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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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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拐带

是夜,黄头大小的火苗子在灯台上不时地微风轻轻跳跃。

青衣依坐在毛皮铺成的软垫上,撑了头看着父亲编草鞋,有些意外。

楚国公看了女儿一眼,道:“以前的事,真的还是一点都记不起?”

青衣嘀咕道:“偶尔记得一些琐碎的片断,但零零散散地倒不如不记得。”就象她的前世,记得一些,偏又不记得一些,反而让她心痒,想知道偏偏不能知道。

就比方说,她与肖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宁肯魂飞魄散,跳入铸剑炉。

照着这个结局来说,她与肖华之间,不是有解不开的结,就是有化不去的深仇大恨。

可偏偏除了这个以外,与他却又是极好的。

前前后后实在矛盾。

由于那个结局,她下意识在抵触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极清明的声音告诉她,要远离肖华,不能再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否则一定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终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最终是在他身上丢了心。

楚国公笑了笑,道:“我生在穷苦人家,父亲靠着编草鞋养活一家人,我四岁时候就跟着父亲编草鞋,后来参了军,一路拼杀,后来有钱有权了,却又忙着与人相斗,闲着时总想再编几双鞋子,可是总难静下心来,难得现在能有这机会。肖华虽然不编草鞋,却喜欢弹几曲闲琴。”

青衣拨弄着灯蕊,百无聊赖地道:“琴什么时候都可弹的。”

楚国公睨了她一眼,接着道:“但他现在弹的不是闲琴。”

青衣抬眼起来,茫然地望向父亲。

楚国公又低了头开始手中活计,“青衣,只要你给他时间,他就会与你携手归宿,那时他弹的方会是闲琴。”

青衣默然,他许她三年。她也给他三年,可是三年后,他是否真的能两袖清风?

“难道爹爹就不认为他会留恋手上江山?”

楚国公摇了摇头,“你知为父什么什么输?”

“用错了人。”青衣眉头一蹙,那假皇帝心术不正,如何能得民心。

楚国公道:“那时我一直以为皇权至上,只要有皇权,便无人敢违。我错了。真正至高无上的不是皇权,而是民心。我太在意天下,太在意反而不可得。而肖华在意不是天下,而是人心。他在意爱情,亲情,友情,以及天下一切的情。重情则得民心,所以他想要天下,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但不知为何,我总觉不管天下也好。民心也罢,都只是肖华手中的一颗棋。到底他想什么,我想不出来。但我相信,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天下,所以他不会交自己束缚在皇权之中。”

“既然他连天下都不看在眼里,那么他又岂能有时间和心思琴什么闲琴?”

“青衣,难道你看不出他可以为你弃天下?”

青衣默然。

楚国公又道:“我也是听了你母亲死之前的话,再回想你母亲以前对肖华的种种。这些日子才渐渐想明白的。肖华所图怕是与你有关,否则你娘也不会用死来阻你与他的姻缘。我不知你娘为何如此,但我知道一个可以为一个女人弃天下的男人。足可以依靠。”

青衣苦涩一笑,沉默下去。

外头阿依叫道:“十一妹子。”

青衣起身,揭开皮帘子,阿依站在门外,神色焦虑,“我哥哥不在这里么?”

青衣反问,“是出了什么事么?”

阿依道:“骨打怀了黑鹰的孩子,长老觉得脸上无光,要带着自己一支的人马离开部落,如果长老一支一走,我们族人便会四分五裂,就会变弱,一弱下来,就会被强者吞食,所以我父亲让哥哥娶骨打为妻,可是哥哥说他有了心上人……”

她后面的话,不说出来,青衣也能猜到,雪狼一定说心上人是她,“你哥哥确实来过,不过早就离开了。”

阿依怔了一下,道:“你不肯嫁他为妻,是吗?”如果青衣肯嫁哥哥为妻,哥哥就不会离开后就失去了踪影。

青衣反问,“我嫁他为妻如何,不嫁他为妻又如何?”

阿依道:“如果你表嫁他为妻,我爹也勉强不了哥哥娶骨打。”

“但你们的部落就会分裂,对吗?”

阿依点头。

青衣略为沉吟道:“你先回去,我去寻寻他。”

自从青衣救了阿依,在阿依心目中,青衣如女神一样存在,对她的话从不违逆,答应着去了。

青衣骑上马往西方而去。

直到一株树旁停了下来,抬头望上望去,果然见最高的树杈上卧着一个人影。

那人翻身坐起,于树上凝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来这里?”是雪狼的声音。

青衣道:“你说过,你很想象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这棵树是这附近最高的一棵树,所以它也离天空最近。”

雪狼沉默了许久,慢慢开口,“上来吗?”

