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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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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唐太宗,言庆虽然对他有好感,却无需再归附他。
实力、名气,地位的不同,就会产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虽说他目前颇有些功高震主的危险,但这种时候越是谨小慎微,只怕就越是容易被人猜忌。
……
窦建德虽然已经死了,可河北战事,尚未平息。
宇文化及仍在平原县负隅顽抗,窦建德的残部,依旧割据各地。而且经此一战,武安、魏郡(已更名相州,今河北邯郸、邢台地区)两地残破不堪,卫州民力贫乏,更需尽快休养生息。
而且,李神通部、薛世雄部进入河北,占领了清河、武阳、襄国等地,而李艺更占领信都,形成了对宇文化及和窦建德残部的包围。李言庆也不想做的太绝,总得要给别人留口饭吃。再加上他已拿定主意,想要尽快返回荥阳,收拾王世充,所以对河北战局,并无太多兴趣。
永年县一俟攻破之后,李言庆便归心似箭。
他立刻下令,命徐世绩坐镇相州,为相州行军总管,协助薛世雄李神通扫荡窦建德残部,而后又命薛收为相州留守,孔德绍为相州司马,治理地方,以求尽快回复相州等地的民生。
一应安排妥当之后,李言庆拜会了薛世雄,就带着万胜军启程,踏上返回荥阳郡的归途。
“唐皇,果真是好手段!”
宽大的马车上,李言庆和长孙无忌坐在里面。
本来,言庆准备让长孙无忌留在相州,说不定可以接受更多的磨练。但长孙无忌却不愿意,一方面是因为薛收孔德绍两人留在相州,已经足够。薛收长于大局,有王佐之才;孔德绍在窦建德麾下,就负责处理各种政务,经验非常丰富。有这两个人在,显然已经足够。
再把长孙无忌留在相州,似乎有点多余。
而且呢,无忌和薛瑛的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此次出征之前,双方已经定下了婚事,是时候准备成亲了!至于第三个原因,却是薛收谏言:“如今养真既然决定归唐,洛阳战事一旦平定,唐皇势必会设法将你幕府打散。到时候,我等戊守一方,你身边也许有人出谋划策。
无忌有大才,虽有些好权,然则瑕不掩瑜。
有他在你身边,总归可以多个商量事情的人……我也知道,养真你门下能人不少,但总需有贴心人扶持才是。”
什么是贴心之人?
对李言庆忠心,且绝无可能反复,另胸怀锦绣文章者。
长孙无忌本就是个有权谋的人,但由于被言庆的光芒所掩盖,所以知道他本领的人并不多。
似薛收、杜如晦这些人,都已被人所知。
将来能否继续留在言庆身边,尚是一个未知数。
若如此的话,那长孙无忌显然是最好的帮手。他名声不响,也不引人关注;同时又是言庆的大舅子,而高夫人就住在巩县。如此一来,长孙无忌就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成为新的谋主。
对此,长孙无忌也深以为然。
言庆放下手中公文,抬头笑道:“无忌,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冷笑道:“难道你没有觉察吗?”
“觉察什么?”
“唐皇,对你颇有顾忌。”
“哦?”
李言庆从暖炉上提起水壶,给长孙无忌倒了一杯水,笑呵呵道:“你且说说看?”
“我等前脚刚占领了邺城,绛郡和长平即宣布归唐……哼,只怕此二郡早已归附长安,但由于之前你表现过于强势,占领荥阳,强取河内,巧夺汲郡,唐皇不得不令二郡暂时不归附,以迷惑你的注意力。如果你一旦起兵反唐,我敢说,此二郡必会在关键之时,从背后捅你一刀。”
“只是如此吗?”
“还有薛世雄,那么快就出兵襄国……
李神通之前一直推脱,但你前脚刚击败了窦建德,他后脚就渡河占领武阳郡。你若是有半点异动,我相信这两支人马,绝对会毫不犹疑的在第一时间,对你发动攻击,将你彻底消灭。”
李言庆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还有呢?”
“还有……你耍我,是不是?”
长孙无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怒道:“你明明看出了这些玄机,为何却一点都不生气呢?”
“我很生气,也非常不开心,但那又该如何?”
李言庆低下头,拿起书案上的书信,继续阅读起来。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忌,我知道你或心怀不满,但如今木已成舟,我别无选择。且不说我自己就是李阀子弟,我爹更在唐皇帐下效力。单以实力论,你认为我能得到多少人的支持?不错,我占居荥阳,可鸟瞰东都。但河洛自古便是八方通衢,四战之地。自古有得关中得天下的说法,洛阳可为王都,却难以为根基之地……弃河洛而取他处,你觉得我们有足够时间来筹谋吗?
