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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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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庆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开设麒麟馆,每年要花费几许?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安抚那些流民,饥民,每年要投入多少?无忌,我可以告诉你,这三年来,我的投入,几近荥阳、颍川、梁郡、东郡……四郡库府所得。如果没有许敬宗,你现在看到的荥阳,会是什么样子?我来为你形容,饿殍遍野,盗匪丛生。百姓会易子而食……”
长孙无忌缄口不言。
“你们在说什么?”
窦奉节好奇问道。
李言庆却没有理睬他,而是凝视长孙无忌,低声道:“如果没有许敬宗,我如今恐怕已经……
无忌,我知你一番好意,也知你志向高远。
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许敬宗这个人的才华不俗,而且愿意为我背负污名,我岂能不用?说实话,我编撰《奸妄注》,所为的就是敛财。这世上的奸妄多如牛毛,数之不磬。他们能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我为何不能从他们身上榨取脂膏,来安抚百姓呢?我知道你会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问题是,我只知道饿死的君子,却未百姓得一益处……
今我撰《奸妄注》,也许百年之后,我也名列其中。
可我不后悔……能为崇高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还记得我今天在麒麟馆所言:为生民立命。生民何以立命?无他,吃饱穿暖而已。”
长孙无忌陷入沉默之中,久久不知该如何言语。
“何为君子?
孟夫子,可为君子乎?”
长孙无忌点点头,“孟夫子可为君子。”
李言庆笑了。
他端起一杯酒,用手中银箸轻轻敲击碗碟:“邻家焉有许多鸡?
乞丐何曾有二妻?
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这一次,连窦奉节也听明白了,顿时脸色大变……
第七章 无垢
夜色已深,下起淅淅沥沥小雨。
长孙无忌呆坐在门廊上,看着雨水顺着屋檐,低落在地上,飞起四溅水花。他的心情,也随着这水花的飞溅,而变得混乱不堪。
和窦奉节不同,长孙无忌的观察力和反应力,极其敏锐。
晚间在凉亭,李言庆的一番话语,让他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若窦奉节只是为了李言庆诋毁圣贤之语而感到吃惊的话,长孙无忌则听出来那隐藏在话语之中,更深一层的含义……
若非他李言庆,荥阳如今当饿殍遍野?
若非他李言庆,那么他将看到满目的疮痍。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李言庆开设的粥棚,在饥荒后又把粥棚购买过来,开设在荥阳大大小小的哨卡要地。
他想要做什么?
亦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孙无忌的心思,突然间乱成了一团麻。
自从妹妹的病情痊愈,长孙无忌随母亲一起出川后,行进关中,的确是有些混乱。昔日八百里秦川,肥沃的土地变得荒芜,流离失所的百姓,处处可见。所到之处,所闻之事,让长孙无忌颇为震惊。不过他尚未觉察到太多,只以为是个别的现象。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
开皇盛世以来的荣耀,似乎已黯淡无光。
此次回洛阳,发现昔日熟悉的亲朋好友,死的死,没落的没落……
连舅舅一家都远赴岭南,朝堂之上,只剩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虞世基这样的奸妄小人。
这也让长孙无忌,有些心灰意冷。
霹雳堂如今被长孙恒安把持。虽说长孙恒安表示愿意接纳他们母子兄妹,可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始终并不好受。长孙无忌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焉能在长孙恒安母子屋檐下委曲求全?
窦奉节对他说:“去巩县吧,听说言庆在那里混的不错,还开设了麒麟馆。
以你的才学,想必可以在麒麟馆中占据一席之地。与其留在洛阳,倒不如去巩县闯荡一番。”
于是,长孙无忌和母亲商议之后,赶赴巩县。
一方面是为了妹妹,另一方面,则是怀着一腔热血和理想。
在长孙无忌看来,他的才华未必就输于薛收,至于许敬宗,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依靠着李言庆为生的寄生虫而已。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许敬宗没有用,而是他,失去了用武之地。
乱世,将要到来了吗?
仁义忠恕,已经没有用处了?
那么苦读多年,所学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处?也许对李言庆而言,他还比不上一个卑劣小人。
“小哥,怎么还没有睡?”
