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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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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尹德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尹德嘴唇发青,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言庆说:“既然尹公说尹公子在洛阳,那县衙中的人,定然是冒名顶替,柴县令何不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当场斩首……
当李言庆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尹德感受到了一丝浓浓的血腥气。
他突然奋力挣扎,“不要,不要杀他!”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城中跑来。马上的骑士,正是巩县的兵曹参军。他在柴孝和面前勒住马,纵身跳下。而后快走几步,单膝跪地道:“启禀县令,王县正奉命抄查尹府,从尹府中搜出尹德与解象往来书信,并有他在过去时日中,接济解象的清单。共粮食八十车,约四千石,铠甲二百副,兵器逾五百把,另有战马五十匹……县正已将尹府上下全部看押,等候县令发落。”
尹德瞪大了眼睛,看看那兵曹,又看了看柴孝和。
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瘫在地上。李言庆没有再去搀扶他,而是退到了一旁。
在撒手的一刹那,他在尹德耳边轻声道:“欲杀人,亦被杀!莫怪我心狠手辣,只怨你不知好歹。”
说完,他拢手而立,面无表情。
在心里面,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一山不容二虎,巩县,容不得你我共存。
尹德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血丝。
他突然窜起,口中也不知在叫喊咆哮着什么,朝着柴孝和就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梁老实骤然伸出腿,脚下轻轻使了个绊子。尹德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牙齿被磕掉了两枚。几名衙役冲上来,把尹德死死按在了地上。尹德犹自挣扎不停,口中含糊不清的吼道:“柴孝和,李言庆……你们不得好死!”
他心中也清楚,勾结流寇,资助悍匪军械,这绝对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李言庆,你一家当初来巩县时,若非我网开一面,你那阉奴祖父,焉能立足?柴孝和,你这狗官,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李言庆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戾色。
他使了一个眼色,就见雄阔海和阚棱,齐刷刷上前,推开衙役,把尹德架起来。
李言庆上前,二话不说,抬手啪啪啪就是三记耳光。且不说李言庆的手劲儿有多大,就算他是个普通青年,三记耳光子下去,也足以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尹德闭上嘴巴。这三巴掌,打得尹德牙齿脱落,口中血沫喷溅。面颊肿胀通红,使得他的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缝。
“有口无德之辈,焉能存家百年?
尹德,我从前敬你是长辈,所以没有为难你。你敢辱我祖父,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莫非,只你尹德可以杀人,李言庆就杀不得人吗?”
李言庆,就杀不得人吗!
言庆鼓足丹田气,厉声怒吼,声若巨雷。
杀不得人吗……杀不得人吗?
声音在城门上空回荡,只令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是啊,只许你杀人?就不容别人报仇?再者说了,这李言庆是谁?那是大名鼎鼎的李无敌,手中的人名,可谓成千上万。
这两年,李言庆基本上没有什么露脸之处,却不代表着,他不会杀人!
柴孝和同样眼中杀机毕露!
“尹公好大的威风,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不与我善罢甘休……来人,把这勾连流寇,密谋造反的尹德拿下,尹府上下,勿论男女,一并打入牢房。待本官,慢慢的审问,慢慢盘查。”
那阴森森的口气,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李言庆扭头看了柴孝和一眼,而柴孝和也正好向他看来。
两人目光相触,都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李言庆说:“柴县令,本府还要赶路,就不再耽搁了……日后县府家眷,还请县令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本县尚需处理公务,恕不远送。”
“各位乡亲,多多保重。”
李言庆再次翻身上马,与众人拱手告别。
他打马扬鞭,朝着黑石渡口疾驰而去。不过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丝隐忧:这柴孝和,似乎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柴孝和总是给人一种很谦和的印象。
作为一个外乡人,在异地为官,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本地缙绅的压力。
柴孝和同样如此,他就任三年来,似乎并没有太过出彩的表现,为人很低调,与本地的缙绅,也尽量保持着一种平稳的局面。所以,李言庆并没有对柴孝和,过多的关注。可现在看来,此人似乎很是隐忍。就在柴孝和刚才不经意的杀机流露时,李言庆感受到了,莫名不安。
想到这里,他突然勒马。
“大黑子!”
“在!”
“你立刻去麒麟馆,请四哥转告沈光,从即日起,严密监视柴孝和一举一动,不可懈怠。”
雄阔海二话不说,拨马就走。
李言庆则催马上路,一路上沉默不语。
他在脑海中,仔细的回想过往三年之中,和柴孝和接触的一幕幕场景。越想,他就越是感觉到,柴孝和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我答应过父亲,要为他掌控荥阳!
