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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的暖心小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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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强悍的身躯又贴近了她一些,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稍适缓解对她的渴望。

被欺在身下的人儿就是不说话,紧抿着唇,视死如归的表情又露出来了。

可这次,他却不再由她。

俯下脸去,再度咬住她的唇瓣,长舌撬开她的贝齿,同时双手开始不安分的为她宽解衣袋,那紫衫迅速被剥落。

无忧还想着装睡,他就不会拿自己怎样,可亵裤被撩下的瞬间,她敏感之处,立刻被男子热腾腾的抵上。

“你——”她总算是把眼睛睁开,和他幽潭对视,望见眼前气息不稳的男人,脸上竟有几分……稚气?

鼻息之间,她早已嗅到几分酒气,怎么这人一回来如此,莫不是……喝醉了么?

再移眸往左右,只听他道,“别看了,不得朕的吩咐,谁敢进来?”

她羞愧得频频拿眼色去瞪他,细声细气的说,“可是,天还没黑吖……”

北堂烈闷声坏笑,“谁告诉你只有天黑才可以?”

罢了,他沉身,缓缓的侵入她的身体,陌生而刺激的快丨感,立刻引得她颤栗,不禁伸出小手勾住他的颈项,咽喉里被迫挤出纤细的呻吟。

男子不急不慢的感受她紧致的包围,一面等她适应自己,一面对她说,“朕今日,在御花园遇到一个宫女。”

无忧脑子里被占据的感觉层叠着侵袭,酸涩又跌宕。

逐渐瓦解的理智里,听到他在跟她说……宫女?

不禁,拧起的眉头又纠结了几分,只疑惑的看着他,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见她紧绷的小脸,北堂烈知道她有些难受了,他贴近她耳边,继续道,“她违犯宫规,暗接私活,本来,朕可以处罚她,可是她胆子很小,朕只望了她一眼,她就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说着,他完全进入了她,却,未有下一刻如女子所想的,铺天盖地的掠取。

无忧只好眯着如水的眼眸,盯着他。

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她的念想,渴望,心底深处最后一丝矜持。

北堂烈像是一只正在猎食的兽,不动声色的将他的猎物引领。

高挺的俊鼻轻轻滑过她的粉颈,他话语依旧。

“朕看到她,就想起你。”

于是,他便放过了那个宫女。

只要想到夏无忧,北堂烈心底杀戮便被抑制。

她是他心中仅剩的柔软,是他的心。

他略抬起了半身,撑在她的上空俯视她。

无忧动也不动,被占据的感觉将她完全包围,可是……不够。

微张了小嘴,她想同他说什么,可启了唇齿,她又僵滞迟疑。

“忧儿,你想同朕说什么?”

看出她眼底的挣扎,男子循循善诱,感觉她已微有湿润,便更靠近了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呵声浅问。

“我……我……”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觉身体无尽的空虚,不由自主的将两只屈起的小腿儿紧绷,水雾氤氲的眸,越发的迷离了。

模糊中,她看到北堂烈对自己魅惑的一笑,他下身微有抽动,只是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颤栗不止,如濒临死亡,却又如身在极乐之世。

继而,他再蛊惑的问她,“你想要朕,是么?”

噙着不知为何会泛出的眼泪,小人儿难受的将头点了点,声似祈求的唤他,“烈……”

便是这一声,瓦解了他刻意紧绷的欲丨望,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

他猛一挺身,将她狠狠贯穿——

“啊……”

女子随之仰首惊呼了声,仍旧是感到生疏,却急不可耐的强烈的需求。

再接下来,是霸道的强占,绝狠的掠夺。

他将她压制在软塌上,扣住她的双丨腿,让她身体张得更开,他肆意大进大出,近乎疯狂。

怎样都要不够她,只有在完全侵占住她的那一刻,他才能感觉拥有。

可一旦想到她随时可能离开自己,那颗曾经以为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就隐隐生疼,让他窒息。