纵观我可去之所,无非越嶲。
那是僚蛮所在之地,人口稀少。西有吐蕃人虎视眈眈,北有唐军磨刀霍霍……而吴郡隋皇,虽有五郡之地,可这人口同样稀少。加之萧铣等人襟肘,你我就算去了,也无法在那里立足。
抛开越嶲吴郡不谈,只说荥阳。
你也看到了,李唐兵马尚未进入河洛,几大门阀就已经表露出归附之意。论名气,我不逊色长安,可有些时候,逐鹿天下也要论资排辈。试问荥阳郑潘崔卢四家,有几个可能归附于我?”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李言庆躺在狼皮褥子上,闭上眼睛,仿佛自言自语道:“无忌,这些话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说。
不管你我心里有多不舒服,然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抗衡。
如今天下人心向长安,你我从善如流。以后记得,少说话,多关注,且看这时局,会如何发展……对你我而言,也许时机未至。这些话出我口,入你耳,天知地知,就到此为止吧。”
长孙无忌,顿时笑了!
……
洛阳的局势,突然间变得明朗起来。
随着窦建德在邺城大败,李唐四路并举,横扫河北的消息传来,王世充立刻下令收缩兵力,退守洛阳。
先是攻打偃师的杨公卿等人返回洛阳,留守金镛城;随后张镇周和单雄信自慈涧退,驻守谷城。金镛和谷城,都是洛阳的辅城,三者成为一体。王世充下令坚壁清野,将洛阳城外周遭共一万八千户百姓,全部迁入洛阳城中之后,做出一副死守的态势,同时又派人前往吴郡求和。
不得不说,王世充的脸皮挺厚。
前脚杀了人家的孙子,自立为王;才一年时间,他又向萧皇后求降,说是愿意继续辅佐大隋,戴罪立功。
萧太后气得笑了!
但在和张仲坚房彦谦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接受王世充的求和,表示出兵河洛。
毕竟,吴郡与洛阳,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如果王世充真的败了,那李唐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江淮。
萧太后和萧铣,是本家,同为兰陵萧氏族人。
双方虽然已经有了联合的意向,但如果王世充能拖延的越久,对于江淮江南而言,就能准备的越充足。
于是,在商议之后,萧皇后下令历阳总管杜伏威,毗陵总管谢映登两人兵分两路。
谢映登跨江攻打彭城,杜伏威率部攻取汝阴,试图牵制李唐兵马。与此同时,萧铣也从竟陵出兵襄阳,准备救援王世充。不过,三路兵马,却遭遇了三路抵抗。长安早有防备,郑元寿坐镇汝阴,李神通督战彭城,而李孝恭则占据荆州。三人相互呼应,在江淮一线,构筑起一道防线。
李言庆返回巩县,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六日。
按照他的计划,抵达巩县之后,他就星夜赶赴洛阳。杜如晦姚懿刘黑闼等人,已率部逼近石林山,距离金镛城不过三十里之遥。而李世民所部也跨过慈涧,直抵谷城,距离洛阳,二十里。
王世充在洛阳,调集了十余万人,准备与李唐决战东都。
他对外宣称:“只需坚守三个月,必有援军抵达。到时候李唐不战自退,而荥阳亦将被他占领。”
这番言语,的确是鼓动了不少人的心。
李言庆在进入虎牢关之后听闻,不由得放声大笑。
“王胡子可真是个妙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夺取荥州。”
长孙无忌蹙眉道:“养真,你莫笑话他……王胡子手里尚有十余万大军,金镛城的杨公卿,谷城的张镇周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其麾下王仁则、单雄信,借有万夫不挡之勇,况乎洛阳城中还有含嘉仓,两千窖粮草,坚持三个月,也并非不可能……如果他真的坚持三个月,那局势……”
“他若能坚持三个月,老子就把头给他。”
李言庆冷笑不止,俊秀的面容,此时笼罩着一层阴霾。
长孙无忌一怔,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手指言庆道:“养真,莫非你早有准备吗?”
李言庆嘿嘿一笑,“早在六年前,我与爹在天陵山相认时,就已经着手安排。”
无忌闻听,倒吸一口凉气。
六年前……那时候他一家尚在岷蜀,而言庆则在巩县为郑世安守陵。莫非在那时候,他已预料到了这一日?
