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八十年代锦鲤运-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孙泽哈哈大笑:“那就《银蛇谋杀案》,绝对都是大人。”
  护士不满意,皱起眉头:“就没美国片吗?我不喜欢国产片。”
  “那你可就危险咯,千万别让孙教授知道。”孙泽跟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头掏出票,“美国电影回顾展,一个礼拜,每年都有两三部电影,你自己想办法调班吧。”
  护士喜出望外,盯着孙泽的目光闪闪发亮:“真给我?”
  此时电影院放什么片子没规律,国别、年代以及类型都是随机的。真正的电影发烧友都寄希望于外国电影周以及回顾展。
  只是套票不容易弄,非得有关系才行,这也是个外人难以进入的小圈子。
  孙泽眨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容满面:“当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秋日暖阳透过窗户,柔柔地洒在每个人身上,照亮了护士小姐姐羞红的脸。
  林蕊跟苏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辣眼睛,实在看不下去了。
  此人真是没节操,行走的小公鸡。
  孙泽打完电话回头,看俩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他坐在床上逗林蕊:“蕊蕊,你知道八月份全国商品零售总额增长了多少吗?扣除物价上涨因素,百分之十三。”
  林蕊点点头:“对啊,所以吃不消了,压缩基本建设,物价闯关暂停。”
  “可是现在外头还在涨啊。”孙泽笑眯眯的,“你知道现在录像机涨到什么价格了吗?”
  林蕊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好心警告:“快到头了,在宏观调控方面,谁都不能跟我们国家比。你还是别太贪心,免得砸在手里。”
  孙泽闲着也是闲着,敷衍小孩子也一本正经:“那你说我该买点儿什么呢?钱不值钱是肯定的。现在国门已经开放,物价势必得上涨。十年前的万元户跟现在的万元户就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林蕊心道,再等三十年,万元户应该算贫苦户了吧。
  “黄金倒是天然货币呢,但现在是真买不到了。”孙泽叹气,自嘲道,“还是虾米太小啊,只能跟在后头喝口汤。”
  林蕊心道,你得了吧。你那一口汤,已经够平民百姓奋斗十年了。
  “买房,要么买股票要么买房。”林蕊不知道三十年的股市风云动荡,不过三十年后的江州房价她倒是还知道点儿。
  就她现在坐着的工人医院,三十年后附近的房子因为隶属于某名牌小学的学区,单价九万一平方米起步,还有价无市,多少人挤破脑袋抢着要买都买不到。
  穷什么不能穷孩子,坚决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孙泽听了哈哈大笑:“可我家不缺房子住啊,再说江州现在商品房也少。”
  基本上都是专门建了给华侨住的。
  “自己买下来改建啊。”林蕊急了,“我打听过了,就临街那间房,五十平方米五千块钱就能拿下。修个一楼一底,两万块钱搞定。”
  她是没钱,要有钱的话,肯定立马买了。住市区小别墅多好,又自在又方便。
  孙泽摊手:“我买了没用,我又不能住在外面。”
  “租出去啊。”林蕊眼睛闪闪发亮,“楼下可以开个小吃店,楼上住人,不要太方便啊。”
  那房子的地段也好,她都偷偷看过好几回了,越看越心痒痒。
  孙泽看她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就乐呵。
  他忍不住伸出手,揪了揪林蕊肉嘟嘟的小脸,叹气道:“可惜哥哥手上的钱都压在录像机上头了。不然哥哥肯定买给你。”
  林蕊吓了一跳,警惕地瞪着他:“你干嘛给我买房?”
  孙泽单手撑起下巴,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哥哥喜欢看我们蕊蕊高兴啊,花多少钱哥哥都乐意。”
  妈呀!有妖怪,哪儿来的神经病!
