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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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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后面,她原以为是山体的暗色中出现了几道亮线,原来那里也和头顶一样,是无边无际的虚无,而今,那却被剑气分割得支离破碎,剑光不断往前推进,好似要将所遇的一切都斩断。
这是?
长离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就在这时,她听到轰隆一声,整片空间的灵力猛烈扭曲起来,似有什么破碎了,紧接着,大量的水倾泻而下,原本的瀑布转瞬变成了汹涌的洪流,越来越多的光线透进来,她头顶的暗幕崩塌了。
流水与碎石一并落下,还夹杂着湖底的泥沙和水草,她甚至还隐约感受到了冬季凛冽的风。
——原来她们并未去别处,而是仍然在小镜湖里,只不过不是在湖水中,而是落入了小镜湖下暗藏的秘境中。
她下意识挥出的那一剑,非但破了姬千承势如山海的剑招,还打开了湖底秘境的入口。她和钟明烛被卷了进来,而这瀑布,正是自结界入口剑痕中落下的湖水。
那结界想必非常强大,虽然入口出现了裂痕,但却没有崩塌,可她刚刚那几剑,却是将其彻底破坏了。
湖水失了支撑,更多地涌了进来,小镜湖占地广袤,其中贮存的湖水足以覆灭好几座城,没一会儿功夫,这洞窟就被冰冷的水吞没。
长离连忙抱起钟明烛,以辟水咒开辟出一处安全地,她看向头顶的光线,本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可才逆流走了几步,就觉得有巨大的力量迎面压来,将她往后推去。
涌下来的不止是水,还有大量的灵力。
原本她就感受到了灵力在朝特定方向流动,但随着湖底的崩塌,灵力和湖水一样,顷刻就涨了数百倍,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莫说是走出去,就是辟水都快要支撑不住了,没多久,她就感到有水飘到脸上,起初是几滴,随后越来越多。
她不擅长阵术,在这汹涌的洪流中但是站稳已经极其不易,眼看着辟水咒被冲垮,她想加强法咒,可试了几次,灵力才凝聚就被冲散,根本没有办法像钟明烛那样游刃有余地一心多用。
若是能和之前一样,以剑劈开灵流,倒是还有一线希望,可她要随时顾看钟明烛的状况,分了心,胡乱挥出几剑根本毫不起作用,很快,脚下就有水漫上来,身子摇晃起来,一个没站稳,顷刻就被带着退后了好长一段,好不容易站住了,却也只能勉力维持,而无法往前。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最后看了一眼湖水涌入之处,那处位置很高,她就算能冲破灵流,也须得要借助飞剑才能逃出去,可一来她的飞剑不知落在了哪里,二来这灵流和水势如此迅猛,她单是站在地上都站不稳,更不用说踏上飞剑了。
更何况她还带着钟明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弃她于不顾。
水源源不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湖水流尽,可就算湖水耗尽,灵流也不见得会减弱,稍一想,便觉得处处都是走投无路。她回望了一眼水流与灵力涌向之处,只见那里黑漆漆的,她就算以灵识相探也什么都看不清。
那里多半还隐藏着其他玄机。
她忽然想到,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在湖下另行设置一处结界,因为她无意中破坏了入口,才会导致湖水涌入,若是通常情况,以正确法令穿过结界,这里应该是个空旷的湖底地穴。倒有些像是什么宝藏掩埋处。
钟明烛思考时,动辄会自言自语,甚至大声诵读,她参悟方位五行相生相克的玄理时,长离就在一旁,无心之下记住了不少,比如说无论是凡界还是修真界,宝藏多掩埋于地下,再以水封口,土水相叠,便是壁垒。
如果真是这样,那灵流指向处应当是藏着什么法宝。
长离对天材地宝之类并无兴趣,只是此时她便是想走也无法脱身,于是转而心道:不如顺流而下,待精力耗尽,再遇上什么危险就当真无计可施了。
——再说,若那里真有法宝,说不定还能助钟明烛提升修为。
打定主意后,她将剑收回剑匣,念咒在钟明烛身上加了好几道保护结界,然后撤了辟水咒,紧紧抱着钟明烛,没入水中往灵力指向处而去。
云逸坐在真武殿中,有些心神不宁,他手里捏着一枚龟甲,经过灼烧,龟甲泛着白色,上面几道裂痕交错分布,加上原有的纹路,显得整块龟甲都支离破碎的。
