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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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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诚心与明廷议和,但钱谦益在南京一行后,翟哲调兵遣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亲自从南京于玩意扬州压阵明廷派监军赶往汉中,督促吴三桂兵入河南,这哪里是议和的架势,这是要置大清于死地啊。
使者南行,不但没能达到效果,反而惹得一身骚。索尼前日从张家口送来消息,连额哲也知道大清要与明廷议和,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谈判迟迟没有结果。
案台上来自各地的文书堆积如山,除了紧急军情,很多消息他不愿多看。如果不能尽快取得一场大胜,扭转自剃发令江南溃败后战场的不利局势,细枝末节的东西做的再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多尔衮想着明军在各地的布局,思忖该把那个地方当做突破口。半个时辰,脑中的思绪仍然像一团麻,他念头回转又想起密探刚刚送来的消息。
“太后召见钱谦益,不会是对于明廷议和产生了什么想法吧。”他心中涌起一阵恼怒。太后坚决不同意把漠东蒙古人编入蒙八旗,没有太后的支持,他无法让那些如丧家之犬的科尔沁人听话。
“许久没有见她了”多尔衮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朝守卫下令:“来人,准备入宫”
半个时辰后,五百精锐甲士护送摄政王的座驾行走在通往皇宫的路上。
多尔衮不敢把太后和顺治小皇帝怎么样,但北京城有一半的守卫是上三旗的人。从前,他就很谨慎。现在他在八旗中的威望不断下降,已经需要靠严峻的刑法来维护自己的地位了,所以比从前更留意自身安全。
这是大明摄政王和大清摄政王的共同之处,摄政王的地位终究还是处于皇权的压制之下。以隆武帝的孱弱,翟哲在江南还需绞尽脑汁,左右平衡。多尔衮眼下的处境要比翟哲艰难的多。
皇宫侍卫有一大半是多尔衮的亲信,但也只是一大半。
六月底,酷暑接近顶峰。大玉儿正午小憩片刻,福临突然过来了。她正在陪着儿子说话,女官前来禀告:“摄政王在宫门求见”
福临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他甚至没有与母亲打招呼,默默的收拾东西朝门外走去。
“陛下”大玉儿心中隐隐作痛。没有人比她还了解这个孩童,皇帝对多尔衮的恨意如滚滚黄河流水。
福临沉默着走出慈宁宫,他听见了母亲的呼唤,但强忍着没有回头。
如果不是多尔衮许久没有进宫了,他不会来慈宁宫。他想念母亲,但每当看见摄政王走入母亲的寝宫,他都有拔刀冲进去的冲动。
一个女官跟出来,低头顺目紧随在小皇帝身后:“陛下,太后命我送您回宫”
宫中不是安全地方,女官身后紧跟四个侍卫。
福临一副倔强,不理身后人。他走了不远,突然停在一座假山的阴影中,看着他的皇父摄政王走进慈宁宫。
其实事情已经不像小皇帝想象的那样,多尔衮许久没有与太后行鱼水之欢了。摄政王对朝政的把控力越弱,面对太后时胆子就越小。现在他有求于大玉儿,又怎敢强行求欢。
但小皇帝保留着最愤怒、最痛恨的记忆,他右手扶住假山一角,白皙的臂膀上青筋凸起。
他在这里看,看多尔衮什么时候滚出慈宁宫。
假山离慈宁宫不远,女官和侍卫跟在皇帝身后十几步外,他们不敢催促皇帝,也不敢偷听慈宁宫里的动静。
福临双目上翻,精神全集中在慈宁宫里。
过了片刻,他突然走出假山的阴影,往回走去。
女官跟着皇帝走了几步,感觉不妥,劝道:“陛下,……”这个时候回慈宁宫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谁知道太后与摄政王在里面做什么。
福临竖起莹玉般的右手,堵住了女官后面的话。
再往前走十几步,慈宁宫里有声音传出来,女官听见了,不是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她轻轻松了口气。
福临的步伐突然加快,如一头愤怒的幼师冲向慈宁宫的大门。
慈宁宫外有八个护送多尔衮入宫的侍卫,见皇帝怒气冲冲冲过来,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福临离他们不足十步,为首的统领终于反应过来,跪地行礼,大声道:“叩见陛下”