青衣虽然怀了孩子,但上棵树对她而言,实在太简单,灵巧地攀上树稍,在雪狼旁边的一枝粗枝上躺下,“很难过?”

雪狼也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青衣‘嗯’了一声,雪狼来向她求婚,就已经放弃了挽留长老,他娶了骨打,确实可以暂时挽留长老,防止部落分裂。可是这次可以娶骨打,那么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呢?

所以靠牺牲,不过是治表不治根。

雪狼转头看她,“所有人反对,只有你认同,为什么?”他不会认为青衣不是他们部落的人,所以不在意他们部落是否分裂。

青衣道:“你现在娶了骨打,维护了长老的颜面,长老现在会感激你。但你如果爱不上骨打,骨打也不会幸福,她不幸福,时间长了长老岂能不生怨念?到时感激之情淡了,再起他心,分裂仍是难免,你到时又拿什么来挽留?中土有一句话叫‘助纣为虐’,你软弱,就会被他人蹂躏。所以,你宁肯现在断去腐烂的手臂,用另一只手臂撑起半边天。”

雪狼就着月光,盯着她看了半晌,今晚无月,黑暗中只能看见她隐约的轮廓,但他却能感觉到她那张极为年轻的绢秀美丽面庞,这么年轻的姑娘,只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能看穿他的心,实在让他意外,又可惜,扬声笑道:“知我者十一,可惜这样的女子,我却不能得。”

青衣笑笑,望着天月的夜暮,今晚是朔月,不知他此时也会如她这般思念着对方。

雪狼目光一直没离她的脸,“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青衣想了想,兀然一笑,才道:“他……很无赖,很不要脸,但也很了不起。”

雪狼迷惑,一个男人无赖,不要脸,又怎么还能了不起?

“你很爱他?”

青衣深吸了口气,手轻覆在小腹上,“是的,我很爱他。”

“既然爱他,为什么要离开他?”

青衣‘咦’了一声,转头过来,“你为什么不说是他抛弃了我?”

雪狼摇头,“你这样的女子,是男人都不会舍得抛弃。”

青衣在树杆上翻了个身,朝雪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雪狼往前凑凑。

青衣道:“他失信于我,我就拐走了他的孩子。”

雪狼怔了一下,怒道:“男人岂能失信于女子?”话出了口才回味过青衣后半句话的意思,视线往下挪去,诺诺道:“难道你……”

青衣轻抚了抚肚子,眼角化开一抹幸福的笑意,“他何时履行了承诺,我何时把宝宝还他。”

雪狼眸子闪烁,真是个奇怪的女子,紧接着手在树杆上一拍,飞身下树,脚着了地,忽地又想起什么,重新爬上树杆,一把抱向青衣,青衣下意识地闪避,雪狼急道:“你怀着孩子,不可再爬上跳下。”

青衣微微一笑,不再躲闪,任雪狼抱住她从树上跃下。

雪狼扶了青衣上马,才吹了个响哨,唤来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回去。”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郁郁之色。

青衣问道:“不难过了?”

雪狼笑道:“你一个女子,都可以做到舍卒保帅,我一个男人自该懂得放手。”

青衣赞许地睨了雪狼一眼,此人以后必有作为。

雪狼带马前向慢行,回头过来朝她道:“我相信那人一定会履行承诺。”

青衣笑而不语,她也相信他会。

永宁宫中,肖华正坐在案后,细看奏折,一阵夜风吹过,火烛忽地一暗,他忙伸手护住火头,火星炸开,烫了手。

木泽急急上前,肖华猛地抬头,“她有消息了?”

木泽心疼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肖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轻点了头,放下奏折,却不起身离开,转头望着无尽的黑夜,眸色渐渐迷离。

没有她在身边,这天下当真无趣。

何况是这躁动能安的朔月。

良久问道:“雪狼这会也该到地方了。”

木泽道:“雪狼一族如此凶悍,皇上难道不怕他们占了那大好的地方,反而起了他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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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夫人有喜

肖华眸子极深,“雪狼一族不但凶悍,而且极手巧,她们做出的东西在姜国能卖得好价钱。”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他们留在燕京附近。做出来的东西,可以便利于燕京百姓。”