轻柔的声音,在长孙无忌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长孙无忌也知道,是妹妹来了……
“哦,初临异地,有些不太习惯,故而睡不着。”他扭过头,就见长孙无垢一袭襦裙,缓缓走来。
“小妹,下雨了,怎穿的这么少?小心得病!”
“嘻嘻,我身子骨如今可比小哥要强许多。在峨嵋山的时候,孙道长教给了我一套强身术,骨兰朵姐姐还传了我一套降龙功,我现在可是比从前好多了……倒是小哥,你又喝酒了。”
长孙无垢在长孙无忌身边坐下。
“小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心烦的事?”
“唔,应该算是吧。”
“是因为小哥哥?”
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我知道小哥哥的心事很重。”长孙无垢赤着脚,盘起腿来,“那时候他送我入蜀,做蜀道难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过他很好强,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明明是一肚子心事,还要整天逗我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晓得他是否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有心事吗?”
长孙无忌诧异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感觉出来。”
“小哥哥的心事很重,不过他会隐藏,而且隐藏的很好。”
长孙无垢露出天真笑容,“那时候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懂的,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而已。”
“唔……”
“小哥,你帮帮他,好吗?”
长孙无垢拉着长孙无忌的手,一脸期盼之色。
长孙无忌苦笑道:“观音婢,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我担心我帮不到他。他身边现在有很多人,薛收也好,颜相时、姚义、孔颖达,这些人全都是当世俊杰,甚至连那个我看不起的许敬宗,都能为他分忧。而我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该如何去为他,排忧解难。”
“不是小哥比不上他们,而是小哥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排忧解难。”
“哦?”
长孙无垢低声道:“许敬宗,是不是那个冒着小哥哥之名,对外收受贿赂的人呢?”
“呃……”长孙无忌犹豫一下,差一点说出来:不是许敬宗冒名收受贿赂,而是你那小哥哥,暗中主使。
“小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之所以留他在身边,恐怕是别有用意。我不知道小哥哥为什么会留下这种人,可是我却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有时候,可能连小哥哥都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帮助他……他是爹的唯一弟子,小哥你一定要帮他。如果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就留在他身边,暗中观察。
娘对我说,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
既然住在这里,我们更不应该袖手旁观,你说对不对?”
长孙无忌浓眉攒动,诧异的看着长孙无垢。
妹妹的心思,远比我更加细腻。她考虑的事情,甚至比我还有深远。
是啊,我怀着雄心壮志前来,寸功未立,只因小小挫折就要一蹶不振,日后又如何扬名立万?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观音婢,你莫担心,我想明白了!”
“恩,我就知道,小哥一定能想明白的……夜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长孙无垢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
而长孙无忌则站在门廊声,深深吸了一口气:言庆,你定要好好待观音婢。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可是你,也莫要辜负了观音婢对你的依赖才是。
漆黑夜幕里,一道闪电划过。
电光,把巩县县城,笼罩在一片惨白中。
轰隆隆,春雷响起,振荡苍穹,云层翻滚……
……
第二天一大早,李言庆送窦奉节上路。
而后他在后院湖畔,活动身体,舒展筋骨,吐故纳新。
早饭时,他来到高夫人的住所,拜望了高夫人一家。当他见到无垢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一惊。
五年前他离开蜀中时,无垢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可这五载光阴,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透着几分淡雅之气,若空谷幽兰,令人回味无穷。
晌午,言庆领着高夫人一行,来到郑世安坟前祭拜。
那坟旁的几座茅庐,虽然废弃不用,可言庆还是会时常派人,前来清理。
走了一晌午的路,高夫人也累了。祭拜完郑世安之后,她带着长孙无忌兄妹,和言庆一起来到茅庐休息。
仔细询问了一番言庆这几年的经历,言庆也是对答如流。
“言庆,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哦……夫人请问。”
“你和唐国公李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高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李言庆吓了一跳。
“我和唐国公?”
“是啊,七年前,正是唐国公托付老爷,请他收你为弟子。
你和麦子仲击鞠比试的时候,唐国公还为此和老爷争吵过一次。当时老爷就有点疑惑,你和唐国公之间的关系。后来你和郑家脱离关系,偏偏又改成了李姓。前年窦郡守登门为你提亲,我就更加不解。
窦轨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了解。
其人不苟言笑,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朋友并不多。好端端突然为你提亲,我就奇怪,他是受何人托付?你……呵呵,肯定还说不动窦轨。即便当初你在荣乐城,曾助他收服洈山熟僚。
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唐国公了……可是你又没有表露出和唐国公有任何联系,我实不知道……”
这老女人,好厉害的心思。
李言庆挠挠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道:“不瞒夫人,我与唐国公,的确是有些关联。”
“哦!”