他身后十几个人紧随着跪下,齐声道:“叩见陛下”
里面的争吵声音很大,在宫门之外听不清楚争吵的是什么内容,但能听出来大清最有权势的两人声音中的怒气冲天。
福临推开宫门闯进去。
女官本就是慈宁宫中人,紧随着皇帝进去。侍卫们候在宫外,不敢踏入那道门槛。
福临步伐极快,朝几十步外的正宫冲过去。
大玉儿面朝大门坐着,看见福临的身影,惊呼;“陛下”
多尔衮身躯一震,但没有转身,继续朝大玉儿说:“你若真是这么想,大清将会亡在你我二人之手。”
说话的功夫,福临已经冲到近前。他本是气势汹汹,见多尔衮突然转过身来,被长久压制的恐惧心理突然回来。多尔衮眉心发黑,神色严峻,小皇帝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摔掉。
大玉儿站起来,又喊道:“陛下”声音中满是关切。她见多尔衮冷对福临,护犊之心在瞬间超越了一切,厉声喝道:“多尔衮,不得无礼。”
多尔衮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大踏步朝慈宁宫的大门走去。
直到多尔衮的背影在慈宁宫中消失,大玉儿几步上前,把小皇帝拥入怀中,语音哽咽:“陛下,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于什么。”
福临两个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两排贝齿紧紧咬住,喃喃道:“我不怕他,朕不怕他”
大玉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他,我们不怕他”
她绝不会同意让漠东蒙古编入蒙八旗,那对她们母子,何异与饮鸩止渴。大清退守辽东还是福临的大清,大清坚守中原,迟早归多尔衮所有。
☆、第696章 腥风血雨(五)
前日,摄政王入宫与太后争吵的消息不知从哪里传出宫来。
那天,有那么多的侍卫当见证了过程,听说皇帝也受了惊吓。在摄政王与上三旗的矛盾越来越明朗化的时期,这些事情想掩饰也难。
表面上看,太后与摄政王的矛盾源自对漠东蒙古的意见不一致。实际是大清失去对草原的控制后,在朝堂引发的焦虑……
太后紧急召见两黄旗的几位王公贝勒,公然加强了皇宫的护卫。这是满清入关后,上三旗首次不经多尔衮准许,做出自发反应。皇宫的侍卫是不是军权,在不同人的眼中可能有不同的观点。
大玉儿做出了许多让步,但她有一个逆鳞,谁也不能触及,否则便是不死不休。那天,多尔衮吓到小皇帝了。他出宫后,福临在母亲的寝宫中做了整晚的恶梦。
北京城大小街头的旗人,城门守卫,无一不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紧密关注摄政王府的动静。三天过去,摄政王府的大门每日照旧有来自各地的信使进进出出,但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多尔衮忍了,他和大玉儿都需要把心头的怒火熄一熄,好进行下一次商谈。漏船一般的大清经不起折腾。
钱谦益不想打听任何消息,但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传闻好像在往他耳朵里钻。
大清朝政由多尔衮统摄,顺治小皇帝不上朝,他们这些从江南来到北京的汉臣没有权力,每日落得个清闲。
出使南京之前,他还时常找几个同病相怜的朋友出去喝喝茶,偷着议论各地的时事。从南京归来后,他没事再不敢出门。家里养着一个大明的探子,他每次看见门口正对的街道上有女真兵丁经过,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倒是柳如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常去几位汉臣的府上找那些夫人说话。钱谦益猜想她可能借着外出的机会传递消息。他害怕,但他管不住她。
北京城的局势正在向赵玉成预测的方向发展。两人是一条绳子的蚂蚱了,柳如是如果暴露了,多尔衮一定也会砍掉他的首级。
这一日午后,烈日正兴,门口的柳树垂着枝叶蔫吧无力,一条大黄狗趴在钱府门口石墩上张开嘴巴吐舌头。街道上行人稀少,买东西的小贩躲在树荫下打瞌睡。
一个身穿武官服的汉子来到钱府门口使劲的摇动门环。
靠在门楼小憩的仆从被惊醒,走过去拉开门栓。两扇大门拉开一条缝,他看见外面来的是个女真人,瞬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意,敞开大门,弯腰到:“爷,您是找谁?”
