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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锦鲤运-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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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翻晒蛇干的伙计看到身上穿着钢铁厂职工子弟学校校服的少年就笑:“嘿,小半仙; 今儿不上学又去抓蛇了?来,让哥哥看看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今天不说这个; 你师父呢?我找他说说前天蛇的事。”
  伙计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为自己师父正名:“我师父可没坑你,给的都是实诚价。你甭听外头放的虚价高,一斤十二三块,他们玩秤,上了秤就必须得卖。”
  林母哪里耐烦听他絮叨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打断他的絮絮叨叨:“这位小师傅,我们找你师父有急事,还请你行个方便。”
  说话的功夫,里头已经走出个穿青布褂子的中年人。
  林父正要上前递烟打招呼,猛的见对方胳膊上缠着的白毛巾立了起来,伸出长长的信子。
  他下意识地就拽住要过去的苏木,把人跟妻女一并挡在身后。
  那哪是什么白毛巾,是人家盘在胳膊上的一条白蛇。蛇头就翘在他的耳朵边上,简直要吓死人。
  苏木却丁点儿也不害怕,还跟那条大白蛇打招呼:“白娘娘,昨夜打雷没吓着你吧。”完了,他就急着问青布褂子男人,“三叔,我前天拿过来的蛇呢?你没送走吧。”
  “没有,起码要等半个月。”蛇三笑眯眯的,“后屋里头放着呢。”
  众人大喜过望,苏木一马当先地推门跑过天井。
  林母奔到后屋门口才想起来一把拽住小女儿:“不许过去。”
  要是蛇发起狂来,张口咬人怎么办?
  蛇三哈哈大笑:“到了我这儿还能咬人,那真是成妖怪了。”
  屋子门一打开,张大嘴巴的变成了进屋的客人。只见那一个个玻璃酒坛子里头,盘着一坨坨蛇,每一条都栩栩如生。
  如生就是非生,全都死了。
  苏木急了:“三叔,你不是说还要半个月才送走吗?”
  干嘛这么早就迫不及待杀了它们?
  “是啊。”蛇三理所当然,“这做蛇标本可不得泡上半个月。哎哟,这研究院就是不一样,出手真大方。你要是还有蛇一并送过来,三叔给你实诚价。”
  众人集体傻眼,都泡进福尔马林液了,还放什么生。
  林蕊咽咽口水,试图安慰呆若木鸡的母亲:“妈,不行咱们就跟那位蛇大仙打个商量,好歹这也算永生了吧。”
  一条蛇寿命短则三五年,长则三四十年,真能活上百年的蛇稀罕的很。标本不一样啊,标本保存的好说不定能常年被人供奉呢。
  古埃及的法老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尸体制作成木乃伊,不就是为了反腐,能够实现永生嘛。
  林母狠狠瞪了眼小女儿,抬脚往屋外走。
  这事儿成不成,关键态度还得看那位死而复生的蛇大仙。
  蛇生总有一死,说不定早点儿死了去了轮回道能占个先,下辈子投生当人免受为畜生之苦。
  林蕊总算明白什么叫病急乱投医,清醒理智如郑大夫,多少老帅大领导为他们站台的通天大师她都不屑一顾,此时却眼巴巴地试图讨好那条被强制提前冬眠的银环蛇。
  车门打开,麻布口袋依然在,里头的蛇却无影无踪。
  车子没有任何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郑大夫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小声念叨着:“完了,这蛇肯定还会找回头。”
  林蕊跟苏木面面相觑,苏木喃喃自语:“没可能啊。”
  他爸配的药酒他再清楚不过,那蛇要是不用药,会一直昏睡到明年惊蛰才有动静。
  林蕊想的却是人家都玩密室谋杀,这蛇倒搞密室逃脱。
  它可多大的能耐会自己从里头开门,游出去时居然还不忘顺便把门带上。
  周师傅跟林父仔细查看车子的情况,企图寻找隐秘的通道,未果。
  “人家死了一回都能活过来。”林母气得把两个小的揪到边上,“打电话,赶紧找到你爸,问问他后面要怎么补救。”
  她扯着嗓子喊伙计,“小师傅,你家的电话借用一下。”
  伙计从窗户后头探出脑袋,随口应道:“还在老地方,苏木你自己用。对了,这银脚带咱们还是老价钱,一百块钱一条。”
  林母声音颤抖:“蛇……蛇是你拿出来的?”
