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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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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对雷动纵夏西去的战略再无一人有异议。
却听雷霜道:“其三,为长远计,纵夏可防女真复起。”
众将面露诧色,女真不是灭亡了?
雷霜道:“是完颜宗弼的女真余部。据职方馆情报,完颜宗弼已在高昌回鹘国北面立国,养兵待时而动。如果东进复国不顺,必然南下……而回鹘、黑汗国势已衰,以女真骑兵之悍,假以时日,或成西域雄霸,威胁河西。”
西夏的西面就是高昌回鹘国(新疆塔里木盆地以北),出了河西走廊最西端的沙州(敦煌),就是回鹘疆域;回鹘以西,是突厥黑汗国(新疆西部至中亚)。
金国灭亡前,完颜宗弼率领西北女真残部果断西行,突破汪古部阻截,进入大草原,趁草原诸部联盟攻打金国时,过水草、穿沙漠,跋涉三千多里,最后在阿尔泰山北麓的河域草原驻帐,以宗弼为帝,希尹为相,建国立政,养兵待时而动。
对宋廷来说,完颜宗弼的西金朝还远远构不成威胁。
但雷动的目光放得很远,并不仅仅着眼于中原,打通西域商路,是他的西进战略。南廷已经控扼南洋海峡,等于掐断了北廷与泰西诸蕃的海路贸易,必须从陆上打通。
而西域的两个大国——回鹘和黑汗,已经因为多年内争而衰弱,黑汗国更是分裂成了东西黑汗王朝,西金一旦势起,这两个王国恐怕都难以抵挡。
北廷需要一个能与西金相争的对手,西夏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谓驱虎吞狼,西金和西夏,无论哪方是虎、哪方是狼,两方相争,必有一伤,两败俱伤更好。
雷霜是雷动倾心培养的雷系统将,对雷动隐埋于心的西事战略自然洞若观火。
“……西夏与西金,无论胜败,皆有利我朝。”
雷霜目光凛冽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更误:
1、宋神宗时,甘肃兰州及以南地区被宋军收复——西夏迁河西后,其半壁江山不包括甘肃兰州及以南地区(赵佶宣和年间,童贯用兵收复兰州以南地),特更上章备注之误。
2、晋宁军统帅应该是“徐徽言”,上章误为“徐徽宁”了,特更正。
3、汪古部的王庭驻于黑水河畔,即今蒙古国的爱毕哈河,或译为艾尔盖河——上章注为内蒙古的艾尔盖河,是错误。
正文 365八月宣战
七月骄阳;临安朝堂鼎沸如油锅。
三个月!北廷只用了三个月收复河套,将乾顺赶到贺兰山以西!?
尽管枢府之前就有预断;西夏战事不会超过三个月;但真正深信者不到一半;而今朝堂跌落一地眼珠子……南廷君臣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赵构忍不住问卫希颜:此时开战;胜算几何?
之前;朝廷虽未决议出兵,但枢府、兵部、江北行营已经在做备战,四万石粮草先后解至颖昌府(河南许昌)和洛阳城,只等朝廷下诏宣战。至七月初,朝中争吵两月的宗子过继人选终于议定;最终定了两名太祖世系的年幼宗子入继;至于立其中哪位为太子,还要看两位皇子的未来成长如何。尽管子嗣之议让赵构有些灰头土脸,但总算有了个比较圆满的结局,不至于对他的帝位产生威胁。
子嗣之事一定,赵构又重提“北伐”之议。这回枢密院转了态度,同意八月出兵。赵构期望越早出兵越好,迟了唯恐失去良机。但政事堂仍有三位参政反对出兵,宰相丁起则支持枢府意见。赵构只得退一步,朝廷决议八月宣战。
但不久之后,北廷就攻破西夏都城,消息传到临安,仿佛晴天响雷,震撼朝堂。
许多朝臣都懵了,伐夏之战就这么结束了?!
赵构气得想呕血,在寝宫大骂“权臣误我”,将卫希颜和丁起在心里凌迟了千八百遍。
事已至此,朝廷出兵是否还有必要?
原先主战的朝臣们都犯踌躇了:如今先机已失,开战能有多少胜算?
卫希颜的回答是——可以一战。
这回答赵构不满意,文臣们也不满意:这意思是能胜,还是不会败?