“是什么安排?”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李言庆高深莫测的笑着,更勾起了长孙无忌的好奇心。
只是,勿论无忌如何追问,言庆就是不回答,最后只气得长孙无忌从车上跳下去,胯马而行,不再理睬言庆。
按照言庆的打算,在巩县停留一天后,就赶赴洛阳。
清晨时分,言庆抵达巩县城外。
已代替柴孝和,而出任巩县县令的许敬宗,率巩县大小官吏,缙绅土豪,在城门外迎接他的到来。
同来迎接言庆的,还有裴翠云朵朵和无垢三人。
裴翠云已有五个月的身子,体形非常明显。在朵朵和无垢搀扶下,立于迎奉的队伍最前端,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们的压力很大。李言庆在河北面临的严峻形势,令一家人都不免忧心忡忡。所幸,言庆最终胜了……而且是大获全胜。如今平安归来,裴翠云等人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小念呢?”
在回家的路上,李言庆好奇的问道。
朵朵说:“小念快要生了,稳婆说她的产期,也就在这几日,故而不敢令她随意下地行走。”
“小念快生了?”
李言庆惊喜无比。
他出征之前,小念就有了几个月的身子。
如今算算时日,也确是快到临盆……
“对了,长安有使者前来。”
朵朵突然道了一句,“是窦家的人,说是有旨意传达。”
“长安有旨意?”
李言庆诧异的问道:“什么旨意?”
“倒不甚清楚,只是前来传旨的人,是窦威窦老公爷。”
窦威?
言庆这心里面,更觉几分古怪。
他当然知道窦威早在两年前李渊攻克长安时,已然归附李唐,而且颇受李渊的敬重。可一般而言,这传旨的事情,都是有内侍传达,了不得派一大员随行,以示隆重。可是窦威,如今被封平陵郡公,从爵位的品秩上而言,也算是位极人臣。李渊,竟然派他来巩县传旨?
心头,陡然生出一丝不祥预兆。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八二章 河南王(下)
算起来,李言庆差不多快十年没有见过窦威了。
当初窦威是洛阳别驾的时候,李言庆还在竹园生活。白衣弥勒之乱后,长孙晟故去,窦威转为司隶台长安别驾。而言庆则护送着长孙无垢,前往峨眉山,寻找孙思邈医治无垢的气疾。
从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不过,言庆对窦威的感激之情,从未减少过。
当年崔道林设计陷害,若不是窦威出马,只怕他早就成了冢中枯骨。窦家对李孝基有收容之恩,对李言庆也有救命之恩和赏识之恩。若再算上乱七八糟的各种关系,李言庆视窦威如同长辈。这种尊敬之情,甚之于裴世矩等人,甚至高过于对李渊的尊重,从未有过改变。
所以,言庆甚至没有回家歇息,直接前往驿馆,拜会窦威。
许敬宗等一众巩县吏员,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有人上前询问。命缙绅各自散去之后,许敬宗陪着李言庆,一起来到了驿官。
巩县分新旧两城,格局并不相同。
老城四四方方,只有一座城门,纵一道,横一街,把巩县分割为四块。
县衙坐落在正中央,四坊分别是商业坊,平民坊,校场以及缙绅坊。而新城比老城大了一半有余,纵三道,横三街,共设立九坊。其规模和繁华程度,远甚于老城,可谁都知道,这巩县真正的中枢之地,还是坐落于老城之中。那里有县衙,有校场,还有李言庆的府邸。
驿站坐落于县衙一侧,距离李府不过一千米。
李言庆抵达驿站的时候,驿站的驿官,早已得到了消息,出门相迎。
言庆示意驿官不必多礼,让一众官吏在驿馆外等候。他带着许敬宗和祖寿,径自走进驿馆,在驿官的领引下,来到一座独立的小院门口。小院门外,有数十名黑衣侍卫守护,看李言庆到来,顿时露出紧张之色。不过当驿官上前通报之后,那些千牛卫竟顿时露出尊敬之色。
一名千牛卫快步上前,插手行礼,“卑职王明伟,参见李郡王。”
许敬宗等人闻听不由得一怔,诧异的向李言庆看去,心中顿时感到莫名惊诧。
这郡王的称呼,始于魏晋。在汉朝开始,皇子皇戚可以封王,但无分品秩。从西晋武帝时,王爵分为两种,即亲王和郡王。亲王专封皇子、皇帝的兄弟;而郡王最初为皇太子之子的封号,到后来多用于分封节度使等武臣。不过在隋唐时期,王爵基本上属于宗室专利,非有大功业,不可以获得王爵封号。如罗艺,就是因为献出幽州,又赐为李姓,才封燕郡王。
而这亲王和郡王的分别,就在于字数多少。
一字王为亲王,如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李孝基;两字王为郡王,似李道玄、李神通……
隋炀帝定制:以皇帝叔伯、兄弟以及皇子,方可为亲王,余者宗室为郡王。
郑樵的《通志·职官略》中说,王位列于大司马上,非亲王,则在三公之下。在隋唐王爵之中,郡王列第二等,官秩从一品。
莫非,李言庆是李唐宗室?