谁敢阻我,且让他放马过来……
想到这里,李言庆突然冷哼一声:柴孝和,倒要看看,你想要玩儿出,什么花招。
一旁默默跟随的梁老实,听到了言庆那一声清冷的哼声。不知为何,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看着李言庆瘦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更为谦卑之色。这位爷,不知又在算计何人?
第十五章 金堤关(一)
大业十二年的夏天,北方持续高温。
从五月中开始,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下雨,土地干裂的,好像婴儿的嘴巴。这是一个极其干旱的夏天,许多地方早早就出现绝收的迹象。庄稼旱死,河水断流,特别是在颍川、梁郡等地,人们期盼已久的汛期,迟迟不见踪影,那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着土地的干旱,变得无影无踪。
自大业八年以来,积蓄的怨念,开始爆发。
仅东郡一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出现了数万人其赴瓦岗的壮观景象。
初至瓦岗的李密,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状况。为了收揽民心,招揽中州豪杰,李密编出来十几段俚曲,命瓦岗人传播出去。
“扶着爷,搀着娘,携带儿女上瓦岗,瓦岗寨上吃义粮……”
“手使钺斧赛车轮,杀死杨广救穷人……”
诸如此类的俚曲,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大业八年以来,隋炀帝穷兵黩武,连番对高句丽用兵而产生的恶果,终于显现。比之当初王薄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李密作出的俚曲,显然更通俗易懂,更容易被老百姓传唱。一时间,山东各地英豪,纷纷向瓦岗寨奔赴而来。
这也是在各地义军流寇之中,第一次明确针对隋室,喊出杀死杨广的口号。
一时间,瓦岗寨声威大振,麾下人马更是在迅速暴涨,至六月初时,瓦岗就已聚众二十万。
人马多了,声势起来了!
可接踵而来的问题,却让翟让感到了头疼。
这么多人马,吃喝拉撒,每天消耗的粮草辎重,难以数计。以瓦岗寨目前的实力,聚集这么多人马以后,如何能够支撑?若不尽快想出办法来,瓦岗寨这面大旗,恐怕难撑过一个月。
于是,翟让紧急招来李密商议对策。
准确的说,李密前来瓦岗投奔的时候,翟让并不太情愿。
虽则李密上山时就表现出以翟让为主的姿态,并且一直都很低调。可翟让终究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法曹出身,一样能感受到,李密上山之后,给他带来的压力。
李密上山后不久,就有洛阳人李玄英来到瓦岗,并在私下场合中说:“李密当取隋而代之。”
瓦岗寨里,翟让也有不少拥趸,自然很不高兴,于是询问原因。
李玄英说:“如今天下流传桃李章,说的非常清楚。桃李子,皇后绕扬州,辗转花园里。桃李子,就是说姓李的逃犯,而今杨广在扬州,不知何时能回。桃李章最后还说,不要多言语,谁能这么允许。这‘不要多言语’,岂非是指‘密’字?而李密,正是朝廷通缉要犯。”
李玄英的解释,不免有些牵强附会。
可瓦岗寨的人,却深信不疑。此后,又有宋城(今河南商丘)县尉房玄藻,走访汉沔流域,寻访各方变民后,前来瓦岗投靠李密。这更让翟让有些不高兴,认为李密,必成大患……
然则,李密既然来了,翟让也不能驱赶他。
于是对他不冷不热,更不许李密,参与到瓦岗寨中的具体事务。
李密,同样知道翟让的心思。
他也有自己的主意,于是收买结纳了翟让的心腹贾雄。这贾雄是个道士出身,通晓阴阳卜卦,也是翟让的谋主。翟让对此人,可谓是言听计从。贾雄被收买之后,假借谶语和幻术,令翟让渐渐接纳了李密,并且从一开始的猜忌,慢慢转变为亲密,后又遇事,必请教李密。
李密并非浪得虚名的人,有真才实学。
加之对翟让表现的非常尊敬,慢慢的,开始在瓦岗寨中,获取了话语权。
他认真的听罢了翟让的顾虑之后,亦表现的深以为然。
“将军所虑,确有道理。
如今瓦岗兵马越来越多,单凭和从前一样野地劫掠,难免会出现短缺。将军何不,改变策略?”