  “啊。”伙计满脸茫然,“那么大的味儿,我鼻子不缩都能闻得到。哎,大姐,我们跟何半仙是老交情了。他老人家不在,你可别带着孩子另找买家。现在外头专门哄不懂行的人可多。”
  眼下田里头农药越大越多,野生蛇渐渐稀少。收蛇的贩子之间也存在竞争。
  伙计咬咬牙:“行,我替我师父做主,再给你添十块钱。刚好有人点名要银脚带胆泡的药酒,我们就当顺手做白工了。”
  在场众人俱是心头一松。不是蛇自己开门跑出来的就好。
  再可怕的事情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怖程度都有限。
  林母嗓子都劈了:“你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自己开车门呢?”
  不问自取那叫贼!
  “哎,大姐,你可不能这么说。”伙计急了,“我就拿了蛇出来,其他什么东西可都没碰。”
  再说,他们不也没锁车门。捕蛇者带条银环蛇过来,不卖给他们能干嘛。
  伙计无辜地举起手上已经开膛破肚的蛇:“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不用这么见外吧。”
  林母差点儿当场晕倒:“你杀了那蛇?你怎么能杀了它呢。”
  这下好了,先前的蛇没能放生,这一条也叫他们给宰了。
  伙计茫然:“大姐,难不成你还要养着它?哎哟,银脚带比白娘娘也差不远了,你可不能养着它玩儿。”
  说话间,蛇三爷锁了后头的屋子出来,他肩膀上那条白蛇拱着脑袋一点一点。
  林父言简意赅地说了从昨晚到现在蹊跷处。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被咬死了,不知道这蛇后面还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蛇三越听,嘴边咧开的笑就越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它的徒子徒孙是我亲手泡的,它是我徒弟开膛破肚的。要算账也记在我们师徒头上。”
  林父急了:“我们不是算谁的责任,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您是行家里手,看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补救。”
  蛇三哈哈大笑,揶揄道:“你们看刽子手怕过鬼魂索命吗?”
  手上沾的血越多,煞气越大,牛鬼蛇神根本不敢进屋。
  过年的时候为什么要在门上贴秦叔宝跟尉迟恭啊,因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妖魔鬼怪都得避着二位爷爷走。
  蛇贩子不抓蛇,因为身上带着杀气,隔了几里地,蛇都望风而逃。银环蛇落在他们师徒手上,那就得认命。靠蛇吃蛇,这就是最大的天道。
  蛇三随手一指天:“它要有意见,去找老天爷说道吧。”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头抬头。
  林蕊惊讶地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天晴了!”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天空蓝的像一块纯粹的水晶。
  她肚子里头墨水有限,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去描述,只觉得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蛇三哈哈大笑:“地龙还能上天啊!你们就宽宽的把心都放进肚子里头吧。”
  回家的路上,林蕊总算回过神来:“不对啊,蛇要怕三叔的话,他胳膊上那条蛇是怎么回事?”
  “白娘娘是唯一能够靠近三叔的蛇。”
  蛇贩子避蛇不稀奇,稀罕的是能够驯服蛇。白蟒蛇可不是什么宠物蛇,愣是被蛇三爷驯的服服帖帖。他在道上的名声也是这么来的。
  林蕊龇牙咧嘴,想起半天,疑惑道:“那白娘娘算不算是条蛇汉奸啊?”
