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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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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所有人举杯。
全球所有观众举杯，无论是酒是茶还是清水，这一刻，人们的心情却都是一样的：激动，骄傲，展望。
在名可秀逝世的第七个百年，地球联邦成立，人类开启宇宙时代。
星空的未来更广阔……精神的火炬照耀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番外，某想说，为嘛大家以为叶清鸿对卫希颜的感情是爱情呢？
爱情，有独占性，排他性。——但叶清鸿没有，她对卫希颜没有占有欲，对卫希颜爱名可秀、白轻衣没有嫉妒心。
叶清鸿也没有想和卫希颜朝朝暮暮在一起，真要这样，估计叶清鸿腻味得想提剑砍人了~
她想要的是一种永恒的温暖。
——永远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让她知道，她不孤独。这种感情不会束缚她，她依旧自由，高飞（鸿，这个字，其实就体现叶清鸿的性格了）。
而爱情，包含了责任，也是一种是对双方的束缚。叶清鸿对武道的追求能够一心一意，她能够进入无情道，就是因为内心不愿意受束缚，不会爱情这种感情。
简单地讲吧，卫希颜就是叶清鸿的港湾，需要停泊了就回来，想远游了就航行，几百年不回来都可以——她永远是自由的船，而她背后永远有一个港湾。
第479章 番外三女儿（上）
名令夏
（一）出生
名令夏是在大宪九年出生。
那年名浅裳已经五十五岁；知天命之年还能有孕生女在帝京掀起了不亚于地震的大轰动！
一直负责给名浅裳、师师、希汶几人调理身体的太医院妇幼署季女御医立时成了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大夫，被官宦贵妇们追着要调理方子。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杂音，说五十多岁了还生子真荒唐。不过；杂音就是杂音；谁当真去理会呢；生孩子才是硬道理呀。尤其是那些过了三十还没有孩子的贵家和富家娘子，恨不得把名大娘子的调理方子抢过来比照着一步步做。
季莞御医被缠得没法子；出来澄清说；药膳调理方子只是一方面，这能不能生孩子主要还是看丈夫的精气旺不旺盛；其次才是妻子的身体是否健康；叶大侠和名娘子都是习武有成的人；身体比一般人衰老得慢，精气血旺盛，年龄虽到了五十多岁，真正的身体年龄其实还在四十岁左右。
富贵娘子们一听没气儿了，这武功是人人能练好的么！季莞便推荐妇人们多练女子太极，习武不成可以养生嘛，坚持下来有利于身体健康，促进气血旺盛，也有能够养颜和延缓衰老的。
朱雀书院的女子太极一下成了热门。以前只是读书的小娘子学，以及出嫁后还坚持练着的，也有一些中老妇人因为家中小娘子的推荐在学在练，但太极是要长期坚持才有效果的，除了少数人外，坚持下来的还真不多。但现在，因为有了名浅裳这个有史以来第一高龄产妇做标范，妇人娘子们都有了极大的热情学太极、练太极、坚持太极。据说，华夏“第一次全民女性健身运动”就是这样产生的，虽然到后来已经没人清楚这场运动的触发原因是什么，但是在前人的趣闻杂记中还是找到线索。
总之，名令夏出生就是轰轰烈烈的。
（二）学话
当名令夏还在名浅裳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她亲娘拍板了“不论男女，都姓名”。
叶向天和名浅裳已经有二子二女，这个女儿生下来就过继给了名可秀和卫希颜，成为她们的长女。
雪白的小团子对卫希颜很亲，看见她就张开无牙的嘴笑，伸手要抱抱。——最喜欢孩子的师师哼哼说，因为是希颜剖腹接生的，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合了眼缘。
小团子一岁学说话，名可秀指着自己说“娘”，指着卫希颜说“耶”。