言庆虽然宣告天下,归附李唐。
不过他的身世,并没有公开。其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的是在当时,李渊心里有许多顾虑。
而今,中原大局已定,李唐可坐稳半壁江山。
李渊在思忖良久后,决定公开李言庆的身份。只是言庆不可能继承李孝基的王位,因为按照礼制,皇帝的叔伯兄弟虽然可以做一字王,但并非世袭。也就是说,李孝基受封邕王,而李言庆却无法袭承这个王位,必须要另行封赏。这也是为了给下一代君王,留有封赏余地。
许敬宗等人暗自惊讶,好奇的向李言庆看去。
却见言庆面色平静,似乎对这千牛卫的称呼并未感到任何惊讶。
心里顿时万分惊喜:若主公是李唐宗室的话,岂不是自己这些人,将来的前程会更加牢固?
毕竟,李言庆宣布归附李唐,事发突然。似薛收、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心腹肱骨,自然知晓其中奥妙,但许敬宗虽然归附言庆比较早,可并非最核心幕僚,所以对李言庆的身份,了解不多。言庆归附李唐,许敬宗等人心里所产生的波动,无疑最大。言庆归附李唐,就属于贰臣。其前途如何?不得而知。那许敬宗这些被打上了李言庆烙印的幕僚,自然更感迷茫。
可是,若李言庆封为郡王……
不管他是不是宗室,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许敬宗等人的地位,相对稳固。
在这段时间里,他就可以观察状况,而后谋求相对的发展。当然了,如果言庆是宗室,那对他们来说,自然最好。
“窦公可在?”
“窦郡公正在书房读书,还说若郡王抵达,无需通禀,只管进去。”
李言庆点点头,示意许敬宗祖寿在院子外面等候,而后迈步走进小院。驿官的院落,非常幽静。眼见这就要冬去春来,院墙上的紫藤花,已开始绽露一丝嫩绿色彩。院子里,一座小楼,上下两层。楼下分两居室,一个大厅,楼上即为书房。书房的窗户半掩,隐隐可以看见人影晃动。楼下门廊上,则肃立四个千娇百媚的女婢,一个个翘着眉眼稍,偷偷打量言庆。
“窦叔祖,李言庆求见。”
言庆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楼下,朗声道。
“师古,你看看,老夫可有说错?言庆还是当年的言庆,无论是鹅公子还是河南王,他都不会变……呵呵,这个赌啊,你可是输了!”
说着话,窗户推开,就见窦威站在窗后,摆手招呼李言庆。
十载未见,窦威看上去可是显得苍老许多。那眼眉儿的皱纹越发明显,头发更已经变成花白。
李言庆看到窦威,不由得也笑了。
在楼下遥遥向窦威一揖,而后大步走进小楼。
一边走,他心里一边还在奇怪:师古?莫非是颜籀?他也来了?
顺着楼梯,登上二楼之后,李言庆就看见书房里,坐着两个人。还都是熟人,一个窦威,另一个正是颜师古。
这两个人,可都是他最早接触的两个名士。
不管最初他和颜师古如何紧张,却不可否认,若无颜师古,也就没有他李言庆后来的成就。
至于十余年前的赌约?
言庆早已不放在心上。说实话,当年两人同著三国,一个是从学术的角度,一个是以小说的形式,完全属于两个层面。谁胜谁负?很难说的清楚。如果单从接受广度而言,李言庆得胜;但如果从学术角度来说,无疑是颜师古更胜一筹。所以,两人的胜负,无人可做评断。
“窦公,颜先生。”
李言庆深施一礼,窦威坦然受之。
颜师古连忙起身,“郡王登门,下官未曾出迎,已是大不敬之罪,焉敢再受郡王如此大礼?”
