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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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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契不死不灭,仙子只说‘飞仙台’三字就要我们与你定盟,岂不叫人为难?”郁奉行如此道,引来一片附和。
羽渊却道:“我知口说无凭必定无人愿信,然事关重大,我不敢轻慢,是以之前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之后只见十四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正是前些日子提早前来神女峰的人,其中十三个是化神后期大能,还有一个是荒连剑宗的传人。
看到姬千承,陆临面上浮现出几分古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十三人诸位想必都认识。”羽渊道,“他们都已与我定下盟约。”
众人一片哗然,在场一百多人,倒有一半以上是那十三化神末高手的后辈。看他们面向无异,有人试探性看向吴回,剩下的人中以他修为最高,看来是想让他探一探那些人是否有问题。吴回明白他们什么意思,只见他忽地移至那些人跟前,一一审视而过,最后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问题了。
“你们意下如何?”羽渊仙子问道,“难道你们愿意这样困顿一世,一无所获吗?”
那十三人纷纷传音于自己的后辈门人,告诉他们万事无虞,这时姬千承大声道:“我以荒连剑宗大荒剑谱之名立誓,羽渊仙子所言非虚,然大道一事,前途之难远超想象,结契只为众人一体一心,杜绝隐患,否则若因枝节之事耽误个几百几千年,你们可等得起?”
他话音一落,许多人都暗暗商谈起来,荒连剑宗如今虽颓势,但弱于人的是门人而非那大荒剑谱,曾有人戏言若那上古剑谱落在吴回手里,如今洞虚修士就是四个了。
荒连剑宗后人敢以大荒剑谱立誓,还有那些化神后期大能支持,羽渊仙子恐怕真的是窥得了天机——许多人心中都转过如此的念头。
许久之后,有人缓步走过去,是隐居五湖的一个散人周游,他笑道:“我穷极一生,只为求得大道,有次良机,就是能看上一看,也是生而有幸了。”
“好。”羽渊赞许地笑了笑,率先将手放在了鼎上,念道,“吾于此立誓,知晓玄机后绝不泄密,绝不行有违大计之事,绝不私吞机密,与契者合心协力,共谋大道。”
周游在她的示意下割破手指,将手放在鼎上,念出同样一段话,下一瞬便有一线殷红自鼎中飞出,缠住他二人手腕,很快没入其中,各自腕间都多了一个鲜红的印记,那便是结契的凭证。
众人见结契之经过,纷纷心想羽渊仙子既然敢这么说,定然是有所发觉,否则第一个横死的就是她自己,这般考量之下,原本的迟疑渐渐散去。很快又有人陆续前去,如法炮制,手上都多了一个印记,而羽渊的则都在同一处,所以看起来始终只有一个,也亏了她修为深厚,才能同时与那么多人结契。
大概是正道之人比较看重声望仍有所忌惮,所以第二批上去的那几个都是邪修。
墨沉香也在场,她站在杜玄则身后,看着那些邪修一个接一个与羽渊仙子定盟,而正道修士皆作视而不见的样子,面上露出疑惑之意渐浓。
她认出其中有一个名为霍成,臭名昭著已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最喜好拿资质优秀的低阶修士当炼炉提升修为。
若和羽渊仙子结契,那岂不是要和这种人同伍?
正当迟疑时,她却听到杜玄则传音催她前去:“香儿,还记得我当时如何与你说的吗?还不快去。”
她想起那时杜玄则说的,忍得了一时,方能有所大成。
可这难道仅仅是轻描淡写“忍一时”三个字就能撇清的吗?陆离未伤害太上七玄宫,但因为她是邪修,所以正道宗门就围而攻之,为什么现在又不一样了?
“香儿!”杜玄则语气徒然严厉起来,“这可是大道!”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不卑不吭的声音,与此起彼伏的感激截然不同:“多谢羽渊仙子相邀,宗门事务繁忙,实不能再缓,天一宗云逸就此别过。”
云逸一拱手,便想离开。他为宗主,三大长老虽在长离一事上有诸多破例,但那些终究只是本门私事,若事关天一宗整体,便只有他能做决断。
羽渊仙子似是没料到他会拒绝,语气微沉,道:“云宗主可是想清楚了?难道破界飞升不比门派之间的龃龉嫌隙更重要吗?”