“战争之胜负,决于天时、地利、人和。”卫希颜在崇政殿上道,“天时、地利,非南北之战主要因素。胜负之要,决于人和——国力、中枢决策、将领、士兵。首先看国力,我朝占优势……”
大国打仗,拼的不止是兵力,还有国力,即国家对战争的承受力,包括兵员后备和财力。金国打北宋胜利,靠的是闪电战和掠夺战,如果这两个战术不奏效,一旦战事拖长,金国的国力就无法承受。
中原国家的财力主要靠农业,然后是商业,从大宋中期起,农商收入的重心就移到了长江以南,而且南面没有遭到金军的肆虐掠夺,整个经济景况就比北面强。之后,北廷又与金国开战,从中原打到关外,战争耗费远比南廷大。而南廷本土未经战争,人口数量和财税收入都在提升,尤其海贸收益越来越大。建炎七年,南洋水师又出战西洋(印度洋),打败印度东南强蕃注辇国和西南蕃故临国,与之签订通商口岸并割地条约,掌控被印度南国长期占据盘剥的西洋海路,海贸收益源源上升。国家财力的提升,直接反应在军事力量的提升,无论陆上战争还是海上战争都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
卫希颜道:“南北之战,非三月半载可决胜负,必是持久之战。国力越强,越能支撑长久。”
又论将领,北军胜在经历大战多,将领人才辈出,指挥经验丰富。
再论士兵,南北各有优势,北军士兵胜在经历更多的战场磨砺,战斗经验和战斗能力更强;南军胜在武备占优,有火炮做后盾,整体战斗力并不逊色北军很多,尤其水师舰队的实力更胜过北军。
如此分析下来,的确是“可以一战”:胜负五五。
两府大臣在崇政殿上吵得热闹,枢府认为可战,政事堂则意见不一:反战一方认为既然没有必胜把握,不如发展国力,俟良机再挥师北进;主战一方认为北廷因西夏战事国力和兵力都有耗损,此时正是开战良机,否则北廷国力提升上来,则本朝在国力上的优势将逐渐减弱……尤其北廷攻打兴庆府火炮面世,这让南廷震惊无比,下旨彻查泄密事件时,朝中君臣也生起忧虑,虽然枢府和兵部的情报都显示北廷火炮的威力远不及本朝所造,但谁敢断定,北廷以后不会赶上来?
赵构倾向于战。
当初太祖立国,前后花了二十年,才完成统一大业——他不比太祖武略,也不敢奢望一次北伐就能克竟全功。但只要攻下一城一地,就是胜果,就算失败了也能为下次积累经验,当然,前提是不能折损太多。无论他对卫希颜有多少不满,但对她的军事才能却是完全信任的,正因如此,赵构才有一战再战的信心和底气。
由于枢府和皇帝都主战,朝堂上的争吵很快尘埃落定。
战争,已经势不可阻。
***
八月初一,南廷使臣出颖昌府(河南许昌),赴北廷南面行营驻地开封府,向枢密副使兼东京留守何灌递宣战诏书。
同日,北廷使臣出开封府,赴南廷江北行营驻地颖昌府,向枢密副使兼江北行营都总管种瑜递宣战诏书。
南北两廷在同日向对方宣战,可见双方对这场战争都早有准备,谁也别想占到“出奇不意”的便宜。
在宣战诏书中,双方宣战的言辞都很克制,不像以往那样,宣战诏书即讨伐檄文,必得罗列对方一长串罪过,显示己方是代天伐罪的正义之师,以占据道德制高点,此谓之“得人心“。
起初,南北双方起草的宣战诏书的确是宣战檄文——攻击对方是“伪朝”,宣称自己是正统:南廷说赵谌是废帝之子,不具大统资格;北廷说赵佶是祸国元凶,无道昏君天人共弃,其言废立当反其道而行……这种口水仗早在南北建朝之初就曾轰闹过一阵,已经毫无新意,并且伤不到对方半根毫毛,反而揭破了疮疤双方都痛——赵佶误国已是定论,而赵桓北狩也是耻辱,南北以此为柄互相攻击徒惹外族耻笑罢了。