高夫人拉了一个长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也有些吃惊,惊讶的看着李言庆。李言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可能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
总不成说,自家老子如今还是朝廷钦犯吧。
即便他和长孙家关系密切,有些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于是,李言庆尴尬的挠头一笑,索性不再解释。等到可以解释的时候,自然会与他们说清楚。
“言庆,我想入你那麒麟馆,不知可否?”
长孙无忌提出了要求。
言庆想了想,“四郎要入麒麟馆,确是一件好事,我求之不得。只是……”
“你放心,我才懒得和那许敬宗计较。”
李言庆闻听,笑了!
在茅庐中草草用过午膳,李言庆陪着高夫人,踏上返程的路。
说来也是,这一个晌午的时间,他竟然没能和无垢说上几句话。除了一开始几句寒暄用语,无垢一直就躲在高夫人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言庆,让李言庆好生不自在。
回到府中,高夫人先下了车。
马三宝急匆匆走来,在言庆耳边低声窃语两句。
李言庆闻听,眉头一蹙。
“不用理他,若是尹德再派人过来,就说我不在家……还有,过一会儿你持我名剌,去县衙面见柴县令。把尹宗道的丑事,一一说明。就说朝廷律法不可轻慢,我当一旁,拭目以待。”
马三宝点点头,转身离去。
言庆迈步登上门阶,却见无垢,正站在门房外等他。
“小哥哥,这是朵朵姐姐给你的信。”
她看了一眼周围,把一封书信递给李言庆。
“对了,五年前你离开峨嵋的时候,白娘娘在端午被雄黄酒所迫,显出了真身……后面的故事,我等了足足五年。你可不许赖皮,说好了要给我讲完的……从今天开始,一天一讲。”
说完,她逃也似的跑开去。
李言庆则站在门楼里,挠挠头,心道一句:这小丫头的记性可真好,都五年了,还惦记着。
“少爷,什么是白娘娘?”
阚棱好奇的凑过来,轻声问道。
“一条蛇,一条很动人的美女蛇……”
李言庆看着无垢的背影,低声呢喃。
突然间,他哑然失笑。
第八章 巩县第一豪门
“爹!”
坐落在巩县南街的尹府豪宅中,尹宗道好像刚被几十个壮汉强奸过的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的向他的老子尹德哭诉。
尹家立足巩县已有六百余年,可谓根深蒂固。
然则自尹勋之后,尹家人才凋零。加之五胡乱华,南北朝对峙的四百年动荡,尹家更是连番遭遇打击。东汉末年,尹家在荥阳郡几乎是直逼郑氏。可如今,管城郑氏,荥阳卢氏……等诸多在东晋时期才落户于荥阳的世胄分支,纷纷崛起。而尹家,已变成了地方的豪族。
豪族和世族,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就以尹德而言,九品中正出身,他也只得了一个四品。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尹家是何等的衰败。
尹德年过五旬,生的白白胖胖,颇有富态相。
此时,他阴沉着脸,默默看着尹宗道,好半天一声长叹,连连摇头。
“爹,那个李言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平素见到他,也是毕恭毕敬,甚至对他李府的下人,也不敢有半点刁难。可是,他却毫不念及旧情,竟在柴县令面前造谣。这三年来,孩儿在任上是战战兢兢,尽心尽力。他凭什么让柴县令,罢了我的官职?”
尹宗道说到委屈时,忍不住放声大哭。
就在今日,柴孝和突然罢免了尹宗道县衙法曹的官职,并令其闭门思过。
尹夫人一旁也说:“老爷,宗道说的没错……那李言庆实在是太过狠辣,哪有这样子做事?”
“你给我住嘴!”
尹德突然发作,厉声道:“李言庆狠辣?他若是狠辣,你小命难保。
你可知你在巩县外拦截的人是谁?一个是纥豆陵氏族人,如今在蜀中出任眉山郡守窦轨之子,阳山府别将;另一个是前右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长孙晟之子。你说人家偷你的马?可你知不知道,那匹马是长孙大将军的坐骑?难不成,是长孙大将军偷了你的马?