“师门清规戒律,云某不敢违。”云逸声音温和,却散发着不容退让的气势。
“会坏什么清规戒律?”羽渊问道。
“行正道,诛宵小。”云逸朗声道,这六字一出,余下正道门派皆是面色一变。
“可我听说当年五灵门主持围杀陆离一事,你天一宗拒不出面,又何来诛宵小一说?”
“暗中伤人非君子所为。”云逸笑了笑,“再者,当年的事,若细究起来,公道在何处实难论断,还是就让它过去吧。”
他虽然说的是实难论断,但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其实是五灵门等人颜面扫地。陆离恶名主要来源于当初众多门派围剿昆吾城一战,当时陆离杀了不少正道门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是以被冠上了恶名,只是昆吾城一战各自为利,哪有什么黑白正邪,陆离手段残暴不是好人,觊觎昆吾城的修士也不是善类,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一宗又何必去蹚浑水。
杜玄则脸色都青了。
羽渊又问:“你可问过身后三位大长老的意思?”
“云某既已决心要走,自然是已告知三位大长老。”云逸道,“三位大长老修炼为重,若想和仙子结盟,云某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这时有什么人插嘴想骂他不识好歹,却见一道剑光飞去,至他眉心处停下,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是吴回,他只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话音未落,那袭玄袍已不见踪影,木丹心和龙田鲤朝羽渊仙子一拱手,便前后护着云逸离开了。
云逸一起头,又有几个正道门派掌门起身告退,之后还陆续走了几个邪修,他们的理由就简单多了:死契,不结。
比如说郁奉为附近,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她嘀咕了一句:“道侣还能散盟,死契这辈子都解不了,也太麻烦了。”就消失了。
在她开口前,甚至没人发觉那里还有个人。
“香儿!”杜玄则又厉声催促起来,稍后他就听到一声压抑的道歉,再去找墨沉香,却发现她竟悄悄离开了神女峰。
“不成器的东西!”他怒道,狠狠一挥手,当即激起一阵烟尘弥散。
陆临一直在注意天一宗的人,注意到他们全部离场,冷笑了声,走到了羽渊仙子面前,却没有去碰触那口鼎,只道:“若仙子日后需赤金等物,昆吾愿尽绵薄之力,其余的,就免了吧。”
说罢也扬长而去。
此时在场大半邪修已与羽渊仙子定盟,而没走的正道弟子则在犹豫,心中实则蠢蠢欲动,毕竟飞升的诱惑太大,但他们碍于颜面,谁都不好意思当第一个。杜玄则本想指使墨沉香打头,谁料那素来听话的弟子竟第一次起了忤逆之心,他气极,又不好丢下这里的事去追,思量再三,心道若我此时出头,岂不是坐实了云逸那小子暗地里的嘲讽,可他早就跟随羽渊仙子左右,断然不可能在这关头反悔,正当他犹豫时,却见一清瘦的布衣男子行至羽渊仙子面前。
却是云中城叶莲溪,原本城主和少主都收到了传帖,但因为种种变故无法前来,是以云中城只有凌霄君叶莲溪一人出现。
凌霄二字源于他曾在凌霄峡悟道,旁人尊他风骨便称他为凌霄君。他和千面偃那些事尚未暴露,是以在这里大部分人眼中,叶莲溪仍是那个清正廉洁之名远扬的君子。
谁都没有料到他会当第一个,只见那张清瘦的脸上异常严肃,他朗声对羽渊仙子道:“得大道为某毕生心愿,仙子既有明路可指点,某自当尽力。但是——”他话锋一转,“某只与仙子结契,求此界大道,至于他人,某不与其为伍,仙子意下如何?”
他的意思就是就算结盟只和羽渊仙子一人,要和邪修撇开关系,日后若是在别处遇到邪修作恶,还是要替天行道的,叶莲溪在人前道貌岸然,此时这番慷慨陈词倒也是和一贯言行相符了。
“大道为重,到时候有了飞仙台,又何必去寻他法提升修为,况且,我一向不参与势力之争,只求无人损大计,其他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事。”羽渊仙子如此说。
言下之意,有了飞仙台,邪修那些旁门左道的修炼法子就没什么用处了,又说不会插手势力之争,所以虽然没明说,但实际上是认可了叶莲溪。
“好。”叶莲溪点了点头,装出甚是欣慰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入鼎中。
见云中城凌霄君如此,其余观望的正道门人纷纷松了口气,也学着他的样子,说只协助羽渊仙子而不和邪道为伍云云,将那死契的血印刻到了自己手上。
待剩下的所有人都定下盟约,羽渊仙子一挥手撤了那口鼎,才道:“盟约定,不死不灭,既无需担心各位走漏消息,那我就不隐瞒了。”
原来所谓飞仙台,便是在须弥之海中建一座高台,高万丈,可容数百人,将水镜真人参悟那一处的灵力引导入高台,在飞仙台上参悟,进展为外界的数万倍。
有人疑道:“可就算进展是数万倍,洞虚大乘二重境界所需的灵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炼化,再者,虽然须弥之海内灵气充沛,也不可能供上百人渡劫吧?”