翟让连忙说:“还请法主指点。”
他不称李密为‘先生’,而直呼表字。
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称呼,能表现出亲近之意;另一方面,直呼表字,大都是主从关系,非长辈和上官,不能这样子称呼。翟让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展示出他为主人的身份。
李密毫不介意,微笑着说:“将军,如今四海若沸水翻腾,百姓生于水深火热。将军兵马日盛,却无根基。单凭瓦岗弹丸之地,实难以长久发展。单凭劫掠,会出现短缺,若隋军压境,将军兵马虽众,却难以凝聚士气,到时候必然四散逃命,而之前大好局面,亦付之东流。
密有一计,可令将军无忧。
荥阳乃富庶之地,天下财富,尽聚于河洛。而那杨庆,不过是懦弱无能之辈,此上天赐予将军之根基,何不取之。将军若得荥阳,可按兵不动。进可去洛口仓,补充辎重粮草,退可上瓦岗山,东进黎阳。待兵强马壮之时,极为将军与天下争先之日。但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李密摆出一副谋主姿态,令翟让心中非常满意。
“法主所言极是,但杨庆虽懦弱无能,可荥阳治下,六大军府,皆为善战骁果。六大郎将,也非善类。那裴行俨绰号裴老虎,有万夫不挡之勇;辛文礼善于用兵,郑为善长于守城。还有卫文通、张季珣,也都非寻常之辈。我听说,新任黑石郎将李言庆,更有‘无敌’之名。
这些人在荥阳,我们想要攻取,恐怕不太容易……”
李密听翟让说话,脸上一直带着不屑冷笑。
可当他听到‘李言庆’三个字的时候,却不由得脸色一变,下意识轻咬嘴唇,双眸半眯起来。
不过,他马上就恢复正常,爽朗大笑。
“将军不必担心,裴行俨不过一介莽夫,卫文通、辛文礼、郑为善之流,亦不足为虑。李言庆这个人,我和他有过接触。不可否认,此人确有些手段,然则乳臭未干,焉能为将军敌手?
我瓦岗寨中,猛将如云。
单雄信程知节,同样有万夫不挡之勇,况乎将军侄儿摩侯,亦是骁勇悍将,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翟让有一个本家侄子,名叫翟摩侯,天生神力,武艺高强。
胯下马,掌中大锤,曾数次击杀前来围剿的隋将。故而在瓦岗寨中,有‘赛张飞’的美名。
之所以叫赛张飞,还要归功于李言庆那部《三国演义》。
翟让闻听,也不由得舒心不少,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密有一计,可令将军轻取荥阳。”
李密见翟让来了精神,立刻趁热打铁。
翟让沉声问道:“法主有何妙计?”
“欲取荥阳,必先取金堤关。金堤关属牛渚口裴行俨出镇,故欲取金堤关,就必须干掉裴行俨。”
他上前一步,在翟让耳边低语。
翟让一开始眉头紧锁,但听着李密的话语,渐渐舒展开来。到最后,那双铜铃眼,几乎变成了一条缝。
“法主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
暮夏时节,也正是一年之计,最为炎热的时候。
巩县今年的夏天,更是格外炎热,热的人心里发慌,热的人心浮气躁,热的人,甚至不愿出门。
黑石府,其实就是一座兵营,坐落于黑石关外,黑石渡口。
李言庆在五月中抵达黑石府之后,并没有做出太多动作。人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第一把火烧死了尹德,除掉了解象兄弟之后,就再也没有行动。这也让许多人,心中惶惶不安。
谁也不知道,李言庆的第二把火,究竟是要烧到何处。
只看他对付尹家的手段,却令人感到恐惧。一个传承了六百年的大族,就这么一下子被他连根拔起。即便这个望族早已没落,可是其根基仍在,仍不可小觑。可是李言庆,甚至没有个尹家半点出手的机会。他出镇黑石府后的第十天,洛阳就传来诏令,将尹家满门抄斩。
尹德在牢中,咬舌自尽。
尹宗道被腰斩之后,弃之荒野。
尹家上下,近三百余男丁被杀,女子则被尽数贬为贱户,流放边荒……
对于尹家的结局,李言庆也有些不忍。可是他知道,这年月,轮不到他去同情别人。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近二十年,他已经学会了冷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他全家死光光。更何况,尹家盘踞巩县数百年,根基深厚。若不能除去,日后焉能掌控在手中?