还有,当初我使你出任法曹,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光复门楣。
可你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仅是拦截过往商户,收受费用就高达万贯。难道我尹家缺少这万贯钱帛?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如若捅到洛阳,按大隋律判罚,你人头不保。
柴县令,还算是给我尹家几分薄面,只是罢免了你的官位……”
尹宗道母子,顿时哑口无言。
关于征收过路费的问题,还是尹宗道的母亲,尹夫人出的主意。
尹宗道花钱大手大脚,出仕以后,更是找到了名头,时常吆五喝六,花天酒地。尹德一开始也没在意,但后来却发现,尹宗道花钱过于嚣张。为避免引起他人的窥视之心,尹德就停止了尹宗道的月例。可凭着衙门里的那点俸禄,还不够尹宗道喝一顿花酒,如何能够用。
尹夫人先是暗中给予,时间久了,她的私房钱也渐渐告罄。
于是母子二人私下合计,就想出了这征收过路费的招数。尹宗道身为巩县法曹,担负刑狱治安的责任,盘查过往客商,倒是名正言顺。而那些行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纷纷交纳费用。这过路费也不算多,大宗行商十贯,小行商一贯,基本上不会引他人注意。
问题是,巩县是齐鲁、江淮、河北通往洛阳的要地,每天行商络绎不绝。
早年间太平盛世,一天下来能有百余队商户通过。如今世道渐乱,商户减少,可一天也能有十几队,乃至几十队。一天下来,轻轻松松百余贯收入是不在话下。尹宗道也是个聪明人,不敢一个人独吞,就分出一部分给手下,还有一部分交给主官,剩下部分则由他掌握。
这两年多下来,他收入过万,自然过的逍遥快活。
只是从律法上而言,尹宗道私设关卡,算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尹德没有半点夸张之处,私设关卡,贪墨过十贯者,就要被砍头。尹宗道贪墨万贯,弄不好,整个尹家会因此而灭亡。
尹宗道犹豫片刻,犹自不太服气。
“我私设关卡是没有错,可如今各地县府,私设关卡的人多了去,为何偏偏找我的麻烦?
爹,我的意思是说,咱尹家好歹已立足巩县六百年,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巩县人。从前那李言庆没有来的时候,咱家是巩县的第一家族。就算是县令老爷,也要恭恭敬敬的对待我们。
走到街上,哪个见到咱们,不称一声尹老爷,尹公子?
可现在,自从李言庆搬来巩县后,咱家的风光,全被他一人抢了去。就拿三年前开设粥棚的事情说吧,本来咱家存了那么多粮食,只因为他说了一句要救济百姓,就拿出来了一大半。结果呢,好处全让他李言庆拿走。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他李言庆是巩县第一善人,可爹的功劳,又有谁知道?只怕就连这巩县本地人,也是念他李言庆的好,而不记得爹的善举。
长此以往下去,我尹家迟早会被他李言庆取而代之。
爹您一直说要光复门楣,可如今只要有那李言庆在巩县一日,就无咱尹家出头的那一天啊!”
尹宗道这一番话,正说到了尹德的心坎上。
的确,李言庆一家迁移巩县,给他带来的压力,着实巨大。
从前郑世安在世的时候,尚表现的不甚强硬。毕竟是管家出身,郑世安在考虑事情上,往往顾忌方方面面。而且当时言庆没有随行过来,郑世安也显得很低调,有些时候,甚至会退让。
可自从李言庆回来以后,其家族发展,越发强横。
原以为脱离了郑家,李言庆会一蹶不振。可不成想,李言庆和郑家脱离了关系后,竟似脱缰的野马,再也控制不住。与杨玄感一战,李无敌之名深入人心;开设粥棚,令荥阳人无不称赞。
最可怕的是,郑家、潘家、卢家、崔家……
这些荥阳本地的世胄豪门,对李言庆保持了一种善意态度。
而言庆早年交友广阔,文名响彻士林。在获得爵位之后,更是变得无比强盛。以至于巩县本地人,言及巩县,必谈李言庆。这种风头,绝非尹家可比。尹德虽然不说什么,甚至于会主动配合李言庆,可心里面,难保会感觉不舒服。毕竟,李言庆没来之前,尹家才是巩县第一豪族啊!
