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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阁-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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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走过去,蹲趴在琴案前,手支着下颚,开始认真的打量他。

他眉黑如黛,眸子狭长,睫毛又黑又密,漆黑的睫毛根部勾画出极好看的眼线弧度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如削,唇很薄,泛着柔软的橘色光泽,极是诱人,让人很想伸手去触摸,或者凑上去咬上一口,看是不是如所见的一样柔软细嫩。

她这么想,也就做了,当真伸了手指去触碰他的唇。

他抬起头,眼里凝着诧异。

青衣的手指落空,没能点上他的唇,停在半空中,有些傻,挤了个笑脸,讪讪地垂下手,落在琴弦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他又垂眼下去,继续弹自己的琴,她荒诞和顽皮的举动太多,他实在懒得追究理会。

青衣胡乱拨弄琴弦,在他美妙的琴曲中添加噪音。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将平阳侯那个混蛋忘得干干净净,灰渣都不剩上一点。

偏偏肖华的眼睛跟那人很象,又都会弹琴,看着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混蛋,那惨不堪言的一夜,这叫她怎么忘?

真是天意弄人。

漫声问道:“老张头怎么样了?”

“府中虽然查出是你偷了乳猪出去,但给了谁,只得小桃和你知道,小桃不会胡乱说话,如果你不往外乱拱,又有谁知道?”肖华自顾弹琴,曲子丝毫不受她乱弹琴影响。

青衣撇嘴,感情在他眼中,她就是个不靠谱的人,“昨晚谢谢你。”

肖华睨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视线重新落回琴弦,神情淡泊,“摔了一摔,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居然会说‘谢’字,如果再摔一摔,能不能懂事些?”

青衣扁了嘴,不是味道,好象他巴不得他再摔一摔。

青衣不记得,过去的她是什么性格,但后来她这一年多,经历过那许多的事情,性情自然有所改变。

坐了一阵,见他不爱搭理,有些无趣,正想走开,蓦然听他问道:“你真记得我?”

青衣点头,趴了回去,问道:“你多大了?”

肖华弹琴的手即时僵住,愕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脸无害的清纯小脸,将将才说记得他。

绿树林中只剩下她勾弹出来的刺耳噪音,她皱眉,“十八?”

肖华轻叹了口气,原来她记起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名字,“或许。”

或许?青衣拧眉,“二十?”

他漫不经心,“有可能。”

青衣开始无语,“二十二?”

他声音仍淡,“也有可能。”

青衣没了耐心,“到底多少?”

他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笑了笑,“有何关系。”一派的无所谓,对他而言小几岁,长几岁没有什么区别。

青衣撇嘴,照着小桃的说法,他就是二十,还有什么可卖关子的,“我马上十五了。”

肖华不禁莞尔,“那又如何?”语调悠闲随意。

青衣皱眉,“很不合适的年纪。”

肖华迷惑,“呃?”

“到了十五,就可以嫁人了。”青衣蹙着眉头,象她这样的身份,大多十五便会被嫁出去,而且嫁的不是皇子就是重臣之子。

平阳侯和太子都认得她,如果她被嫁进宫里,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能恢复功力,大可离家出走,大千南北任她逍遥,但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能照看母亲。

照着这府中的情形来看,如果她一个人走了,母亲是少不了的气受。

她不忍心。

所以,她要么能说服爹爹一辈子不嫁,要么就寻个与皇家全无关系的人嫁掉。

那样就可以远远避开平阳侯那混蛋。

这一世,她再不想涉及‘情’字,嫁猫嫁狗,并无区别。

肖华眉目舒展,笑了,宛如月华清流一样柔婉宁和,“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青衣凝看着他,心里说,我不想再遇见和你长得很象的那个人。

不过知道这种话,万万不能说出来,“不知呢,反正就这么想了。”

肖华笑着摇头,又开始弹自己的琴。

“你成家了吗?”青衣数着他垂落的长睫,寻常人家,男子二十岁早儿女缠膝。

“自然没有。”他真正意识到,她和以前大不相同。

“你长得这么好,一定有很多姑娘赶着嫁你,为何不娶?”