就连他都快看不清,夏无忧的一切,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粗重的喘息,一下下的吹拂在她脸上,那带着异香的气息,使得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摇晃昏花的视线里,男子纵情沉醉的俊容,性感而狂野,让她的心跟随着狂跌,沉沦……

那是肉体与心的全然契合,他在爱她。

“忧儿,你要听朕的话……”

纵情的午后,无忧溃不成军的意识里,仅留下最后这句话。

却,未听出,那话语里暗藏的丝丝哀伤。



正月二十日,朝炎长公主北堂芙出嫁。

皇宫内外,皆因此事而大喜,皇上下旨,举国尽欢三日。

那北堂芙在先帝前已有女宰相之美名,若生为男儿,只怕当今天子要换人做了。

如今有她亲自远嫁碧渊海,这中土天下,朝炎皇权,更加固若金汤。

晨曦时分,红霞自天边泛出,喜鹊落在宫墙上欢脱的鸣叫,预示这一日,必然大喜。

璞麟殿中,男子由宫婢服侍,穿戴好龙袍,罢了,他再回身到红黑相间的宽大龙床前,探入鲛帐中,在嗜睡的女子额上烙下至爱的一吻。

无忧赤丨裸着身子,蜷缩在光滑的丝被中,被宠爱过后的身体,泛着红晕诱丨惑的光泽,她抬起惺忪的睡眼,将北堂烈天子圣颜的模样映入眼帘。

再听他道,“今日早朝之后,朕要在议政殿与众大臣同宴,你乖乖等朕回来,知道了吗?”

小人儿应声,乖顺的把头点了点,对他绽出恬然的笑容,心里却已止不住难过起来。

北堂烈浑然不觉,只当昨夜又累着她了。

每每他想克制,但对她,总是能让他全然失控。

末了,他替她掖了被角,这才起身去早朝。

众人随之移出寝殿,留下一片清宁独给那人儿,夏无忧却在人都离去后,眼中完全清明。

她从龙床上爬坐起来,颇为茫然的望了四下,再在脑海中回想之前男子离去前的那最后一眼。

还好……

他的模样,已经清晰的映入她的心底。



今日皇宫大喜,正午时分,长公主的八抬轿撵必要从皇宫正东大门而出,若是误了时辰,便视为不详。

可是夏无忧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扮成出嫁新娘,假作北堂芙,离开这座住着那男子的皇宫。

你无心,休怪朕无情

喜庆的送嫁队伍,均以沉稳大气的艳红和深黑作为妆点。

队伍的最前方,是曜景皇帝亲赐给他的皇妹的贴身护卫。

那三百人的夜军精锐,以一敌百,杀戮无阻,且水性极好,就是到了碧渊海,也绝不让朝炎的长公主受半点异乡之苦。

其次,是整整八百八十八箱嫁妆。

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数之不尽濡。

就连那黑木红漆实而沉的箱子,都雕刻着寓意吉祥的精美花纹,红绸捆绑于其上,本身已是件珍品。

嫁妆后跟随八十八位精挑细选的宫婢,各个貌美年轻,体态均匀丰盈,她们经过长期的训练,人人身怀一绝,是今后要尽心服侍长公主的人儿。

跟着,才是由千年香木打造的八抬嫁辇谔。

说是八抬,实则由十二皮汗血宝马拉动,上面金漆凤纹,百花齐放,内里宽绰舒适,锦上添花双面绣,五彩飞云日月辉,尽显皇家风范。

车后由宫廷乐师足百人,一路吹拉弹唱,踏着花瓣扑洒的道路,由长公主所住的华清宫,好不热闹的向南行去。

却,无人知,那夺目的车辇中,坐的并非北堂芙!