  林蕊吓得立刻跳上病床,推开病号苏木,自己钻进被窝,赶紧睡觉。
  她不要跟神经病说话。


第38章 大人真麻烦
  据说基督徒的上帝等于非基督徒的妈; 二者共性在于; 随叫随到; 无所不能。
  林蕊一觉睡醒过来,就看见她妈就满脸焦急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没等她开口喊妈,郑大夫立马冲过来; 一把抱住女儿:“怎么了,蕊蕊; 他打到你哪儿了?”
  简直丧心病狂; 对着小姑娘都能下得了手。
  林蕊赶紧安慰她妈:“不是我; 是苏木。那个家伙把苏木都打的淌鼻血了。”
  被硬生生挤到床角的苏木微微侧过脑袋,默默地看着林母。
  林母一看到他肿胀的鼻子; 如峰的剑眉顿时倒竖,气得七窍生烟:“好啊,下手这么狠。我看他们不是想抢钱,是想杀人!乖乖; 让嬢嬢好好看看,痛不痛啊?”
  苏木这才想起来委屈,眼眶中滚动着两泡泪,带着哭腔跟浓重的鼻音喊了声:“嬢嬢。”
  大小伙子也好意思掉金豆子。
  孙泽睡到失眠; 揉着眼睛在边上听得龇牙咧嘴; 忍不住打断苏木的撒娇:“阿姨,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林母心里头的火立马压不住:“我要不是送厂里头的病人过来; 我还不晓得她家的好孙子已经打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车间有位工人操作的时候压到了手指头,得做手术。林母赶紧跟丈夫也是受伤工人的顶头上司一道; 将人送到医院来。
  出厂子大门的时候,她听到周家老太找厂长胡搅蛮缠,还没当回事。反正这对双胞胎平常也没少闯祸。
  只要孩子闯了祸,周老太撒泼无效,就会杀到厂里逼领导出面。
  当初主动申请停薪留职去南方闯荡的是双胞胎的父母,发了笔财之后心太黑,又倒卖旧衣服赔光了的还是他们自己。
  结果现在周老太张口闭口就是厂里逼他们夫妻出去的,家里头的所有事都得厂里出面处理。
  林母只觉得荒谬,懒得理睬这种人。
  周家两口子不是东西。
  大家多少年的同事,当年双胞胎还是她帮忙接生的,大小也算是熟人了吧。
  可这对夫妻好了,前年居然拿件纸做的连衣裙当成真丝裙卖给她,还说看在大家是多年朋友的份上,就要三十块钱。
  林母兴高采烈地拿给大女儿穿,结果一下水直接糊掉。
  等她再找上门,双胞胎的妈居然振振有词,说这裙子的名称就叫真丝裙。还强调说裙子是高档货,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要下水洗,因为目标购买人群都是穿一回就丢。
  穷鬼才盯着件衣服恨不得穿到死呢。
  三十块钱想买真丝绸面料的裙子?穷疯了脑子不灵光吧。神经兮兮十三点。
  林母被她气得想揪她去派出所,周老太就跳出来满地打滚,非说林母打人。
  等到上当受骗的人聚集在一起,再过去讨说法时,两口子已经溜之大吉。留下个泼妇老太婆跟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大家伙儿还能怎么办。
  林母到现在想起那三十块钱都心痛。八五年一般国营厂的职工一个月也就四十到六十块钱。
  真是花钱打水漂。
  孙泽竖着耳朵在边上听,总算想起这一茬,连声附和:“对对对,我嬢嬢家的小阿姨还买了。下过水之后哭得跟什么一样,连烧饭都忘了放水。”
  烧出了一锅焦糊的爆米花。
  林母愤愤地一拍手:“可不是嘛。上梁不正下梁歪,从爹妈那儿就没教好,专门坑熟人。”
  林蕊在边上插嘴:“那叫杀熟。”
  郑大夫听到女儿的声音,可算是从怒火中烧的回忆中跳出来,狠狠地拽了下女儿的小辫子:“出了事怎么也不跟大人说一声。往妈的医务室打个电话也不会吗?”