如今,李言庆在巩县已站稳了脚跟。
他有名气,有田产,更兼具家财万贯,可谓荥阳一方富豪。
而且,因雄大锤祖籍巩县,也对言庆立足产生巨大作用。昔日雄家村的人,如今有七成是李言庆家的佃户。雄家村的人口虽则稀少,可是带来的效用,却无比巨大。这也是尹德早先,没有考虑到的情况。
“老爷,如今巩县人只知李无敌,而不知尹家……宗道说的没错,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呢?”
尹德说:“那你们想要如何?”
“爹,李言庆欺人太甚,留他不得!”
尹宗道脱口而出。
尹德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起身,走出屋门,朝四下看了一眼,回身喝道:“孽子,休得胡言。”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啊!
尹夫人说:“老爷,宗道的确不该说这样的话,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如今风头虽盛,但是气候未成。李府固然是声名响亮,可全都是冲着那李言庆而来。李言庆没有兄弟姐妹,而且尚未成婚,膝下也没有子嗣。他若是……李府上下自然会乱成一团。
说不定,老爷还能借此机会,得些好处!
您不是一直说,李言庆的两个管家,都是人才。如果李言庆没了,老爷不就有机会,收入毂中。”
尹德面色铁青,“这孽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这婆娘又凑什么热闹?
那李言庆,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今天的话,我权当没有听见。以后你们也不许再提此事。”
尹德说完,甩袖离去。
尹宗道颇有些委屈的说:“娘,爹这个样子,我们以后等着被欺负吧。”
可尹夫人却笑了!
“宗道,莫要着急,你爹他……自有主张。”
所谓知夫莫于妻,身为枕边人,尹夫人对尹德,再了解不过。
“你是说……”尹宗道顿时兴奋起来。
尹夫人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我儿,咱们只需在一旁观瞧,看那李言庆,能嚣张几时。”
……
算算日子,高夫人一家来到巩县,已有十日。
一开始,高夫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可时间长了,她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在这座李府中,她该以什么身份出现?虽则李府上下对高夫人一家毕恭毕敬,但心里终归不太自在。
没错,观音婢的确已许配给了李言庆,但毕竟没有过门。
就算是过门了,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李家啊……特别是于礼法上,不太合适。弄不好会给言庆招来闲话。然而,她一家现在,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兄弟高俭高士廉,被发配岭南。
如果没有言庆这个女婿,高夫人说不得会去投奔高士廉,可现在……
既然女儿的事情已经敲定,那就需要从速决断。李言庆年十九岁,按照惯例,可以成亲。但成亲之后,女儿也要有个娘家不是?
高夫人把长孙无忌找来,商议一番,决定在巩县购置产业。
这一来高夫人不想离女儿太远,二来长孙无忌如今也加入了麒麟馆,协助薛收编撰圣贤注。
言庆听说之后,不敢迟疑,连忙寻找合适产业。
对古人而言,置业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但李言庆也知道,这个产业只是临时的,日后最多是作为别庄。长孙家的根基,是在洛阳,在霹雳堂。虽然长孙无忌嘴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在心里,肯定是希望有朝一日,将霹雳堂重新收回,重新振兴门楣。
对于历史上,长孙无忌是如何振兴门楣,收复霹雳堂?李言庆不清楚,史书里似乎也没有记载。
想必是和无垢嫁给李二有关!
可是现在,无垢已和自己有了婚约。
让李言庆再去把无垢让给李二?那断不可能。即便言庆心里还有抱大腿的想法,但却不能以绿帽子作为代价。隋末时期,由于五胡之乱,礼乐崩坏。人们对绿帽子是司空见惯,可不代表着,李言庆能接受这种事情。自己的未来,还是有自己来掌握,靠老婆出位,非纯爷们儿所为。
李言庆,要做纯爷们儿……
所以,高夫人要置业,李言庆很上心。
但他选了几个地方,长孙无忌都不是很满意。一连十几天,他和长孙无忌,就忙于奔波此事。
眼看着初夏来临,天气一日日炎热。
这一日,李言庆从雄大锤一个族侄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位于巩县东南大约五里之处,有一个名为毫丘(今巩义市鲁庄镇)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坞堡式田庄。背靠缑山,距离百花谷麒麟馆,不过三四里地。依洛水分支而建,面积大约有二百多亩地……据说,那本是魏晋时期巩县豪族嵇氏产业……哦,提起嵇氏,李言庆就想起了嵇康。
不过这座坞堡,并非嵇康所建,而是西晋初年嵇氏家族另一位名人,嵇含所造。
嵇含是西晋时期的名士,醉心于花草树木。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嵇含是个植物学家。他著有一部《南方草本状》,也是世界上最早一部地方草木志,在后世的科学价值非常高。如今麒麟馆中,就收录有嵇含的手稿。
“四哥,以为此地如何?”