“府中事务繁多,哪有心思理会旁他。”

“要不我嫁你吧。”

‘咚’地一声,琴弦在他指间断了一根,他从容地拉回琴弦,重新接驳,“你未满十五。”

“先定下来,我十五,你二十,年龄上也挺合适。再说,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彼此熟悉,总强过嫁娶些全然不知是猫是狗的家伙。”照着上次坠楼身亡前的经厉,最后一眼看见的人应该是他。

ps:大家是喜欢甜文呢,还是喜欢象前面那样偏虐一点的?

《娥媚》作者:峨嵋,书号:2136108——一路相依相守,为你成为世间最强者。10月7日新鲜完本啦

113 绑一堆嫁

青衣想,当时他的手抖得那么厉害,他对她的死,一定是在意的。

以小桃的说法,他与她从小青梅竹马。

而她所有记忆都被抹去,独记得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他身家清白,只得一丁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一清二白。

嫁他强过嫁猫嫁狗,最重要的是,可以远离皇家。

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和平阳侯的眼睛很象,但或许看着看着就免疫了。

肖华心尖上象被一根刺,狠狠地刺进,痛得一抽搐。

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她却宁肯嫁猫嫁狗,也要跟他平阳侯的身份完全断去关系。

如同她上一世,与他已是夫妻,还育有孩儿,却也狠得下心舍下。

‘绝情’二字,真是归她莫属。

心里虽痛,表上却如和熙春风,只是眼底又黑又沉,让青衣看不出他真心的喜怒,“过去,以你的性子,我们只算得上竹马竹马。娶了你,和断袖有何区别?再说,你还记得过去?”

青衣微微一噎,把自己从上看到下,明明是个女子,哪里象男人了?

至于过去,真是记不得了。

“现在虽然不记得,但或许慢慢就记起了。”

“我怕楚国公打断我的腿。”他淡睨了她一眼,起身抱着长琴,淡淡而去。

青衣碰了个钉子,直接被人拒绝,两眼望 了回天,扁嘴,“稀罕。”

她想用嫁人来躲开是非,另一个人却比青衣更想她早些嫁出去。

那就是月娘。

只有女儿嫁了人,才能让女儿避开燕皇那双贼眼。

青衣才回府,楚国公本不舍得青衣,想再留她两年。

但经不住夫人的枕边风,只得开始给青衣物色人家。

一日,楚太君听说燕京来了位精通阴阳的癞头和尚,巴巴地赶着楚国公去接进府。

楚国公是武将,双手沾满血腥,不喜欢阴阳一说。

但拗不过母亲,只得派人打听到癞头和尚落脚之处,带了家人亲自去接。

癞头和尚刚刚进府,就看见在府中闲逛的彩衣,眉头一皱,道:“此女祸国殃民。”

楚国公虽然对这个女儿不是很喜欢,但被人说成祸国殃民,仍是大怒,压着怒气,派人去请母亲出来。

癞头和尚无视楚国公黑下去的脸,突然道:“将军还有一女,可否容和尚一观面相?”

楚国公心里虽然不喜,但也想知道,这和尚见了青衣又能说出什么话,叫人去唤青衣前来。

癞头和尚见着青衣,吃了一惊,道:“此女兴国旺民之相,不过……”

楚国公听他说青衣是兴国旺民之相,刚才的怒意淡去不少,听到‘不过’二字,心头又是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却是克夫之命……”

癞头和尚话没说完,楚国公已经是怒不可遏,也不等楚太君前来,直接叫人将癞头和尚轰出府去。

癞头和尚被楚公府的家丁拉拽着,不死心地嚷道:“将军要想改变大小姐祸国殃民之命,只能二女同嫁一夫,才能免去祸国之灾。而二小姐除非能嫁真龙,否则此生注定孤寡……”

楚国公越中越恼,怒道:“乱杖给我打出去,如果谁敢乱嚼嘴根,乱杖打死。”

青衣这一年经历了许多事,对阴阳一说,已经看淡,听了也就听了,并不往心里去。

彩衣却气青了脸,但碍着父亲在场,不敢随意出声。

等楚太君被丫头扶了出来,楚国公不愿把癞头和尚的话说给母亲听,只说癞头和尚胡言乱语,尽是骗人的鬼话,所以叫人打了出去。

楚太君气得直跺脚,但人已经叫楚国公打了出去,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楚国公被癞头和尚气得不轻,又挨了母亲一顿骂,愤愤地回到后院,把事情经过给月娘说了一遍。

月娘听完,心里也是堵得慌,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是什么样的癞头和尚?”