  结果还是等他们夫妻把受伤的工人送到外科找教授做手术,中途医生出来找病人家属补签字的时候,她才从何医生口中听说小混混还打到她家孩子头上的事情。
  她哪里还按捺的住,立刻丢下陪同家属签字的丈夫,赶紧奔到病房找孩子来了。
  林母心疼地左看看右看看。
  她这时已经忘了平常嫌弃俩孩子淘气的口头禅,只觉得小孩子又斯文又老实。碰上不要脸的混混流氓,他们哪有不吃亏的道理。
  林母给女儿轻拍身上没掸落的灰,轻声道:“哪儿痛不?是不是伤到脚了,连车子都骑不了。”
  林蕊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是的,苏木要骑车带我。”
  孙泽顿时欣慰,觉得蕊蕊还是把他当哥哥的。起码没逼着受伤的他骑车带毫发无损的她来医院。
  林母嗔怒地瞪了眼女儿,瞎胡闹。昨晚上才跟她保证以后绝对不欺负苏木的呢?
  林蕊委屈得很:“是他不肯坐我骑的自行车。”
  林母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你好意思,也不看你骑车莽的跟什么一样。我看到你停在楼下的自行车了,才买的新车,都成什么样子了。”
  林蕊得意洋洋:“那我还救了苏木跟陈乐呢。要不是我,他俩肯定被剥的精光。”
  说不定最多只给他俩各留条内裤。
  林母眉头紧锁:“这也太过分了。这两个小子再不受次大教训,以后搞不好就得吃牢饭。惯子不成龙,到时候才真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孩子。”
  母女俩说话的功夫,一群中学生背着书包找来了病房。
  于兰看到林蕊就激动地叫起来:“蕊蕊,你可算把他们送进少管所了。”
  坊间传闻,为了弘扬正义顺带着替无辜受伤的班主任李老师出气,班长陈乐跟新同学何苏木以身做饵,由林蕊带领警察当场抓获伙同校外不法分子对学生实行敲诈勒索的周氏兄弟。
  “这回好了。”于兰狠狠地一拍床头柜,“他俩早就该进去蹲了。”
  班上有几个同学没被他们祸害过,从零花钱到粮票,就连冬天的帽子滑雪衫跟夏天的冰棒盐汽水他们都不放过。
  众人皆以钦佩的目光注视林蕊跟苏木,还有同学竖起了大拇指:“你们真厉害。”
  林蕊目瞪口呆,这谣言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吧。她什么时候已经高尚到以身涉险,还舍生取义了?
  传闻中,她这个暑假特地去了嵩山少林寺拜师学艺,练就一身好武功。
  林蕊无语,天真!一个暑假就想学成武功?武功哪有那么好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可是从五岁一直练到十八岁,寒暑都不间歇。
  至于十八岁以后,咳咳,这不是已经混进大学,她也没指望真靠身上的功夫吃饭嘛。
  她赶紧转头看她妈,连连摇头,示意她没有。
  林母一点儿也不怀疑。为了朋友可能,蕊蕊有点儿江湖义气,可至于替老师出头?别说笑话了,她还不了解她女儿嘛。
  “别乱说,同学们。”林母正色,“蕊蕊他们怎么知道会有人劫道。从来都是贼盯上失主。”
  于兰眼睛珠子一转,立刻心领神会:“对对对,他们肯定老早就盯上班长的电子表跟蕊蕊的自行车了。呵!要不是公安这次逮个正着,还不知道他们下回继续祸害谁呢。”
  林蕊点头如小鸡啄米,一指苏木:“对,他们还打人,把苏木都打出血了。”
  八十年代的初中生也个个戏精。
  明明苏木现在鼻子早就不淌血,就连鼻梁都几乎看不出来肿胀的痕迹,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围着苏木嘘寒问暖,表达义愤填膺的愤慨。
  周氏兄弟都年满十四周岁了,按照思想政治书上说的,可以负刑事责任。
  这事情的性质是什么啊?抢劫!拦路抢劫,还殴打受害人。
  “反正这回不能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兰愤愤不平,“学校只会和稀泥,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学生。”
  林母怕这些孩子越说越没谱,抬手一看表,顿时皱眉:“今天这么早放学吗?你们都初三了,可不能逃课。”
  “没有。”学生们集体否认,“最后两节课是自习。我们是代表全班来看我们受伤的英雄的。”
  林母听了这样的定义无比头痛,赶紧催促他们:“时候也不早了,快点回家吃饭吧,不然赶不上晚自习了。”
  大家哄笑起来:“阿姨,今天礼拜六,不上晚自习。”
  热热闹闹的吵嚷声中,林父匆匆忙忙走进病房,招呼还赖在床上的女儿跟苏木:“快点下床,马上病人回来睡这儿。”
  他老婆走得急,没顾上听何大夫后面的话,他倒是清楚俩孩子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林母惊讶:“不是安排他住八人间吗?”