数万年来,隔几千年才有一个修士能渡劫飞升,渡劫时两界屏障破除,那时上界会有部分灵力流入下界,使那处变成宝地,但终归是被飞升修士带走的灵力更多,是以下界灵力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匮乏,如今就算把下界灵力全部掏空,也不可能满足上百飞升修士所需。
羽渊道:“这我自然想过,我曾三次进入须弥之海,最终得偿所愿,知道当年九凝山为何会降下异象,你们都已知道水镜真人悟道之处灵气最为充沛,可有谁知道那里为什么会灵气最充沛吗?”
她语调稍缓了一下,便立刻有几人急不可耐抢道:“为何!”
“因为那是两界相交之处,两千年前,二界的屏障不知为何被打破,灵气奔涌而下,在九凝山头形成须弥之海。”这次她没有停顿,没有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滔滔不绝将一切倾倒而出,“上一次须弥之海开启时,我寻到水镜真人悟道处,在附近寻得一物。”随着她的声音,一团朦胧的剑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便是此物!”
她的话,像一声惊雷,除却早就知晓的十几人外,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仔细打量着那团剑影,只觉玄妙无比,再多看几眼就要想迷失在其中一样。
只听姬千承朗声道:“先祖曾误入秘境,于玉璧上观得古人舞剑之姿,又得上古大荒剑谱,大荒剑谱上记载了天帝退万邪之法,先祖习此剑谱,再观剑影,终有所感悟,得以大成。而此剑影能破先祖之无名铁剑,只可能为天道之物。欲挽救此界劣势,唯有依仗天道!此剑影便是——”
羽渊仙子的声音适时插入,与他激动的嗓音合到一处,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天道剑势!”
昔年昊天以剑辟三界破天道之祸,因为承天道,能划破虚空,分生死轮回,那剑便被后世称为天道剑势。
其后又有剑修在合虚之山附近的迷境观得玉壁剑影并觅得天帝之大荒剑谱,功法突飞猛进终渡劫登仙,那剑仙自云只悟剑影之二三,便可有如此威力,剑影必为天道剑势之余威。
那是天帝之剑,是破界之剑,今世之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羽渊仙子如今竟得到了剑影,也难怪她有底气要求结死契。
见众人鸦雀无声,羽渊仙子又朗声道:“我无从探寻上界发生了什么,只能猜两千年那事与这剑影有关,既被我寻得,想来是天意,赐予此界重兴之法。”
“仙子是想打破二界屏障?”有人问道,是叶莲溪,和旁人比,他看起来还是很冷静,只有语气中有一丝微小的颤抖。
“这倒不是,我无昊天帝的通天之能,如何能改变三界局势?”