楚国公想到那癞头和尚就烦,仍如实描述给夫人听了,话说完,惊得睁大眼看定夫人。

月娘倒抽了口冷气,“这岂不是当年说府中招个男童,添加阳气,平安就能养活的的那个癞头和尚。”

楚国公心里一咯噔,但口中却硬道:“管他是谁,满口胡言。老子不但要给青青找个婆家,还要寻个好婆家。”

月娘心里也是沉甸甸地,但哪能因癞头和尚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女儿跟香芹的女儿绑在一堆嫁人?而世间,哪来真龙,自然不愿相信女儿是孤寡之命,对丈夫的话自然是认同。

道:“妾身不想平安嫁大富大贵之家,只求能寻得真心待她好的人家。”

楚国公不以为然,他的嫡亲女儿,怎么能不嫁门当户对的人家,低声道:“今天我见过皇上,皇上话中有意……将青青嫁与太子……”

月娘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挥退所有丫头,紧拽了丈夫衣袖,“妾身不愿平安嫁入皇家。”

楚国公轻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也知道,太子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这天下早晚得回到太子手上,青青嫁了太子,以后就是母仪天下。”

月娘拼命摇头,“此时的皇上岂能还是当年的那个?他如今得了些权势,哪里还肯再放手?”

楚国公摇头笑道:“妇人之见,先皇当年走一步棋,就算到了这点。令我在给他送进宫的泉水中落下药物,那药物让人无知无觉,但在他入宫一个月后药性就已经发作。一个月内,他没熟悉宫里情况,自然不敢招妃嫔侍寝,而等他敢招妃嫔侍寝时,药性早已经发作,他已经不能生育。所以你看他这些年,可曾生下一男半女?这皇位,他要让得让,不让也得让。”

月娘脸色越加苍白,“当年,你和先皇就错了,不该 走这一步。”

楚国公有些不悦,“不走这一步,这天下只怕早是南阳侯的了,还如何保得太子坐上那位置?”

月娘心里压了太多的话,这时终忍不住,道:“南阳侯并无窃视天下的意思。”

楚国公面色微冷,“他无窃视天下之意,可是他的那些幕僚可是盼着的。”

月娘知道丈夫不喜欢女子涉及朝中之事,沉默了一阵,道:“妾身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想女儿过得太过辛苦,身处后宫,就算高位,也是人在高处不胜寒。”

后宫的血腥斗争,不是秘密。

楚国公也是心痛女儿的,不忍心当面拂了妻子的意思,默了半晌,终是答应下来。

没几日时间,楚国公果然与朝中一个一品大臣订下亲事,心情大好,与那位大臣喝多了几杯,醉意熏熏地回府。

正想去月娘屋里,把这好消息告诉月娘,却见香芹候在道旁。

香芹上前将他扶住。

楚国公认了半日人,才看清来人,把手臂抽回,不耐烦地问道:“有事?”

香芹知他是要往月娘那边去,心里暗恨,柔声道:“妾身有些话想和将军说说。”

楚国公急着见月娘,皱了皱眉头,“有话,明天再说。”

这句话,香芹听了不知多少次,可是永远没有明天,鼓着勇气又上前扶了楚国公膀子道:“将军,彩衣十五了。”

楚国公头正晕着,不明彩衣十五了,有什么有关系,抽出被香芹抱住的手臂,“十五怎么了?”

“彩衣是长女,而且现在不再是庶女,哪有小女先嫁,却将长女搁在家中的。”她暗示楚国公,她已经扶正,虽然是平妻,但她的女儿已经不再算是庶出。

这事,她不提还好,提了,楚国公更是恼火。

他在娶月娘之前有了彩衣,月娘忍着不说,但心里却存下了心结,只不过一直忍着。

这一年,月娘母女在外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来了,面对的却是将香芹扶正的事。

她对着他时,也如以前一般温柔体贴,但他知道她的心肯定是碎了。

他想好好地疼疼她,可是到了床上,她却死活不肯让他碰她,让他好不郁闷。

他知道月娘虽然温柔,实际上是个硬得起心肠的人。

她不让他碰,就是对扶正香芹的事耿耿于怀。

他早知她还活着,绝不会听母亲的,将香芹扶正。

这两天悔得肠子都青了,香芹居然还敢跟他提这事。

如果不是碍着母亲,真想将香芹逐到别院去。

眼里拢了怒意,“你事事有我母亲做主,这事,你尽管问我母亲去。”