  林父摇摇头,言简意赅:“厂长他们都来了,电视台也来了。”
  本来今天市里头电视台到厂里做采访,结果碰巧撞上安全生产事故。
  厂里头哪能不重视,除了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厂长以外,正在带领记者参观车间的厂长闻讯也赶紧跟过来。
  这下子工人住在八人间就不太合适,孙教授发话将预留给门诊病人的双人间让出来。
  至于明天病人来了怎么办?简单,直接将孙泽给赶回家就行。
  对于自家人,老太太很舍得下手。
  孙泽气得往被窝里头一钻,他赖也要赖一晚上,今天他还就不走了!
  林父见状,乐呵呵地招呼女儿跟苏木:“走,咱们回家。”
  他转过头邀请女儿的同学们,“谢谢大家还辛苦来看蕊蕊跟苏木,叔叔请大家吃冰棍好不?”
  一群初中生哪里还会体谅大学生心中泪流似海洋,立刻发出欢呼声,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跟大人走。
  林母倒是关怀了一下孙泽:“回家方便,你外婆也是怕你在医院休息不好。”
  林蕊叹气:“现在你知道房子多重要了吧。要是地方够大床够多,孙教授也不至于赶你走。”
  虽然她觉得老教授就是看孙泽不顺眼,赶紧将他打发回家拉倒。
  孙泽拉下盖在脸上的床单,幽幽叹气:“蕊蕊,哥哥一定会买下那间房子,改造成小别墅送给你。”
  林蕊瞪眼:“神经病,你自己买你自己的,谁稀罕你的啊。”
  林母拍了下女儿的脑袋,佯怒呵斥:“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没大没小。”
  林蕊一扭脑袋,直接抱着她妈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病房,只留给孙泽一个马尾辫乱晃的后脑勺,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出病房,还不忘安慰苏木:“别怕,这回公安局肯定给周文周武一个好看的。”
  于兰叹气:“这可难说,万一周老太再闹腾,一水杯砸破警察的脑袋呢?”
  “嘿,就怕她不砸。”安慰苏木的男生接过话,“这叫袭警知道不?警察一枪崩了她脑袋。”
  他对周家老太深恶痛绝。
  今年刚过元旦的时候,他被周氏兄弟抢走了新买的滑雪衫,结果他爸妈找上门要说法,那死老太婆却胡搅蛮缠,还当着他们家的面把滑雪衫给丢在煤炉上。
  “我妈刚给我买的,花了她两个月工资!”
