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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夫贵-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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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就我一人干完活儿还得去伙房帮忙?庄上就剩我一双手了吗?”黄莺叫屈了起来。她脸色真不太好,瞧着应该是累的。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顾歇着自己的。马六那几个稍微有点正气的男人一走,就剩下东乡那些落井下石的,谁肯帮黄莺呢?等着看笑话还差不多!
肖嫂子有点恼火地等着黄莺喊道:“这些话跟我闹什么闹?有本事去跟管家娘闹啊!昨天才骂了你一顿,罚你去果园子里干活儿,你还不知趣呢?非得让管家娘天天提着你耳朵说话吗?你不心疼心疼管家娘火气大了伤身子,我还心疼呢!”
黄莺趴在石桌上沉沉地喘了一口气,耷拉下一双黑睫毛,显得极为失落。微微下弯的嘴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片刻后,她极不情愿地挪动了身子。梨花有点吃惊,要照她以前的性子,只怕早跟肖嫂子吵起来了。看来这几天,她真的不好过。
肖嫂子见状,颇有些得意地叉腰说道:“早点动也不必我费这么多唾沫子,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长脑袋的丫头!脚里灌了铅了?还不走快点,都等着吃饭呢!”
“你才不长脑袋呢!”黄莺终究忍不过气,回了肖嫂子一句。
这时,一直坐在屋檐下拍鞋底泥巴的东乡忽然抬起了头,用手里的鞋子指着黄莺恶声恶气地问道:“你骂谁不长脑袋呢?你个破鞋还不如我脚上这双干净,还敢满口喷粪!我问你话呢,你骂谁?把话说清楚了!”
黄莺双肩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被东乡那一脸凶相吓住了。她有些畏惧地看着东乡,生怕东乡真的会跳起来打她。
“问你话呢!哑巴了,不会说话了?”东乡拿鞋子在台阶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像是在威吓黄莺,一脸马六走了我就是大爷的表情。
“我……”黄莺强忍着怒气,轻声应了一句道,“我没骂谁……”
“那你说谁不长脑袋?”东乡还不肯放过黄莺,死死逮着这话问道,“是说我媳妇吗?还是说你自己?”他说着眼里放出一道凶光,好像在警告黄莺,说错话后果自负!
黄莺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欲哭未哭;胸腔里的怒气瞬间冲上喉咙,想要化作一句骂人的话冲出牙关,却被她拼命地忍了下来。她知道,要是骂了出来,东乡就算打了她,曹氏和庄上其他人除了言语上说说东乡也不会怎么样的,到头来鼻青脸肿的那个人还是她。短短几天的经历似乎让她明白了很多从前死都不想明白的道理。
“说啊!”东乡套了鞋站起来,朝黄莺走了过去。黄莺吓得忙往后退,却绊倒在石凳上,尖叫了一声,仰面往后摔了下去。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东乡那些好事者的嘲笑声。东乡看着她揉后脑勺的狼狈样儿,大笑道:“瞧瞧,到底是谁不长脑袋?真是笨得要死!”
黄莺那憋屈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娃娃,捂着摔疼了的后脑勺呜呜地哭了起来。肖嫂子不解气,朝她嚷道:“多大的姑娘了,一摔就哭,好意思啊?我叫你几遍了?你再不来伙房帮忙,我可去跟管家娘说了!”