这是他拿来卜卦的龟甲,裂缝尖锐扭曲,整片甲壳甲壳上几乎没有一点平稳之处,他已许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凶险的卦象了。
“这该如何是好。”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参悟护山大阵多年,虽始终没能参破玄机,于细微处却敏锐得很,对各个峰的状况更是都了然于胸,知道那一日玉珑峰上刹那飘雪绝非偶然。虽然自那天后,护山大阵再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异常,可他却隐隐觉得脚下的阵法起了变化。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能是聚灵阵的效力,也可能是山门前的迷境,这些都需要花时间细细排查后才会有结果,只是现在焦头烂额的事一桩接一桩,他根本分不出多的精力。
木丹心和他一起调查了三天,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便先行前去了昆仑台,打算先去替龙田鲤查看那城墙上的阵法,若无眉目,就只能留几人继续追查,其余人全员回守山门。
若是护山大阵被破坏,再发生偷袭云浮山的事,应付起来就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何况云浮山上阵法环环相扣,无论是聚灵阵还是山门结界皆和护山大阵相关,一旦护山大阵失效,整座云浮山的风水很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聚灵阵不再,灵力外泄,门中弟子修行势必变得艰难无比,这关系到的便是宗门万年来的基业了。
云逸愈想愈觉得忧心忡忡,眉宇间的愁云愈发浓重。
忽然,他听到了悠长的钟声,是有门人回来了。
他正打算去看看是谁,才迈出真武殿,就见一袭玄袍出现在太乙广场,却是多日不见行踪的吴回。
“吴师伯!”云逸大喜道,吴回的回归于他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这些日子您都去哪了?”
“我去了一趟东海。”吴回淡淡道,“去打听了一些消息。”
“东海?”云逸疑道,“合虚之山的事与东海有关?”
吴回道:“不是,只是东海有消息特别灵通的秘法,当年孤鸿师祖远赴东海便是为了这个,看过瑜儿后,我突然想到,便去那碰碰运气。”
“那是何法?”
“我只知是上古留下的遗宝,孤鸿师祖应该比较清楚,只是他伤势过重,自东海回来后只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开始闭死关,至今未出,我们有疑问也无从问起。”吴回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本想去打探羽渊近些年的行踪,虽有幸寻到了当年与孤鸿师祖打交道的人,但是他告诉我,孤鸿师祖离开后没多久,那遗宝就被人盗了去,我只能空手而归。”
他生性寡言,就算是解释的时候也是三言两语就说完,半点不拖泥带水。
云逸沉思片刻,忖道:“恕我冒昧,不知当年孤鸿师祖前去东海是为了打探何事?”
那时候宗主还是木丹心,之后三位长老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件事,云逸一直以为孤鸿尊者远赴东海是为了悟道,却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吴回看了他一眼,似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做出决定,道:“当年孤鸿师祖嘱咐我们不得宣扬此事,但如今情势大变,你身为宗主,理应知情。”他顿了顿,继续道:“凡人修炼,欲与神袛比肩,无论所处什么境界,都会千方百计寻求突破,羽渊仙子如此,孤鸿师祖亦是如此,你我也都不例外。”
云逸愣怔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当日羽渊仙子所言,我何尝不心动,只是我肩负整个门派,不得叫私心左右权衡。”
“你做的没有错。”吴回道,他声音虽低,却别有一股威慑力,叫人不禁肃然,“道法虽千变万化,但悟道之事终归与心境相关,若违心勉强为之,如何得来突破。”
接着,他看向远方,口气似有感怀之意:“当年孤鸿师祖远赴东海,为的是悟道之道。”
“悟道之道?”云逸念出这四个字,露出困惑的表情。
“孤鸿师祖想找到水镜师祖得道之处。”
吴回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惊呼自云逸口中脱出:“羽渊仙子也曾提及水镜师祖悟道之处!”
