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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稀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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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虽然还有很多人,但在轰天炮的震慑下,以及主将的逃跑,精神上却已经彻底垮了。顺着大路逃跑的清兵,失去了作为士兵必然的觉悟,很多人手中连武器也扔掉了,盔甲更是早就成为负担,被无情抛弃。

对于连于身后的追赶,清兵根本没有回头一战的勇气,惊惶失措地乱跑乱叫,或是跪倒叩头乞活,或是钻进路旁的丛林,或是跑得慢被明军的骑兵用刀枪杀死,成为倒在泥水中无人理睬的一具死尸。

马宝众将所率领的骑兵并不急于斩杀逃跑中的清兵,这些被骑兵隔离的逃兵除了被杀,就是被俘的命运,根本不必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匆匆抓过两个清兵,问清线国安的去向后,铁骑疾奔,穷追不舍。

久违的畅快之感啊!马宝心中感慨,曾几何时,自己也领着残军钻山入林,避清军而逃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角色转换的时间竟然这么快,这是他之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日行六十余里,连拔三营寨。不动则已,一动竟是摧枯拉朽般的凌厉。连场胜利之后,明军的士气异常高涨,永历入缅、天子弃国的消极影响已经大半被扫除。

这皆是岷殿下之功!神授天眷,当是实也。眼见殿下的表情,对清军之阴x门阵颇为不屑,不用法器,无需香烛,只是深揖抚剑,便轻易破阵,轰天炮之威更胜从前。奇哉,异哉!

马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深为当初的选择而感到庆幸,更觉得能随朱永兴东去安南,乃人生一大际遇,建功立业易如反掌,就象现在这样。

三千精锐骑兵多是皮甲、锁甲,只带一日干粮,又有一千多匹马可以轮换,可谓是轻骑疾追。

而线国安这几百骑却还没有丢盔弃甲,轻装逃窜。一来线国安觉得营寨中清兵虽溃败,但人数着实不少,明军想清理干净要耽搁很长时间;二来他认为明军既行军赶路,又攻城拔寨,也差不多要体力耗尽,无法穷追;第三则是他的面子问题,尚未到山穷水尽,就狼狈得如丧家之犬,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愿。

主帅不发令,跟随他的亲卫和骑兵当然不敢自作主张,以免触了败后本就心情恶劣的线国安的霉头。

即便如此,逃跑也不是一路顺风。绊马腿,梭镖、弩箭,每一次的袭扰虽然不能杀伤太多的清兵,但却不断拖慢他们的速度,拉近着与明军追兵的距离。

两匹死马倒卧于地,还有被抛弃的清兵尸体,被梭镖射死的,凄惨地仰面躺在泥水之中,死鱼般的眼睛直瞪着飘雨的天空。

“敌人已经势穷兵疲,更遭到了骚扰袭击,此正是我辈杀敌建功的良机。”马宝趁着驻足观察的空当,又换了匹战马,上马之后大声吼道:“儿郎们,继续追啊,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明军骑兵也有很多人更换了马匹,此时应和着呼喊,重新起步,又踏上了追击的路途。

……………

绷,绷,在泥水中突然弹出两道绊马绳,摔倒了三个清兵,使清兵的队伍又停了下来。

嗖,嗖,嗖……道路一侧的丛林中梭镖、投枪、弩箭猛然飞出,带起了一片惨叫马嘶。

这是一支聚集了三个小队猛山克族精壮的人马,三十多人,由寨主罗布率领,截杀斥候探马、少量清兵,最是活跃不过。

“杀,搜杀敌人!”线国安跳下战马,吼叫着挥刀一指。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这些散布于草丛、树林的袭击者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扰不休,就象讨厌的蚊虫,围着你嗡嗡乱叫,不时又要冲上来叮你一口。这简直是在线国安本已积郁悔恨的情绪上添柴浇油,怎不令他怒气勃发。