  郑大夫一巴掌胡噜到女儿后颈上,眼睛瞪成铜铃:“你消停点儿吧,再敢瞎胡闹试试。拿了书包就给我上学去。”
  林蕊可怜巴巴:“你还没烧饭呢。”
  结果两个小的被打发去王奶奶家,跟着打呵欠的王大军一块儿头碰头喝掉了一大锅新米粥。
  还没等林蕊向大军哥打听出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妈就打包好两个饭盒把她跟苏木推出门。
  林蕊看着饭盒里头的寿司,哎哟,她今儿还真挺时髦。
  林母看着小女儿背着书包拽着苏木溜溜达达下楼去,既欣慰孩子不知愁,无忧无虑,天大的事情也能过眼云烟,又暗恨孩子不愁就得大人愁。
  她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一宿没正经合眼还得去给闯祸的儿女擦屁。股。
  任凭那蛇三胸口拍的砰砰响,当妈的人也不敢真当这事情没发生。
  她怕在厂里头打电话叫人听到不好,着急忙慌地奔去巷子口打公用电话。
  好在何半仙不是什么勤快性子,专修睡功,此刻还赖在酒店床上没起来。
  听了林母絮絮叨叨的担忧,何半仙老神在在:“没事,那蛇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蛇三的手掌心。”
  “它奈何不了蛇三,会找孩子们的麻烦。”林母难掩心情的激动,“你教苏木什么不好,非得教他招惹蛇。”
  何半仙冤枉得很:“跟着我就得学看坟,不会抓蛇还怎么在坟堆子里头打转。”
  他会的就是这些,能教给孩子自然也是这些。
  “先不说这个,你现在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补救。”
  何半仙想了半天,自觉抓蛇卖钱天经地义,实在没什么需要补救的。真要补救的话,那打猎的,开屠宰场的还过不过日子了。
  物竞天择,天经地义。
  不过他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又打着光棍,在郑大姐这种强势母亲面前天生矮半个头,只能试探着提出:“要不,把那钱捐出去吧。”
  至于是捐给道观还是寺庙,鉴于他们门派信奉的老天爷,他也没有任何指导性意见。郑大夫自己看着办吧。


第68章 此财不能留
  郑大夫折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拿存折。
  当家主母看着上头的三千五百块; 咬咬牙一狠心; 直接奔去了银行。
  经过前面的加息政策; 现在跑到银行抢兑的人总算不用排成一条长龙。
  轮到郑大夫的时候,柜台职员还不乐意:“现在利息高,你这么取出来可不划算。”
  好不容易有存定期的储户; 再取钱,他们行第四季度的任务额真要完成不了。
  “我又不占国家的便宜; 我买国库券呢; 我心甘情愿地借钱给国家搞建设。”郑大夫的心一阵接着一阵抽痛。
  这可是他们夫妻攒了好几年的奖金。本来两口子打算给家里添个冰箱; 厂里头逢年过节发的东西也有地方摆。
  后来看外头抢购成那样子,两人又觉得没冰箱也能照旧过日子; 实在不想非要争得跟乌眼鸡一样,白给国家添麻烦。
  柜台听说她要买国库券,银行又有摊派销售国库券的任务,立刻痛快地盖章子给她取光了存折上的钱。
  奈何林母到银行时间就不早了; 等取完钱,银行大厅里头的钟分针跟时针重叠到一起,恰好十二点钟。专门管国库券业务的职员半秒钟都不愿意耽误的,立刻关窗口下班。
  郑大夫今天跟同事讲好让人家帮忙代半天班; 她总不能让厂里头医务室开天窗; 只得心惊胆战地将一大沓子十块钱的钞票塞进包里头,直接带去钢铁厂。
  她坐在医务室中心不在焉; 打扫卫生都把簸箕里头的垃圾倒在了地上。
  林父过来喊妻子一块儿去自己车间食堂吃饭。