倒不如堂堂正正宣战,就是为了结束分裂,统一南北,使中原百姓治于一国之下,此为江山社稷之福。
两国的宣战诏书都在报纸上登了出来,于是天下人都知道,南北要打仗了。
八月初二,卫希颜和雷动在颖昌与开封之间的尉氏县会晤,双方履行战争礼,订立《约战书》。
八月初三,这份以南北最高军事统帅名义订立的《约战书》公开发表在双方官报上,各报立即转载,不出三日,天下与闻。南北士人纷叹,“春秋仁礼之战复矣,南北幸甚……”最感激这份《约战书》的是边界百姓,因为约定“城池不战,村乡不扰,春耕不战,秋收不战……”这让因战事而恐慌的边界百姓都安定下来,在当地官府组织下,拖家带口迁往约定的“非战区”。
按照约战书的约定,南北双方在淮河长江以北的边界上,开辟了四个战场——
最东部是水师战场:南军长江水师李宝部、杨泰部、钟相部分率舰队,从海州湾、涟水港北上,经东海水路攻打北廷山东路的密、莱、登三州,与北廷水师交锋;
东部战场在宿、徐二州:南军韩世忠部与北军刘锜部交锋;
中部战场为主战场,开辟在开封—颖昌—洛阳这一三角带:南军以种瑜为帅,辖吴阶、蒋宣、吴安国三部;北军以何灌为帅,辖岳飞、张所、王德三部,双方共陈兵二十万,会战于此;
西部战场在襄阳、房州(湖北房县)交界之地:南军高师旦部与北军郭忠孝部会战于此。
卫希颜、雷动分别坐镇颖昌和开封,统领全局。
这一年是丙辰年,后世军事家评论,“丙辰战争在宋帝国战争史上极为重要,具有极高的历史意义,结束了分裂,确立了中原王朝的唯一统治,但从战争本身来评论,并不具备太多军事价值,甚至可以说,这场战争是平淡、呆板的,毫无战略战术的借鉴价值。……双方最高军事统帅都摒弃了战国以来兵家大盛的诡谋之道,而复以周商时代和春秋初期的战争方式。其兵谋唯有‘堂正’可言,完全没有发挥出双方将帅的智谋之术。这种约定战场的正面对战方式,由于摒去了智谋诡诈战术的加成,体现出双方军队最真实的战力——就像两支铁军正面相撞,毫无花巧,血肉喷溅,因为真实,也更加残酷。”
但历史学家认为丙辰战争“体现了上古战争的仁礼道德,最大化地减少了战争对民生的损害”。
而评论最现实的永远是政治家,“这是最符合南北利益的战争方式。”
卫希颜不是政治家,但在她的身后和对立面,有着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两位政治家。卫希颜认为,评断一个政治家是否出色,最重要的不是权谋手段,而是气度格局。南北在名可秀和雷动眼中是“家业”,不能因为争家主之位,将家什都打烂了。战争由来损害民生最甚,城破残壁,千里赤野,人丁凋零……未决胜负之前,谁都可能是胜者,而胜者一方绝不愿意目睹满目疮痍的局面。
但是,在没有绝对胜算的把握下,又有谁愿意克制战争的手段呢?——只为体顾民生,即使战败,也要留下一片完好河山,这需要绝大的胸襟。
卫希颜在颖昌召开军事会议,解说战略,对众将官道:“……治天下者要有大气度,气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眼界,眼界决定格局,唯大格局者才能创大世界。”
种瑜暗地翻白眼,心说:“你有这种气度才见鬼了,分明是自家得不到、宁可打烂踩碎也不便宜别家的那种人!”
名可秀有这样的胸襟气度,他不奇怪,但雷动有这种“仁者天下”的胸怀就令人很是吃惊了,毕竟能以金军入侵这种“挖肉割疮”方式再造中原时局的人,绝对能为大局舍小局,不会为了一时民生,束缚统一南北的手脚。
种瑜不由心忖:北边是出了什么事?