“是。所以我才会想到去东海。”吴回眉心稍蹙,但很快就舒展开,恢复冷漠的神情,“孤鸿师祖寿元其实已所剩无几,他深感一旦自己消逝,天一宗、乃至整个正道都会少了一大依仗,是以才决心前去须弥之海寻找水镜师祖悟道之所。”
孤鸿尊者,羽渊仙子,竹茂林三位洞虚修士本成三足鼎立之势,正道邪道相互抗衡。竹茂林为妖,道法虽不及,但寿命远超人类修士,是以孤鸿尊者一旦逝去,此消彼长,有他相助的昆吾城便无人能制约。
若是能寻到水镜真人得道之所,就算孤鸿尊者道法无缘精进,只消那里还有水镜真人炼剑所用的苍梧,他耗余生功力也能使天一宗多几门神器,叫其他门派多些忌惮。
“提前走漏消息恐会招来心怀不测之人,是以此事只有我与师弟师妹三人知晓,之后在须弥之海五年一无所获,便不了了之。”吴回话中似有遗憾之意。
云逸知他生性嫉恶如仇,若正不胜邪,自然是心意难平,正欲开口宽慰几句,吴回却摆手制止他,继续道:“遗宝被盗走,多半和羽渊仙子有关,只盼孤鸿师祖能早些出关,我们也好多些头绪。”
之后,吴回问起长离的下落,云逸据实以告,吴回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沉吟片刻便道:“待师弟他们回来,换我去昆仑台吧。”
“待师父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吧。”云逸苦笑道,他也很担心长离,可护山大阵出现了隐患,他当真是不敢贸然让吴回离开,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见吴回已欲离开,连忙叫住他,“师伯,我这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数月前,师父曾遇到一个行迹可疑的黑袍人,他应与合虚之山之事有关,不知暗地里在策划什么,师父看不出他是何人,便将现场的灵力痕迹搬了回来,要我助他查看。”
“还有这事?”吴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可有发现?”
“暂时还没有。”云逸道,“不过我过几日就能布好灵阵,只是对方修为高深,恐怕以我一己之力难以破解其灵力上的伪装。原本打算找师父相助,只是他老人家去了昆仑台,正好师伯您回来,还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吴回立即答应道:“可以,待灵阵布好,你立刻通知我。”
这时,忽然有一只白鹤飞了过来,落到云逸手上,变成了一枚玉牌。
他握住玉牌,发现玉牌中寄存的是一段虚像,似是自人记忆中直接抽出的。
是摄神术——他眼中顿时多了几分不忍。
将灵力强行注入他人灵海中,非但能抓取其思维和记忆,还能将其分离出来,但此法对修为要求极高,只有化神以上修士才能办到,而且对象只能是修为远逊于自身者。
而被施术的人则会五感俱焚,若时间短尚可勉力一支,时间稍久变会觉生不如死。
此玉牌中包含了多段记忆,原主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可下一瞬,他眼中的不忍就变成了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说着,他施展灵阵,似想要探明玉牌中幻象的真伪,他与生俱来就通晓幻术,若其中有假,他必定辨得出。
很快,他面上的血色就退得干干净净,猛然收缩的眸子里已满是惶然。
“发生了什么?”吴回口气警惕起来。
云逸将那玉牌递给他,下一瞬,他便觉得足下卷起凌厉的风。
闪烁着寒意的锋芒自吴回灵力中溢出,只见他眼中浮现出晦暗不明的色调,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枚玉牌捏碎。
“决不能叫她得逞。”他一字一顿道。
说话间,杀意寸寸蔓延。
第108章
地穴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长离不知道还要在水中待多久; 也许是一两天; 也许是三五日; 最初她还默默记下方位,可越往后; 水流愈发湍急; 灵力也渐渐变得肆虐汹涌起来起来,水道迂回缭绕,虽然大致是朝向一个方向; 可时不时的改向叫人应接不暇,到最后; 她已全然无暇去辨识方位; 甚至连时间过去了多久都难以算清。
光线都消失了,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耳畔是灵气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身子不时擦到碎石水草,那些凡物受灵力灌溉,竟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利器; 几下就能将她的护身结界撞出几道裂痕; 是以她还须得随时修复结界,稍有松懈,后果便不堪设想。