教了几天，小团子开口，第一声：“耶。”
名可秀眉毛扬了扬，轻笑一声，“希颜，夏夏叫你。”把女儿塞她怀里。
卫希颜接过女儿，笑眯眯的，“名令夏，你犯了原则错误，第一声应该叫‘娘’。犯错的小朋友，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都要睡摇车哟。”
小团子吐着泡泡，咧着无牙的嘴，“耶。”
卫希颜竖起一根手指在女儿眼前摇，“又叫错了哟，再记三月。”
小团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跟着那根手指左右转动，欢乐了，“耶。”
“又三月。”卫希颜一手拿过笔和纸。
小团子好奇地盯着她写字，两只白白软软的爪子拍着，“耶。”
“又三月。”卫希颜欢乐地给女儿记小黑账。
小团子一巴掌拍在纸面上，咧嘴欢乐的，“耶。”
“又三月。”卫希颜哈哈笑，手指刮她小脸。
“耶。”小团子兴奋地挥舞着双手。
“又三月哦。”
名可秀在一旁看得扶额：女儿，你被你的耶算计了知道么。
当晚，睡着的小团子被她的耶从榻上抱进了榻前的摇车里——从这天起，名令夏小团子再也没能和她的娘一起睡，因为她的小黑账被她的耶记到了三岁，到了“独立睡小榻”的年纪。
名可秀乌发披散着，穿着雪白的亵衣坐在宽榻上，一脸好笑地看着卫希颜，伸指戳她，“都多大人了，还算计女儿。”
卫希颜抚上她腰，“我这是教育她，不把娘放在第一位，后果多么严重。”
名可秀“噗”的一声笑，“好了，我不吃你的醋了。”
卫希颜埋在她胸口笑，“我吃她的醋了。”
抬头吻向她唇。
绡帐放下，呻。吟声低起。
（三）耶耶
三岁时，名令夏问卫希颜：“耶，耶耶是什么？”
卫希颜道：“耶耶是父亲、爹爹。”
名令夏疑惑，“那懿姊姊、霖姊姊、泓哥哥为什么叫爹爹，不叫耶耶？”
懿姊姊是名令懿，名清方和云希汶的三女；霖姊姊是叶霖，叶向天和名浅裳的四女；泓哥哥是云泓，名清方和云希汶的四子。
卫希颜回答她道：“因为他们的爹爹长胡子，和耶耶不一样。”
名令夏高兴了，扑上去，亲一口，“耶耶和夏夏一样！”
二伯父和大姨父都有胡子，亲她脸痒痒的，还是耶耶好，耶耶最干净。
夏夏最喜欢耶耶亲亲了！
（四）童年
名令夏四岁时，成为帝京最受嫉妒的孩子。
卫希颜除了上朝班外，去哪都带着她。
一身红色锦衣的漂亮小囡囡抱在白衣如雪风姿飘洒的卫大国师怀里，那情景不要太招眼哦。
名令夏收获了无数的好奇、艳羡、嫉妒眼光。
这一年，名令夏知道了，耶耶是最厉害的，因为所有长胡子的爹爹都要对耶耶行礼。
这一年，卫希颜带着她骑虎。骑豹，风驰电掣穿越山林，感受百兽之王的威风和风的自由。
这一年，卫希颜带着她参加武安军的击鞠终场竞技表演，全场雷动，声浪震天，所有的武安军将士和京师观众都疯狂了，嗷嗷嗷卫大国师亲自下场太激动了！嗷嗷嗷国师带着女儿击鞠太可爱了！嗷嗷嗷那红衣的小团子好可爱！他们也好想要一个！嗷嗷嗷，人们激动地吼破了喉咙。
这一年，卫希颜带着她八月观潮，钱塘踏浪，跃到最高的潮头，擎起她说：“名令夏，看见没有，这就是世间的潮头。只有强者，才能在这里。你娘、你耶在这里！你的位置，也在这里！”
这一年，卫希颜带着她江北巡军，军营的糙汉子们都激动了，嗷嗷嗷枢帅的女儿好可爱！嗷嗷嗷枢帅带着女儿巡军好激动！每巡一军离去，汉子们眼泪汪汪，嘤嘤嘤他们也想有个漂亮酷酷的女儿抱着四处炫耀。这一年，将军们纷纷写信回家，命令家里的小子媳妇赶紧整个孙女出来，阿翁要抱孙女！
这一年，卫希颜抱着她凌空踏梢登上泰山之巅，遥观海上恢宏日出，气象万千。
这一年，卫希颜带着她迎着狂风登山，立在暴雨中站桩，迎着大雪练剑，面临海潮呼啸屹立不动……
卫希颜说：“名令夏，阿耶教你的，是强者之心。”
“有最强的心，才有最强的力量！”
（五）告状
名令夏很小起，就意识到，娘是第一的。
因为娘说什么，耶都会听。
于是，名令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向娘告状。
“娘，耶不给我做木马。”大姨父给燕宽哥哥做了个木马，很俊美（？）。
燕宽是燕青和云希柳的次子，因为师师生育燕纪云后没法再育，后来便在慈幼局抱了一个孩子，取名宽，比名令夏大一年六个月，今年五岁。
名可秀放下书卷忍不住笑，让希颜做木马，劈木头差不多吧？