“钱侍郎在家吗?”那女真人很是粗鲁,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嚷嚷道:“大白天关什么门,难道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仆从被推的一个踉跄,稳重脚跟,再作揖道:“爷是来寻老爷吗,老爷在府里呢,奴才这就是去通报。”
汉人不敢多大的官,见了女真人都是奴才。守门的仆从更是如此。
女真人站在门楼的阴凉处候着,看那仆从一溜烟跑向后宅。
钱谦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吃完午饭正在午睡,被从睡梦中惊醒。仆从慌张说不明白,也没问清楚来人的身份府内一阵鸡飞狗跳,柳如是听见动静,也从里屋走出来。
不敢来者是谁,只要是女真人,钱谦益都得罪不起,他匆忙穿好外衣,随仆从出去迎接。
来到门楼处看见来人,他稍稍愣神,弯腰拱手:“苏完颜公,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镶黄旗的一等公苏完颜,也是打上明确烙印的帝党。他曾随多铎南下南京,后被多尔衮调回北京,没想到逃过了一劫。
“钱侍郎,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苏完颜不等钱谦益邀请,径直朝正对面的客厅走去。
钱谦益命仆从把大门关上,跟在苏完颜身后,来到堂屋。
仆从忙不迭奉上茶水。
苏完颜看也不看,坐在右手的太师椅上,问:“钱侍郎,今日京中有许多流言,我来府上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明廷真愿意与我大清议和吗?”他双目炯炯有神,如刀子般刺的钱谦益低下头。
钱谦益吞吞吐吐道:“此事不该来问我,摄政王自有主意。”
苏完颜突然摘下腰刀重重拍在案桌上,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白瓷杯跳起来倒在桌面上,才泡的滚烫的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钱谦益吓了一跳,上半身后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钱侍郎,今日你要是不说出明白话,我苏完颜与你势不两立。我问你,你让我问摄政王,哼哼,真是个好主意钱谦益正在发呆,后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柳如是从后廊转出来,娇笑道:“苏完颜公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发了这么大的怨气。”
她长久在男人堆里打转,只要愿意笑脸作陪,举手投足让人如沐春风,还真没几个人能恶下脸来对她。
苏完颜转身看的眼睛有些发直,伸手把茶杯扶正,缓下语气说:“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奈何钱侍郎与我推诿,让夫人见笑了”
“苏完颜公来问什么事啊?老爷知道的还能不告诉你,你发这么大的火气,只怕别人知道的事情也被你吓忘了柳如是衣襟摆动,走到钱谦益身边,她笑意不减,言语中已很不客气。
苏完颜可对钱谦益发火,面对柳如是却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重复道:“好叫夫人知道,我要问前侍郎,外面关于明廷愿与大清议和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钱谦益扭头看柳如是,柳如是却不看他,面朝苏完颜笑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摄政王命老爷不能乱说话,有心人还是能找打办法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但实际已经确认那个传闻属实。
“陕西和河南,本就是手守不住的地方,割让给明廷又如何?”苏完颜咬牙自语,他又朝钱谦益问:“若朝廷答应与明廷议和,钱侍郎能去与翟哲谈妥此事吗?”