可随着时间过去; 她的精力终归还是折损了不少,维护起结界来比起初费力不少,这般下去; 过不了多久她就须得以肉身去承受这些冲击。
她心头隐约浮上些许悔意,早知如此,就应在入口处多撑一会儿。
就在又一条水草利刃似划过结界,毫不留情在上面拉扯出长长的裂痕时,她忽地听到了犹如来自远古的咆哮。
就像山顶古老的钟鸣,一声接一声,余音不绝,直闯入灵海深处,叫人忍不住战栗。
四下的灵压伴随着咆哮声不断加大,以摧木拉朽之势叫一切崩塌,水中的碎石转瞬就被碾成了粉尘,连水都破碎成更为细碎的泡沫。
长离的结界只多撑了一刻就四分五裂,她瞥见自四面八方压过来的暗色,下意识按住钟明烛的后脑将她更好地护入怀中,下一瞬,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吞没。
灵力凝结成巨大的漩涡,其中每一缕都如刀刃般闪烁着危险的锋芒,毫不留情在长离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点点血珠扬起,妖娆似宝石,又似在虚空中盛开的花。
感受到伤处的刺痛,长离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些她所见过的绮丽的画面,一并在眼前浮现,也好似被卷入了漩涡,所有光彩都揉捏到一起最后化作了磨灭不去的烙印,深深地刻入血骨之中。
那是极其绚烂的色彩。
——而我还想看到更多。
思绪不受控制定格在那几个字上时,她忽地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剑吟。
那剑吟好似来自灵海深处,她几乎能清晰看到雪亮的剑光微端拖曳而出的细长痕迹,一瞬撕破无止境的暗翳,成为唯一的光。
霸道的灵压骤然消失,喧嚣散去,光明重现。
沐浴在和煦的微风中,此前的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
天际忽地有一道流光划过,并非是坠星,而是自下而上直冲云霄,好似要将天幕分割成两半似的,紧接着,淡青色的灵气蜿蜒而上,在晴朗的天空上印出云朵似的图案。
震泽,陆临将玉牒封入启蛰体内,随即一松手,雷鸟便振翅而起,往西南方而去,随后,他注意到西北方向的灵气,以及隐藏在灵气下,正在渐渐变淡的流光,眼眸中浮现出惊诧之意。
怀中法器发出尖锐的鸣声,他取出前不久才划开羽渊仙子结界的长刀,只见一阵紫色的电光闪过,长刀变回最原本的长弓形态,那是他在昆吾暴雷之地取得的雷神遗宝,弓弦轻晃着,封印于其中的神力不受控制地溢出,很快就将这一带都扯入电闪雷鸣中。
“这是……”他看着发出阵阵咆哮的神器,眼底忽地划过一阵深沉的紫色。
而后他勾起嘴角,露出几近张狂的笑。
神女峰头,正在闭目调息的羽渊仙子猛然睁开眼,望向天际缭绕不散的灵气,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可很快,那丝费解就被欣喜取代。
“竟然那么快就——”
她手一张,身前立即出现了一面由灵力构成的镜子,镜面上泛着水纹,倒映出模糊的黑影。
“出现了。”她的声音竟出现一丝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快。”
她的心绪似已被狂喜攥住,连有条不紊的话语都吐露不出。
“这次,不能错过了。”她长身而起,青袍鼓动,立身于高耸的悬崖边,好似随时要随风而去一般。
云逸正在布置法阵最后一块,法阵正中便是木丹心取回的灵力痕迹,正闪烁着微弱的光,忽然,他觉得脚下猛烈震动起来,一时竟站立不稳,屋子里的法器飞了起来,摔得七零八落,刚布好的灵石也撒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他匆匆冲去了太乙广场,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面色惊慌的门人,见到他,便纷纷涌上来,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原来每个峰头都发生了地震,甚至此刻,他们仍能感受到脚下轻微的晃动。
天一宗纪律严明,在往事决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方才的震动,像是整座山脉被连根拔起在空中猛晃一样,万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叫不少人都慌了神。
不多时,吴回也出现在太乙广场,他一出现便厉声令门人回各自处所,不得自乱阵脚。
随后他唤住云逸,道:“莫非是护山大阵?”