  最后讨说法变成中年妇女跟老年妇女的斗殴,彼此各拽掉了对方一把头发。由厂里的工会主席出面调停,重新给受害者家庭又买了件滑雪衫了事。
  就这样,周老太还不满意,非得逼着厂里头给她两个孙子也买滑雪衫。理由是煤炉上烧掉的那件滑雪衫原本就是她家的。
  她的孙子不能白白被诬赖。
  男生愤愤不平:“合着他俩抢了一件,最后还又赚了两件。这就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占国家的便宜。”
  买衣服的钱当然不可能是厂领导私自掏腰包,羊毛出在羊身上,还不是厂里头走账。
  “腐败,这就是腐败。”男生盖棺定论,“拿国家的钱腐败。就因为领导怕被她缠着,所以拿公家的钱塞她的嘴。”
  林父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一声,提醒孩子不要随便说话:“吃完冰棍,大家早点回家,不然爸妈要等急了。”
  他们走到病区门口时,正巧赶上孙教授以及厂长等人进来。
  厂长正对着记者的话筒侃侃而谈,见到林父林母,赶紧招手:“我们厂里头的医生跟他的领导立刻就陪着人来医院了。”
  林家夫妻互看一眼,不得不应声过去。林父硬着头皮面对摄影记者的镜头时,忽然腰被人撞了一下。
  周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医院,抱着副厂长陈东方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您,放过我老太婆吧。我知道我没用,给厂里头添麻烦。可领导你们也不能祸害我孙子呀。”
  于兰气得直哼哼:“我去,明明是她孙子抢了人家儿子的手表还打人,她怎么能张嘴就胡说八道呢。”
  林蕊艰难地消化信息,原来陈乐他爸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啊。得,道德绑架的最好对象。
  “惯犯!”前面被林父打断话的男生愤怒地控诉,“她颠倒黑白惯了。”
  林蕊还没来得及听周老太如何编瞎话,就先被她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样子吓坏了。
  一下下的,每一下都发出重重的“咚咚”声,好像那头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小孩子开玩笑的事情,您怎么能送我孙子蹲大牢呢。我们无权无势的孤儿老小,您是大厂长大领导,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林蕊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她结结巴巴地问于兰:“她干嘛这样?”
  虽然大家嘴上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周氏兄弟千刀万剐。
  可说到底,抢劫勒索同学从来都不稀奇,学校的处理也大同小异,警告记过已经是上限。
  周氏兄弟的成绩比林蕊更烂,难不成周老太还指望自己的宝贝孙子能继续升学,一定要保证档案上漂亮?
  “听说要严打了。”跟苏木站一块儿的男生抢先压低声音作答,面上丝毫不掩饰兴奋,“早该打击这群犯罪分子了。你说是不是,林蕊?”
  可惜他没能等来林蕊的应和。
  周老太脑袋磕出血来了,殷红的鲜血,落在地上,像一枚枚印章。
  林蕊其实距离她足有七八米远,却依然觉得自己鼻端充斥着血腥味。
  周老太抬起头,看到她跟苏木,顿时两眼冒光:“你们作证,我孙子是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他们没抢,是借手表戴着玩。”
  林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然间冲过来的周老太一把抱住。
  那血淋淋的额头直直地冲到她眼前,好似吃了枪子儿的死刑犯。
  林蕊发出一声尖叫,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林母猛的推开周老太,声音都急劈了:“你个倚老卖老的东西,你动我我女儿,我跟你拼命!”