香芹虽然有楚太君撑腰,但对楚国公是怕的,见他发怒,吓得后退一步。

楚国公斜眼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香芹望着楚国公远去的背影,越加把月娘母女恨入骨子,转身却见彩衣从树后出来,眉头不由地一皱。

彩衣面带怒容,“谁要娘多事?”

香芹刚受了一肚子气,被女儿冲撞,更是气恼,见左右无人,低声呵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你母亲,这事,我不管,谁来管?”

彩衣恼道:“谁要嫁那些仗着家里有些权势,一无是处的草包?”

香芹怒道:“草包也强过姓肖的那小子。”

ps:现在腿和脚肿得象吹涨了待宰的猪,涨痛得厉害,明天产检验血,希望只是码字坐肿的,不要有别的问题。

114 嫁不了

香芹因为父亲不争气,才落得给人做了这许多年的妾,在她心目中,无论什么都好不过权势。

他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彩衣是庶出,进宫也做不了高位,但以她现在平妻的身份,寻个一品大臣什么的人家,却是再容易不过,关键看楚国公上不上心。

但女儿一门心思却放在肖华身上。

为着个肖华,整天跟青衣相斗,闹出不知多少事。

好在有老夫人护着,要不然,她这条腿早不知被楚国公打断了几回。

肖华幼年丧父,长年逗留楚公府,虽然他有祖上留下的一些产业,但终究无权无势,这样的人,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些年一直恼着女儿不争气。

彩衣知道母亲嫌弃肖华无权无势, “他博学多才,现在朝中的后生,有几个比得了他?”

香芹冷笑,“那叫他去考个功名来看看,如果他高中状元,我就允你嫁他。”

彩衣心里气苦,肖华确实是有大才的,但他偏偏淡薄功名,宁肯管管楚公府的事务,打点打点自家的买卖,也不肯去报考功名。

再说,肖华虽然事事周全,却是骨子里极傲气的人,哪能听她的?

被母亲捅到了痛处,两眼包了泪,转身跑开。

香芹恨铁不成钢,气得咬牙,见有下人朝这边而来,忙深吸了口气,装作没事一般,慢慢回走。

次日,后花院。

青衣手撑着头,趴在青石上,看着正依在青石上,握着卷书在看的肖华。

“你不肯娶我,这下,我可真要嫁猫嫁狗了。”

肖华抬眼起来,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将军不会允我娶你。”

青衣微微一愣,他在府里不是很受宠吗,他父亲又是楚国公的把子兄弟。

肖华微微一笑,重看向书卷,“我不过是一个混于商市中的小商贾,对将军而言,毫无用处。”

青衣扁嘴,她最反感的就是利用儿女的终身来谋权搭利,但象他们这样的人家的儿女的婚姻,有几个不是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手段?

楚国公为武将,又没有儿子,后继无人,自然想女儿能嫁得朝中有权有势的人,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肖华不求功名,虽然买卖做得好,一辈子不愁吃用,但终究是没有地位的商人。

而青衣又是嫡女,楚国公自然不会愿意她嫁给一个在权势上全无用处的人。

肖华等了一阵,不见她答应,反而有些奇怪,重抬头起来,“你真想嫁?”

青衣点头。

如果母亲肯随她离开,她是不愿嫁人受约束的。

但照母亲现在的情形看,母亲是不愿再离开父亲。

家有家规,她又不能象在外面一样谁敢欺负母亲,就狠狠地揍对方一顿,所以母亲留下,免不得要受气。

她又看不得母亲受气,如果嫁个对父亲地位有利的人家,府里的人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过于为难母亲。

至于她,嫁人不过是想要个可以保得母亲,又可以避开平阳侯的名分。

夫妻之间的事,以她的能耐,她不肯,对方还能强得了她?