梨花一直站在二院门后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他们顾着看黄莺的笑话,并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她没立刻冲出来帮黄莺,是想看看黄莺到底值不值得帮。
从汴京来的五个姑娘里,她和红菱的感情是最好的,所以每每红菱出事了,她绝对会提把菜刀,叫上她家谢大侠一块儿帮红菱。至于黄莺,她向来没放在心上,不喜欢黄莺那自私自负且说话尖酸刻薄的性格。她从前也没少劝过黄莺收敛,可黄莺总是一副我不负天下天下会哭的表情,她后来也不管了。
今天听张婶子说起梁柏欺辱黄莺的事,她真是挺生气的。再怎么说,她,红菱和黄莺都是千里迢迢来到这儿的外乡人,被人如此欺负,她终究是看不过眼的,所以才对曹氏说了那番要挟的话。此刻再看见黄莺的反应,她真的觉得黄莺变了许多,没那么轻佻嚣张,多了份隐忍。
当肖嫂子再次朝黄莺不满地吼嗓子时,梨花走了出去,当着大家的面,把黄莺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摔疼了吗?有没有恶心想吐?摔了后脑勺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积了血块在脑袋里,神仙都难救呢!”她说这话时朝黄莺眨了眨眼睛。
黄莺毕竟跟她处了那么久,立刻心领神会,捂着头故作痛苦地说道:“疼啊!真的很疼!也……也想吐,真的好想吐!”
“那可别乱动了,我扶你回屋子歇着去吧!”梨花果真扶着黄莺往二院门走去。肖嫂子叫住了梨花,不满地问道:“哎,梨花,你还没回谢家去啊?难不成还要留在庄上吃晚饭?”
梨花停下脚步,冷眼瞥了瞥肖嫂子道:“就算我真要留下来吃饭,我吃了你半粒米半棵菜了吗?我吃的是老爷的,你着哪门子急呐?天天守着伙房,真当自己是灶王妃了?”
“赵王妃?”肖嫂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灶王爷的媳妇,不是灶王妃吗?”梨花讥笑道。
“哈哈哈……”旁边段七姑他们忍不住抖笑了起来,还是觉得梨花在好,梨花在就有好笑好玩的。
“秦梨花,你一回来就骂人呢!”
“哟,这冤枉就大了,夸你是王妃你还不乐意了?问问大家,我这算骂你吗?有骂人骂王妃的吗?”梨花笑问道。
肖嫂子一时答不上话来了,旁边东乡开始帮腔了,不耐烦地对梨花说道:“你都回谢家住了,跑这儿来掺合什么?伙房里还等着黄莺帮忙呢,你弄她走了,谁给我媳妇帮忙?”
“刚刚才夸了灶王妃呢,这会儿子灶王爷就跑出来帮媳妇说话了?又不是等着封神,这么着急跑出来做什么呀?”梨花浅笑道。
“哈哈哈……”段七姑他们又是一阵好笑。
东乡面色一沉,略带怒气地说道:“秦梨花,我知道你嘴皮子翻得快,,骂人不带个脏字儿,可你也别太得意了,现下谢满庭都不在庄上了,谁给你撑腰去?惹了我也就罢了,能瞧着谢满庭的面子饶你一回,可你要在外面惹了别人,挨揍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饶了我?别啊,”梨花笑容满面地对东乡挑衅道,“犯不着给谢满庭面子饶了我,东乡哥,有本事你就现成揍我两下试试?”
东乡愣了一下,拳头都攥紧了,心想这死丫头还真敢说这话?
“东乡哥,”梨花客客气气地称呼道,“你不认字儿,总知道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儿吧?你要还不清楚,回头问问你那念过两天书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老实告诉你,我不怕你揍我,只怕你受不起那四个字!”
言语之间的威胁不言而喻,东乡再笨也听出来了。他双目冒着火光,攥紧了拳头,却不敢真的上前揍梨花一顿,除非有人此刻告诉他谢满庭永远回不来了。
梨花看着他轻蔑地笑了笑,顺手挽了黄莺的胳膊对他说道:“东乡哥,话说出来容易,可要收回去比吃黄连还难呢!我们姐妹俩现下就站在这儿,看你能揍不能揍?”她这样一说,弦外之音就已经很清楚了:黄莺的事她会管。
花的到抹外。黄莺被她这么一挽,凉了好几天的心忽然感觉有些暖意了。她侧脸茫然且感动地看着梨花,从来没想到梨花还能当她是姐妹。想着从前自己老是挖苦讽刺梨花,梨花都没跟她一般见识,心里就觉得很愧疚。
东乡被梨花的话堵了个半死,气得吐不出一个字了。梨花又笑道:“你要真揍了我们俩,就算我们家满庭不寻你算账,只怕马六也会跟你过不去。马六一走,鸡犬都飞天上过日子了?你到底是不拿他那管事当管事吧!这不正应了那一句话吗?皇帝走了狗登位!”