  她一把抱起女儿,跟丈夫一道把人送到治疗室里头。
  护士赶紧撬了葡萄糖水,给林蕊喂进去。
  林母掐着女儿的人中,不停地喊:“蕊蕊来家啊,蕊蕊来家。”
  林蕊觉得自己晕乎乎的,灵魂像是从躯体中漂浮了出来,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宇宙当中。
  她抬首看见皓月晴空,远处有零星的荧光闪烁。
  她低头瞥见山川河流,尽头是熟悉的高楼大厦。
  这是2018年的江州,她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峰俯瞰过的夜景。
  她激动地手舞足蹈,想要跑过去。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她都无法动弹半寸。
  “回去吧,转过头回去。”
  她的脑海中有声响回荡。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四下张望,然后听到了母亲焦急的呼喊:“蕊蕊来家啊。”
  林蕊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妈。”
  夜空褪去,她看到了夕阳在窗外静静地挂着,而她自己躺在高低床的下铺。
  她又回来了,回到了1988年的筒子楼。


第39章 挣钱不重要
  林母看到女儿醒了; 这才抹抹眼角的泪; 高兴地抱住林蕊的脑袋:“蕊蕊不怕啊; 妈妈在呢。”
  她的小乖乖,真是要吓掉她半条魂。
  王奶奶跟周阿姨齐齐松了口气,全都拍着胸口放下悬着的心:“没事了; 蕊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烂心烂肺的老虔婆,好意思开得了口。”
  周阿姨冷笑:“从上到下没一个好的; 根子都烂透了; 专门想着怎么祸害人。”
  要说困难; 王奶奶家不更困难?儿子媳妇没了,孙子连钢铁厂都进不去; 只能在肉联厂里头熬着。
  “恨不得全厂的人供养他家才对呢。”王奶奶起身,摸摸林蕊的脑袋,“蕊蕊不怕,没事了。下回她再敢闹; 我给她好看。”
  不是倚老卖老吗?她比周老太年纪更大!要说儿子媳妇对厂里头的贡献,她儿子媳妇连命都搭上了。
  林蕊嗓子沙哑,却还不忘惦记王奶奶的生意:“奶奶,该出摊了。”
  从玲玲姐跟着王奶奶出去卖小吃开始; 摊子的销售额直线上涨了一倍。
  就连职工子弟中学的学生跟工人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 都知道解放公园门口有位寿司西施了。
  他们班还有人攒上一个礼拜的零花钱,就为了去摊子边见寿司西施一眼。
  挣钱; 趁着天气还没完全冷下来,赶紧挣钱。
  多挣点儿钱; 王奶奶就能盘下个店面,不用继续风吹雨淋的卖小吃了。
  这样除了夜市,她们白天也能做生意。
  无论是串串香还是寿司卷,只要材料准备好,真正要花的时间并不多。早饭她们还能卖粥卖鸡蛋饼,中午干脆加个火锅。寿喜锅也简单的很。
  对,推荐给孙泽的那个店面就很合适。还可以装修好了搞成串串香锅,让客人自己点餐自己烫。
  周阿姨笑得厉害:“我们蕊蕊真是个爱操心的小鬼哦。”
  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要给别人出谋划策。
  王奶奶笑着起身往外走:“好,奶奶赶紧出摊去,坚决不能做坏了我们蕊蕊的生意。”
  是该好好挣钱,然后找个店面安顿下来。她到底年纪大了,玲玲身子骨又弱,要是碰上天气不好,还真是扛不住。
  再说小元元也不能晚上老待在外头。小孩子眼睛亮,看到脏东西丢了魂那就不好了。
  两位长辈掀开布帘子出去了,房中又重新恢复安静。
  林母揉揉女儿的脑袋,按下收音机,安慰她:“听会儿歌吧,困了就睡一觉。妈去给你做好吃的。”
  现在市面上新鲜肉不好买,就连过中秋节,厂里头都没跟往常一样发猪肉。还是大军帮筒子楼的职工走肉联厂的关系,各家都分了两斤肉。
  王奶奶还把自己孙子带回家的猪肺拿来了。
  猪肺已经绑在自来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下午,加了酸菜一块儿煮汤喝,又鲜又爽口,蕊蕊能吃下去不反胃。
  门帘子落下,林蕊听着收音机里头传来的苍凉歌声:“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她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她的故乡不仅隔着空间,还有怎么都到达不了的时间。