云逸忧心忡忡掐指一算,随后却露出费解的表情:“护山大阵起了变化,可这变化有些奇怪。”
这次,已不需要揣测,稍一探就能发觉山头的法阵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可这变化却与他设想的不同,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他猜想的情况是护山法阵变化后导致几座山头的聚灵阵失效,连带山门的守护结界也消失。
如今聚灵阵的灵力流向急促了不少,好似突然间有大量灵力涌入,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汲取了更多的灵力,连几处防御结界都远比以前牢固了。
“我不明白。”他喃喃道,“如果单看现在的情况,倒是件好事。”
——可他前些日子卜出的,分明是凶兆。
吴回忽道:“传令下去,让在外的弟子暂时不要回来吧。”他转身望向云雾中的远山,“这个时候,也许他们在外才比较安全。”
“吴师伯说的是。”云逸与他并肩而立,轻轻叹了一口气。
吴回又道:“关于玉牌提及之事,你可安排妥当?”
云逸目光暗了暗,道:“我已安排弟子在百里外严守。一有消息就会马上告诉我。”他面上忽地浮现出苦涩之意:“虽然玉牌看起来不似作假,可我也不愿轻易就信了,万一实为挑拨,待铸下大错便为时已晚。还望师伯能体谅。”
“无妨。”吴回道,“你身为宗主,自然应当慎言慎行,凡事不得草率。”
“多谢师伯。”云逸望向远方看似悠闲的浮云,忽地想到门中弟子因西南妖祸而下山时,正是去年初春,那时候他却好似听到了金戈之音。
而今,那苍凉肃杀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就在这时,他灵海中传来守山弟子焦急的嗓音:
“宗主!千面偃已至云浮山地界!”
云逸面色一凛,立即吩咐道:“依计行事,不可鲁莽。”
“是!”
而后,他转向吴回,道:“有劳师伯了。”
吴回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身影一晃就出现在天一峰最高处,双手捻诀,口中念出冗长的咒文。
很快,淡青色的灵纹在空中浮现,将整座山头都笼罩。
长离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冰冷的流水、锋利的灵力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像是置身于一望无际的空白中,身子轻飘飘的,不知是依旧在水中,还是意识游离至太虚之境。
“离儿、离儿……”
昏昏沉沉的头脑中,忽有轻柔的嗓音飘来,像是温度适宜的水流,一遍一遍洗涤去疲乏。
是谁?
“离儿,快醒醒。”那道嗓音变得更清晰了,就来自咫尺处。
思绪尚未辨明那是谁,可但是听着那个声音,心就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阿烛。”长离睁开眼,视野有些模糊,她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偏了偏头,发出含糊的低喃,“你……”
你喊我什么?她刚想这样问,就感到亲吻落在了额头,和之前相比,似稍有些急促,她睁开眼,睫毛扫过钟明烛的下颚,紧接着,眼角就被吻住了,滚烫的气息落在那,仿佛要在那里印下永久的烙印。
“阿烛……”她尚未看清身处何地,头脑也有些混沌,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双手抵住钟明烛的肩膀,稍稍用力想要退开一些,好看得清楚一些,“这里是哪?”
可钟明烛却似失了耐心似的,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急躁地扣住了她的腰,抓住她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
紧接着,更多细碎亲吻印在她脸上,留下滚烫的痕迹,自眼角辗转而下,至鼻尖,下颔,最后是唇。
不是上元夜那般浅尝辄止的碰触。
那就像是火。
她下意识想喊出钟明烛的名字,可才一开口,就觉得有什么柔软滑了进来,封住了她的话语。
长离脑海中一瞬掠过惊叹和无措,身子僵硬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陌生的处境,可很快那份微小的抵抗就软成了一滩水。
思绪再度陷入迷雾,她闭上眼,感受着钟明烛的入侵,感受着对方像是巡视领地似的探过她口中每个角落,缠着她的舌一起共舞。
每一个有意或者不经意的碰触,都能令战栗不受控制地自她背脊蹿起,席卷身体每个角落。
力气一点点被抽走,被擒住的手五指扣拢,似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可触及的只有残留了些许湿意的空气,而后,随着力气的流逝,握紧的手又缓缓松开,指尖轻颤着,像是沾了晨露的草。
她早已非凡人体质,无论是焚火还是溺水都不会受丝毫影响,可此刻她却觉得心肺被压迫得发闷,五感皆失去了作用,看不到,听不到,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能够感知到的都是钟明烛给予她的。
无论是唇齿间灼热的气息,还是贴着侧腰轻轻移动的掌心,亦或是紧紧锁住手腕的指尖,能够感受到的,全部是钟明烛。
原来亲吻还能是这样。
——不止是简单的碰触,是身体相依,气息相融,像招摇山顶那对双生树,缠绕在一起,紧密不可分。
毫无保留地付出,毫不留情地掠夺。
是如此甜蜜,叫人眼角发烫。
甚至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阿烛……
她在心中发出微弱的叹息,与此同时,破碎的音节自唇齿间溢出,缠绕成旖旎的曲调。
不知多久,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在此昏厥过去时,钟明烛终于放过了她。