卫希颜从枢府回来，名可秀便将女儿递她怀里，“夏夏说要马。”
卫希颜说：“好。”
没几天，牵回来一匹红色的小马驹子。
“真女子，要骑真马！”卫希颜对女儿说，“木马是小孩儿玩意。”
名令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夏夏是真女子！”
五岁时，名令夏向母亲告状，“娘，耶不喜欢我了。”很是伤心的表情。
名可秀搁下笔，深邃又柔和的眼睛凝视女儿，“嗯？”
“耶不抱我了，只抱妹妹。”
这一年，希汶有了第五个孩子，过继给名可秀和卫希颜，随云姓，取名泱，是她们的次女。
名可秀笑起来，拍了拍女儿的小肩，“你耶是泱泱的娘。令夏这么小的时候，也是娘抱得多啊。”
她牵着女儿的手走出正心阁，立在枫阁的楼上，指着下面的枫树道：“令夏已经长大了，由小树苗长成了小树，要挺直了伫立在大地上，迎着风，沐着雨，才能长成耶和娘这样的大树。如果小树被大树圈在怀里，就成了树上的藤，立不起来了。令夏想这样吗？”
名令夏想起耶耶抱着她踏浪潮头，抱着她登凌绝顶，观日出俯瞰苍茫大地，她挺起胸大声地讲道：“不！令夏要和娘亲、耶一样，站立顶峰，站立潮头！”
（六）母亲
名令夏从五岁起，脱离了绚丽多姿、自由奔放的童年，进入小学时代。
她是凤凰书院第一位女学子，名可秀是她的母亲，是她的夫子，是她的山长。
这一年起，名令夏知道，她的母亲是多么的令人骄傲。
她的讲学，永远是最受欢迎的。
她的课堂，永远是没有空位的。
她的所在，就是敬仰目光汇集的所在。
如果说卫希颜给了她最为绚丽多姿、最为自由和欢乐的童年，教给她强者之心，那么名可秀就是她人生路上的引领者，思想之船的启航者，海洋之上指路的灯塔。
名令夏在母亲这里，看到了思想洪流的奔涌、碰撞、汇萃，那种宏大广博，是璀璨的星空，是辽阔的大地，是浩瀚的海洋……“思之极也，地之极；思之高也，天之高！”
母亲说：“令夏，思想没有尽头，它能比我们的眼睛看得更远，能比我们的脚走得更远……思无垠，天地无垠，宇宙无限。”
她的名是母亲取的，“夏”取自“华夏”，母亲说，华夏的夏，是智慧。
卫希颜教给她强者的人生，母亲名可秀教给她的，是智慧的人生。
（七）最爱
名令夏二十七岁时，与丈夫燕宽有了第一个孩子，取名“存尚”，意思是存志尚远——儿子六岁时问她：“阿娘，您最爱谁？”
名令夏毫不犹豫，“你祖母。”
儿子垮脸沮丧，“阿娘您不是最喜欢致致吗？”
名令夏笑起来，“阿娘最喜欢致致，最爱你祖母，这叫孝长慈幼，没有冲突呀。”
名存尚“哦”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那祖耶呢？阿娘不爱祖耶吗？”
名令夏又笑，告诉儿子：“阿娘当然爱你祖耶，但最爱你祖母，不然会被你祖耶记小黑账的。”
名存尚也被娘亲记过小黑账，深深知道那个小账本的可怕，同情地抱了下母亲，安慰道：“阿娘，我最爱你。”
名存尚又去问父亲：“爹爹，您最爱谁？”
燕宽抱着四个月大的女儿名存旭给她摇拨浪鼓，回答儿子：“当然最爱你娘亲。”
名存尚睁大眼，“爹爹您应该最爱祖母，不然祖耶会记你小黑账的。”
燕宽哈哈大笑起来，对儿子说：“爹爹如果不最爱你娘亲，才会被你祖耶记小黑账。”
名令夏四十岁的时候成为内阁文化与教育大臣，相当于政体变革之前的礼部尚书参知政事，是立宪后首任内阁第一位女阁臣，也是最年轻的内阁大臣，《时代》杂志采访她，聊到家庭时问了一个话题：
“请问双亲中，令夏阁下最爱的是哪一位呢，卫枢相，还是名议长？”
名令夏笑了起来，“母亲，一定是母亲，肯定是母亲。”
采访她的记者是种韫玉——种瑜和何栖云的孙女，对凤凰山庄这一家子很熟，闻言哈哈笑起来，说：“明白，理解。”
名令夏五十五岁时成为内阁首相，《时代》杂志再次采访她，聊到家庭时问起了同样的话题，这次采访她的是云希嬛的孙女、名令夏的外侄女云彬蔚，她调皮地对姨母说：“首相阁下要说真话哦。没人给你记小黑账了。”
名令夏微笑着，眼睛里流过深深怀念，眸光温柔，清悦的声音道：“我最爱耶耶，最敬爱母亲。耶耶教我强大，掌控人生。母亲教我思想，创造人生。我爱她们，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名令夏是帝京最幸福的孩子，嘤嘤嘤，全帝京的孩子都羡慕嫉妒你！