“那仙子的打算是?”叶莲溪继续问道。
“我虽无法破两界屏障,但能以天道剑势引上界灵力流入飞仙台,那是灵力源源不绝,莫说是上百修士,就是像几万年前一样,就是几百几千人也未尝不可。至那时,登仙不过是一重境界罢了。”
而后,无穷无尽,上可诛神,再上甚至能与天道比肩。
她说完后,一时无人说话,一点声音都无,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角落传来一声狂喜的呼叫,像是一声号令,愈来愈多的高呼涌现。那些修炼了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此时都像是将这么多年的修为抛得一干二净似的,好不掩饰欣喜欲狂的情绪,有几个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像是一场闹剧,又像是盛宴中的狂欢。
待喧嚣渐渐平息,羽渊仙子又道:“这些还都只是子虚乌有的空谈,若想要实现,还有两件事要做。”
这令那些人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有人立即道:“什么事?莫说是两件,就是几百件我们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羽渊仙子看着他们,勾起嘴角,她看起来还是如此云淡风轻。
但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眼底一样跳动着火苗,甚至比那些人更狂热。
那两件事是筑飞仙台以及——炼剑。
炼天道之剑。
第63章
一离开合虚之山; 云逸就作势要拜下赔罪:“师父; 师伯; 小师叔……”
他还没跪下; 就被木丹心扶住了:“逸儿,你是宗主; 此事由你决定再好不过了。”
云逸摇了摇头:“羽渊仙子一心求道; 她既放出话来,定是寻到了什么线索,天一宗自然不能与邪修为伍; 然道无正邪,我这般却是误了三位的修行; 实在愧疚不已。”
进入化神境界后; 修行会愈发艰难,奇遇机缘也远比苦练来得重要,是以一般修士突破至化神后就会辞去宗门职务,专注于自身修行,无重大事情发生便不会过问宗门事务; 甚至有人因为修行与宗门冲突从而和宗门断绝关系。云逸心里明白; 他此番捍卫门规,很可能使得门中三位前辈失去了突破的机会,但身为宗主; 他又不得不这样。他喊住吴回他们,其实想说若他们想以个人身份参与羽渊仙子的计划,只消不损道义; 那也未尝不可。
“逸儿。”龙田鲤慢悠悠开口,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走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些个千劫门、天问宫是什么东西?我连多瞧他们一眼都不想。”
天一宗三位大长老中,龙田鲤最年幼,平时行事懒散,实际上性子刚强不亚于两位师兄,吴回内敛,木丹心担当宗主一职需得游走八方,相较之下,她往往是态度最不客气的那个。
“小师叔……”
这时吴回淡淡道:“已为之,就无需后悔。”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就像是锐利的剑,虽苍老但锋芒不可逼视,不等云逸回话,他又道:“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
他语气严厉,但没有流露出过多情绪,没有失望也没有赞许,就像平常教导门人那样内敛而克制,说罢他便离开了。云逸甚至没能看得清他的动作,心中不由得叹道:像师伯这般境界,也的确无需借他人之力寻求突破。稍后又想到:师伯终年不见踪影,小师妹被百里宁卿擒住也不见他出现,不知在忙什么事。他见木丹心和龙田鲤都在,便问道:“恕逸儿冒昧,不知师伯是有何要事?”
龙田鲤瞥了眼吴回离开的方向,道:“马上就是瑜儿的忌日了。”木丹心则叹了口气:“师兄至今仍是放不下……”
云逸默然,他知道那个瑜儿指的是吴回的大弟子景瑜,不过在他拜入天一宗时,对方已道消身陨,他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没有亲眼见过那位传闻中天资出挑的师兄。
据说景瑜在剑道上悟性极高,拜入天台峰后不多时就尽得吴回真传,吴回视他如己出,曾道他定能将天台峰一脉的精髓传承下去。只可惜景瑜时运不济,结成元婴后不久就因意外身死。据说吴回当时大受打击,只能寄希望于景瑜之后两个亲传弟子身上,可他们亦未得善终。从此吴回就心灰意冷,再也不愿收徒,任凭天台峰人烟渐稀,最后只剩一座空空荡荡的山头,直到三百年前,吴回抱回了长离,天台峰一脉才得以续传。
没想到都过去了那么久,师伯还如此挂记那位景师兄,他老人家倒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云逸不禁如此想,很快他又想到了长离,暗道:师伯护小师妹护得那么紧,为此不惜屡屡破例,应该也是想弥补前几位弟子的遗憾吧,好在这些都是门内之事,我网开一面,也没什么关系。
“逸儿,快跟上,我们直接回云浮山。”
正当出神之际,他听到龙田鲤的催促声,不知为何,他似乎在其中听出了一丝焦灼,再细看,却见龙田鲤面色平静,便想应该只是错觉罢了。
入夜,天色漆黑,但僬侥城中的各色交易行仍是灯火通明,道行稍深一些的修士就无需睡眠,那些交易行自是不受时间影响,原本应是很热闹的,只是近来不太平,接连几件大事无丝毫间隔,如今城中的人都在到处打探合虚之山的事,大多集中在茶铺酒楼,所以交易行纷纷冷清起来。
这倒正好遂了钟明烛的意,她慢悠悠在东市四处闲逛,每家铺子都要进去瞧一瞧,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了,刚来僬侥时她就将这里走了个遍,连各处交易行主要经营什么打听得一清二楚。
东市为丹药灵器等炼成之物,西市则有灵草宝石等各类原材,而东西交汇处就是珍宝阁,里面什么都有,那时她兴趣盎然,见什么稀罕玩意都要上去瞧两眼,这次她熟门熟路俨然对这些交易行都了然于胸,只不过兴致看起来竟比之前更高。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长离一起。
自那日在院中谈过后,长离便不闷在屋中逼自己练功,钟明烛本想带她出门走走,然而不少宗门都登门询问黑水岭之事,风海楼一人应付不来,她们只能陪着。
直到二十多天后,终于没什么人再来,钟明烛便道此事已了,提议让长离陪她去僬侥的交易区逛逛:“反正也无心练功,不如随我出门多看看吧!”