钱谦益张开嘴正要说话,柳如是柔软的手指突然搭在他的胳膊上,说:“瞧苏完颜公问的,这么大的事情,我家老爷哪能做主,要问也要去问摄政王啊”
钱谦益朝苏完颜默默点头,心中暗叹柳如是:“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第697章 腥风血雨(六)
大清的摄政王焦头烂额,大明的摄政王春风得意。
今日的扬州不如往昔,但仍然是江北最繁荣的城市。
一列吃水很深的货船在扬州府的运河码头靠岸,苦工喊着号子卸货物。他们常年在码头于活,货物一入手便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盐”苦力们相互对视,眼中惊喜,布袋子里装的全是盐。从前,他们从扬州往外运盐,今日货船从两浙运盐来扬州。
“真是好事啊”消息口口相传,在码头很快蔓延开。扬州盐价从年初一直居高不下,百姓买粮比江南贵三成,买盐比江南贵一倍,许多人穷人家吃不起盐了。
两淮本是产盐之地,因战乱不息,各地盐场荒废,竟然成了缺盐之地。
户部今年在两浙盐场实行改制,变煮盐为晒盐。夏日炎炎烈日下,第一批雪花般的盐已经从盐场装好袋。只要有从盐运使购买的盐票,无论何人都可以直接去盐场取盐。
过往的商旅早带来了消息,杭州的盐价比去年已经降了一半,就不知两浙的盐何时能运到扬州。
大明江南是一个世界,江北是一个世界。好在摄政王进驻扬州后,连连召见各地乡老,听说长江货运不久就要解禁了。
放开粮食禁运最快也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但翟哲从来没有下令禁止贩盐过江。只不过是大盐商最近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许多人不敢冒险,直到晒盐入市两个月,才有人壮着胆子把盐运到扬州。
军报、谍报不断向扬州汇集,各地捷报不断,翟哲心情大悦,精神不受酷暑侵扰,吃饭比在南京时要多上几碗。
今日清晨,湖广军的信使千里迢迢到达扬州。
信使亥时拜见摄政王,午时消息便传遍的扬州城。
“湖广大捷湖广大捷镇西王与萧将军合力在南阳城下大破清兵,大军现已围困了南阳,破城指日可待”
扬州街头巷尾,茶馆青楼,都在流传着这个新到的捷报。凡是表现出惊讶的人,无一不被人鄙视。论及对清廷的憎恶和仇恨,扬州人超过江南人千百倍,所以翟哲在这里过了一个月,心情远比在南京舒畅。这里的人都支持他,即使扬州的粮价比一江之隔的镇江高三成。大部分百姓谈及摄政王,都是由衷的感激。
只看扬州府的寺庙便可知晓,在扬州香火最旺盛的菩萨不是如来佛祖,也不是关帝君,而是大明摄政王的生祠。
在扬州城百姓为湖广大捷欣喜不已时,午时未过,大将军府亲兵卫传令兵持公文赶往泰州,紧急调在去年攻破扬州一战中大展神威的参将张秋部前往湖广,协助湖广军攻打南阳城。
张秋也是讲武堂出身。军中将军现在都已弄明白了摄政王的意图,会读书写字有功名在身的武将前途要明显超过只有勇武不识文书的将官,有在讲武堂经历的人更有优势。
城内热闹,有好事者点燃鞭炮庆贺。但朝官都知道摄政王喜欢安静,可没人敢让摄政王的别宫外变得嘈杂。
未时左右,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文士来到别宫外。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给门口守卫,然后躲在柱子的阴影处等候。不一会功夫,守卫参将方进从里面走出来,老远看见那文士,上前见礼,笑道:“赵统领,你终于来扬州了”
摄政王的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知道,近些日子在摄政王面前地位上涨最快的就是这位消瘦的东厂统领了。
“方副将”赵玉成于笑一声:“这天可真是热啊”这句话充分体现了他与方进的关系很普通。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听说季弘与方进的关系很不错。
方进道:“王爷在等着你”
能让翟哲等待的人,可见他现在有多重要。
赵玉成伸出鸟爪子一般的右手向别宫里面示意:“请”
方进在前引路,两人走进别宫的大门,又绕过一片精致的园林,来到一处树荫笼罩的宫殿前。这里曾经是扬州盐商的宅子,扬州十日屠后被多铎据为己有,后来沦为博洛的住处,现在是翟哲的别宫。
被这么多人看好并喜欢的地方,当然非同一般,听说那盐商当初为了修这座宅子花了近二十万两白银。清兵在扬州十日屠,不分男女老幼,富贵贫贱,在兵灾前都是一般的命运。
赵玉成随方进来到一座宽阔的宫殿门口,方进止住脚步,张秉因从里面迎出来,说:“赵大人随我来,王爷这几日一直问你的消息。”