木泽本是内官,不参与政事,但他以前就是肖华安插在宫里的内线,既然是内线,自然要设法知道各种消息,久而久之,虽然不为官,但许多事却比朝中大臣了解的更透彻。

他能将宫里各种重要消息传给肖华,还能自保,自然是个机灵又识得分寸的。

肖华对着他,不时叹息,如果他不是宫人,委实可以是一个得力的朝臣。

而木泽深知,他只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又比不得打天下打出功勋的武臣,如果当真身处朝政,如果一味地无作为,则被人看低。

但有作为,又难免不招人忌恨,他没有让人顾忌的家庭背景,到时暗箭阴刀防不甚防,皇上可以护他一时,难护他一世。

而他现在身在内宫,反而与世无争,倒落得清闲。

肖华笑了笑,“他们做出的东西固然精巧,但终究是奢华品。如果他们将这些奢华品销到他处,别人自然需要用银子或者铜币购买。而雪狼一族临近的几个国家的粮食产量却远不如我们,价钱自然会比我们高。雪狼一族就会拿从他们那边得来的银两和铜币购买我们的粮食。”

木泽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燕国矿产相对贫乏,皇上是想回收银和铜。”银两用于交易,而铜则可以用来打造兵器。

肖华默认,一笑之后却是暗叹了口气,身为人君,就有无数琐事,远不如做平阳侯时来得自在,就连寻找自己的妻子,都得借他人之手·而不能事事自己作为,终究是受限。

木泽见肖华神色黯了下来,知他惦记娘娘,道:“奴才想不明白,娘娘既然不再恼皇上,为什么要让皇上寻不到她?”

肖华幽幽叹息,过了会儿,方道:“因为我失信于她。”

木泽识趣地闭了嘴。

肖华上位以来,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便服不定点地巡街·查看民情。

朝中大臣或都大臣家眷利用官职权利压榨百姓的,绝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再怎么堵,也不可能完全堵住百姓的嘴,而他亲自出巡,就算有人想有所欺瞒也是不可能的。

肖华对百姓是个仁君,但对坑害百姓,造成社会动荡的权贵人家却向来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自他上位以来,死在他铁腕手段下的朝臣以及权贵人家多不胜数。

朝中上下无不战战兢兢·底子干净的大臣暗暗欢喜的同时,越加不敢大意,唯恐惹上是非。

以前有走偏门的·赶紧收手,挣来的黑钱想方设法地往灾区送,以此来把自己刷白。

对这些急于刷白自己的,肖华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能刷得白,白了不会再黑,他就权当不知。

但如果有吐得不够干净·刷的不够白的·又或者一边刷白自己,一边又想谋些黑财的·他会毫不客气地出手,倾家荡产丢官是小·弄不好性命不保。

这样一来,私下里骂声一片,但绝对没有人敢出来挑事。

更朝换代后常见的动荡,却丝毫不见,反而国泰民安。

僻静的偏院,种着几丛香妃竹,竹下石桌上摆着三个下酒小菜。

夜把玩着青瓷酒杯,遥望着无月的夜空。

苦笑了笑,又是朔月。

青衣离开蛇国的那个朔月,他遥望燕国的方向喝了一夜寡酒……

丹红一双纤纤素手持着酒壳给他把酒斟满,“明日就要离开了么?”

夜轻点了点头,“他比我更适合为人君。你可以回姜国的,为何不回?”

丹红道:“我习惯了这里的清闲,受不了宫里的约束。”

夜道:“现在回去,或许会约束些,但等小十七继了位,自不会约束你。你不必做皇家的棋子,寻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后半世,岂不好?”

丹红望着他的侧影,道:“你觉得清走了,我还能再嫁他人?”

夜转头看了她一眼,看不出她神色间有任何勉强和矛盾,“清走了很久了,何必耿耿于怀。”

丹红笑笑,“那你为何不纳妃?”

夜转开视线,默默地将杯中酒饮尽,不再言语。

次日,肖华仍只带着木泽在城西集市漫步而行。

看见一个二十来岁,象是痴傻的胖小伙子被几个半大少年围着取笑。

痴儿不服气道:“我前些天就看见皇后娘娘了。”

肖华听见‘皇后,二字,不由得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蓝衫子的少年取笑道:“你在哪儿看见娘娘,难道是你们父子俩进宫杀猪?”

痴儿听不懂少年口中的嘲讽之意,辩道:“我和我爹没进宫杀猪。”

周围少年‘哄,地笑出声。

这一笑,痴儿也听出味道,恼道:“我去给我娘抓药,在药局看见的娘娘。”

蓝衫子少年鄙视道:“你当宫里没大夫吗?皇后娘娘还要巴巴地跑到宫外来抓药?”