也许是秉承上一世的习惯,言庆喜欢把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中。
他不希望闹出任何岔子,因为任何差池,都有可能造成杀身之祸。就如同,今日的尹德一家。
来到黑石府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原罗口府军卒,拨出五百人给麦子仲。
罗口府原本就只剩下六百人,一下子给麦子仲五百人,等同于李言庆,需要重新征召兵马。
麦子仲也不太同意,极力推辞。
在他看来,身为鹰击郎将,独掌一团兵马,已经是个例外。再把罗口府的精锐抽调走,岂非有些太过嚣张?这若是传扬出去,定会有喧宾夺主的嫌疑。麦子仲可不希望,和李言庆闹翻。
“麦子,你休要太多顾虑,我之所以把这些兵马给你,并非是对你不满。
巩县自三年前杨玄感之乱过后,老徐出镇罗口府后,就一直保持着对乡勇的操练。三年中,他屡次攻伐盗匪,虽是以罗口府兵马为主,可也穿插着,命乡勇配合。巩县的乡勇,可能没有罗口府军卒精锐,但也是经历过战阵的悍卒。只需加以训练,未必会比罗口府军卒稍差。”
麦子仲闻听之后,也不由得释然。
“看起来,老徐和你,都是能未雨绸缪之人啊!”
其实,在李言庆心里,却又另外的打算。
他在巩县治下,藏于民间的麒麟卫,也有六七百人。这些人由于他之前的身份,故而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而且每年为这六七百麒麟卫支出的费用,也着实惊人。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把麒麟卫转换成另一种身份而出现,并且无需再支出任何费用,他何乐而不为?
至于拨给麦子仲的那五百军卒,说穿了全都是本地人。
而且在徐世绩为罗口郎将的时候,和李言庆也经常接触。说穿了,李言庆熟悉这些人,更有把握,随时调动这些人。把他们交给麦子仲,表面上看他失去了控制权,可实际上,还是掌握在他手里。如若麦子仲重新征召一批陌生人,那李言庆想要控制起来,就会变得困难。
只是这种想法,李言庆不可能告诉麦子仲。
在抵达罗口府之后,李言庆借口征召府兵,将分散在巩县各地的麒麟卫,迅速招纳至府中。
短短十余日,六百麒麟卫集结完毕,再加上罗口府剩下的兵马,李言庆凑足八百人。
他将这八百人分为两团,每团各四百人。
而后又封雄阔海和阚棱为校尉,执掌两团人马。这两个人,都是随李言庆征战的心腹悍将,不论是麒麟卫,还是罗口府的府兵,全都知道,黑白双煞的名头。对于他们的事迹,同样耳熟能详。有这两人接掌校尉,就算是费青奴,都没有话说。论武艺,这两人都是万夫不当的悍将,论功劳,他们随李言庆征战高句丽,也参加过对杨玄感之乱的评定,费青奴都无法与之相比。
于是,雄阔海和阚棱,就这样顺利进入军府。
反倒是苏烈的事情有些麻烦。原因很简单,李言庆成名之战,是高句丽之战。而苏烈,却是在那之后,才投靠李言庆。虽则他的能力足够接掌校尉之职,甚至于担当兵曹、别将亦无不可。
可这资历啊,功勋啊……都比较麻烦。
好在李言庆还可以配备一个亲兵卫队,苏定方担当原职,倒是得心应手。
李言庆的三百麒麟卫,也是整个军府中,最为悍勇的一支兵马,而且全部以骑军组成,远非普通府兵可以比拟。所以,苏定方倒也没什么不满,乐呵呵的继续留在言庆身边,而且还多出一个名号:麒麟校尉。
许敬宗,兴高采烈的随着李言庆来到黑石府,出任黑石府记事。
而马周的年龄还小,所以只能以书佐之名立足。他和许敬宗分担的事情不太一样,许敬宗八面玲珑,能说会道,主要负责军府和地方上的各种联系。而马周文辞华美,反应机敏,则成为李言庆的秘书,专门负责处理各种公文和书信往来。就李言庆的私人幕僚而言,他的班底,已构架完毕。
只是,就整个黑石府来说,尚不完整。
杜如晦的征调令已经发出去,但至今还未有回复;苏邕黄文清已经启程,可还没有抵达巩县。
李言庆只好把练兵的事情,暂时交由苏定方来进行。
与此同时,他不得不再次以黑石军府的名义,发函至长安县,催促杜如晦尽早抵达巩县。
因为,随着瓦岗寨的声势日益壮大,李言庆越发感受到来自于瓦岗寨的压力。
同时他又暗自有些期待,期待着和那些传说中的瓦岗英雄,来一次面对面,真真正正的交锋……