投枪、阔刀、手斧……清兵对着丛林草树先是一通胡乱攻击,然后用刀枪拔开树枝杂草,搜索深入。

线国安在亲卫的保护下在路上稍加等待,也顺便休息一下马力。他们还多数穿着作战时的铁甲,这无疑也增加了马的负担。有的马喷了白沫,显然体力消耗很大。

“大人。”亲卫队长突然紧张起来,张着耳朵仔细辨听,惊疑道:“您听,这是马蹄声,还是——”

线国安皱起眉头,在雨打树叶、草丛的沙沙声音中仔细分辨,脸色渐渐变得惊愕。没错,是马蹄声,方向就在身后,是追兵。

“收兵,撤退。”线国安急急忙忙地叫着,抢过缰绳便认蹬上马。

“收兵,撤退,敌人追上来了。”惶急的喊声在队伍中接连响起,不等草丛树林中的清兵退出来,队伍已经开始纵马前奔。

等到在丛林中搜杀敌人的清兵慌忙退出,大队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只看见后面骑兵的背影。这些家伙纷纷叫骂,忙不迭地上马追赶。有几个清兵却找不到马匹,也不知战马是随着大队跑了,还是被某些缺德自私的家伙给带跑了。马少人多,你争我抢,又是一阵混乱。

急骤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完全掩盖了雨中的杂声,听得真真切切,也不知有多少追兵杀来。

清兵仓惶逃窜,路上只剩下几个被打翻的倒霉蛋儿。听得如雷的蹄声,这几个倒霉蛋儿忍痛爬起,连嚎带叫地窜入了丛林。

片刻工夫,长长的明军骑兵队伍便如一条长龙,追了上来,对路上的死马和死尸根本不屑一顾,隆隆地奔驰而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赤膊狂杀(求收藏、票票)

马宝紧紧绷着脸,风声呼啸着从头盔两侧吹过,和密集的马蹄声混成一片。泥泞路上的马蹄印已经说明敌人离得不远了,再加把劲儿就能追上了,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驱驰追杀的感觉真好呀!马自德落后马宝一个骑位,用力握了握马刀的刀柄,感觉沾了雨水有些滑,他又用力把手在腰间大腿上蹭擦了几下。嗯,这回感觉好多了。

雨丝如雾,偏偏就是不停。但乌云已经淡薄,月光隐隐透出,变得朦朦胧胧。路上的积水反射出些许光亮,然后被纷乱的马蹄踏碎,溅起无数碎玉残琼。

蜀世子刘震和将军张国用落后于马宝,但与马自德却是拉成横排,并驾齐驱。对于这个明显是来抢功的家伙,两人都有些不爽,只是碍于马宝的面子,也没时间冷语揶揄,但却绝不肯落后于他。

隐隐的,已经能看见前面的人影绰绰,马宝冷然一笑,抓起了长枪,向前奋力一扬。

马自德举起了马刀,上臂与水平面垂直,肘尖贴着头盔指向苍天,上臂用力地背到了身后,准备发出全力的一击猛劈。

刘震和张国用,以及身后的骑兵,也都或端或举起自己趁手的兵器,或刀或枪,临战的兴奋瞬间充斥全身。

最先被追上的是那批进入丛林搜杀敌人的清兵,这些人起步晚不说,给他们留下的也尽是些疲马。于是,他们便成了追兵的第一批斩杀对象。

眼看着追兵已到身后,这些清兵发出恐惧惊惶的喊叫,拼命催打着马匹,却没有一个人敢回身迎战。

近了,近了,马宝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向前一窜,已经达到了攻击距离,他双手握枪,纯用双腿控马,一枪刺出,粘滞感沿着枪身刚刚传来,他便用力一拔。惨叫声中,清兵左肋飚血,翻落马下。