赵玉成朝方进拱手施礼表示感谢,脚步轻盈随张秉因走入宫殿。
头顶上绿树成荫,走入宫殿,里面感受不到一点暑气,清凉的气息沁人心扉。赵玉成脚步轻盈,他身体本就瘦,像一片羽毛在飘动,落地时没有一点响声。
张秉因与赵玉成是旧相识了,他在前面走不回头,说:“摄政王一直牵挂北边,草原的局势影响王爷下一步的计划。”
赵玉成没有答复,仿佛张秉因在对空气说话,张秉因也不在意。
两人走入宫殿,右侧的一座屋子敞开大门,张秉因入内,不抬头往里面行礼:“赵玉成带到”
翟哲坐在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
“参见王爷”跟在后面的赵玉成双膝一松跪下去。
“你可来了”翟哲放下书,出口便是埋怨。他当然不是想念枯瘦的赵玉成,他非常迫切的需要知道额哲到底在草原于什么。战争已经开始了,他要决断战场的规模。
“微臣该死”赵玉成先开口请罪,“微臣之所以晚了一日,是因为等候北京城一件重要的消息。”
能让赵玉成在自己面前开口说重要的绝不是一般的事情。翟哲把担心的草原局势放到一边,好奇的追问:“什么消息?”
“北京城有人愿与大明议和”赵玉成抬起脸,双目如星闪耀着热枕,“满清上三的有人想弄翻多尔衮,与大明议和。”
原来是这样,翟哲哂然一笑:“他们能对付多尔衮”
他这个态度是对赵玉成无声的责备,至少赵玉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有些事情虽然有眉目,但没有确定。作为一个密探统领,他深知向主上禀告可能不存在的消息是什么结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清廷太后大玉儿可能是幕后主使者。”
翟哲舔舔嘴唇,上半身往前探,赵玉成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大玉儿出手即使输了,清廷也会分裂。
“镶黄旗的苏全额和正黄旗的索尼是站在最前面的人,后面隐藏着上三旗的几位贝勒和王爷,能调动这么多人的只有大玉儿。”赵玉成的消息中一半是猜测。如果因为他误导了摄政王,他的得宠将到此为止。
“你且详细说来听听
赵玉成见摄政王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听自己长篇大论的准备。他先从草原说起。
“左提督已经率部从甘州中卫杀回陕西,那边尚没有准确的情报,但河南清兵大败,阿济格仍调动五千骑兵往西,可见左提督给他制造了不少压力。”
“嗯”翟哲表示认可,他喜欢有脑子的人,所以赵玉成能异军突起,短短几年能与季弘并驾齐驱。
“额哲确实想与满清议和”赵玉成偷看摄政王的神态,没见翟哲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才接着说:“但他与满清在对漠东蒙古的处置上有矛盾,清廷由正黄旗的索尼主导议和会谈。索尼受大玉儿所托,绝不会松口放弃漠东蒙古,所以这场议和短期内不会有结果。”
“嗯”翟哲暗自送了口气,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虽然与自己想象不一样,但最终没有偏离设想的轨道太远。
草原战略是一场冒险,最大的风险就是额哲。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最终,他选择相信额哲,还有,天下哪有不冒险的事。成则一两年内席卷天下,不成则再熬上几年,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赵玉成没有留意摄政王如释重负,继续神色振奋说出心中最大的期待∶“王爷,清廷淮扬军的统帅济尔哈朗是上三旗的人,鳌拜也是上三旗的人。”
他们会跨过多尔衮与大明议和吗?翟哲回过神来,回味赵玉成话中的意思,若真是如此,多尔衮将失去对满清朝堂的控制,北京城一场腥风血雨将不可避免。
无论在哪里,摄政王果然都不好当,翟哲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北伐成功后,他不想登上王位只怕也不行了吧。还政隆武帝?大将军府下的强兵悍将有谁能答应。
弄清楚漠南的形势和额哲的态度,他暂时没有多余的问题。赵玉成想做的事情,就放手让他去做吧,若成,当能挽回不少大明将士的性命。
胜利时春风得意,失败时千疮百孔,站在今日的位置看,翟哲再看满清也不过如此。济尔哈朗如果能来找他,自然是好事。不过,这样击败多尔衮,总是觉得少了许多快感。
☆、第698章 中原战(一)
赵志成退出后,翟哲闭目沉思。
“满清的内部终于要出现问题了吗?”