她当着风海楼的面如此说,甚是心安理得。长离很快就答应了。
只是这话却被程寻听到,当即铁青着脸斥她们“不学无术”,丢了一大摞灵草说如今人手稀少,要她们代为分类研磨。待弄好后,已是几天后的黄昏,恰好程寻不在,钟明烛二话不说就拉着长离溜了出来。口中絮絮叨叨怪程寻是老顽固,换来长离一如既往的纠正:“他是你师伯,不是老顽固。”
“好好好,什么都好。”钟明烛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她的劲头全部放到了替长离挑选法器上。
“你说是这把红色的好,还是这黑色的好?”一家铺子里,她手里举着两把伞,如此问长离。
那是两把伞形法宝,伞骨以忘帝台上五百年的湘妃竹所制,伞面则是三层流云绢,内含重重防御法术,可御元婴以上的攻击术法,颜色来自伞面上的法阵,红色为红莲图能予以反击,而黑色则是玄蛇纹则能吸收部分灵力加固防御结界。
本命法器必须以自身精血赋予牵系,威力也会随修士境界提升而提升,其余法器则没那么多讲究。若是可以,修士储物戒中的法宝当然是越多越好,谁都不知道这些什么时候能救自己一命,擅长炼器的修士会选择自己炼制,若不擅长,还是从别处购入为好,否则把上好的原材炼成了废器就得不偿失了。
长离是剑修,按理说在筑基后就应该有自己的本命灵剑,可偏生没有任何剑能受得住她的血,之前所用的焚郊说来也是他人之物,钟明烛道既然不好炼本命灵剑,不如寻些其他法宝,也好多些应变手段,便挑中了这两把伞形法器。
“万一下雨,也能挡挡雨。”她这样说。
长离却道:“我不需要挡雨。”
对元婴修士来说,遮风挡雨只是小小一个法术的事。话虽如此,她还是仔细端详起这两把伞来,却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好坏,安静了许久才道:“我觉得一样。”
钟明烛笑了笑,又问:“那你更喜欢哪个?”
“喜欢?”长离复而打量起那两件法器来,在她看来,似乎都差不多,图案也好,颜色也好,甚至上面的阵法也好,都没什么区别。她的视线在两把伞上游移,心中则不住地捏拿比较。
若是要逼得她用这个来抵挡法术,那定是极其厉害的对手,无论是反击还是加固防御结界都起不到什么作用,想到这处,她便道:“都一样,我应当用不上。”
“长离仙子,不如来看看这些?”店主在长离踏入交易行那一刻就认出了她,见她似乎对钟明烛挑的法器不太感兴趣的模样,便急不可耐地插了进来,他手一点,便有一排架子自墙后徐徐推出,上面摆着的都是灵剑。
雪亮的剑芒一瞬将这屋子都照亮了不少。
剑修不多,但使剑的修士却非常多,所以只消是出售法器的交易行都少不了灵剑,店主知长离是远近遐迩的剑修,见她徒弟尽挑一些扇子、伞、绸带之类和剑修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心中早已不以为然:长离仙子想要的自然是剑啊!
谁料长离只瞥了眼那剑架,便道:“这些我也用不上。”
店主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她这冷漠的口气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陪笑道:“是、是我没眼色了。”
钟明烛本已有不满之色,见此却噗嗤一笑,甩手将两柄伞都丢了回去,道:“既然师父都看不上,那我们就走吧。”
离开那家交易行,走了一会儿,她突然道:“你说的不对。”
“什么不对?”