小时候，名令夏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小孩”，全帝京的孩子都咬破手绢，嘤嘤嘤，恨你！
称谓说明：名令夏的二伯父，是指名清方，按名可秀这边算，他排行二，名可秀排行三。名令夏的大姨父，是燕青，师师是大姨母。——名令夏是名姓，便按名家是本家亲戚算，云家是外家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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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番外四女儿（下）
（一）云泱
我叫云泱。
我的母亲是卫希颜。
我的耶耶是名可秀。
在我们家；是随母亲姓——称呼双亲为“母亲”还是“耶耶”是按照跟谁姓来分。
我有一个姊姊，随耶耶姓“名”。我有一个妹妹，姓卫名素；其名取于医经《素问》。素素和我一样；我们的母亲是姊姊的耶耶。姊姊曾经很愉快地说：“耶耶是我一个人的耶耶。”
小时候；我很羡慕姊姊名令夏，因为她的耶耶——我的母亲带着她骑虎。骑豹；带着她击鞠；带着她踏浪，带着她巡军……这些都是我和妹妹没有的。
我对母亲说：“您爱姊姊不爱我。”
母亲斜着眉看我；“你羡慕你姊姊做什么。她的路和你不一样；只能小时候自由；大了，就要继承你耶耶的思想和志向，担负国家的命运。你姊姊以后，将会成为最不自由的人，因为她的意志和国家的意志联系在一起，不能恣意，不能任性。”
我立时觉得姊姊可怜了。
母亲哈哈笑，“你姊姊才不会可怜，她是最骄傲的人。”
三岁起，我开始练桩。五岁起，我开始练剑。和姊姊相比，我练武的时候比读书多。
母亲说：“长大了，你要保护你姊姊。”
我会的，用云家的剑发誓。
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给我取了个字，叫长风。
云泱、云长风——母亲说，云家人要泱泱大气，又要像风一样自由。
我们姊妹三人承继了三个姓氏，三个姓氏代表了三条路，母亲说，姊姊和素素的路是她和耶早就定好的，只有我的路是不定的，云家人是最自由的，走什么路自己定。
我说：“我要像风一样自由。”
母亲大笑起来，说：“好。”
我这一生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
十八岁的时候，我说要加入探索者公会。
外面的世界广博，云家人，要像风一样走遍世界。
母亲说：“好。”
我有了热血的伙伴，热血的团队，热血的生涯，我们去最远的海，登最高的山峰，探最深的峡谷，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生死……没有谁知道我是大宋国师的女儿——母亲的光辉照耀着我的人生，但我希望，云泱云长风是因为她自己的光芒闪耀于天空。
素素说，我这一生都过得任性。
婚姻上我就很任性。
二十岁那年，我对母亲说：“我要晚婚。”
婚姻是围墙，我才不要那么早踏入，让自己不得自由。
母亲说：“好。”
事实上我一生都没有结婚。
素素说，二姊不结婚是对的，这样那些爱过她、并且还爱着她的人就都得到救赎了——因为，云泱云长风不属于任何人。
姊姊揍过我一顿，说我在外面乱惹桃花，她在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包括亲友的小弟、小妹都被我祸害了。我很无辜，这些桃花不是我要招惹的。
母亲说，我继承了亲娘的绝世容貌，又是风一样潇洒的性子，这样的女人，无论对男对女，都是致命的吸引，一旦相遇、动心，就是一见误。
而我一生都没有爱过任何人，或许有过刹那的动心，但一笑之后，那份美好也就仅仅是美好，留在心间成为一片风景。
母亲说，爱上我的人放不下会很痛苦，因为我不会为任何人永久停驻。她说：“这一点你像傲惜姑姑和胜衣伯父——那两个家伙，在感情上不会为任何人停驻。”我哈哈说：“因为在这世上，我找不到像耶和母亲这样的人了啊！”