木泽听到这里,向肖华低声问道:“奴才去打听一下。”

肖华轻点了点头。

木泽上前,和声和气地向痴儿问道:“这位哥哥,你在哪家药局看见娘娘?”

那些少年见居然还有人来询问痴儿,本想取笑,但见木泽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衣着光鲜,倒不敢造次,好心道:“他是个痴儿,自从见了娘娘游街·瞧着漂亮姑娘都叫娘娘,他说的话信不得。”

痴儿向来是被人看不起的,突然有人叫他哥哥,满心欢喜,听那些少年这般说法,急道:“我确实瞧见的,娘娘好漂亮的,阿呆不会认错。”

木泽不理那些少年,仍对痴儿和声道:“那阿呆告诉我·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娘娘,娘娘当时在做什么?”

痴儿道:“阿呆看见冯大夫正在给娘娘把脉,说‘娘子有喜了,。”

肖华身子一震,忽地想起青衣在蛮人族时反胃欲呕的情形,脸色微变。

木泽吃了一惊,飞快地看了一旁肖华一眼,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痴儿道:“后来娘娘就起了身,又让冯大夫抓了几副药走了,娘娘走得好快,阿呆拿了药出门·就不见了娘娘。”

木泽忙问道:“哪个冯大夫?”

痴儿道:“和春堂的冯大夫。”

蓝衫少年道:“娘娘和皇上一起巡街的时候,冯大夫也是瞧见的,如果是娘娘,冯大夫岂能认不得?”

痴儿道:“娘娘戴着有面纱的帽子,冯大夫当然看不见。”

少年们又哄地一声笑,有人道:“冯大夫看不见,你却看得见,哄谁呢?”

痴儿道:“娘娘站阿呆旁边,风把娘娘的面纱吹起来了,阿呆当然看得见·冯大夫在抓药,自然是看不见的。”

木泽心想,这痴儿倒不是傻得完·而且说话也还清楚,又问了和春堂在哪里,谢过痴儿,走回肖华身边。

肖华二话不说,向春和堂急走。

到了春和堂,肖华不问别的,只问那日那寻冯大夫把脉的女子抓的什么药。

冯大夫不知面前这位就是燕京第一商肖华,却认出他是平阳侯·也就是现在的新皇·吓得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木泽把他一把拉住·“皇上是微服出访,不想招人眼目·你只管老实回答皇上的问话就好。”

冯大夫哪怕不答,急巴巴地寻了青衣那日抓药的药方,双手捧上。

木泽接过,递给肖华。

肖华扫了一眼,是治内伤的药方。

又问了青衣离开药局的时间。

将药方还给冯大夫,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木泽忙追上,低声问道:“皇上为何不问问冯大夫,那姑娘是不是娘娘?”

肖华道:“阿呆说冯大夫不曾看见她的模样,自然不必去问。”

木泽道:“未必是娘娘。”

肖华默然,但心里已经有九分肯定,那姑娘就是青衣。

青衣出城的时间,与拿了凌风的令牌,立刻接楚国公出城所用的时间,差了半个时辰,他之前一直算不出这半个时辰,青衣去做了什么,而冯大夫所说的时间恰好补上了这半个时辰。

那女子不是青衣,还能是谁?

木泽察言观色,“如果真是娘娘,皇上为什么不问问冯大夫把脉的事?”

肖华在京里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自然是认得冯大夫的,冯夫大最擅长的就是妇人病,岂能连有没有孩子都诊错?

痴儿说的错,不会有人相信,但冯大夫说出的话,就不会有人不相信。

如果他问得多了,冯大夫难免起疑,他起了疑,再加上痴儿说的话,青衣怀着孩子漂落民间的事,就会被传开。

那样的话,就免不了会被‘有心人,利用。

青衣的处境就会危险。

回宫后,立刻传来影子,让他立刻从暗中加派人手,地毯式地搜寻青衣的下落,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知道青衣的下落。

一对父女的下落难寻,但一个孕妇带着父亲的下落就好寻许多。

做好这一切,闲静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枚指环,套在指间把玩,心尖微微刺痛,眼渐渐湿润,不知他们在九重天的孩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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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不肯出世的宝宝(一)