无忧一身凤冠霞帔,为保万全,连妆容都上得娇艳细腻。

她手中握着那柄不日前北堂烈才赏赐的玉如意,端坐于柔软的绒垫中,眼前的金丝流苏随着车的缓行而微有摆动,丝丝摇曳着她的心。

不可想象,再不久,她就要离开这座深宫。

起初无忧心想,德妃定是要将她扮作陪嫁的宫女,到了华清宫后,却见长公主身着女官的服饰,而她要假扮新娘……

一问才知,原是那些经过细致挑选的女子们,身形体态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反而无忧与之相比,就娇小显眼得多。

倒是长公主和她的陪嫁宫女们无差,所以权衡之下,真正出嫁的北堂芙便只有屈就了。

况且正东宫门外,张适悠要按照祖制候在那处将此行的嫁妆逐一阅览,他是在璞麟殿伺候的人,日日都能见着小人儿,对其熟悉万分,哪里混得过他那双尖锐老眼?

如此,便有了此时的‘新娘’。

说来讽刺,来时乘着囚车,走时坐着凤辇,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今日李欣儿先见她第一句,便是问她可有后悔?

此时悔来,尚可回头。

一旦穿上那不属于她的嫁衣,踏上华贵灼目的凤辇中,她所行的,便是一条赴死的路!

可……

她有选择吗?

外面欢腾喜悦的乐声响在耳畔,隔着雕花窗棱,无忧忍不住探手撩起半透明的轻纱帐,双眸向外望了去。

平静的内心,她几乎能感觉心跳没有任何跳突异样的变化。

许是早早下了决定,许是太清楚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所以在那颗心还能跳动的时候,她多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即便这是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朝炎赤宫。

即便这里面住着那亲手斩杀她父皇头颅的男人。

她爱上了他,所以,她该死!

这日晴空万里,沁凉的风柔和的吹拂而来,耀阳洒满了视野,将女子视线内的所有都照得光彩熠熠,充满生机。

往日里冰冷灰暗的宫墙和金殿,飞龙彩凤,檐角金铃回转,在此时竟那么好看。

不禁的,她便想起那个男子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朝炎的皇宫不比夏国秀丽,却有它独特威武刚毅的美,待春暖花开,朕就命花匠栽种你最喜欢的梨树。

待那清风吹来,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美轮美奂,你就可以将这儿当作自己的家了。

他说,朕虽不能立你为妃,甚至是皇后,可正因如此,你才能时时呆在朕的身边。

那些三宫六院,里面无论住着多么绝色的人儿,都比不上她对他纯澈一笑,唯独她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

他说,我想做你的风曜,却也要做朝炎的北堂烈。

他没有选择,无从选择,与她一样。

他还说,忧儿,你要听我的话……

——你要听我的话——

神思倏的变得恍惚了起来,无忧开始努力回想,这句话,初时他是在何时对她说的?

在相识的十年岁月中,似乎他对她重复得最多的便是这一句。

只要她听他的话,就可以真的无所顾忌,做到真正的无忧。

可是……

我们是仇人啊……

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提醒自己,犹如通红的烙铁,清晰的印刻在她心里、

夏无忧一日不死,这结,如何能解?

喜乐声不绝于耳,花瓣的香味萦绕在鼻息之间。

思绪翻飞,十载累积的过往,历历在目。

只消想到今日离开此地,今生不能再见,心脏唯有窒闷绞痛,无法再言语其他。

“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七岁的她,幼稚承诺,只得消瘦的少年,极其不屑的一笑。

“想娶本公主,先赢了本公主的侍卫再说吧!”