第十六章 金堤关(二)
三天后,杜如晦终于回信。
他将在十天之内,抵达巩县。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回信,并不是因为他在犹豫,而是因为……杜如晦根本不在任上。杜如晦的父亲杜驰病了,杜如晦从四月初,一直呆在家里照应。
以至于十二卫府的调函送抵长安县的时候,竟无人接收。
待长安县令把调函送到杜如晦家里,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此时,李言庆以黑石府名义再次发来的调函,也同时送抵杜如晦之手。杜如晦这时候才知道,他成了李言庆的手下。
对李言庆的邀请,杜如晦当然不会拒绝。
而此时杜驰的病情业已好转,杜如晦立刻回书李言庆,不日出发。
次日,苏邕和黄文清,抵达巩县……
苏邕身高八尺,魁梧壮硕。
白净面皮,生有一部美髯,仪容威武,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大将之风。他在抵达巩县的当天,黄文清就留在李府当中。而苏邕则急急忙忙赶奔黑石渡口,不成想李言庆,不在府中。
原来,言庆在稳住军府状况之后,便立刻着手布防。
他和麦子仲视察地形,发现在黑石渡以南,有一处名为九山的所在,恰好位于黑石渡和邙岭之间。李言庆认为,应该在这里设立一寨,可呼应黑石关,又可以与箕山府联系更紧密。
箕山府是黑石关南面屏障,然则两府之间,地域太广,不免产生出一个巨大的中空地带。如果在九山设寨,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黑石关和箕山府之间的中空,同时还可以与黑石关遥相呼应,成掎角之势,相互拱卫。李言庆和麦子仲商议之后,便决定由麦子仲,率本部人马,和费青奴在九山设立营寨,并驻扎于九山。麦子仲对此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
黑石关也好,九山也罢。
麦子仲身为副将,理应听从李言庆的安排。
更何况在九山设寨,也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麦子仲不希望留在黑石关,和言庆冲突。
等到李言庆从九山返回时,天色已晚。
他听说苏邕抵达,立刻召他相见。
不过,言庆却发现,苏邕并非是一个人过来。随他一同来到黑石关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中等身材,生的孔武有力。
一双丹凤眼,卧蚕眉,面色略显淡青色。
“此乃武邑县王县令之子,王伏宝。在武邑时,统帅乡勇。此次随我前来,还请公子收留。”
苏邕拉着青年,为言庆引介。
“王县令如今可好?”
对于武邑县的王县令,李言庆的印象不是太深。
盖因当时他存着和郑家撕破脸皮,在途经武邑的时候,并没有和王县令有过正面的接触。
不过从黄文清的言语中,言庆知道,那王县令为人不坏。
王伏宝眼睛一红,低下头来。
苏邕叹了口气,“去年清河悍匪张金称犯境,王县令在城头指挥作战时,被流矢射中,已于年初故去。”
“啊!”言庆闻听,连忙起身道歉。
王伏宝伏地哭道:“闻公子高义,伏宝特来相投。只望有朝一日,公子能为家父做主,诛杀张贼。”
言庆连忙上前,把王伏宝搀扶起来。
“本府与王县令虽未有深交,然则对王公品德,素来敬慕。
今闻王公遭遇不幸,心实痛之。王兄弟莫要担心,但有一日,本府定会与王公报仇,绝不反悔。”
王伏宝,这才止住哭声。
苏邕说:“伏宝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当年孙安祖犯境时,他曾单人独骑突入匪群,斩杀匪首三人。在武邑,人送他绰号:大刀将。王公故去之后,他在武邑也没有亲人,故而苏邕斗胆,领他前来投奔。”
李言庆点头称赞,又看了两眼王伏宝。
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可是李言庆也能看出,此人身手端地不错。或许和雄阔海阚棱相比,略有不足。可是在李府麾下武将之中,此人绝对可以排在第三位,甚至比苏烈还要高明。
“我今身边,尚需一名统军副将,不知王兄弟可愿担当?”