***
八月初四,兴庆府。
新任河内路制置使雷霜坐在后衙小院的竹椅上,手里捏着份官报,目光望着空中,斜飞入鬓的长眉紧锁着,已经出神了很久。
雷御从马军营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况。
他从妻子手中轻轻拿过报纸。八月初二的官报,八月初四就到兴庆府,走的是军铺递才有这么快。
雷御看完官报上登出的《约战书》,一贯木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凝重表情,嘴角却微微撇了下。“不妥?”他问话一如既往的简洁。说实话,他觉得这种约战方式极好,至少不用死那么多无辜百姓。但他更相信妻子,若非有不妥,不会这般神态。
雷霜摇了下头,拿起矮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汤,递给雷御,“只是觉得很奇怪……”
雷御拿起茶碗的手顿了下,他知道雷霜未说完的那句话:义父不是这么仁慈的人。他默默喝下茶汤,舌尖有着淡淡的涩味。
作者有话要说:晕,发365章时发到364章了,只好重发——被系统当成修改,所以重发此章的字数必须超过原字数,只好将365南北之战(一)的开头内容放到后面,请以前看过的,在看365章时回看一下364章,省得前后接不上。
………………………………
写到南北战争就又结尾了,预计在十万字以内~~
正文 366南北之战(一)
雷霜斜长的眉扬起;沉毅端肃的脸庞一下变得恣意起来,显露出她的本性;“除非;这样更有利。”除了更有利益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义父会同意这种“仁礼之战”的原因。
她伸手拔。出竹椅边的佩剑;在泥地上画起来;“这是我朝利州路;”剑尖在它周围又画了三个圈,“西南是西川共治路,南面是梓州路,东面是夔州路。我军若从兴元府(利州路治,今陕西汉中)出兵;出剑门,过阆州,由水师载大军沿嘉陵江南下,入南廷梓州路,经果州(四川南充)、恭州(重庆)入长江,则可东进荆襄,进逼江宁(南京)……枢密院制订南北战略,一定不会忽略这条由巴蜀南下的大江路线。不过可惜,南军长江水师不是吃素的。而我朝水师实力,的确不如南面。所以,这个由巴蜀东进,控扼大江,从后路攻打荆襄的战略固然好,却只能想想而已。”
雷御沉默地点了下头,他在兵略上不及雷霜,但行伍十年,耳濡目染,也是一点能通的人物:论军队战斗力,北军马战能力强于南军,步战能力或许相当,但南军水战能力强于北军,若北军无法出奇兵,从荆襄背后攻打南军,则江北战场上很难打垮南军,至多不过几个小地盘得失,影响不了大局,而这样的拉锯很可能会持续下去,若打个两年三载的,对国力消耗是巨大的——论国力,北不及南,减少消耗的战争方式就很有必要。
“我军南下,必得取洛阳,而南军北进,必取东京。”雷霜扬眉道,“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洛阳三山之地,易守难攻,强攻必然耗损巨大,城内若囤积充足,围上一年都未必能打下来,还不提南廷必有援军;反之,南军想取东京也不易,虽是平原四战之地,但东京的城墙防御可称第一,当年如非靖康君臣决策错误,兼无拼死抵抗之决心,金军岂能破城?——总而言之,西京洛阳、东京开封,这两座城,就如两座大山,如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且守将昏头失误,想要强攻破城,难之又难。……若不然,只有用间,从内部破之。”
但这可能吗?
——若说用间和谍报战,南北两廷可谓旗鼓相当,在对付金、夏、辽、高丽这些外族国家时无往不利,但南北互战却是各有胜负,谁都占不到绝对上风。
“论起来,平野战对我军还是有利的……”雷霜道。相比攻打有火炮守城的南军坚城,野战对骑兵占优的北军来说,确实更有利一些。
她回剑入鞘,给自己倒了碗茶,咕咚喝了两口,继续分析:“从兵力上看,河内路要驻军,防备西夏反攻;燕云辽西也要驻兵,防备辽国趁火打劫。如此,用于南面作战的兵力,最多可调二十万。南军可调兵力应在二三十万之间,反倒占了优势……”
种种分析下来,似乎雷动同意礼战不是没有道理。
但雷霜心里还是有着不安。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还是说,有其他诡谋手段?