五年来,他为了让江南平稳,一直主抓兵权,甚至不得不打压宗茂,把朝政交给陈子龙和张国维等东林党,像走钢丝一样维持着朝政的平衡。
“给那些人希望,又不让他们得到想要的。朝臣就像那两只海东青,要保持它们的饥饿感,他们才能在捕捉猎物的时候伸出尖锐的爪子。”
东林党太安逸了,他们拥有大明最富庶的头土地,又被大明最宽厚的政策庇护。
“张秉因”
“微臣在”
“你说……,人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割肉?”
翟哲这句话问的毫无头绪,张秉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抬头双目茫然,不知摄政王此刻想到了什么。
“本王听说江南徽州深山林密,丛林中常有猛兽毒蛇。有一种蛇叫做五步蛇,咬中人五步之内便会蛇毒攻心,无药可救。山民上山采茶摘果,一旦不不幸被此蛇咬中,常常断臂剜肉求生,可有此事?”
翟哲支起身子,眼睛望着窗外问。
夏风拂过翠竹,摇摆的叶片伴随着“哗哗”声在刺眼的阳光中切割出一道道碎影。
张秉因略一沉吟,他不知道谁对摄政王说过这个典故,也猜不透摄政王说此话是何用意。
“臣自幼在桐城长大,从未听过这样的事。臣以为,即使山民被五步蛇咬中自知难逃一死,也没有几人能做到断臂求生吧。”他言语不敢那么肯定,但他说的都是实话。
方以智能推荐他到摄政王身边效力,正是看重他的性子和翟哲的胃口,一定会被重用。
“是这样啊”翟哲咧开嘴笑,“你果然是个实诚的人”
这句话胜过任何一句华丽的褒奖。
宗茂改盐制遇见的阻力表明,不但是东林党,连马士英这样的阉党也靠不住。因为,他们都是士子出身。
当满清无力与大明对抗时,他对江南文官的容忍也就到了尽头。陈子龙坚决辞官,避开朝堂,难保没有猜透他的心意。
朝堂中,每一处都是心机。
走廊道中传来脚步声,另一个侍从朱之锡走到门口,往里面探了探头,进来禀告道:“禀告王爷,参将张秋率部已在运河登船,就要前往湖广。”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翟哲思绪。
大明与满清最关注的战场都在淮扬。运河是通往北京城最短的道路。淮扬一败,后面就是北京城了。他亲自坐镇扬州,尤显对淮扬战场的重视。但大明可能最先取得突破的战场是河南。
左若奔陕西后,明军在湖广的兵力下降不多,但实力下降了不少。蛇无头不行,左若军原本就是湖广军的头。
翟哲抬起头下令:“命张秋率部在扬州段候命,本王要亲自去为将士壮行。”
摄政王亲自送一个参将出征?总兵甚至将军也难得这般荣幸。
朱之锡不敢多问,躬身答应,转身退了下去。
他离去后,翟哲又转过头,饶有兴趣的问:“张秉因,你与赵玉成共事次数不少,你说济尔哈朗会不会暗中找本王议和。”
陪在摄政王身边,常常要经受这种考验,不能说不知道,但也不能说太离谱的答案。
张秉因道:“如果清廷在河南战败,两黄旗和多尔衮的矛盾一定再掩盖不住。”
“哈哈哈”翟哲大笑,“现在已经掩不住了““走,随本王去给大明的将士送行”他起身走往内殿。
许久没有披挂盔甲了,侍卫弯腰给摄政王的腰上束紧链子甲,翟哲弯腰时看见自己小腹部已有些微微凸起。
方进紧急通知扬州知府肃清过往的街道。半个时辰后,大将军府亲兵卫骑兵护送摄政王出城。
骑兵出扬州城后缓速向运河边行进,金色的旗帜被夕阳镀上一层淡红。沿途见到摄政王旗帜的百姓均俯身跪在路边恭送。
