夜潜进我的寝宫来?

细想了一下,我只觉得后背惊起一层冷汗,难道是我今夜爽约,所以大哥特地冒险过来探看我是否出了事?想到这里,我越觉得自己猜得不错,如果大哥被黎莫抓住,那么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越想越觉得心惊,大哥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间来,倘若他被抓了,我还怎么走?

就算他没被抓,黎莫也会将今晚的事回禀给君珞,那么君珞必定会心生警戒,加强护卫,倒是我想走出这座景泰宫都困难,又如何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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