对方顾忌父亲楚国公,就算不满,表面上也不敢有所表示。

大不了纵着他多纳些妾侍,任他荒唐。

等母亲站稳了脚,再不用受委屈,她拍拍屁股走人,天南地北任她逍遥。

她眸子忽闪不定,肖华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兀然一笑,突然凑到她耳边低道:“可惜,今次你嫁不出去。”

青衣微微一愕,今天刚刚起床,小桃就急巴巴地跑来向她汇报,说对方的彩礼送来了,爹娘欢欢喜喜地收下。

鸭子拨了毛,只差没下锅,还能飞掉?

但直觉肖华不是嘴碎的人,他说出这话,必有原因。

正想发问,见彩衣带着丫头分花拂柳地翩翩而来,满面喜色,也不知是去哪里捡了宝。

她瞧见凑坐在一堆的青衣和肖华,脸上闪过一丝恼意,但那点不悦很快被原有的喜色冲去。

青衣对彩衣不合时宜的到来,有些厌烦,想问的问题,当着彩衣不能再问,干脆离开,去前头看看母亲,问问婚事的事。

彩衣抢先一步,向青衣笑道:“恭喜妹妹,将将回来,就定下好人家。”她对着青衣说话,眼角却瞟向一旁的肖华。

肖华仿佛没听见彩衣的话,收起书卷,起身向她们二人微一点头,算是告辞,衣角翻飞,飘然而去。

彩衣脸上笑意即时一僵,随即想到,青衣一嫁,府中只得她与他,来日方长,还愁不能亲近他?

这么想着,心情又好了起来,回头见青衣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心里一咯噔。

青衣瞟了眼肖华离去的方向,打趣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句话,正好刺中彩衣的痛处。

彩衣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对你也同样没有情意。”

青衣笑嘻嘻地将她看着,心想,她把过去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肖华对她没有情意是好事,省得彼此尴尬难处。

彩衣等着看青衣暴跳如雷的样子,结果等了一阵,不见她有反应,恐怕是那句话说的不够重,又道:“你都要嫁人了,可是他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可见对你是没有心的。”

青衣耸了耸肩,对与彩衣的口角之争实在没有兴趣,打了个哈欠,走自己的路。

彩衣被激起的一肚子怒气,无处可发,回手一巴掌掴在丫头脸上,“尽是些吃白饭的,叫你们查个乳猪的去向,到现在都没一点消息。”

丫头脸上火辣辣地痛,又不敢伸手去捂,委屈地低着头,任她打骂。

青衣定亲才三天,一个消息在燕京很快传开。

与青认定亲的那家一品官员的儿子突然病倒,而且这一病就入了膏肓,没几日就翘了辫子。

那家的正室夫人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一死,就乱了心神,揪着丈夫乱骂一通,说什么儿子体弱,本该寻个八字温和些的姑娘冲冲喜,却去寻了楚国公这样满手血腥的煞气之人的女儿。

这样人家的女儿,哪有不命硬的,青衣命太硬,才让她的儿子早亡。

那官员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他虽然是一品官员,但楚国公是什么人?

到了皇上面前,都可以不下跪的人,哪是他能惹得起的,忙呵斥夫人不得胡言。

可是,要说的已经说了,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制止得了。

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

给女儿定下的未来夫婿死了,楚国公本来有些郁闷,但那家夫人的话传到他耳中,勃然大怒,派了人去打听。

才知道那家儿子根本不是在外打点事务,而是从小身体就弱,一年一大病,一直养在家里。

近两年更是弱得如风中残芦,前一阵子旧病复发,卧床不起,根本不是官员所说,去了外地巡察。

恰好这时听说楚国公想给女儿招婿,忙巴巴地凑上来提亲,本想着楚国公家气旺,结了亲,没准儿子能沾上些光,这病就好了,结果病没好,反而死了。

楚国公听完,气得跳了起来,带了亲随直冲进那官员府上,一脚踹开府门,揪了官员出来,踢翻在地骂道:“你哄骗我,我已经不能容你,你竟然还敢拿我女儿来冲喜。今天我饶了你,倒让人觉得本将军是好欺负的。”

要知给人冲喜的女儿都是出生低下的,大多是寻贫苦家女儿,哪个敢找比自己家地位还高的大户人家女儿?