明军骑兵以马宝为箭头,象一股不断翻卷浪头的狂潮,无情地淹没着这落在后面的清军。

马自德身子向前一探,蓄势已久的马刀疾劈而下,借着前冲的马力,斜肩带背这一刀,几乎把清兵砍成两半。

“嘿!”刘震已经离鞍而起,双脚踩在马镫上,纯用双腿控马,一枪斜着刺出,正中敌兵的后背。

“斩!”张国用挥起大刀,一个势大力沉的斜劈,血雨喷溅,一颗首级飞上了半空。

刀枪不断挥动着,更多的鲜血喷溅而出,更多的惨叫响了又止。明军骑兵越来越兴奋,不断发出兴奋的喊叫声。而落马后伐幸未死的清兵也不过是多活了几秒钟的时间,一排一排的明军骑兵奔驰而过,他们不是被杀死,就是被马蹄踏成肉泥。

前方视野一阔,落在后面的这一群清兵已经被斩杀殆尽。阻滞感消失,明军骑兵的速度再度加快,奔着前方的绰绰人影狂追而去。

线国安听着身后隆隆的马蹄声,心惊胆战之际却感到座下马匹的吃力喘息。他默不作声地解开雨湿的披风,随手扔弃,感觉马匹的速度稍快了一些。又解脱铁甲,再扔。

既然线国安已经作出了榜样,其他清兵也有样学样,盔甲、箭壶、弓矢、马袋……东西越扔越多,除了武器,似乎什么都成了累赘,成了耽误逃命的负担。

掌旗手左顾右盼,眼见超过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松手扔掉了线国安的将旗,头一低,加紧催马逃奔。

明军追得更近了一些,但随着清军的丢盔弃甲,双方又开始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疾速奔驰着。

清军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更换,而明军虽然不同,但经过了一天的行军战斗,马匹的体力也消耗很大。追与逃的双方,都有着自身的困难,也都在咬牙坚持,谁也不肯轻易放弃。

马宝突然甩掉了马袋,包括里面的干粮。接着是披风,锁甲,然后是湿衣服,最后连头盔也随手弃之。好个赤膊光头、怒瞪双目、紧握大枪的勇猛战将,他一马当先,全身上下的彪悍本色尽显无遗。

眼见马宝已经窜出了好几个骑位,身后的众将也纷纷减负,有的扔得多的光膀赤膊,有的扔得少的还穿着布衣、戴着头盔。但速度确实快了一些,离清军的队尾又接近了一些距离。

“大人。”亲卫队长奔驰之中立身马蹬,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现出绝决之色,“卑职率队阻挡一阵,保大人平安脱险。”说完,不等线国安回答,挥刀大喊道:“兄弟们,跟敌人拼了吧!回身冲杀,死中求活。”说完,他放缓了马速。

亲卫都是线国安的心腹,恩惠受得最多,也最忠心。听到队长的呼喊,很多人随声应和,纷纷放缓马速,勒马回身。

线国安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但随即一夹马腹,继续向前疾驰。这些亲卫是决死一战,争取些时间让自己脱险。而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那点人马根本挡不住明军的大队骑兵。自己停下,岂不是辜负他们的一片忠心。

“垂死挣扎,可惜晚了。”马宝脸上闪过轻篾之色。

敌人停下了脚步,正迎头冲来。但是距离这么短,从停止到速度起来,显然是不够的。而明军却始终保持着冲击的速度,这个优势决定了清军的反冲锋不过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罢了。

骑兵对冲讲究的是速度,谁速度慢谁就更容易被击中,马宝明白这个道理,对面的清军也明白。但尽管他们拼命催动马匹,勇敢地向人多势众的明军迎上来,但速度的劣势依然难以避免。

“杀敌!”“杀敌!”疯狂的呐喊几乎同时响起,两支骑兵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兵器的撞击声,人员的喊杀声,说牟医猩砥サ乃幻斐乖谡獠⒉豢砝拇蟮郎峡铡

对面长矛的矛尖一闪,向着马宝当胸刺来。马宝也不躲闪,借着马力和臂力,用枪猛地一磕,两马交错,他枪柄一横,将清兵击落下马。马速稍有减缓,但马宝威势不减,大吼一声,一枪刺出。对面的清兵挥刀格挡,感觉象击在了石头上,力气大得异乎寻常。枪身只是微微走偏,依旧刺入了敌人的左肋。马宝一挑一抽,枪又回到手中,然后又猛地一抡,重重地砸在另一个清兵的肩颈处。