王伏宝虽说统帅过乡勇,可说穿了,还是一个白身。若进入军府,也只能从普通的军卒做起,最多也就是给他安排一个队正的职务。可是听苏邕介绍,言庆觉得一个队正,恐怕有些轻了。但如果要安排更高的职务,就必须要通报卫府。可是以王伏宝的出身和资历而言,卫府断然不会通过。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他留在身边,辅佐苏烈,统领麒麟卫更加合适。
毕竟,麒麟卫是李言庆的私兵,不需要任何手续。
再加上雄阔海和阚棱两人出任校尉之后,言庆身边也需要两个高手。王伏宝的到来,无疑可以弥补雄阔海和阚棱之失。而对于王伏宝来说,能出任李言庆亲兵统军,倒也不算怠慢。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在一无出身,二无名气的情况下,一步登天肯定不可能。
而出任李言庆的亲兵,虽说不算是正式军职,却能接近李言庆,成为心腹。只要自己能尽心尽力,终有机会飞黄腾达。
王伏宝可是听说了:雄阔海和阚棱,出身甚至比不得他。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了雄阔海和阚棱两人。那两人随李言庆出生入死,绝非他能代替。
“伏宝愿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定方,你带他下去,领取马匹兵器,和一应装备。”
苏定方和王伏宝也认识。
论年纪,王伏宝比苏定方大几岁,两人关系一直不算太差。如今能有幼时好友前来,苏定方又怎能不开心?
连忙答应一声,带着王伏宝离开军帐。
而后,李言庆又把黑石府的情况向苏邕解释了一遍。
“麦郎将如今率本部兵马,出镇九山寨,所以不在营中。
等过些时日,他回来时我再为你引介。如今黑石府,有三团兵马,共一千三百人。九山寨有五百精兵,黑石渡留有八百悍卒。一团二团校尉,以前都是我的亲随,与我在高句丽出生入死。不过,他二人斩将夺旗,搏杀于疆场是一把好手,可是操练人马,整治军纪远远不够。
我自己呢,平日里也是诸事缠身,故而操练人马,安排巡防等事务,就由苏兵曹你来安排。
军中自我以下,若有敢犯军纪者,皆可以军规处置。总之,这黑石府的军务,还请您多多费心。”
苏邕连忙客气,心中却暗自窃喜。
他也是个怀才不遇的人,虽说在武邑县担当县正,可手下尽是些平民百姓,如何比得上十二卫府的悍卒?
如今能来黑石府,苏邕也算是有了施展才华的地方。
李言庆又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和权力,想必在黑石府的日子,不会太过于苦闷。
“末将定当竭尽所能,为府君效犬马之劳。”
李言庆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苏兵曹,按照行程,你从武邑前来,理应在数日前就该抵达,为何今日才到?”
苏邕说:“非末将不想早来报到,实在是路途难行。
如今河北地区时局,已经糜烂不堪。东海公高士达气焰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掠郡县。末将不得已,只得绕道而行,所以路上有些耽搁。原本以为过河后,能很快抵达巩县,不想途经虎牢关的时候,又逢瓦岗贼犯境。虎牢关暂时封关,末将又被困在虎牢两日,在昨日才算通关而行,赶赴巩县……府君,荥阳治下,瓦岗贼的气焰,似乎非常嚣张啊……”
李言庆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苏邕的解释。
“荥阳方面,自有郡守操劳,无需我们费心。
苏兵曹只需要把我麾下兵马,练成虎狼之师,其他不必挂念。至少,巩县目前还算安宁。”
“末将,定不负府君厚望。”
言庆和苏邕又交谈几句,命马周带苏邕下去领取衣甲装备。
他走到悬挂在大帐中央的地图前,默默站立。从苏邕刚才所说的种种迹象来看,瓦岗寨似乎和从前一样,还是野地劫掠,行流寇所为。不过他们犯境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犯境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根据今早从虎牢关传递过来的战报,瓦岗寨每次犯境,少则七八千,多则过万。短短二十余日,共犯境十七次,差不多每一天,都会在荥阳劫掠抢夺。
李言庆觉得,这样频繁的出兵,很不正常。
以瓦岗寨出兵的总人数来看,近十五万人马……如此兵力,已经可以对城镇产生巨大威胁。
好吧,就算没有十五万人马,但粗略估计,瓦岗寨至少出动有五六万人。
如此大规模的用兵,只是为了劫掠商队,抢劫村庄?
未免杀鸡牛刀,过于兴师动众了吧。所以,言庆不得不多加小心,甚至对瓦岗寨的目的,产生些许的怀疑。
如果瓦岗贼不是为了劫掠,那又是为了什么?
“府君,苏兵曹已经安顿下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马周悄然来到大帐门口,轻声询问。
李言庆楞了一下,旋即转身对马周说:“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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