“死女人,你骂谁是狗呢?”东乡往前两步晃了晃拳头威吓道。
肖嫂子在旁边瞧着着急,生怕自家男人一激动就走了梨花,回头满庭找他们算账呢!她忙高声说道:“行行行,秦梨花,你有个男人能打,了不得了!我现下就去找管家娘来,我还不信这庄上没王法了!”她正想要去找曹氏,曹氏已经出来了。
肖嫂子急忙告状道:“管家娘,你来瞧瞧,可了不得了!往后这庄上索性改姓谢算了!有个能打的男人就到处惹是生非,欺负完这个就欺负那个!哎哟喂,我可惹不起这姑奶奶哟!我还嫌命太短,天天往海子庙里求菩萨保佑多赏两年的命儿,可不想为了做顿饭把命儿都给搭进去了!罢了罢了,往后伙房里累死累活我一个人做好了,总比没命儿强呀!”
曹氏扫了梨花和黄莺一眼,正想开口时,坐在伙房门口的云阿婆说话了。她一脸不满地看着肖嫂子问道:“哎,肖嫂子,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横竖伙房里累死累活就你一个人在做?我这死老婆子不算人呐?嗨!你当我是鬼呢?当我死了呢?我这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成天在你跟前晃悠来晃悠去,倒成了鬼魂了?”1c8Vh。
肖嫂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告状心切,忘记了伙房里还有云阿婆在帮忙呢。她忙对云阿婆陪笑道:“您老人家那话就严重了,我哪儿敢当您是鬼魂呢?马六都说了,您准长命百岁呢!我刚才是太气了,说错话了!”
云阿婆白了肖嫂子一眼道:“真不知道你那气是哪儿来的?是冲人家梨花去的,还是冲我这死老婆子来的啊?是不是嫌我在伙房里碍着你什么手脚了?你直说就行了啊,回头让马六赶了我出庄子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饿不死我呢!”
“没那意思,没那意思,”肖嫂子有点心慌了,忙摆手道,“我哪儿说你碍我手脚了?伙房又不是我自家的,谁去我都没话说呀!”
“行了,”曹氏接过话对云阿婆说道,“肖嫂子也不是存心说您的,您也别总拿死啊死的挂嘴巴边上,回头让马六知道了,又得说我们不是了。”
云阿婆微微皱眉,低头眯眼地剥着大蒜,叹了一口气道:“我离死有几步远,自己不清楚吗?天天晚上这么吵下去,我能有几天活命的?明知道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瞌睡少,还吵成那样,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哎哟,马六媳妇,你要有半点孝心,只怕我早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谁都听得出来云阿婆是在帮黄莺说话,言下之意是让曹氏管管梁柏,让她睡个安稳觉。梁柏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
黄莺的心微微一颤,绞痛绞痛的,头一次觉得云阿婆很慈祥。她向来眼睛长在额头上,最看不起像云阿婆这样的乡下婆子,嫌她们又脏又丑又老,说话都躲得远远的。可此刻听见云阿婆这番话,恰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地及时,她差点泪流满面了。不过,她也明白,云阿婆会帮她是因为梨花的缘故。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思豆
曹氏本就想管治梁柏,既然云阿婆给了她一个梯子,她就顺脚下了。她回头冲一脸涨红的梁柏说道:“听见没?你闹得我们家亲姑姑都没法睡觉了,都要奔死去了,你要不安分点,等马六回来了有你好看的,知道了不?”
大家的目光不由而同地斜瞟向了梁柏。梁柏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后脊梁直冒冷汗,嘴里嘟囔地骂了一句,然后接了话道:“知道了,管家娘。”他说完悻悻地回后院去了。
曹氏转回头又问云阿婆:“您老人家还有哪儿不舒坦的?尽管说出来,别再跟死字较劲儿,我可担不起这罪名儿!”