郡王?
说实话,王明伟在门外称呼李言庆为郡王的时候,言庆心里并不是不奇怪。
因为按照规矩,王明伟可以称呼他世子。李孝基身为亲王,又只他一子,怎可能会一门出二王呢?
且不论这亲王和郡王品秩虽然不同,可这性质,基本上一样。
难道,因为自己横扫河北,故而被提前封赏?这……似乎有点不太合乎规矩!
“颜先生休要客套,当年若非你暗中多有照拂,李言庆焉能有今日之成就?世绩和宏毅都说了,当初他们借给我的那些书籍,有大半都是先生暗中赠与。言庆虽与先生无师徒之名,但这授艺之恩,却不敢忘怀。
先生还是快快请坐……”
若谈论名气,李言庆现在未必输于颜师古,甚至略高一筹。
可是这态度上,却依旧非常恭歉。令颜师古心中大快。人常说三岁看老,李言庆虽然已功成名就,但并未因此而似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忘乎所以。也唯有这般品德,他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吧。
颜师古和李言庆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座。
当然了,这里虽是巩县,是李言庆的地盘。可这小小的驿馆里,李言庆却是客人。
窦威极为满意的捻须而笑,对于李言庆这种恭歉的态度,非常高兴。
当年,他是看在李渊李孝基的面子上,出手帮助言庆。只是没有想到,十载之后,昔年垂髻童子,如今已茁壮成才。这也使得他心中生出万般感慨,当年若是让禅师与这少年多多交往,也许今日就是另外一个景象。
禅师,全名窦禅师,是窦威的独孙。
从小随父亲生活在长安,颇有纨绔之气,令窦威非常不满。
窦家三代子弟,如今出头者并不多。除了窦抗之子窦诞之外,似乎也就是以窦轨之子窦奉节最为出色。可在当年,窦奉节是什么状况?窦威心知肚明。甚至连窦轨也因为李言庆,而变得非同凡响。他雄踞岷蜀,掌控成都,已成为窦家的支柱之一。而这一切改变,似乎也正是由窦奉节与言庆相识开始。一想到这些,窦威就有些后悔,当初还是小觑了李言庆。
“养真啊,一晃十载,未曾想你竟成就如斯。”
窦威感怀道:“听说河北局势,基本上已经平定,全赖你之功勋,皇上闻之,也甚为开怀。”
李言庆正色道:“河北战局,非我一人之功。
此当今万岁指挥得当,将士拼死效命。若非皇叔在河南呼应,牵制住清河兵马;若非薛大将军出击及时,震慑河北宵小;若非燕郡王渡易水夹击,使得窦逆腹背受敌,言庆焉能获胜?”
窦威闻听大笑,“胜不骄败不馁,此方为大将之风。
养真啊,说实话我来之前,还担心你过于骄狂。如今看来,无需我再提醒,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
颜师古也说:“我在长安听闻窦建德十八万大军兵进邺城时,也着实担心不小。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不成想郡王竟胜得如此轻松。当年世绩曾对我说,郡王可与之谋,我尚不相信。如今看来,世绩所言不虚。十八万大军,谈笑间灰飞烟灭,郡王果有三国周郎之风。”
在颜师古这些文人士子的眼中,纯粹的武将并不得看重。
文武兼修,风度儒雅,才可算得上名将。他自与言庆打赌以来,精研三国,故而对孙吴名将周瑜,最为推崇。
李言庆连连客套,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有几分自得。
寒暄之后,言庆疑惑问道:“窦公,敢问皇上此次派您前来巩县,有和吩咐?