  此时的国营厂都有食堂,江州钢铁厂更是家大业大; 每个车间都有自己的食堂。不同车间的人在不同食堂吃饭,如同林母这样没有车间身份的人员则随意选择用餐地点。
  今天中午,林建明所在的车间食堂烧了妻子爱吃的雪菜黄花鱼。他特地过来叫人,刚好有事情要跟她讲。
  林母此时哪有胃口吃饭,听到丈夫的声音,她才想起来应该跟丈夫说一下家里头钱的用处。
  林建明没意见,他原本花销就不大,家中的存折一直是妻子拿着,他不管钱。现在妻子说要将钱舍出去给两个孩子消灾,他也没二话说。
  比起一台电冰箱,自然是俩孩子的安危更重要。
  他们夫妻都是老党员,信仰了一辈子共产主义。现在就是封建迷信了,相信因果报应,也不愿意将钱花在寺庙道观里头。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有不少地痞流氓套上一身衣服就假装方外之人。
  既然从哪儿来回哪里去,国家给他们发的钱,自然回到国家手上最稳妥。再说国家不是号召了么,爱国就买国库券。
  从1981年发行国库券起到现在,林家就是手上再紧,每年也会挤出一两百块钱买国库券。不指望国家还钱,就当是支援国家建设。
  林母有些犯愁:“老闵家里头有事,这几天医务室我都走不开,你下午能不能请会儿假去趟银行把国库券给买了?”
  三千多块钱的现金搁在身边她心慌,再说早一分钟献给国家,这事儿早一分钟尘埃落定。
  林父也为难:“我正准备跟你说,吃过饭我就得赶火车跟老魏他们一块儿去太钢出差。”
  林母等不及,索性将皮包塞给丈夫:“那你就去山西把国库券给买了吧。反正在哪儿买,都是给国库捐钱。”
  她现在都后悔早上失魂落魄的,没把苏木身上的钱一并给收缴上来,全都买国库券。
  算了,子债父母偿。
  等晚上孩子放学回来,她再把钱拿到手,去银行存个十头八年的定期,也算是为国家建设筹措资金了。
  可惜郑大夫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苏木花钱颇有何半仙一掷千金的风范,已经一把头将钱给花的一干二净。
  他下晚自习将自行车锁进楼下自己家里头时,刚好听到隔壁车间主任家里头在吵架。
  世界上绝大部分夫妻吵架原因无外乎两种,一是有了外心二是钱出了问题。
  车间主任家两口子也没翻出新花样。
  他们的儿子今年要结婚,女方家里头一定要备齐了三大件。这也是江州城里头通行的规矩,没的说。反正三大件也是给小两口用,婆家娘家谁也不占便宜。
  但是现在电器价格一天一个价儿,原本男方筹措好的钱,又出了个窟窿。
  车间主任是坚定的物价回落派,相信国家一定会采取政策,让物价回归到年初水平。所以外头抢成犯罪现场他也岿然不动。
  可惜国家的确采取政策了,奈何三大件中无论彩电、洗衣机还是收录机,谁的价格上了高山都下不来,集体睥睨车间主任。
  这下子,他老婆不乐意了,催着丈夫赶紧去把前头借给亲戚朋友的外债集体收回来。现在他家也有急用。
  车间主任倒没有忤逆妻子,乖乖出去转了一晚上。
  “结果他就给我收回来这些!”主任老婆扬着手里头的股票,气得七窍生烟。
  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老爷儿们!
  股票重新出现在神州大地还没几年,公众对这玩意儿普遍缺乏了解,自然不愿意主动购买。有些股票挂出来几个月甚至半年都乏人问津。
  地方政府一看这样不行,只得通过强调爱国建设软磨硬泡地进行摊派,尤其号召党员干部购买。可眼下大家都不富裕,每个月拿到手的钱对付过日子都顾头不顾脚,哪里有钱认购这玩意儿。
  嘿,前头国库券强行扣工资摊派,现在又闹出个股票。外头什么都在涨价,就是工资不涨,鸡鸭鱼肉统统买不起,干啃菜叶子还要再刮层皮,这日子到底还让不让人过?