……
在距离兴庆府千里之遥的东京城内,中部战场统帅何灌心中也一直不安稳。
即使出于对雷动的崇敬和信任,他遵从了礼战的命令,但他心中却是有疑虑的。如岳飞、张所这些大将,智谋兵略都极其出色,但对雷动的了解却远不及何灌,所以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就持拥护态度,毕竟在他们心中,南北都是大宋子民,虽然战争无可避免,但能够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但何灌与岳飞、张所、郭忠孝他们不一样,他是从惊雷堂出来的,是雷动的嫡系,对这位主君的为人心性手段都知悉甚深。正因如此,他才感到不安。
在一遍遍在琢磨之后,他也如雷霜般,怀疑雷动设有后招。或许,只有坐镇朝堂的雷雨荼才知道详情。但这是嫉妒不来的,毕竟小雷相公才是主君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不管何灌心中有多少揣测,此时他却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纠结心中的这份不安,无论南北之战以何种方式进行,他面对的都是生平最大强敌。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败、战胜这个强敌。
……
相比武将,一向心思复杂的文臣们在对待南北战争的方式上,却是难得一致地表现出了对“仁礼之战”的赞同。
无论南面还是北面,文官们更关心战争对国家财力的消耗,尤其两边的户部尚书差点没额手称庆了。
除此之外,对于远在朝堂的皇帝和文官们来说,这种约战方式一目了然,不会出现因为战事不明,或者是战术的变化莫测,而让后方焦虑不安的悬心悬胆——无论皇帝还是朝臣,都不希望战争过于复杂,因为那意味着无法掌控。
……
对于南北两朝的百姓们来说,报纸上登出的《约战书》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战争的残酷仿佛被这种彬彬有礼的方式给掩盖掉了,很少有人感到恐慌,而农夫商户也因为战争没有加税而感觉不到对他们的日子有什么影响,反而在城镇坊市的茶楼酒肆瓦子中,谈论战争成了热门事,甚至有赌坊在私下开盘口,下注首场战役的胜负,而士人们,尤其是学子,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分析两军的胜负因素,以致面红耳赤的地步。
……
八月十二,随着战区百姓都陆续迁移完毕,南北之战正式开启。
***
中部战场,鄢陵。
鄢陵是开封府最南面的县,在开封与颖昌之间,北距东京城三百二十宋里,西距颖昌府城二百宋里。因为正处在开封府和颖昌府的交界处,南北两军时有小规模战斗发生,所以县城和村乡百姓都已迁移到鄢陵北边的尉氏县和东边的扶沟县,使鄢陵县城以西以北的百里平地都成了没有人户的交战带,而耕地田亩也早都荒芜了,只余下一望开阔的黄土地,几片树林,以及地面顽强生长的野草。
八月十二,南北首战就在这里。
仲秋的天气干燥,交战这日是个晴朗的天,巳初时分太阳已悬在头顶上,照在开阔的平原上,人马匝地,兵戈如森,旗帜如林,合有六七万之众,分南北对峙,相距约三里之遥。
双方都是东西列阵,战线极长,横向延出四五十里,自西向东为左翼、中军、右翼。
南军以种瑜为帅,坐镇中军,左翼吴安国,右翼吴玠。
北军以何灌为帅,坐镇中军,左翼岳飞,右翼张所。
双方中军都是以步军战阵为主,两翼则是骑步兵混合。
虽然南北两宋廷已经改变了以前骑兵短缺的状况,但宋朝毕竟是农耕国家,不比游牧民族,举族为骑,南北两廷的军队仍是以步兵攻坚为主。
北军摆的是鹤翼阵,中军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战术上有利于左右包抄。
种瑜用望远镜观察北军阵形后,对身侧的行营参议官许申道:“何灌挺自信的嘛。”
鹤翼阵对统帅的战术指挥能力要求极高,要求两翼张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袭对手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形中部之敌,中军统帅本阵则防卫严密,防止被敌突破;两翼则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否则不能达到目的。这对中军和两翼统将的指挥和默契都要求极高。
许申放下望远镜,回道:“何灌用兵稳且狠,踞中阵攻可锐、守可坚。岳飞用兵奇正相合,沉稳机变兼备。张所用兵擅长离合,大阵变小阵分割,再小阵又合大阵绞杀。从列阵旗纛来看,阵形分布和三位统将的战术各相契合,若是配合得宜,这鹤翼阵倒还真飞得起来。”
种瑜哼声,“飞得再高,也能将它打下来。”
就在南军将僚讨论北军阵形的同时,北军将领也在手持望远镜观察南军的阵形。
北军中的望远镜并非来自南廷,而是北廷军器监制造出来的。
其实掌握了墨家的光学原理,造出望远镜并不难,最主要是有先行者捅破发明的窗纸。历史上许多发明创造事实上在发明前就已有了原理和技术,却往往因为人们想象不到或发现机缘太迟而延后很多年才面世。而一旦打开了想象的窗口,相关的发明创造就纷纷涌现。比如望远镜面世后,在火炮和机弩上安装望远镜来瞄准目标提高射中率,从而出现专门的瞄准镜,就只关乎“想到”,而非技术。
由于两军阵前相距有三里之遥,北军三位统将都各自带着幕僚骑马行到前军观望敌情。
南军摆的是雁行阵(“人”字倒立形),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可以充分发挥弓弩火炮这类远射兵的威力。
望远镜下何灌的脸色冷峻,策马行在他身边的幕僚长程恩道:“观南军这阵形,果如何帅所料,是要借重火炮之威。”一旦北军出击,就会进入雁行阵的夹击区,同时受到两侧火炮的打击。
这在南军的《炮术操典》中,名为“交叉火力打击”。后世战争中机枪的部署就是一个典型的雁行阵,步枪兵一般在阵地正面,而至少两挺机枪会部署在敌人进攻路线的两个侧翼,这样任何进入机枪射程的敌军都会被机枪的火力如收割麦子一般扫平。
冷兵器时代的将领们固然不知道“交叉火力”,但对两翼夹击的战术却是熟知又熟。
何灌冷笑一声,拨马回中军,顷刻传令下去,“鸣镝开战。”
巳时二刻。
两枝鸣镝响箭分别从南北中军阵□上空中,拖着火药引信燃烧的尾巴,“啪!”“啪!”装着火药的竹管爆裂,红色烟雾腾散开来。
正文 367南北之战(二)
北军中军阵前的鼓声咚咚响起来。
前阵坐着的北军步卒都站了起来;列在最前面的第一步阵却没有立定整军,而是向两边让去,露出后面的第二步阵兵卒。
站在队伍中间的指挥将官虬髯绕面;神情凶厉,翻身上马,将头盔戴上,锵然拔刀,仰天长嚎,“横山!横山!横山!”