雪狼回去后,执意不肯娶骨打为妻。

所有人都以为长老会带着人马离开,不料长老出人意料地留了下来。

而骨打也没有因为未婚先孕而有所收敛,照样我行我素。

骨打虽然并不爱雪狼,但雪狼向青衣求婚,却拒绝娶她,仍让她觉得很伤面子,每每遇见青衣自然难有好脸色。

反倒是青衣总是一笑而过。

青衣指点雪狼的事在雪狼族传开,雪狼族的年轻男女们总会抽闲寻青衣指点,再加上楚国公编出的草鞋极受族中老人喜爱。

一来二往,青衣父女与雪狼族中的人相处得极为融洽。

这片草原表面上极为平静,但青衣却总隐隐觉得附近林子里透着一般阴煞之气。

转眼五个月过去。

这日,青衣在雪狼兄妹的陪同下,赶着羊儿在林子边吃草。

雪狼带着狗去打野兔,阿依去了追跑远的一群羊。

此时的青衣,穿着雪狼族的服饰,戴着遮阳的阔边帽,腹部滚圆,手中抓着赶羊的长鞭,如果不揭开压得极低的阔边帽,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体态珠圆的雪族女子会是燕后青衣。

青衣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手枕在脑后,阔沿帽盖在脸上,偏着头,从帽缝中凝视着前两百步外的那片黑林子。

半晌,半眯起眼,眼里浮起一抹寒意,林子里果然有人。

她随雪狼族在这里住了五个月,可是那些林子里的人·却从来不曾露过面,隐藏得如此之深的人,必定有所图谋。

阿依赶了走远的羊儿回来,翻身下马,欢悦地奔到青衣身边躺了下来。

青衣收回视线,手轻轻覆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如果不是为了腹中孩子,她定会入林一探。

阿依趴在草地上,轻摸了摸青衣硬邦邦的肚子·托腮看她,“给孩子起好名字没有?”

青衣眯眼看着天上飘浮的云,“叫莫忘。”

阿依摸着青衣的手停住,“你是不想忘了孩子他爹?”

青衣勾了嘴角微微一笑,道:“我是想宝宝长大了,别娶了媳妇忘了娘。”

阿依笑啐了她一口,“鬼才信你。”也翻身平躺下去。

没一会儿功夫,雪狼提着一串野兔子过来,青衣和阿依翻身坐起。

雪狼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在她们面前蹲下身,望了望前头那片林子,低声道:“那林子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他怕林子里头当真藏了什么,被他打草惊蛇,窜出来伤了青衣和阿依。

阿依吃了一惊,紧张地抓住哥哥,飞快往林子方向望去·“十一,你赶着羊儿回去,我和哥哥一起去。”

青衣睨了一眼雪狼·雪狼果然是个外粗内细的人,林子里的人藏得极好,居然也被他看出了蹊跷,戴上阔沿帽,道:“还是不去的好。”

雪狼看向青衣,“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虽然不知林子里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那些人训练有素。如果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最好暂时不要去招惹他们。”青衣想到了夜藏在万雷山的暗卫·夜训教出来的人虽然手段狠辣·下手绝不留情,但绝无这般满是邪气的阴煞之气。

“你怎么知道?”雪狼惊诧地睁大了眼。

青衣扬了扬眉·“你跟我学了这许多招式,难道就没感知我过去是做什么的?”

雪狼飞快地瞟了青衣一眼·坦然道:“象杀手。”只有杀手才会如此招招杀招。

青衣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里头那些人是哪路人马,但很可能是我的同行。”越是高级的杀手,越不会轻易出手,自然不会显露身形,招惹附近居民,所以只要雪狼一族不是他们的目标,就不会与雪狼一族产生冲突。

雪狼族的存在反而可以成为他们的掩护。

但如果别人去招惹了他们,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雪狼去查探他们,无疑是自寻死路,同时也给族人带来无妄之灾。

阿依听了,俏脸微微发白,“我们要怎么办?”

青衣淡道:“当他们不存在,让族人远离这片林子。”

雪狼眼里的惊讶变成了了然,不错,在不知对方根底之前,井水不犯河水是最明智的选择。

春去秋来,骨打的孩子如期出世,而青衣腹中孩子却迟迟没有反

照着雪狼族的习俗,有人生孩子,全族的女子都要去探望祝福。

青衣虽然不是雪狼族的人,无需理会他们的习俗,但阿依前来相邀,青衣也不好过于生硬,只好随阿依一同前去探望。

到了骨打那里,帐篷里已经挤满了人。

骨打的孩子虽然是私生子,但这会儿挤在屋里的妇人,几乎都是长老一方的家眷。

免不了七嘴八舌地奉承。这说孩子长得俊,那个说孩子长得威风,日后定是有大作的。

骨打长得高大,生下的孩子个头也是极大。骨打怀抱着孩子,目光在青衣略她生产前小了一圈的肚子,鄙视道:“你这肚子也不见长,难道不成是胎死腹中?”