…………

第一百一十五章穷途末路(求收藏、票票啦

历史上马宝降清后,成为了吴三桂手下第一猛将,并在吴三桂造反后曾有过出色表现。要知道,猛将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养成的,马宝应该在明军中也有勇猛之名,但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迹。

时也,运也,还是在明军中马宝没有什么发挥施展的机会?

如果从现在马宝的表现来看,赤膊光头大战清军,勇猛冲杀几无一回之将,应该还是后者的原因。朱永兴给了马宝一个选择,也给了马宝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位猛将终于绽放出了令人炫目的光彩,在鲜血淋漓的痛快斩杀中显示了自己的勇不可挡。

几百清军的困兽之斗、绝死冲击在绝对优势的明军骑兵攻击下,终于被击败消灭。但他们给明军骑兵带来伤亡的同时,也掩护了线国安的逃窜,给线国安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痛快,痛快。”马宝的身上、脸上溅满了鲜血、泥垢,却一点不觉狼狈,哈哈大笑着跳下战马,把大枪挂好,枪尖上还不断地向下滴血。

战场上死尸死马枕籍,兵器零乱地到处都是。明军已经停止了追击,正在寻找着线国安的尸体。另有一部分骑兵向回路奔去,捡拾刚刚丢弃的盔甲。

“什么?”一声怒喝响了起来,蜀世子刘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把一个清军伤兵踢倒在泥水之中,又不解气地猛踹几脚。

马自德在旁边听得真切,急忙跑到马宝跟前,说道:“王爷,线国安独骑逃跑了,我带队骑兵继续追赶吧!”

马宝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想,抬头嘱咐道:“想必已经逃远了,追之不及呀!再者,此处离清军的营寨想必已然不远,须慎之。”

“我稍追即止,请叔父放心。”马自德并不甘心,执拗地说道。

听到马自德叫出了叔父二字,马宝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好吧,稍追即止啊,切不可贪功冒失。现在大胜已定,即便是小败,也会令岷殿下不快,你要懂得这个道理。”

“我知道了,多谢叔父。”马自德心中一凛,把马宝的话记在心里,转身招集兵马。

蜀世子刘震发泄一通,见马自德这边似有继续追击之意,赶忙跑来请缨。马宝有些为难,可总不好厚此薄彼,只得无奈答应,又嘱咐了刘震几句才让他们率队追赶。

…………。。

天上的云渐渐散去,周围仿佛笼起了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了梦境。

喊杀声和马蹄声已然听不到了,但线国安依旧在玩命儿逃跑,全然不顾战马已经喷出了白沫。口焦舌干,汗水不断从额头滚下,咚咚的心跳仿佛追来的马蹄声,吓得他又一次夹紧了马腹。

全军覆没,只身逃离。线国安突然很想哭,行伍作战这么多年,自己何曾落到过如此凄惨的境地。就算对上两蹶名王的李定国,面对着战象阵,他也率领着队伍取得了胜利。

可这回却是没有施展的空间和余地,便败了。是士兵不够勇敢,是这云南的雨季和瘴疠难以抵挡,还是——明军的战略战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线国安似有所悟。如果他知晓后世的语言,兴许会说:“咋就不按常理出牌呢?”还有那威力巨大的火炮或天雷,伪宗室留守似有通神役鬼之能,不可敌也……

战马突然失了前蹄,把胡思乱想的线国安摔下马来。好在线国安身手还算敏捷,双脚脱镫、屁股落地滚了出去。虽然比较狼狈,但总好过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甫一落地,线国安在滚跌中便抽刀在手,生怕又是绊马绳做怪,又是一次袭击。

没有弩箭,没有梭镖,没有——嗯,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倒在地上战马的悲鸣。这匹战马努力地想站起来,但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去。