耶和母亲给了我最大的自由，我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不结婚。母亲说：“独身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只要快活就好。”
我一生都快活。
二十七岁年，我再次从海外回来，姊姊已经是礼部侍郎，素素也成了很有名气的大夫，她参加的《本草纲目》的编纂全部完成了，我们姊妹三人聚在竹楼喝酒。虽然我们成年后就有了自己的院子，但还是喜欢聚在耶耶和母亲的松涛听碧院里，竹楼高台就是我们固定喝酒的地方。
喝着酒，扯着闲篇儿，姊姊端着酒盅慢悠悠地道：“记得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最嫉妒你们两个了，耶耶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得多。”
素素翻了个白眼，她在外面是沉静稳重的性子，在家里却是另一个性子，她斜着眉笑，“亲爱的大姊你可别冤枉我，母亲和二姊在一起最多，我可是十岁就被送到青谷上医学了，好凄惨的。”她举起手，“附议大姊，同嫉妒二姊！——二姊，你可别说，嫉妒我和大姊。”
我哼了声，“我最嫉妒谁，你们不知道吗？”
风姿优雅的姊姊向我举了举杯，表示“你节哀”。卫素这坏蛋戳我肺管子，“知道知道，清鸿姊姊是母亲武道唯、一、的继承人，你嫉妒。”她重重强调“唯一”。
我一掌拍过去，“敢调侃你姊了，大刑伺候。”
素素衣袖一翻，几根银针扎过来，一边哎哟叫，“大姊救命呀，二姊谋杀亲妹。”
大姊端酒慢饮，看着我和素素在榻席上掌来针往，语调悠悠的，“小心点，打翻了酒瓶，罚你俩舔干净。”
我和素素都抖了下，惹恼大姊发飚咱俩没好下场，不敢再玩了，一起倒吊在高台栏杆上喝酒，这是我们姊妹俩从燕青大姑父那里学来的绝技。
我身子在栏杆上晃着，坦白说：“好吧，我嫉妒叶清鸿。”
从小，我就嫉妒她。
母亲教我习武，但我不是母亲的弟子，不是母亲武道的传人。
叶清鸿才是母亲武道的传人，唯一的传人。
母亲很看重她，尽管那时我小，但感觉是敏锐的。
我很沮丧，觉得自己不如叶清鸿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我向耶倾诉委屈，说：“母亲不爱我了。”
耶的表情很想笑，在我伤心的目光下她忍住了没笑，很正经说：“这句话你姊姊小时候说过。真希望，素素以后不要来这一句。”
我哼哼，“母亲爱着她呢。”手把手教药草，哼。
“走吧，我们去看山。”耶带着我上山，让我在高处看山下的景色，给我讲云家先辈的事，讲祖父云青澜和祖姑姑云青珂的事，她说：“阿泱你是云家人，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过得快活，过得恣意，就是我和你母亲希望的。无论平凡还是优秀，你都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喜爱的孩子。”
我望着山下辽远的景色，感受着风声在山林里自由穿过，我回身抱住耶，说：“我爱您。”
如果说母亲是我的星辰大海，那么耶就是我的明灯，总能为我照亮心灵，扫去迷茫。
那一年，最爱的耶去世了，临终她对母亲笑说：“希颜，人生百年，一世，足矣。”
母亲的声音低柔平静，我们却能感觉到她的伤心，她说：“好。”
姊姊、我、素素已经泪流不禁。
悲痛无以复加。
因为我们最爱的两人，都即将失去。
失去一人，就意味着失去另一人。
耶逝后，母亲按她的遗言，将她的一半骨灰撒在长江、黄河、大海。
母亲回来后，祭拜了云家墓园，便飘然长去。
从此，我们再没看见母亲。
半年后，我们收到消息，母亲破碎虚空。
这世上，再不会有她的气息。
我在墓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然后，我会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这一生，我都快活。
姊姊十年首相，我都在她身边，我答应过母亲，要保护姊姊。
姊姊两任首相期满，又做了五年国会议长，我仍然在她的身边。
保护姊姊，是我快活的事。
姊姊从国会议长退下，我又开始了四处游历的日子。