还有啊,这郡王之称呼?究竟怎么一回事呢?小子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门道,还请窦公直言。”
窦威和颜师古,不由得面皮微微一抽。
“养真啊,你可真是好修行。
我还以为你已经听到了风声,没想到……不过,你能忍到现在,也算是了不得,怪不得能有如今成就。”
窦威说罢,向颜师古看了一眼。
颜师古苦笑点头,起身走出一旁,从一个密封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黄绸缎子的锦匣,慢慢打开。
李渊坐稳关中之后,随之颁布了典章。
其中对各种礼仪制度也作出调整,特别是对皇室的颜色,有了明确规定。
李唐尚土,故黄与红两色,为皇室专用。后世所说的黄袍加身,其实也就是从李唐开始形成习惯,特指皇室。
颜师古从锦匣中取出一副卷轴,平托手上。
“李言庆,接旨。”
“啊,臣李言庆,叩迎圣旨。”
“……今有李氏子弟言庆,少儿聪慧,名扬士林。独守荥阳,使中原免受战火之侵。更履立战功,斩李密,拒王世充,破窦建德而横扫河北……今授李氏子弟言庆河南王,上开府仪同三司……诏李言庆即刻前往长安……”
河南王,并非是指黄河以南的广袤地区。
而是指以洛阳为中心,隋炀帝时为河南郡的领地。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李言庆就拥有了自己的封地,覆盖整个河南郡除洛阳之外的十三县。在郡王序列中,大概仅次于扶风、冯翊。不过由于李唐并无这两地封王,所以李言庆在郡王里面,可算得上是名列第一位。
李言庆心里很奇怪,但还是恭敬领旨。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恭敬的从颜师古手中接过圣旨,可心里面的疑惑更重。
与窦威和颜师古谢过之后,李言庆疑惑的问道:“窦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突然封我为河南王?
这似乎与礼制不太相合吧。”
“这个……”
窦威面颊抽搐两下,嘴巴张了张,突然道:“颜侍郎,还是你说吧。”
颜师古脸上的苦色更浓,心里面暗自咒骂。这在路上都已经说好了,我传旨,你说真相……现在倒好,竟让我来做这恶人。
如果换个人的话,颜师古和窦威都不会太在意。
可偏偏眼前这个青年,非但贵为郡王,更是声名响亮,文武双全,同时又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李渊之所以让窦威和颜师古一同前来,恐怕也就是考虑到这个原因。
李言庆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他咽了一口唾沫,轻声试探着问了一句:“窦公,颜侍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太好开口?没事,您们只管说就是。”
“这个……李王爷……这件事,还请你节哀。”
颜师古期期艾艾。
李言庆心里一咯噔,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看颜师古,又看了看窦威,颤声道:“颜侍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威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言庆,你父王他……去岁时,刘武周宋金刚兵犯陕州,邕王当时受命为陕州行军总管……宋金刚攻破介休,邕王在救援时遭遇伏击……去岁时,薨了!”
皇帝的死,称之为崩。
而皇子和皇帝叔伯兄弟,皆称之为薨。
也就是说,李孝基……死了!
李言庆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响,呼的上前一步,一把攫住了颜师古的手臂,嘴巴张了张,话未出口,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不禁发闷,他瞪大双眸,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八三章 真凶
两世为人,悲欢离合对于李言庆而言,早已变得很淡了。
生死?
似乎也习以为常。
生老病死,天道循环,谁也无法避免。前世的种种经历,也让李言庆自以为能够对生死看穿。
这一世,他只有两个亲人。
一个是将他一手抚养长大的郑世安,另一个则是虽未曾与他有过太长久的生活,可是却赐予他血肉的李孝基。和郑世安不一样,李孝基和李言庆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也许加起来,甚至不满一年。这也使得李言庆对待郑世安和李孝基的态度完全不同……对郑世安,言庆是开放的,毫无掩饰;对李孝基,更多时候则是一种内敛的,含蓄的,大家心里清楚,却从不说出来的感情。
很难说得清楚,孰重孰轻。
李言庆在得知李孝基噩耗的一刹那,整个人顿时懵了……
“养真?养真!”
“小妖,快点醒来!”
熟悉的呼唤上在耳边响起,李言庆幽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依旧是在驿站,依旧是在书房。只是此时此刻,房间里挤满了人,朵朵,无垢,长孙无忌,裴行俨,都聚在屋中,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窦威和颜师古见李言庆醒来,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李言庆昏过去的一刹那,两人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李言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接下来,会给整个时局带来巨大的影响。不说其他,只论荥州一地,弄不好就会重燃战火。
郑家虽然已经归附了李唐,可是这荥州真正的掌权人,则是李言庆,还有他那些手下……
不仅仅荥州会乱,河北也会乱,巴蜀同样会乱。
那时候,李唐即便是能控制住局面,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说句不好听的话,此时的天下大局,不在长安,不在洛阳,而只系于李言庆一身。所以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有所怠慢。
幽幽长出一口气,李言庆在长孙无忌的搀扶下,从床榻上下来。
头,仍有些发晕,身体好像没有半点力气,甚至连站稳都成了问题。李言庆用力甩甩脑袋,轻声吩咐道:“朵朵,你立刻回去,从现在开始,李府上下披麻戴孝,准备开设灵堂。”
朵朵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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