线国安确定没有遇袭,这才上前仔细查看,不禁叫了声苦。战马的一条前腿被别折了,地上也不知被谁挖了一个碗口粗、尺来深的陷马坑,被泥水盖住,相当的缺德且隐蔽。

一路上逃跑的清兵和追赶的明军都曾吃过亏,损伤了一些马匹,这种无差别的陷阱当然不会择人而害,而此时把线国安坑了却是相当致命且危险。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线国安暗自咒骂,自己还不够倒霉吗,难道真的是喝口水也要塞牙?没办法了,只能借助自己的两条腿继续逃跑了,线国安留恋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战马,跟着自己征战多年,最后连它也要弃之而去了。

…………

丛林中黑乎乎的,大道上的马蹄声远去了,线国安一懈劲儿,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一颗树呼哧带喘,汗珠不住线儿地从脸上落下来,就差一点要吐血了。

该死的明军,又追上来,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呀!线国安狠狠地啐了一口,好在自己耳朵灵,反应快,钻进路旁的丛林逃窜,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只是——线国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脸被树枝挂破了,衣裳也被扯碎了,而且他竟然跑丢了一只靴子,光着的脚丫子都叫扎破了,跑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一停下来却疼得钻心。

休息了一会儿,线国安扯下衣服上的碎布条,咬着牙把脚裹扎起来,然后辨别了下方向,又踏上了逃亡之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是线国安不敢走大路,在丛林中就不好判断距离。大路上响过了一阵蹄声,明军没有追到什么,似乎无奈返回了。线国安暗自松了口气,继续加紧赶路,直到丛林边缘。

遮住月亮的一片灰云飘过,水一般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夜晚,一大片水稻田映入了线国安的眼帘。扶着树干歇息了一会儿,线国安仔细辨听着周围的动静,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后,才走出丛林,一瘸一拐地顺着水稻田的边沿向前走去。

远处的树林里,几双监视的眼睛立时盯住慢慢行走的线国安,就象看着一个美女翩跹走来,充满了热切和兴奋。

……………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悦的提议(求收藏、票票)

松开马的嚼子,翻身上马,十几名骑手突然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呈一个扇形向线国安包抄而来。

“线国安,看你还往哪跑?”马自德笑得畅快,嘴里还不断发出怪声,“噢喉,哦哈!”

蜀世子刘震翻了翻眼睛,心说:这还不是我的妙计,埋伏起来守株待兔,外松内紧地等着线国安自己跑出来。不过,眼见大功到手,他也不想与马自德在此时计较,只是冷冷逼上。

完啦,线国安出于本能,转身就逃,没跑几步,脚下湿滑,一个趔趄,从田梗上滚了下去,摔进稻田。再爬起来的时候,浑身的泥水,湿辫披散,落汤鸡般的异常狼狈。

“哈哈哈哈。”围拢过来的明军骑手暴发出一阵哄笑,慢慢地将线国安包围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篾视,在明军骑兵的脸上,线国安看到了嘲弄和侮辱,眼神更象是在看一只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屈辱、愤懑、懊悔、不甘,千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线国安举起了刀,挥舞着,转着身子,向围过来的明军骑兵发出嚎叫,宛如野兽临死时的挣扎。

“抓个活的,献给殿下处置?”马自德象是很欣赏线国安的表演,马刀松松垮垮地斜指,向刘震询问道。

“好。岷殿下曾有言,线国安荼毒百姓,罪恶滔天,最是不能饶恕。”刘震抿紧了嘴巴,冷冷地说道:“把他活捉再剐了,兴许更合殿下心意。”