拜访好友，结识新友，春日游花，夏日荡舟，秋日登山，冬日踏雪……□□，人生快意，莫过于恣意畅游。
我曾经遇见了叶清鸿，她依然一袭青衣，清冷如雪，那眼神却是极端孤寂的。
我忽然笑了起来，这一刻，我终于完完全全地、一点不余地放下了对她的嫉妒。
母亲给了我最广阔的自由，却给了她最深的牵绊。
我是快活自由的风，她是天地孤独的鸿。
只有母亲存在的天地，她才是遨游九天自由自在的鸿。
我知道，她一定会破碎虚空。
她能不能破碎虚空，我从未怀疑。因为，母亲曾给她取过一字：胜蓝。——青出于蓝，胜于蓝！
三十年后，她果然踏出最后一步。
我终其一生，都没有从宗师突破到大宗师，窥入破碎虚空的境界。
我不遗憾。
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快意。
……………………………………………我是姊妹的分界线哟……………………………………
（二）卫素
卫素是卫希颜和名可秀的第三个女儿。
她的生母是花庭枫（雷枫），生父是唐青衣。
花庭枫还是雷枫的时候，接连生下四个孩子都是儿子，在归入花家后的那一年，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女儿，视若珍宝，取名唐瑾欢，卫素是她第六个孩子。
还在怀着的时候，她就扯着名可秀说：“姊姊，大表姊（名浅裳）和大表哥（名清方）都过了一个女儿给你，我也要过一个给你！”
名可秀无语，这个是要攀比的吗？
她看向唐青衣。
唐青衣相当愉快地点头，心里阴暗地想，送出去才好，省得生下来跟他抢小枫。
卫希颜表示同意，道：“如果是女儿，姓卫。”
卫，是卫信南的姓。
卫素一生下来，她的道路就已经决定了。
卫希颜说：“志趣是培养起来的。”
卫素学的第一个字，就是“医”。
五岁的云泱对三岁的妹妹表达了深切的同情，这个字好多笔画哦。
卫素七岁的时候，没能完整背下《黄帝内经素问》的第一卷，卫希颜罚她不许吃饭。
小孩儿饿了两顿，名可秀回来时，眼泪汪汪地告状，说：“耶，娘不爱我了。”
名可秀嘴角牵了牵，强把笑意忍下，安慰心灵和胃都受伤的女儿，“你娘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看，你娘罚你两顿不吃饭，她也心疼得没吃饭。”
卫素睁大圆圆的眼睛，“那娘也好饿……”
一旁看书的名令夏用书掩了掩脸，她可以说耶耶是能辟谷的吗？
名可秀让厨房端来温着的肉汤和炊饼（馒头），对小女儿说：“这一顿是借给你的。明天背不下来要加倍还。”
小孩儿坚定地道：“我会背下来的！”又心疼她的娘亲了，“耶，把我明天晚上那顿借给娘好么，我明天晚上不吃了。”
名可秀的心软得像棉花一，抱起女儿笑道：“你娘是大人，饿两顿没事。你明天背好了，你娘就有饭吃了。”
晚上睡觉时，名可秀拍卫希颜心口，“不心疼？”
卫希颜半闭着眼，“饿两顿算什么。”她们的孩子，享受了父母姓氏的荣耀，同样，也要付出代价，得到和付出，是对等的。
名可秀噗笑一声，“这么说来，阿泱付出的代价最小。”她是云家人，不需要扬名，也不需要继承事业。
卫希颜也笑起来，“素素应该庆幸，她姓卫，不姓名。”令夏要辛苦得多。
名可秀轻笑，“三个女儿中，你还是最偏心令夏。”尽管爱人没有表现出来，名可秀却是知道的。
卫希颜睁眼，看着她，“因为她最像你。”
名可秀手指抚上她的眉，低头吻下去。
这天晚上，卫素做了梦，梦见好多好多炊饼围着她，最后都变成了一本本金光闪闪的《素问》，一本本《素问》又变成了娘带着冷冷淡淡表情的脸。
卫素觉得好害怕，她害怕娘对她失望，害怕娘不爱她了。
小孩儿醒来后蹬蹬蹬跑到耶娘的房间，扑到耶身上大哭，“耶，娘不爱我了！”
名可秀瞪了某个娘一眼，将女儿送到卫希颜怀里，“你娘爱你。”
卫希颜只穿着中衣，抱着女儿，斜倚在榻上，笑了起来，“小素素，为什么说娘不爱你了。”
素素搂着她的颈子，抽抽嗒嗒的，“嘤嘤……娘昨晚在梦里，不理素素了。”
名可秀忍笑，把女儿丢给某个娘去头疼，自顾自穿衣洗漱，在屏风外面敷面膏时，还听见卫希颜柔声细气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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