云阿婆吹了吹手掌里的蒜皮,缓缓起身,捶了捶腿儿道:“没了没了,嗳哟,这腿儿真是不顶用了,才坐这么一小会儿就麻了,索性砍了算了!”
梨花用胳膊肘碰了碰黄莺,给她使了个眼色。黄莺立刻明白过来,忙对云阿婆说道:“您老人家要不嫌弃,往后每晚我替您按按腿儿?”一院子的人都好奇地把黄莺盯着,太阳今天不是打东边落下去的呀?这眼睛长头顶的丫头居然要帮云阿婆按腿儿?
云阿婆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这腿儿不好看,老骨头老皮子了,你看了指不定会吐呢!哪儿能脏了你的手呢?”
“那算什么脏呢?您老人家不嫌弃我手艺差就行了!”黄莺笑盈盈地说道。
“是啊,云阿婆,”梨花接过话笑道,“您可别小瞧了黄莺的手艺。想汪府里那么多婢女下人,夫人最喜欢黄莺给她揉肩按腿儿,常夸她手艺好呢!横竖她晚上也没什么事做,您倒不如成全了她,只当给她找找活儿干。”黄莺掐揉手艺是一流的,只不过从前的受用者肯定是老爷,而不是夫人。
云阿婆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进伙房去了。梨花知道她是答应了,偏着头对黄莺小声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黄莺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字还没说出来,黄莺的眼泪就要滚出来了。
梨花忙掐了她一下,低声道:“别动不动就哭,收着点!”
曹氏见云阿婆不发威了,转身问梨花:“哎,秦梨花,真打算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了?”
肖嫂子忙添油加醋地说道:“她刚才说了,就算吃也是吃老爷的,不是你我的,爱上这儿吃就上这儿吃,你管不着呢!”
“哎哟!”曹氏嘴角扯起一丝冷冷的笑容,“听着像这庄子是你秦梨花在做主呢!闹清楚了,你现下还住在谢家呢,赶紧回去吧,今晚没备你的份儿!黄莺,还杵着做什么?伙房里不用你干活了?”
黄莺下意识地往梨花身边靠了靠,低着头不说话。梨花应了声对曹氏说道:“正好管家娘来了,我有个事要跟你说说。红菱怀了孩子,海堂哥又不在,你这大姑子要张罗一庄的事,忙得慌,没工夫照顾她,所以我和黄莺商量了一下,打算让黄莺和红菱住一屋,互相有个照应。”
曹氏眉眼一沉,目光中带着几丝冰冷,嘴角抖了一下问道:“秦梨花,这庄上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你该回谢家就回谢家去,别在这儿没事找事!”
“管家娘这话严重了,我哪儿是安排啊?我这不正在问你的话吗?马六走了,这庄上的事都归你管,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你的事,我哪儿敢管那么多呢?也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你要不同意,大可以一口回绝了我,不过——”梨花浅浅一笑道,“红菱身子向来就弱,今天又给人吓了一回,没个人仔细照顾着,只怕会滑胎也说不准。要真是那样,外面那些人指不定会说,是你管家娘一家子对红菱还有成见,故意不细心照料呢!要是让黄莺跟她住一屋,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及时跟你说,岂不是两全其美?你觉得呢,管家娘?”
“哼,”曹氏哼笑了一声,一股闷气从鼻腔里呼了出来说道,“你倒是思虑得周全,连我的脸面都思虑到了,真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梨花客气地笑道,“这都是往常在庄上的时候跟管家娘你学的。我只得你二三分的真传,哪儿能学得尽你十分呢?我思虑到的,只怕你也早早思虑到了,是不是?横竖黄莺一个人住也太冷清了,让她和红菱住一处,互相管顾着是最好的。要是谁真想干点别的事,那就得掂量掂量,万一让红菱动了胎气,这后果他担不担得起!”