三千步卒同时扬刀长嚎,“横山!横山!横山!”
十人一队的旗手用力挥旗;卷着的旗帜哗啦在空中招展开去。
“横山!”
“横山!”
“横山!”
三千北军步卒如潮水般;嚎叫着朝对面的南军冲去。
种瑜这才在望远镜中看清这支队伍;还有绣着黄色骆驼的旗帜,他不由呸了声,“横山步军?!何灌够狠,让蕃兵打头阵。”
这支冲阵的横山蕃兵是西夏降兵——包括横山兵和平夏兵,共收编两万多人,编为横山、平夏两个蕃军,其中横山军统五个营,眼下出战的是横山乙步营。
黄色骆驼正是横山步军的标帜,象征着“坚韧不拔”——奈何败于崛起的北军之下。
归降宋军后,横山兵在装备上倒是比以前好了。眼前冲阵的这横山营就有一半配了全副步人甲——宋廷步兵铁甲,重量从四十斤到六十斤不等。而在西夏军中只有重甲骑兵“铁鹞子”才能配铁甲,步军只有皮甲,论防御当然比不上铁甲——当然造价也是远不如的。
种瑜嗤声,“何灌倒是舍得。”
许申在旁接口道:“让人冲阵当炮灰,当然得给点甜头。”
种瑜扑哧笑了起来,说:“弘道你的舌头越来越刻薄了。”许申回应他,“岂不闻近墨者黑?”种瑜呸他一声,“你才是墨者。”
但见横山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千轻步兵,毕竟穿皮甲比铁甲要轻便快捷得多,冲在皮甲兵之后的,是一千身穿纸甲的步卒。这种纸甲不是一般的纸,而是极柔韧的纸张,加工捶打,迭厚三四寸后再以铁钉固定,论远程防御不及铁甲,却比皮甲强。这一千纸甲兵之后才是一千步人甲兵。
种瑜心忖:一个步营配了三种甲,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重步和轻步的配合……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沉声下达开炮命令。
中军高台上,绣着一架火炮的大旗立即舞动起来。
南军雁行阵的两翼,已经调校好角度的八十门火炮分别从两侧斜面对准正面战场。
顷刻,摔钹声响。跟着,炮位侧方的三角旗挥动,八十门火炮迭次开火,雷鸣声动,大地震颤。
南军用于野战的这种火炮身管长、口径小,是军器监研制的线膛式后装炮第二代,名为“翼虎炮”,意思是如虎插翼。
在卫希颜记忆中,翼虎炮的外观已经与十六世纪的加农炮(拉丁文Canna的音译,原意为“管子”)相近了,但它的性能和工艺都远超十六世纪的加农炮。毕竟卫希颜不需要去磕绊摸索火炮的方向,只要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和加工精度能达到她需要的水准,就能造出接近十□世纪的大炮,甚至某些方面还能超越。
加农炮在世界火炮史上占了前期最主要的地位,它的优势就是射程远。南军翼虎炮的有效射程可达五里,已经超过了鸦片战争时期英国加农炮的有效射程(3。6华里)。不过,英国人当时用的加农炮是滑膛炮,射程上比不了南军这时的线膛式加农炮,这是很正常的。
对于炮兵来说,火炮射程至关重要,不仅在于可以打击更远的目标,还在于炮营自身的安全,毕竟炮兵们是没多少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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