十二岁的她,轻易将自己许作一场比试的赌注,那年那时,回想起来竟是后怕,后来再想起,唯有一抹淡笑以表心情。

原来很早以前她就知,只要有风曜在,他就永远不会容人伤害她。

能护我的,是举世无双的曜公子。

能伤我的,亦是君临天下的北堂烈。

奈何,不论那是爱,还是永远解不开的恨,是守护,还是掠夺,她都要离开他了。

正午时分,送嫁的队伍终来到赤宫东门。

乐声嘎然而止,凤辇也不再前行,依稀,小人儿的视线中可见到那巨大的宫门圆拱的轮廓。

远离,咫尺已是天涯。

她埋首,将那柄沉重的玉如意搁在一旁,再从腰间取出那枚温润的玉佩,上面麒麟雕纹,栩栩如生,当中一个‘烈’字。

你对我的好,我统统都铭记于心,只是今生,我们缘尽于此了。

翻涌的情绪无止境的蔓延着,停止的队伍中,忽而爆发整齐的跪拜之声,众人齐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

这时候,北堂烈不应该在议政大殿宴请群臣吗?

容不得无忧多想,凤辇的前门被打开,一只带着明黄衣袖的大手已经从外面探了进来,掀起层层大红喜帐——

随之,男子俊容呈现在她眼前。

无喜,无怒,更无任何让人能够看到找到的情绪。

那是一张了然一切的脸容,更甚心如死灰!周身再无半点疼爱她的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疏冷和压抑的狰狞。

前一刻她还再与之决绝,可此时,他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鹰眸漆黑一片,眼底风平浪静得可怕,那黑瞳兀自注视了无忧一会儿,倏的,嘴角轻轻向两端提了起来。

似笑,又似痛彻心扉。

沉暗诡谪的话语声,充满了杀意——

“无忧,为何你不肯听朕的话?”

寒彻的声音,犹如狂风掠过,将女子冻结成冰。

刹那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深寂的璞麟殿中,为长公主送嫁而披上的红霞还未撤去,却,难掩笼罩的阴云。

张适悠早已奉命在此守候,他是最先洞悉天机的人,那夏无忧要出逃之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砰——的一声!

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的推开,候在殿中的众奴才寻望过去,那穿着金袍的男子,已经快步踱了进来。

在他身后,尾随着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人儿,初眼望去,还以为那是长公主,可再一细看,奴才们都惊觉了,那竟然是——夏无忧!!

男子盛怒的拽着她,犹如在拉扯一只红色的风筝,她在风中几欲飘摇无力,挣脱不得。

最终,那根牵引着她命运的线,仍旧在他的手中。

行到殿内,北堂烈反手粗蛮的一甩,无忧抵不过他蛮力,往前重重的摔倒了去。

这一次,他再不会一如从前,去扶她起来,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的,漠然长久的凝着那人儿。

宫婢们,奴才们,立刻吓得屏息,大气也不敢喘,唯有张适悠,一脸从容的向北堂烈躬了躬身。

“可是准备好了?”

黑眸紧锁着夏无忧,北堂烈低沉启声。

张适悠便再应道,“回皇上,人已带到。”

人?

无忧回首望去,只得北堂烈一个暴戾至极的眼神,他怒火滔天,却怒极反笑,狭长的黑眸,神色跳动。

“不急。”

他走上前去,温柔的抬起女子的下巴,对她缓缓说道,“好戏在后面。”

罢了,他再度放开了她,拖着耀眼的金袍,纵步走到金銮宝座之前,回身坐下,一手支着下颚,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才是吩咐张适悠,“宣德妃和长公主!”

话音落下,殿外系数有人行进。

德妃李欣儿和她的侍婢,还有已经换回一身嫁衣的长公主北堂芙……

所有的人都在,没有一个被落下。

无忧看得清眸瞠突,不觉周身开始冰凉,再回首望了端坐于龙椅上的男人,只得他残酷森冷的一笑。

“朕不是说了么?好戏才刚开始。”

待人都到齐,两个夜军黑甲侍卫,提着一个沉木的箱子进来,放到众人跟前。

无人知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唯独北堂烈,兴致的坐在至高无上的宝座上,一脸兴味。

他暗眸先看向李欣儿,阴鸷的启声,“朕的爱妃,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李欣儿脸上尽是漠然,她向男子恭敬一拜,起了身,淡而平静的说道,“入宫之前,臣妾随家母往珈蓝寺祈福,在那儿,遇到了一位故人,他是新夏皇帝,夏之谦。”