“我问的是你喜欢哪个,你却答用不上,自然是不对的。”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若长离知晓凡间诸事,定能从她摇头晃脑的模样上看出学堂先生的影子。
“那应当怎样说才对?”
“当然是喜欢哪个就说哪个咯。”
“可我没有喜欢哪个。”长离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一定要有喜欢的吗?”
“自然不是,若都不喜欢,那你便说‘我一个都不喜欢’。”
“嗯,我一个都不喜欢。”长离顺着她的话如此道,心里却暗暗琢磨起来。
若是喜欢,那大概是想要吧,因为用不上,所以她并不想要那两把伞,所以是不喜欢;不喜欢与喜欢相对,是不想要那两把伞,可若她已经有了,也不会去丢掉,那也算不上是不喜欢,这么一来二去寻思,她反倒是有些糊涂起来,口中不觉轻声念道:“可也算不上不喜欢……”
话一出口,她眼中便浮出困惑之意,觉自己近来想得委实太多了些。
好像总是会感到奇怪,总是想不明白,明明没什么异常,却便生处处都叫人琢磨不清,盘根错节,随着那丝丝线线愈想愈远,最后思绪不知飘去了何处,但仍是不明所以。耳畔忽地传来钟明烛的笑声。
她笑得很大声,也很开心,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为什么要笑?”长离问。
“因为你很可爱。”钟明烛眨了眨眼。
“可爱?”长离想问为什么,手上却忽地覆上稍高的温度,是钟明烛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大步走去,声音轻快地说道:“想不通就随他去吧,我们去看看下一家。活于今下,又哪里能事事都透彻呢,也许以后有一天就懂了,就算一直都不明白也没什么,毕竟这天下有视野开阔的平野,也有雾气弥漫的幽谷,看得清看不清又有什么所谓呢。”
长离下意识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一想钟明烛话中的“想不明白也没什么”,便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安静走了一会儿,她又听到钟明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我听人说过,如果想不到想要什么,不如闭了五感,那时在黑暗中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也许就是你想要的,唉,我也不知这到底有没有用。”
她说是“也许”,长离听后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其实这情形很奇怪,长离是师父,钟明烛是徒弟,按理说谈话中的引导者应该是长离才对,此时她们看起来倒像是换了身份。但事实上除却修为外,长离在处世方面的确远不及钟明烛,又因为她实在是无待人处事的经验,是以自己也不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如果对方说的有道理,自己听着便是了。
之后两人都很久没开口,钟明烛走在前面,忙于打量周遭铺子,她早就习惯了长离的寡言,就算身后悄无声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突然间,她的手被轻轻扯了一下,她停下步子,回过头,视线对上了长离那双漆黑的眸子。
她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每次都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那朵花。”长离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看到了墙角那朵花。”
“哦?你刚刚真的闭了五感去尝试?”钟明烛的眉眼稍微弯了弯,与唇角的微笑一起勾勒出极其柔和的气息。曾经出现在她面上的戾气和戏谑而今都像是前世的烟云,没有一丝一毫踪迹可寻,任谁见了她都只会当她是个温顺无害的少女。
此时,她也的确只是个温顺无害的少女。
她点了点头,重重道:“好。”
“什么好?“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她拉着长离迈开步子,这次,她没有看周围林林总总的铺子,而是径直朝珍宝阁走去。
珍宝阁里陈列的皆是稀世珍宝,钟明烛这样身份的弟子通常不会跨进珍宝阁大门。
一来资历不够,二来灵石不够。
她倒是没有半点局促,大大方方推开那扇厚实的雕花木门,进去就说要寒潭香。
寒潭香是什么,那接待的修士听都没听说过,便说没有此物,结果钟明烛却不走,反而道:“我听说这珍宝阁罗列天下万物,怎么会没有?”
“这……”在里面待客的修士修为也不低,金丹末期,见到一个筑基阶段的小修士开口就要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心里顿时觉得对方是来砸场子的,若是以往,他一定三言两语将对方打发了走,可见那少女长得清秀斯文,又是在长离仙子的陪同下来的,便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好言道:“不如小道友说一下那寒潭香是何物?我好问问其他人。”
钟明烛慢悠悠道:“寒潭香就是寒潭香,是凡间一种酒。”
“凡间的酒?”那修士以为她在开玩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真界的修士一向看不起凡人,这修士也不例外,听来了珍宝阁的客人竟想要凡间的酒,在他看来无疑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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