  既然叫谁买人家都不乐意,为了公平起见,那就抓阄吧。抓中的人就得认命,高兴不高兴,都得买。
  钢铁厂效益好,每个月奖金都要跟工资肩并肩了,厂里职工相形之下属于社会上的富裕阶层。
  车间主任又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亲戚朋友手头不凑巧求上门来,他二话不说就帮衬了。
  拉拉杂杂几年下来,他居然借出去两千多块钱。
  可惜借出去的是钱,收回头的就是盖着红章的票证。
  车间主任试图跟妻子讲道理:“他们也不是欠钱不还。那个老赵你知道的,家里头老娘一直身体不好。去年风湿病住院花了千把块,到现在还打饥荒。”
  他晚上登门的时候,两口子居然就着酱油汤吃白饭。
  “还有老刘,一家子七口人挤在杂物间里头。昨晚上外头下大雨,家里下小雨。今天老头子就发高烧,还硬撑着不肯去医院。他没的报销,怕花钱。”
  “我家老四你也不是不清楚,秀芬农业户口,在江州城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他们那个街道工厂正式职工都发不出来工资了,何况她还是临时工。”
  侄儿侄女都是上学正用钱的时候,老四两口子好几年过年都没添件新衣服了。
  车间主任登门,朋友跟弟弟几家人都羞得恨不能挖地洞。
  可没钱是真没钱,他们也变不出来钱。
  车间主任看着心酸,索性直接拿了相同面值的股票来销账,就当自己是借钱给国家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当了好哥哥好兄弟,就难以当好丈夫。
  车间主任的老婆气得要冒烟,就他古道热肠,就他兄弟情深,就他高风亮节!要是当时就买好三大件的话,哪里还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旁边有人过来劝。结果不劝还好,越劝车间主任老婆哭得越厉害。她愿意当恶嫂嫂挤兑小叔子跟妯娌?她愿意逼到朋友家门上去?可她家也要关起门来过日子啊。
  苏木闻声探进去脑袋听了半天,没整明白兄弟姊妹的恩恩怨怨,就听到“股票”两个字。
  他直接拍出一千三百块钱的信封:“好了,婶婶你别哭了。这些钱能买多少股票,你让叔叔兑给我就行。”
  车间主任的老婆哪里好意思占小孩子的便宜。
  眼下股票在大部分人眼中跟国库券一样,都是国家问老百姓借钱搞建设。鬼知道这些纸什么时候能变成钱。
  要真这么好,国家能拿爱国大义强行摊派下去吗?但凡要爱国,都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苏木这么一说,车间主任的妻子倒没脸再吵。
  她赶紧抹干净眼泪,将孩子的信封往回推:“没事,婶婶就是跟你叔叔拌两句嘴。你赶紧把钱拿给你嬢嬢存起来。你爸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身上带这么多钱,碰上小偷怎么办?”
  苏木摇摇头:“没事,我爸临走前就想收集股票来着。结果杂事多,一直没顾上。”
  旁边过来劝架的人立时了然。
  早几年,文革时期的邮票已经好几百块钱的外汇券才能买一张。这两年,80年发行的猴票更是备受追捧。
  看来何半仙另辟蹊径,把股票当成邮票收集,指望着有一天能发财。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从来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就叫何半仙撞到宝了呢,人家愿意,他们也没拦着的道理。
  车间主任夫妻还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有点儿趁火打劫,哄骗了小孩子的意思。
  最后夫妻俩给苏木按照票面价值打七折,一千三百块钱愣是换给他一千九百块的股票。
  末了,主任老婆又咬咬牙,再塞给他一张一百块面额的股票,算是凑成二十张整数。
  车间主任从朋友家拿股票抵债的时候,朋友坚持按照国库券黑市八折兑换的原则给的股票。
  现在,人家何半仙父子俩愿意伸这个手,他们再打一成折扣。
  旁边有手头宽裕些的,也三十五十的凑起来,半开玩笑地表示他们也收藏个新鲜玩意儿,将剩余的股票给买走了。
  摊上买股票算倒霉,大家能帮一把是一把。
  一场家庭纠纷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中。
  林蕊“啪嗒啪嗒”地下楼来,只看到大家散场的画面,满心疑惑地催促苏木:“你干嘛呢,快点儿上来,妈下的面条都要坨了。”
  原本下晚自习后,林蕊都是拉着苏木一块儿上楼吃夜宵。
  今晚她内急,到了筒子楼就冲上去解决三急问题。见苏木久久不上来,她妈又在催,她这才跑下楼找人。
  车间主任正要关自家门,看到林蕊,赶紧交代:“跟你妈说一下,给苏木弄本集邮册子,别让票还潮。品相不好,后面不好出手。”
  林蕊满头雾水,胡乱应着,直接拖人往楼上走:“什么邮票啊,你还集邮啊?”