“一起上吧!”马自德低喝一声,与刘震催马前冲,马蹄溅起水花泥点,转眼便到了线国安的面前。

“啊,杀!”线国安猛然甩开眼前的湿发,挥刀先向刘震砍去。

“当”的一声,体虚心寒的线国安这一刀被刘震借着马力用枪轻松格开,更震得他身子一晃。

“嘿!”马自德低喝一声,用马刀刀背劈向线国安。

线国安勉强举刀招架,腿却再也受不由上而下的压力,一下子跪了下去。

一阵风声从耳旁掠过,刘震把枪当棍使,侧身抡将下来,正砸在线国安的肩膀之上。伴着长声惨叫,线国安的骨头被砸碎,一头栽倒,痛得翻滚不止。

几个骑兵跳下马来,抓着头发将线国安架起来,拖着便走。有个明军嫌他惨叫刺耳,捞起一把稀泥塞进了他的嘴里。

月光惨淡,正照在了这个暴虐害民的刽子手的痛得变形的泥污脸上。

………………

天还没亮,朱永兴便率领着明军开出营寨,继续前进,追杀对面仅剩的敌人——张勇。而张勇手中的可战之兵算起来已经不足三千,且骑兵更少,根本不能阻挡气势如虹的得胜明军。

接连的胜利使明军士气高涨,虽然只休息了五个小时,但走在路上依然jīng神抖擞,没有颓废之气。猛山克族jīng壮与刀白龙的土兵驱赶着战象,走在最前面,充当了先锋。

朱永兴已经得到了马宝派出一队骑兵所带回来的消息,线国安被擒,可算是圆满成功。而就地休息整顿的骑兵部队更是堵住了逃跑的清军步兵的退路,全歼敌人已经是没有疑问。

张勇在干什么呢?这个疑问在攻破清军营寨后便一直萦绕在朱永兴的心头。继续带着大量伤病和辅兵,不管是缓慢撤退,还是依营固守,怕是都难逃被歼灭的结果。

只是张勇会这么听话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愚蠢的错误怕不是他能够犯的。象线国安一样,弃军而逃?倒是有这种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假设。那就是线国安派出的求援信使在路上被袭杀,张勇并不知道局势已经急转直下,还在傻乎乎地等着。这虽然是种假设,但可能xìng很大。如果不是如此,张勇为什么没有派出援兵?

这就是现在战争的特点吧,消息传递得太慢,无法过于周密的统筹指挥。负责袭扰的部队一布置出去,就几乎失去了联系。就连各个袭扰小队之间也不能互享情报,缺乏协同作战的条件。

要是有大哥大,或者步话机就好了。朱永兴刚浮起这个念头,又苦笑一声,将之甩开。消息传递慢,分开的部队联络有困难,这是敌我双方共有的问题。也就是说双方处在同等的条件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最后比的还是实力和智谋。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谋所起的作用又大大降低。

现在的明军应该是有绝对的实力吧?张勇还能有什么智谋,来扭转局势?朱永兴反复运用换位思考,都觉得难以回天。堂堂正正的追击,堂堂正正的攻营,看你能使出什么花样儿?

可惜呀,现在是雨季。朱永兴此时倒开始对获胜的大功臣颇有怨言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在旱季,明军完全可以利用此次大胜,渡江进攻永昌。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攻打坚固的城墙是个很大的困难。但对于朱永兴来说,自然还有克敌制胜的手段。

“殿下。”白文选催了催马头,靠近了朱永兴,开口说道:“我军大胜几成定局,若挟大胜之势,倚天雷炮之威,凭士气之壮,入缅接驾可行否?”

朱永兴面sè变了变,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白文选一眼。从神情上看,白文选有些不安,更有些惶恐,显然经过了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进行试探或者是征询。

“若陛下再发敕旨令接驾军队退兵,如之奈何?”朱永兴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提出问题让白文选解答。

“此前是清军势大,现在则是大有转机,想必——”白文选并不十分肯定,但还是努力解释。

“现在依然是清军势大。”朱永兴并不客气地说道:“入缅难免厮杀,岂不激起缅人怨恨,与陛下、朝廷又有何益?若是我军能光复昆明,尽取云南,陛下必然会欣然回驾。就算是缅甸,也知我大明中兴有望,岂能再阻陛下和朝廷?”