行走不到一刻钟,运河像一条大白蟒横贯在西边的沃野中。
岸边有翠柳,河中有战船。
骑兵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射向河岸,亲兵卫骑兵都是百战精锐,其中有不少人从北境追随摄政王至今。
水师战船静静的泊在水中,岸边整整齐齐跪着两千兵士。
张秋身材不高,他是浙东人,参加过杭州守城战,后被逢勤推荐进入讲武堂。他今日午时接到李志安的调令后立刻出发,万万没想到摄政王会亲自来送行。
奔腾的骑兵带出紧风挂面,体高健壮的白马在张秋五步之前停下步伐,翟哲道:“你就是张秋吗,抬起头来”
张秋抬头,在摄政王的马前,他觉得自己如蝼蚁般渺小。
“你去南阳给本王带几样东西给萧之言”翟哲往后一摆手。方进招手命后面的骑士下马,兵士们从马背上取下十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上前,方进自己捧着一个木盒走过来。
“这个盒子中是当年卢公送我的腰刀,你交给萧之言,河南诸军都由他节制,不听号令者可临机处置。”
“末将遵命”张秋大声答复。他不明白为何摄政王到此刻才赐金刀,难道湖广军还有敢不听号令吗?
军中士卒精气神十足。
翟哲忍不住夸道:“好吧,你去吧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能击溃清虏”
得到摄政王亲口夸赞,张秋心中激荡,头盔触地,道:“为摄政王效力,万死不辞”
讲武堂里出来的武官,只知道摄政王,不知大明皇帝。江南反剃发令时,如今的隆武帝正被郑芝龙困在福州呢。
兵士登船,连夜南下,在长江水道中折返往西。
翟哲回到扬州时,天空中已由橙红变成铁灰。
明军在河南占尽优势,并并非没有隐忧。
他信任的两位将军,逢勤在淮扬,左若在陕西。由湖广杀入河南的明军人数虽多,但成分复杂。李定国是新降的大西军,许义阳军年初才整编完成,萧之言和车风的骑兵还没正式成军。弓辰麾下是山西义军,金声桓军战力最强,但未必能对萧之言服气。
近年来,那柄腰刀,他带在身边慢慢变成一种负担。
萧之言,也只有萧之言明白这柄刀对他的意义,送出去也罢。
☆、第699章 中原战(二)
“南阳城不是一等一的坚城,曾经被李……自成攻破过”
五六里外,城头有微弱的灯火闪烁。燥热的晚风中,有两个人正站在一片树林的边查看军情。
许义阳听了李定国的话,哂然一笑,道:“河南的哪座城没有被李自成攻破过。”
李自成在河南击败了孙传庭,奠定了夺取天下的基础,不过屁股只在龙椅上坐了几个月。
李定国语塞,好半晌才说:“那是自然,但河南最坚固的城市要属开封,李自成当年在开封城下陈兵百万,费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趁春潮掘黄河淹城才攻破了开封。”
那些地方太遥远了。许义阳皱着眉头说:“先破南阳才是当务之急。”
李定国虽然是将军职,但他才投入大明不久,在军中没有一个熟悉的将领。他与许义阳从长沙汇合后一路北上,慢慢成了朋友。好在柳随风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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