  现在集邮是热门爱好,每当发行新邮票,邮电局门口都会排成一条长龙,大家争相购买。
  林蕊第一次见到这架势的时候,还以为购物狂潮连信封跟邮票都不放过。
  苏木摇摇头,随手将全部家当换来的二十张纸随意往林蕊手上一塞:“给你。”
  “什么啊,这是。”
  此时的股票还是实物票证,看上去跟钢铁厂的饭票有点儿像,每一张的面值都是定额的。
  楼道间灯光昏暗,林蕊将票证举到眼前勉强辨认出“股票”两个字,再反过来看背面,蝇头小字写着“不记名不挂失”。
  她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看苏木:“股票?”
  苏木点点头:“对啊。”
  林蕊有点儿犯傻:“你问他们买的?你买这个干嘛?”
  苏木肚子饿了,急着去吃嬢嬢做的打卤面,一边往楼上奔,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买给你玩儿啊,你不是想要股票玩吗?”
  前面都在孙泽跟前念叨几回,说什么要有门路买到股票就好。他还以为多稀罕的东西,原来跟国库券长得差不多,就是张盖章的纸。
  嗐,早说嘛,他早点儿买给她就是了。这玩意儿黑市上肯定有,说不定一张外汇券就能换好几张。还要她成天挂在嘴上叨叨个没完。
  林蕊捂着胸口难以置信。
  妈呀,千金买一笑,这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
  嘿,小子,你还说你没暗恋我妈!你这是爱惨了她,时刻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吧。
  苏木羞愤难当。
  蕊蕊实在太不纯洁,老是说莫名其妙的怪话。
  她想要股票,他手上有钱,那就买给她好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林蕊激动难耐,少年,你知道你此刻有多秒人吗?天啦!比承包整个鱼塘的霸道总裁还总裁。
  男人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愿意为了女人花多少钱。就连那一米四的小个子都闪现出两米八的高大既视感。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没能追到我妈呢。”林蕊生怕叫其他人听见,拽着苏木胳膊,坚持要跟人家咬耳朵。
  可怜少年郎已经面红耳赤到快要爆炸,说话都咬舌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林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她妈当初跟她亲爸是相亲认识的。
  那个年代女孩子二十三岁,又已经工作七八年还不找对象,组织都要当成老大难。在这种情况下,两边看得差不多了也就直接领证办婚礼过日子了。
  要说她妈有多爱她亲爸,她上辈子还真没感受到。
  这种典型相亲模式的婚姻感情多半需要婚后慢慢培养,可她妈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先是她的出生导致父亲“绝后”。然后1998年国企下岗潮,她爸被厂子扫地出门,父亲那一头的人更加视她们母女为丧门星,认为是她们给他家带来了霉运。
  后来实在过不下去,她妈离婚带着五岁的她净身出户。
  这么长时间里,苏木去哪儿了呢。
  十年的时间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她妈的少年竟然漠视自己深爱的女人遭遇的一切不幸。
  苏木差点儿没被少女给逼疯。蕊蕊什么都好,就老是爱讲怪话。明明没有的事情,却被她当成真的一样。
  林蕊觉得不能逼人太狠,少年郎也是要面子的。
  “好,咱们不说这些。你就说说看,你跑哪儿去了?”