她的看了殿中尽是仓皇的女子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说,“他请求臣妾,入宫之后为他向宫中的夏国十三公主带信,并设法将其营出赤宫。”

“你可答应了?”北堂烈饶有兴趣的问,俊容上神采飞扬,就像是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李欣儿将头低了下,木然的回答,“回皇上,臣妾答应了。”

“好,很好!”望着她,北堂烈重重的笑着,他仿是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讲你是如何说服长公主的。”

这一切,其实他都知道,甚至亲自插手于其中,如今让她们再说一遍,只不过向让那女子听得清楚明白。

李欣儿始终垂着头,清丽的脸容再无颜色,她继续道,“臣妾入宫后,以‘灾星’之说,说服长公主帮夏无忧出逃,而公主心系朝炎天下,百姓安危,所以……答应了臣妾。”

倏的,男子收敛了俊容上所有的笑意,阴冷的问,“你可知,欺君是诛九族的死罪。”

“我知。”李欣儿一脸死灰,生气全无。

仿佛下一刻,男子就要下令将她拖出去处斩,无忧忽的爬跪向他求道,“皇上,这一切与德妃娘娘无关,你要责罚就……”

“朕不是说了吗?”

未等女子说完,北堂烈从绮麓的宝座上起了身,步步轻缓的迈到她跟前。

他低身下去,自身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可怖的气息压来,那大掌却似是爱怜的托起她的脸颊。

他细致入微的看着她的脸孔,她是多么仓皇失措,忐忑不安。

她在怕他。

那因为惧怕而变得陌生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一下下的,不停的,却又是慢到极致的割着他的心……

“你可知,这世上太多事情,都不如你看到的这般简单?你可知,只有朕能给你一世安宁?为何你不要,反而绝然去赴死?!”

北堂烈有些激动,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从他胸腔内宣泄而出,再也收不回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伤恸的表情,映入无忧眼泪婆娑的黑瞳。

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可是,可是……

她潸然而泣,泪湿满襟,涂得嫣红的小嘴微张,她想解释,想对他安慰,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转而,北堂烈对她温柔的笑了起来,眼眸中流转的丝丝受伤,他再不去理会,也再不需要她的安慰!

“德妃,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一声令下,僵若木鸡的女子却不肯开口,冰凉的脸容逐渐泛出隐忍的难色,剩下的,她不知该如何讲起。

“你不说?”北堂烈笑着看向她,似乎对她心中的痛苦,了如指掌。

“那你说——”

他眸光扫向张适悠,那老奴才毕恭毕敬的弯下腰,喏了一声,娓娓开始讲来……

“众娘娘入宫不日前,李大学士入宫求见,就已经将此事全然禀告皇上。”

他说得不慢不缓,沉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熬人的拉过殿中每个人的心脏。

“皇上不说,是想看夏姑娘你会做如何打算,至于德妃娘娘……”

眯着老眼,张适悠毫无同情的看了李欣儿一眼,再恍似叹息的道,“皇上已经答应德妃娘娘,今日一过,便放她出宫,前往西南,长伴新夏皇帝,所以姑娘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不过是一场戏。”

是北堂烈为了看清她的心,为她精心布局,入微筹划。

如此,你还要为李欣儿求情吗?

女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北堂烈,像是寻求些什么,答案却已在眼前,残酷,慎密,由始至终她不过是困局中的鸟儿,他何时……真正的容她飞出过自己的掌心?

迎住她复杂的眸光,北堂烈快意的莞尔,眉间却深深凛起,“如今你知道了?”

“这些人,若没有私心,怎会助你?难道朕对你不好么?为何你要离开朕,去赴死!”说到最后,他字句都咬得极重,无忧杵在原地,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言语,她感到眼泪不知不觉的涌上,他却忽而有些期待。

“忧儿,你为何不说话?”