  伴随着苏芮柔美又惆怅的吟唱,林蕊蜷缩在毯子底下,又沉沉地睡着了。
  晚饭她没正经吃,只草草喝了碗猪肺汤,便重新躺回床上睡觉。林母来回看了几趟,见她无事,这才敢出去。
  直到月亮升的老高时,林蕊才迷迷糊糊睡醒了,然后突然间反应过来,哦,明天是中秋节。
  或许应该是今天吧,大约此时已经过了零点。月光亮堂堂,隔着窗帘都透进来银辉,叫柜子一挡,落在地上成了小船的模样。
  林蕊蓦地想到了一首老歌《离人》:“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哦不,也许现在这首歌还没有出现,根本谈不上老字。
  只是属于她的那颗星星究竟在何处呢?是明又或者是暗?天上的月亮太耀眼,看不到星星的眼。
  林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句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话:每个人都是颗孤独的星球。
  窗外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绝迹。隔了老半天,才隐约传来火车的震荡声。
  这样的静谧中,外屋父母的低语声被衬托得分外清晰。
  林母轻轻叹了口气:“蕊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下魂哦。”
  今年这样已经是第二次了。
  幸亏这回只是晕倒,没有抽起来,不然她真的一刀捅死那个老太婆的心都有了。
  脏心烂肺没皮没脸,孙子被警察逮个正着,就要逼着她家女儿跟苏木翻供作伪证?上唇贴天下唇接地,好大的口气。
  林父安慰妻子:“你甭管,这事儿有老陈他们呢,咱家算什么啊。”
  就连公安局都盯着抢劫这件事不放,压根也不提打人,也没人陪着苏木去医院验伤。
  既然这样,他家何必冒出头呢。
  他倒是更忧愁另一件事:“咱家房子太小了。”
  前些年他还没什么感觉,大家住的都憋仄。比起三世同堂甚至兄弟同屋只能两张床之间硬挂个帘子的,他们一家四口算是清爽的了。
  现在再看,好像不行。大女儿虽然现在读大学住校了,可小女儿也长大了,还跟父母隔道门帘子,委实看着不像话。
  今天蕊蕊干嘛要撺掇孙泽买房子,还说什么要改建成小别墅的话。那是她心里头想,可是又清楚家里得不到,索性说了过过嘴瘾也高兴。
  “厂里头什么时候盖新楼?”林母侧过身子问丈夫,“上次说的地批下来没有?”
  林父皱眉,压低声音:“不好说。现在有传闻,物价上涨太厉害通货膨胀不好控制,国家要喊停基建项目。”
  后面的经济政策,恐怕要缩紧。这个波及面范围就广了。
  林母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不凑巧。”
  现在外头所有东西都在涨价,可就是看不到他们工资涨。
  说是要调工资,可从九十多块钱变成一百多块又有多少意义呢?真要建起蕊蕊要的那种小别墅,得他们夫妻工资加在一起不吃不喝工作十年。
  况且谁知道这十年里头,东西会不会再涨价啊。现在深圳的房子都一千六一个平方了。
  她听了只觉得吓人。
  可培训班的同学却告诉她,中国的房价根本不算什么。
  同学在日本的姑姑有位同事退休了回乡下,一辈子工资微薄不得不节衣缩食的老人,临走前卖掉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就挣了八百万美金,一夜暴富。
  姑姑跟同学信誓旦旦,总有一天,中国也会这样的。
  林父倒是挺幽默:“那照这么算,咱们家还是百万富翁噢。”
  好歹这住着的房子也有十六个平方。
  虽说房产在单位名下,可只要他们还干下去,除非厂里头给他们夫妻换大房子住,否则这筒子楼的屋子,房管科是肯定不会收回头的。
  他兴冲冲地向妻子邀功:“你也别急,这次我给杂志投的三篇外国故事被用了,有一百多块钱的稿费呢。”
  这比他一个月挣的工资都高。
  林母来了兴趣:“你怎么写的故事?你还真翻译外国小说啊?”
  “嗐,我当年学的是俄语,哪儿能翻译美国故事啊。是电影展,上半年不是搞了外国电影的巡回展览么,我连着看了一个礼拜的那次。”
  林母拍了下丈夫,恨声道:“你还说,鑫鑫要准备高考呢,你这当爸爸的跟没事人一样。”
  林父抱屈:“我不是想着得找门路挣点儿钱,省的女儿在学校里头被人笑话嘛。”
  八十年代全民文学热,跟之前人们被思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