白文选沉默了片刻,拱手致歉道:“是本王考虑不周,请殿下恕我失言之罪。此议并不是对殿下,而是——”

……………

第一百一十七章断臂?(求收藏、票票)

相对来讲,白文选似乎比李定国更急于接驾回滇,历史上曾数次入缅。而李定国则考虑到逼迫缅甸过甚,或危及永历及群臣,是以只在滇缅边境逡巡,以做震慑。只是到了清军要大举入缅擒杀永历时,方与白文选联兵攻缅接驾。

为什么呢?朱永兴对白文选的致歉摆了摆手,表示不太在意,但他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却说明他的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表现得还不够勇敢坚毅?为什么总要想着那个闻风丧胆、弃国苟安的永历?甫有大胜,不是为如何稳固战局,或者继续进取而尽心谋划,却要耗人费力地入缅接驾。

置抗清大业于皇帝之下,看来不只是李定国有这样的思维啊!朱永兴心中慨叹,脸色渐渐平复。尽管自己不待见永历,但永历在此时却还是各地抗清武装的旗帜,是共同拥戴的正统。虽然这种拥戴很多是在名义上的,但好歹是维系抗清武装不撕破脸皮的纽带。

如果现在永历死了,太子也完蛋了,而朱永兴这个旁系宗室还没有形成自己强大的势力,更得不到其他抗清武装的认同。可以想见将是一个混乱的局面,张煌言可能会拥戴鲁监国朱以海,夔东十三家可能会拥戴安东王,郑成功可能会拥戴宁靖王朱术桂。在这种拥戴的事情上,谁没有私心,谁不想推出对自己更有利的君王?

算了,不必再去深究白文选的用心,就当他是最简单的忠君思想吧!朱永兴慢慢平复了心情,知道要别人怎么看,决定的因素还是在自己,在自己的表现。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要脱离李定国、白文选这样的实力人物,先另行发展的心思。

白文选看着朱永兴的脸色变幻,心中忐忑,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了朱永兴,想开口再加解释,却又觉得有越抹越黑之嫌。

朱永兴眼光一闪,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接触到白文选的眼神,立时觉得自己的定力还不够,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厚黑境界。

“赵王忠君爱国之心,可堪嘉励。”朱永兴自失地一笑,说道:“我军虽有小胜,但清军仍然势大。且目前所占不过是些边远之地,反复争夺也是平常,入缅接驾之事尚需从长计议。”

白文选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依然不安,只好顺着朱永兴的话说道:“殿下所言甚是,下官愚钝,所思所想不及殿下之万一。”

朱永兴淡淡一笑,也不再说此事,免得白文选更加的胡思乱想。随后,他又岔开了话题,与白文选就目前的战局进行了简单的交流探讨,只为了使两人从这个令人尴尬的事情上解脱出来。

待到自己羽翼丰满,再考虑把永历从缅甸接回来的事情吧!朱永兴心中已有计较,神情也恢复了正常,毕竟那应该还是比较遥远,用不着为了这个耗费精力。

……………

人的判断总是要有根据,不会是凭空猜想,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那自然也就得出错误的结论,或者被困惑所扰。

朱永兴等人对张勇的所有猜想就是如此,百思不得其解,却唯独没有想到张勇已经被病痛折磨了一天一夜,清军正是群龙无首、徬徨失措的时候。

疟疾,俗称打摆子,最是亚热带丛林地区的常见病。既是常见,那可不管你是小兵,还是将领,谁得了这种病也不稀奇。而且这种病简直如酷刑一般折磨人,冷起来如冰水浇头,浑身战栗不已,即使盖上两床棉被也不顶事;热起来高烧四十多度,烧得人昏昏迷迷,死去活来。

线国安派出的求援信使倒是幸运地完成了任务,并没有在途中被袭杀,但张勇病重不能处理,临时接替他的游击邵梦凯又不敢擅专。而且,张勇和线国安的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各自手下的将领。邵梦凯见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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