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却再也不会靠近她,爱怜疼惜她的所有了。

“这些时日,朕时常在想,你究竟是为了离开赤宫,才将这身子给了朕,还是因为,你也爱我呢?”

苍凉的疑惑,响在空寂的殿中,每个人都听到了,每个人都听得清晰万分!

还是因为,你也爱我呢?

那些欢丨爱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中,深刻的挥之不去,彼此满足幸福的笑容,是假的吗?!

女子不禁痛苦,哭啸了出来,双手再无力支撑,瘫软在地。

爱……

何谓爱?

夏宫的大火,父皇的死,瑾嬷嬷服毒自尽,多少人期待她死?她却留在仇人的深宫,为他所爱,这样是错的!!

“你是朝炎的皇帝,我是夏国的公主,你杀了我父皇,杀了我的家人,毁了我的夏国,我们是仇人,我不能爱你……更不能得你爱……这是错的!是错的!!!!”

她轻喃,再转而咆哮出声,“为什么你不让我死!!!”

只要她死了,任凭战祸横飞,任凭流言肆涌,再与她无关了!

他们开始已经爱错!

饱含泪水的眼眸,坚定的与男子对视,那让他为之苦恼头痛甚至深恶痛疾的倔强,在此刻被她宣泄得淋漓尽致。

死?

留下他一个人么?

倾世的俊容,逐而泛起丝丝寒彻的凉意,他心一阵落空,一阵怅然。

原来,他从未……抓住过她?

“你想死……?”北堂烈脸色苍白,复杂的情绪翻涌在心间,他浅浅阖起双目,再睁开来。

“哈哈……哈哈哈……”

望住她决然表情,他竟扬起高贵的头颅轻笑,眉宇之间,已然汇聚了难以挥散的阴霾。

痛到锥心刺骨。

待那苍凉的笑声逐渐散去,他继而再定眸,冷森的对她说道,“朕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在这儿,朕最大么?”

掠夺,取悦,还有恨

还是那双她所熟悉的瞳眸,漆黑幽深,其中仿佛蕴藏了比海还深,比天空更为广阔的情感。

那情,那义,曾经只与以她。

可此时,唯剩下冰冷的寒光。

在这儿,在这座赤城的皇宫,北堂烈就是天,是主宰,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背叛他的人,绝不轻易放过濡!

撇下那披着不属于自己嫁衣的女子,北堂烈步伐轻快的来到李欣儿跟前。

“告诉朕,你可是想远离赤宫,飞到夏之谦的怀中去?”

他语色跳跃着,看似心情极为不错,连那张倾世无匹的俊容,都漾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邬。

可,这殿中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觉得放松。

无一不是紧绷着心尖儿上的那根弦,且是不知,兴许何时就会被男子绝狠的斩断,连同自己的小命一并没了。

李欣儿面如死灰,心意决绝的回答,“是。”

她与夏国的明谦君子夏之谦,情愫早就暗生,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北堂烈说得没错,人都是自私的,天下,苍生,与她何干?!

她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若朝炎未曾亡夏,眼前的男人没有夺取天下,那么,她早已改名换姓,得以与明谦厮守,这赤宫中,也不会有德妃,如今她有机会离开,凭何不抓住?

凄哀的望了夏无忧一眼,那女子虽值得同情,可怜爱了她,自己就再无机会了。

“求皇上成全!”心上念想一定,正视住那至高无上的男子,李欣儿无比恳切的说。

得她坚定的请求,男子随之莞尔,露出诡谪的笑意,轻声应和她,“好。”

龙纹堆刺的袖袍轻轻一挥,夜军侍卫将那先前抬入的狭长的红木箱子打开,那其中安放着十二支色彩各异的的水晶瓶。

瓶子内的不同的颜色,鲜明妖娆,不知盛放的是液体还是烟雾,总之在那其中缭绕流转着,随时呼之欲出。

“这是来自苗域的毒月,每一支,都有不同的效用。”

男子骨节分明干净的长指,逐一滑过散发着琉璃光芒的瓶子,像是在做着挑选。

所谓的‘毒月’,单是个素雅名字,已让人揣测万分。

既是苗域进献的宝贝,如何会寻常?