李言庆带着长孙无忌,参观罢坞堡之后询问。
西晋末年,由于战事频繁,作为中原腹地的巩县,自然深受其害。
当时许多世胄豪门,都建有坞堡。如同一座小型城堡一样,里面可以存放粮食辎重,还蓄养私兵。
嵇含这座坞堡,在晋朝东渡之后,就彻底废弃,早已荒芜。
这些年来,始终未有人开垦,是因为坞堡的土地,大都是石灰岩地面,不适合耕种。不过想那嵇含当初,也未必就是为耕种田地吧。坞堡中杂草丛生,然则坞堡的轮廓,大致完整。
长孙无忌很满意!
一方面是价格很合适,另一方面,坞堡形式的建筑,有利于安全。
“这里原本是崔家的产业……”
李言庆介绍道:“不过一直没有利用。四哥若是满意,我这就派人去洛阳,和崔善福商议,想来问题不大。
只是这里废弃已久,要整治起来,还需费些手脚。
这样吧,咱们回去之后,我就让马三宝负责这件事情。顺便让他去荥泽招揽一些人手,也可以减轻荥阳的流民负担……恩,把坞堡重新修建起来,再添些奴婢。等修好以后,我会着人调派百名护卫,负责保护坞堡安全。还有,四哥你这里需有人操持,不知可有合适人选?”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这些事情,就交由贤弟安排。
我只管到时候搬进去安住,其他事情……呵呵,听说许敬宗,又敲来了一笔心意?”
在麒麟馆待了一段时间,长孙无忌的心态,已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看到麒麟馆中收录有许多学子,几乎全都是免费进学。甚至李言庆,还会给予一些资助。
仅百余学子,每年也要有近万贯的支出计划。
若不是有许敬宗背负恶名,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加之这些日子和言庆一同出入,长孙无忌更相信了自己的猜测:言庆绝对是胸怀大志,非等闲人。
“既然如此,我就让党家兄弟过来。
他们的武艺虽说不上高强,但也随我多年,可以信赖。若在军府中,校尉可能勉为其难,但为旅帅,却还算合适。如今麒麟卫有苏烈操持,他三人也闲散许久,也算给他们找点事情。”
“此三人,大善!”
长孙无忌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他知道,言庆现在手中的武将,不过十人。
阚棱雄阔海,肯定不可能给他,就算是给他,他也未必同意。
沈光,那是李言庆的心腹;马三宝,更主持着李府大小事务……窦家四兄弟中,窦孝武如今在徐世绩麾下效力,为一团校尉。其余三个,年纪还小,担不得重任。算来算去,也就是党士杰三兄弟最为合适。李言庆开口就把党家三兄弟给他,足以说明,言庆对他很看重。
有党家三兄弟率领护卫,坞堡安全无虞。
加上自家那几十个奴仆,等坞堡建成之后,再补充一些人……
长孙无忌完全不去考虑费用问题。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他操心,李言庆自会安排妥当。
家园尚未建成,其构架已具雏形。
长孙无忌心情自然大好,和李言庆又周转了一会儿,一行人踏上回程路途。
“崔善福,能同意吗?”
在路上,长孙无忌还有些顾虑。
李言庆笑道:“老崔是个爽快的人,实在不行,我让李玄道前去找他说项,他定然不会拒绝。”
李玄道,就是陇西李氏李行之的儿子(历史上李世民设立的文学馆十八学士之一)。
如今也在麒麟馆中,担当一个书院的院长,协助孔颖达,编修五经。长孙无忌也知道,李言庆和崔善福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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