“阿烛……你……”她喘着气,手在禁锢撤去后立即软绵绵垂落至身侧,意识仍在漩涡中,睫毛微颤,漆黑的眼中,雾气浓重,几乎要化成雨,“你……”
她记得自己原本应该是想说什么的,可一张口,却只能吐出几个焉不详的音节。
唇角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在钟明烛轻抚她的唇角,她抬起眼,看到那双稍浅的眸子中闪过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她正想再看仔细些,腰上的力道忽地收了收,将她扯入一个过分用力的怀抱中。
“离儿。”钟明烛的声音很轻,仿佛是随风飘荡的柳絮,“我以后就这样喊你好不好。”
“什么?”长离眨了眨眼,浑噩的头脑缓慢地思考起这几个字的意思,很快,尚未恢复平稳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只有师父和两位师叔这样喊她,许多人都说,三位长老对长离疼爱有加,几乎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她起初懵懂无知,可在六合塔历经数次轮回后,在无意识中已将那三人比作了家人。
——如果阿烛也如此唤她,那就是四个人了。
也许这不合礼法,也许这和常人行事相悖,毕竟这样暗含宠溺的称谓多半来自长辈对后辈,可这又如何?
她喜欢的,她想要的。
难抑的喜悦自心底涌上,她抿了抿嘴,轻轻“嗯”了一声。这时,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重归条理,她终于想起自己最初想问的,于是自钟明烛肩头抬起脸问道:“刚才你为什么……”她顿了顿,眼底闪过出一丝羞赧,声音低了下去,“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虽几乎被全盘夺走了理智,可定下心后,还是发觉了——钟明烛那时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最初,箍住她的力道是如此蛮横,快要捏碎她的腕骨,就像是溺水者的挣扎,像是疯狂中的孤注一掷。
长离看着那双稍浅的眸子,从中看到了尚未完全消散的惊惶。
“你一直没醒,连脉络间的灵气都停住了,我有些担心。”钟明烛松开她,转而托起她之前被抓的那只手,在被自己捏出的青紫印记上覆上疗伤法术,她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而话音中尚残留着几分压抑和焦躁。
“我睡了多久?”长离只记得最后那道由灵气组成的漩涡,那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撕扯成碎片。
钟明烛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她笑了笑,有些勉强,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快死了。”
她的声音本就柔和,此时更显得无力。
“我还活着。”长离运行起功法,发现灵力在脉络中畅通无阻,此前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了,“也没有受伤。”
钟明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长离便抓过她的手紧紧握住,强调道:“我没有事。”接着她又问道:“那你呢?身体如何?”
“还行。”
长离点了点头,不过仍是按着钟明烛的手腕查看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发觉她所言非虚后终于放下心,接着才打量起四周来。
她发现她们正处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无法看到边际。地上刻画着凌乱的线条,构成奇怪的图案,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方柱,约莫有十几人合抱粗,高不见顶,即使以灵识也探不到尽头。
“这地方好奇怪。”她道,不久前,她们明明还在湖底的洞穴中,而这片地方视野开阔,光线明亮,根本就不像是地下。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这时,却听到钟明烛的声音。
“离儿……”钟明烛仍跪坐在原处,她怔怔看着地面,眼中似有些迷茫,她从未在长离、乃至其他所有人面前显示出软弱,此时她收敛了气焰,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竟透出几分瓷器似的脆弱感,好像稍用力就会碎掉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欺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你骗了我什么?”长离心里一凉,不久前醉人的甜意顿时化作泡沫一扫而空,曾经屡次浮现却总被她抛到一边的古怪的感觉再度跃上心头,她竟生出几分惊慌来。
“我……”钟明烛面上露出些许挣扎,“我说的是以后、如果——”
“以后为什么要欺骗我?”长离打断她,固执地追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声音失了平静,近乎于质问,隐隐掺杂着某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就像是她刚下山时的剑。
钟明烛站起身,将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唇角勾勒起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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