大家都知道说的是梁柏,要是黄莺和红菱一块儿住了,梁柏晚上还想来折腾黄莺的话,只怕会伤了红菱的胎,到时候海堂不找梁柏拼命,那就怪了!
曹氏知道梨花是有意这么安排的,一下子就能保全两个人,她要想不答应,似乎情面和脸面上都说不过去,便只好点头应了。梨花又说黄莺撞了头,只能辛苦肖嫂子做饭了,曹氏也没多说什么,让黄莺自己去歇着。梨花冲曹氏道了声谢,扶着黄莺去后院了。
看着梨花脸上那处事不惊的笑容,曹氏忽然想起了马六之前说过的一件事。有一晚两人芸雨完了之后,躺在床上歇气儿,马六忽然感触了一句道:“那秦梨花只怕真不是老爷的姐儿,以她的聪明,怎么会甘愿做个姐儿呢?”
她转头问马六:“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个姐儿?她跟你说的?”
马六哼笑一声道:“不让全庄人去参加春祭这事就是她的主意。”她吃了一惊,搂着被褥遮了光溜溜的身子,坐了起来低头问道:“我还以为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呢,没想到你是听了她的呢!”
马六点点头道:“不但是春祭的事,上回谢大娘她们藏了儿子不交出来的时候,去祭山神也是她想出来的。”
“那不是汪管事的主意吗?”她再次吃惊地问道。
“汪管事那时都慌了,生怕给陈御史家小公子瞧出个端倪来,脑子比我还不好使呢,上哪儿想那主意去?祭山神是秦梨花跟汪管事出的主意,当时我和汪管事都给她哄骗了,以为她真是想逼着谢大娘她们交出儿子来成亲,哪儿想到她是打算借祭山神逃跑啊!这事之后,我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丫头鬼心思多了去了,狡猾成这样儿,做什么不好非得做老爷的姐儿?只怕这里头是有文章的。”
“她要不是老爷的姐儿,难不成真是个丫头?”马六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她到底在汪府上是个什么身份我说不好,横竖往后你少跟她过不去,她心思比你多,人比你聪明,就算没有谢满庭,她也未必会吃亏,我们犯不着跟个聪明人较劲儿,知道了吗?”氏阿既顺想。
曹氏当时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心里还怀疑过马六是不是看上秦梨花了,把她夸得那么好,自己难道就笨了吗?不过今天曹氏算是长了点见识了。
父亲曹安被秦梨花推进水缸后,曹氏当时只顾着气愤去了,没觉得有什么,可过后一想,真是有点后怕。泼妇她见多了,顶多是嘴上骂骂,砸砸东西,再不就来点自残上吊跳河什么的,但能狠得下心把一个醉酒的男人推倒在水缸里,还面不改色地承认了,这样的妇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不但需要力气,还得需要点胆量。她不禁在想,到底秦梨花从前是个什么人呢?
“管家娘!管家娘!”肖嫂子几声叫唤把曹氏散出去的魂儿给叫了出来。曹氏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还不去做饭,等着我动手呢?”
“门外有人找。”肖嫂子指了指大门外说道。
“谁啊?”曹氏随意地抬头往大门外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站在那儿冲她笑了笑。曹氏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并不认识这小姑娘呢!
她走出了院门,打量了那小姑娘一眼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呀?瞧着不像村子里的,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姑娘眨了眨她那双明辉般的眸子,递上了一个蓝布锦囊道:“我是帮人送东西的,给你!”
“什么东西?”曹氏还没问完,那小姑娘就一溜烟跑走了。她叫了几声,却也没能叫住。她更加好奇这锦囊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揭开绳子,把里面的东西往外一倒,一串半黑半红的小串珠手链就掉了出来。
“天哪……”曹氏脸色霎时惨白如雪,瞳孔张大,表情扭曲,双手一抖,差点把这串珠手链抖落在地上。片刻后,她满眼惊异地抬头四处张望,想要再寻到那小姑娘的身影,却早已不知所踪。她死死地摁住跳如撞钟的心,不甘心地挑目在傍晚那片残阳余晖中寻找,可惜除了平日里熟悉的景色,并没有寻到她想看见的人。
再次低头凝视时,曹氏那双捧着串珠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眼眸里竟然盈出了一抹水雾。1c9l4。
就在她感触万分时,梨花和陌香手拉着手从院门里走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眼眶盈泪的曹氏,不由而同地愣住了。梨花忍俊不禁,亲娘啊,这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着?管家娘也会哭吗?幻觉?