这话恶毒了。

青衣一双美目瞬间冷了下来,按下要上前指责骨打的阿依,笑笑道:“胎死腹中的事不稀奇,但小孩子夭折的事却更为常见,你管人家是否胎死腹中的时间,倒不如看好自己的孩子。”

此话一出,骨打的三姑六婆,齐刷刷地站向前,气愤地瞪向青

骨打脸色一变,犯地抱紧怀中孩子,“你想做什么?”

青衣在孩子小脸上摸了一把·“你能对一个孩子做什么?”

骨打却哪里肯信,吓得魂飞魄散,忙低头仔细查看被青衣摸过的孩子脸,虽然看不出什么不妥,但仍不能安心。

青衣无视骨打的脸色,拉了阿依出去。

阿依怒道:“骨打太恶毒了,我告诉哥哥去。”

青衣将阿依拉住,“不过是女人间斗两句嘴,你寻到你哥哥·又能如何?”青衣想着骨打恐惧的神色,莞尔一笑,就她摸孩子的那一把,足够骨打担心害怕一阵子。

回头,就看见骨打连月子都顾不上,抱着孩子跑出帐篷,朝着族中大夫的住处飞奔而去。

恰好这时,天上一道惊雷炸开,吓得骨打怀中孩子猛地一抽。

紧接着斗大的冷雨泼头而下,将骨打淋得一身透涅。

阿依瞧见·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活该她这下要落下病根。”

青衣只当不曾听见,朝自己住处而去,刚到门口小腹猛地一紧痛。

怔了一下,抓紧阿依的手,“阿依……我肚子痛······”这些日子青衣没少听妇人们说起生孩子的事,加上女人的直觉,隐隐感觉这痛就是生产之前的阵痛。

骨打刚打过孩子,阿依也是知道些的·忙扶了青衣进去躺下,“你别怕,我这就去寻稳婆。”

都说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在生死关过一遭。

青衣在生死门滚打过来,对生死看得极淡,但这会儿,竟真的突然害怕了,害怕自己过不了这一个坎。

开始有些后悔,后悔忍着没给肖华送一个信。

紧紧抓着阿依的手不敢放。

阿依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有最好的稳婆。”

隔壁楚国公眼睛不好了,但耳朵却更好·听见动静·赶了过来,“是要生了吗?”

阿依道:“好象是·我正要去寻稳婆。”

楚国公忙快步奔到铺边,握了青衣另一只手·“别怕,有爹陪

又一阵紧痛化开,青衣深吸了口气,忍了痛,放开阿依的手,等阿依跑走,反握了父亲的手道:“爹,如果女儿过不了这一关,将孩子送交给……”

楚国公打断她的话,道:“胡说什么,我的女儿岂能是这般懦弱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无担心,青衣肚子里的孩子足足晚了一个月生产。

青衣大口地呼吸等着那痛过去,咬了咬牙,让自己冷静。

小蛟儿从锦囊里爬出来,紧贴着青衣小腹,一本正经地听了一阵。

大宝奇怪道:“这小家伙不是害怕娘亲待他不好,死活不肯出来么,怎么想通了?”

二宝也迷茫摇头,“他明明说要在里头呆到回九重天的。”

青衣一把将小蛟儿攥在手中,“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蛟儿两颗小脑袋一同垂下,不敢看青衣的眼。

青衣将小蛟儿提高些,能看清它们的神情,“你们可以莫忘交流?”

小蛟儿被她盯得浑身发麻,只得点头承认。

青衣呼出口气,“小家伙为什么不肯出来?”

大宝闷着头不出声,二宝拱了拱大宝,示意大宝回答,大宝装傻,二宝无奈,只得道:“他说: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要他和爹爹了。现在娘亲又不要爹爹了,一定会不要他的。他害怕被娘亲丢弃,所以不愿出来。”

有小兔仙托梦在仙,青衣不会怀疑自己现在怀着的孩子,很可能是自己与肖华前世孩子的转世。

所以听了二宝的话,愣了,心里一阵酸楚。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丢弃孩子,但仍感觉到深深地自责。

阿依很快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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