  即使没有爱情,这么多年的亲情友情终归还在吧。那一家子往死里头欺负她妈,他居然袖手旁观?
  苏木立刻捋袖子,愤怒道:“怎么可能,我不揍死他才怪。”
  林母在屋里头等得不耐烦,伸脑袋出来看动静,闻声立刻剑眉倒竖:“你要揍谁啊?”
  好的不学专门学拐的,没看到连大军这个混日子的都迷途知返,今儿吃过午饭就跟着周师傅出去跑车了吗?
  都是老何这家伙不成样,把好好的孩子给带歪了。她一定得把人纠正回头。小苗不纠,以后长大了就是歪脖子树。
  “进来,嬢嬢有话要跟你说。”林母关上房门,满脸严肃地看着苏木,“你卖蛇挣的钱不能留,必须得舍出去。”
  林蕊得意洋洋地显摆手上的股票:“没钱了,苏木的钱都给我买这个了。”
  她终于明白女人为啥那么喜欢让男的给自己买东西了。不是自己买不起,而是妥妥的魅力值体现!
  没有人不喜欢被爱被宠爱。
  郑大夫看小女儿捧着面碗,那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就想拍她。
  惯的她哟,一千多块钱,就因为她稀罕股票好玩就买给她。她稀罕的东西怎么那样多啊。
  郑大夫只能在心里头自我安慰,算了,股票也是国家鼓励买的,就当是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林蕊端着碗往嘴里头吸溜面条,她妈用肉丁、鸡蛋、蘑菇还有木耳打的卤子可真香。
  她呼噜噜吃着,还要兴冲冲地凑上去显摆她收到的礼物:“这股票什么时候上市啊?”
  上辈子她家没人炒股,自然也就没谁研究股票,票面上的企业名字她听都没听过,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暴涨。
  不过她听说这种原始股一旦上市,简直要拿着麻袋往家里头拖钞票。
  大发了,到时候说不定不仅仅是万元户,直接飞跃成百万元户呢!
  等待那时候,她就发展她的小龙虾事业。
  林蕊没想过要在证券市场沉浮。她不懂股票,也对这些兴趣不大。
  她只记得一句话:不懂股票的人玩股票,迟早有一天会被玩死。
  上辈子她妈有位同事原本身家好几百万,名下好几套房子,还开了辆比领导气派多了的切基诺。
  平常大家都称他为股神,向他咨询如何炒股。
  结果她穿过来之前,这位牛人叔叔的切基诺被债主开走了,家里的几套房子连住着的那套也一并抵押了出去。一家人只好去老丈人家挤一挤。
  叔叔数度想自杀,却担心人死了债还要落到妻儿头上,只能捏捏鼻子逼着自己继续活下去。
  说不定他还恨三十年前公务员不许买股票这个隐形规定没有真正施行下去呢。
  哪回股灾没几个人跳楼啊。
  2008年股灾的时候,她家的钟点工阿姨将原本准备给儿子买婚房的首付款拿去买股票,指望着赚点儿装修费。
  结果不说也罢。
  再往前数,她年纪太小,不知道距离1988年最近的股灾到底是哪个时间点,她还是别托大了。
  一般死得最惨的从来不是傻瓜,能够正确认识自己能力的人绝对不会惨到什么地步。
  最惨的往往是自以为聪明的半瓶水。
  她还是稳妥点儿等到股票一上市就套现,拿到钱赶紧去卖吃的。即使辛苦点儿挣钱少点儿,实打实的东西进进出出,她踏实。
  林母看她那种财迷的样子就头痛,什么上市发财,这是为国家建设筹措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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