曹氏没想到她们俩会忽然出现,顿时尴尬地低下头,塞了手链进袖子里匆匆进了院门。等她走后,陌香露出了一脸惊异的表情,眉飞色舞地问梨花:“四婶,曹管家娘在哭嘞!”梨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我看见了,是在哭,再晚一步出来,没准还能瞧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儿呢!”
“好稀奇哦!”陌香一边拉着梨花往前走一边说道,“我从来没见她哭过呢!还是捧着一串相思豆在哭。”
“那红黑色的小豆豆是相思豆吗?”梨花倒是听过这名儿,人家王维不是写过那句很有名的诗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不过在上一世,梨花从来没见过什么相思豆。
“是呢,四婶喜欢吗?等小叔叔回来,让他带我们去山里摘些,拿回来洗净晒干串成手链或项链很好看的。”“瞧着挺喜欢的,不过我很奇怪管家娘捧着串相思豆的手链在门外哭什么呀?太想马六了?”
“哈哈……”陌香掩嘴笑了两声道,“兴许是吧!”
梨花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脸诡异的笑容瞟了陌香一眼说道:“陌香,四婶有点急,想去那边草堆里方便方便,你替我瞧着人,我立马就回来了。”
“有这么急吗?就不能憋到家里?”陌香还是比较单纯,完全不知道梨花在骗她。
“很急,十万火急的!记得,在这儿等我!”梨花说完就朝那边草堆飞快地跑去,瞧上去真像很着急似的。
不过当陌香收回盯着梨花的奇怪目光时,不经意间抬头往前一看,脸色顿时红了大半,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家四婶会忽然十万火急地尿遁了!因为田易生正沿着土路向这边走过来,梨花眼睛尖,早看见了。
陌香立刻心慌不已,也想尿遁,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田易生已经看见她了,并快步地往她跟前走过来。
自从上次在海子桥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事情后,两人之后没再见过。此刻遇见,仿佛是老天嫌落日残阳不够艳丽,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处,让陌香的脸红似霞飞,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少女特有的羞涩晕红。
陌香在心里嘀咕梨花太不厚道太不仗义时,田易生已经走到了陌香跟前。她居然不敢抬起眼皮瞟田易生半眼,只听见耳边传来田易生那熟悉且令她心动的声音:“你回家去吗?”
连称呼都省略了,言语间的亲昵之感油然而生。这让陌香的红晕更深了一层。她垂着眉,轻声应道:“是呢,你上哪儿去了?”
“刚去了你家。”
“呃?”陌香惊讶地抬起眼眸望了田易生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不敢再往那双黑眸子里望得太深,怕丢脸趴不出来了。
“替我奶奶拿了包草药,可惜——”田易生双眼紧盯着陌香那满是红晕和娇羞的脸庞说道,“可惜你不在家。”“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你问过?”
“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事将近
陌香嘴角泛起一时笑意,又很快掩了过去,心里既高兴又窘困。不知田易生跟谁问的,他倒有胆子问呢,家里人会怎么看?
“明天来我家一趟,行不?”田易生声音轻柔地问道。
陌香心里瞬间有种被猫挠的感觉,因为田易生极少这样对人说话,一出口感觉就不是他说的,不过陌香听来真像喝了一杯甘泉似的舒坦。
“来你家做什么?”