最终,北堂烈的手停留在绿色的瓶上,他将它从其中抽离了出来,身旁的张适悠,心领圣意,双手举起托盘接过,直径送到了李欣儿的面前。

“此乃名唤‘绿罗刹’,服下之后,每月初十,自月上云梢起,周身如毒蚁啃噬,巨痛难耐,生不如死,彻夜后痛感消失,逐月反复,若娘娘想离开赤宫……”

他话语稍有停顿,抬起老眼,窥视心意决然的德妃娘娘,字句道,“这便是代价。”

闻声,李欣儿了然一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得这样简单。

提起绿罗刹,她想也不作多想,仰头将其饮尽——

罢了将那空瓶抛出,碎裂的声音在光滑的黑砖上绽开,声声刺耳。

“我可自由了?”她已是孑然一身,坦荡无悔。

阴兀的男子,望着李欣儿的眸光中含着嘲讽,就像是在望一只在他指缝里苟且得生的蝼蚁。

“你可以走了。”

缓声放行,恣意操控着他人的生死,他有这个资格。

李欣儿脸容里渗出惨淡的颜色,方是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白如薄纸的脸庞,有了几许流转之色。

深深喘出一口气,她像是要把胸膛里憋了许久的话都宣泄而出一般,定了深眸,嘴角扬起一丝质疑的笑,才对北堂烈说道,“吾皇神武英明,万事大局全然在手,不知是否对夏无忧,也能如此残忍。”

说完,她终是回身孤零零的往殿外行去,那背影中未曾缱绻一丝留恋。

在她的身后,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而是修罗场!

那么夏无忧……

你可还会对她如此残忍?

你可舍得如此伤她?

殿中那身披金红相间嫁衣的女子,便是最刺眼的存在。

长公主出嫁离宫的吉时早已错过,送嫁的队伍却滞留在东门。

北堂芙虽为那男子的皇妹,更在与沈太后的夺权中,助其一臂之力,可今日她也未想过,竟被李欣儿反复设计。

对北堂烈的时而阴幽时而暴虐的性子,说没有暗自畏惧,那是在骗自己。

“皇兄惩治了德妃,不知下一个,是否轮到我了?”

挑起话音,北堂芙先发制人,朝炎的长公主,绝非泛泛之辈。

“皇妹何出此言?”晃是还沉陷在李欣儿离去前那句话中的男子,神思汇聚了回来,与之四目交接。

北堂芙也不躲闪,昂首与他视线相触,猜心,斗狠,无声的较量,流光交错碰撞。

就算今日死在这里,她也自始自终都认为,夏无忧该死!

见她神色间露出某种与德妃类似的决然,男子未有丝毫怒意,反而提起半分兴致,“你可是在想,你是要远嫁碧渊海和亲的人,朕不会拿你怎么样,对吗?”

即便她是先帝盛赞的‘女诸葛’,即便她是他的皇妹!

他说得阴冷平静,自令人不寒而栗,北堂芙暗下心绪,就同他赌一把!

“皇兄就算不顾兄妹之情,也要顾全大局不是吗?况且……”

她转动臻首,看向那木然的人儿,嫣唇绽出一笑,“臣妹想,皇兄今日得此教训,往后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如此,她走亦走得心安。

“你说得没错。”北堂烈幽眸中闪过一丝意图难寻的残忍,“既然你心已安,便即刻出发吧。”

这时,张适悠再从藏放毒月的箱子中,取出蓝色的一瓶,恭敬的奉送到北堂芙跟前。

“此毒名为‘惑心蓝’,逢每月二十日需再服,疏漏一次,双目失明,漏则二次,两耳失聪,三次不能言,四次不能行,直至瘫衰而竭。”

娓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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