“我给你写了几副字贴。你不是要学认字儿吗?”香快意兴泛。
“又是最简单的?”陌香挑了挑眼皮,嘴角微微上翘地问道。田易生被她那表情逗乐了,笑道:“学字儿自然从最简单的学起,不是我笑话你或者贬低你,我也是从天地人合这些字儿开始学的。不过我倒宁愿给你难认的字儿。”
“为什么?还说不是笑话我呢!”说了几句话后,陌香的胆子大了些,直接抬起眼皮看着田易生问道。
“字儿太难了,你可不得天天上我家来问我吗?”这瞬间,陌香的脸红了个里外翻天,一直到了耳根子后面。躲在草丛里的梨花使劲掩着嘴巴偷笑,看着这两活宝的样儿,她真怀疑自己能不能憋得住!特别是陌香,乖得跟只红脸小松鼠似的站在田易生跟前,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随后,陌香和田易生又聊了两句,田易生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陌香回家小心些。担心之情如油脂般浮出水面。
等田易生走远了之后,梨花这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笑道:“谢陌香,你太没出息了!回去照照镜子,瞧瞧你那脸跟蒸熟了的螃蟹似的,谁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呢!”陌香扭着身子,捧着滚烫的脸跺脚道:“四婶,都是你害的!你躲什么躲呀!”
“我不躲,难道再当你们的灯泡?我可不干,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对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叫我去他家拿字贴,也没别的。”梨花坏坏一笑道:“瞧不出来田易生也有点小坏嘛,与其这样天天找借口往来,倒不如索性娶了回家算了。放心,今天给耽误了,明天四婶就去田家说说!”
“别去啦!”陌香跺脚害羞道,“你去了,会让田易生以为我多想嫁给他呢!”
“难道你不想?”
“我……四婶!”
“哈哈哈……”梨花瞧着她那可爱的红脸蛋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田易生误以为你多想嫁给他,四婶给你保留点矜持,这总行了吧?”
“四婶,你真坏呢……”
两人追追闹闹得回到家里,晚饭已经快上桌了。谢大娘忍不住数落了梨花两句,梨花心情好,没跟她顶半个字,就想着明天怎么去跟田爷爷说陌香和田易生的事。
谁知道,梨花晚了一步,根本不用去了。因为吃晚饭的时候,关氏忽然问了谢大娘一句:“陌雪(陌香姐姐)上回出嫁的时候家里给了些什么陪嫁?”
一桌人全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关氏,特别是陌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来了!
谢大娘眼露金光地问道:“娘,您怎么想起问陌雪之前的嫁妆了?难不成家里有谁要嫁了?”她只差把陌香的名字说出来了。
关氏淡淡一笑道:“家里许久没办喜事了,难道不想热闹热闹?”
“想啊,奶奶!”贞氏比谢大娘还着急地应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脸上就一副想嫁女儿的表情。
“不过,奶奶,家里谁要嫁了?”梨花故意笑米米地问了一句。
关氏依旧一脸淡定的笑容说道:“明天吴媒婆上门问亲,问的是谁,那就嫁谁呗!”这种吊人胃口的回答让贞氏大为不爽,急急地问了一句:“奶奶,您怎么知道明天吴媒婆要来问亲?谁告诉你的?”
“傍晚的时候,易生不是来过吗?是他告诉我的。”关氏带着满意的笑容看了陌香一眼,剩下的话根本就不用再说了。陌香脸一红,吃惊地看着关氏,心想田易生竟然会跟自己祖祖说这些?
“田易生?”贞氏先是一惊,跟着又问,“奶奶,田易生怎么知道吴媒婆明天要来我们家?”她不是猜不到,而是太惊喜了,谁能想象到她心里有多高兴呢?全村丈母娘心里中的好女婿竟然会落到她家!一想到往后可以跟别人炫耀田易生是她二女婿的时候,她就觉得佛祖是为她而生的!
可她这话一问,立刻遭到全家的哄笑。陌香满面通红,死死地低着头,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算了!这娘也问得太丢人了吧!1c9l4。
梨花笑得花枝乱颤,放下筷子揉着肚子对贞氏说道:“大嫂,你这丈母娘要这么问,人家田易生可就伤心了!你说,我们谢家还有谁可嫁?没成亲的就三个,满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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