楚国公的女儿嫁皇子都嫁得的,拿他的女儿冲喜,对楚国公可是赤…裸…裸地侮辱。

官员与楚国公结亲,是想沾沾楚国公的阳气,镇一镇长年纠缠着儿子的病魔,倒没往冲喜上想,但听楚国公这么一说,确实又象这么回事。

刹时间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鞠躬解释加道歉,许诺不管楚国公要什么,他都势必做到。

楚国公几时受过这种气,哪听得进官员的话,对着官员一脚踹了过去。

他是武将,一身好武功,而对方又是文官,哪经得起他打,这一脚就翻了白眼,眼见出气多,进气少。

如果不是楚国公的副官拉着,楚国公再补上一脚,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对方再不对,也是朝廷命官,不能由着楚国公任意打杀。

但楚国公犯了横,哪里顾这么多,被属下拉住,更是怒火冲天,象发狂的狮子,死活挣着要去接着打昏死在地的官员。

官员的妻子早吓得缩在院角,烁烁发抖。

官员的老父老母知道是媳妇口无遮拦说出那番话,惹来了楚国公这个煞星,见儿子倒在地上,而楚国公又在发狂,想叫大夫上前救儿子,又不敢。

气急之下,举了拐杖打媳妇。

官员夫人被公婆当众打骂,脸面扫地,哭闹着寻死。

一时间,鸡飞蛋打,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宫里来人,令太医救起官员,又命官员领着妻子到楚国公府外,铺席跪在席上负荆请罪,又赔上几乎是整个府上的钱财银两,才把这事给平息下来。

青衣的婚事结果以一场闹剧收场,京里京外传得沸沸扬扬。

115 羞人的幻境

不管府里府外闹得如何不可开锅,身为当事人的青衣却毫不在意。

她唯一好奇的就是肖华怎么知道这桩婚事要泡汤。

都说府中藏书最多的地方,是肖华的‘暮苑’,青衣既想从肖华那儿知道答案,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封禁血脉和蛟龙的书籍。

大清早就朝着肖华的‘暮苑’去了。

没想到,府中正乱着,管着府中各种事务的肖华却去了游湖,没能见着。

照着肖华的话说,他管管府中杂事倒是可以,但涉及朝中大臣,他一个百姓白丁就不好参于。

青衣暗骂了声狐狸,比泥鳅还滑。

让人引着去了肖华的书阁。

肖华的藏书确实很多,青衣一路寻过来,觉得竟不少于平阳府中的藏书多少。

而且书的各类繁杂,竟包揽了天文地理,奇门异术,让她意外的是,居然还有许多的医书。

青衣拿起一本封面写着‘七经八脉’的书籍翻看,字体清萧洒意,极是好看。

翻开封面,里面字体也是如此。

青衣想起进院子时,头顶的‘暮苑’二字,也是同样的字体,小桃说过肖华的字写的极好,府里凡是要见人的牌匾都是由肖华书写。

再看回这本‘七经八脉’,不禁诧然,难道肖华懂医?

背靠了身后书架,细细翻看。

书里将人体的七经八脉剖析得极为详细,青衣越看越惊讶。

如果这本书真是肖华所写,那么他不仅懂医,而且精通医术。

一行小字跃入青衣眼中,“腌制雪梅吸浸地根水,再用以春尖茶饮,不但可以排毒养颜,还可以疏通闭封的血脉。”

青衣想起每日饭后,小桃捧上来的那一杯飘着雪梅花瓣的清茶,之前一直以为,她过去有饮雪梅茶的习惯,所以小桃必在晚饭后送上一杯,这时眼角却是一跳。

难道他知道她被封了血脉?

知道她被封了血脉的只得平阳侯和凌氏兄弟,如果他知道的话……

青衣眼前浮过肖华和平阳侯极为相似的眼,心里猛地一抽紧。

但紧接着,零零碎碎地忆起一件儿时的事。

一个面相清秀的男孩,正往一口坛子里收集浸着雪霜的雪梅。

他对面小凳上坐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童,小女童学着男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挑捡完好新鲜的雪梅,一朵一朵地递给男孩。

有她的掺和,男孩收集雪梅的工作自然慢了许多,但男孩却不烦也不恼,嘴角含笑,面色温和地一朵朵接过女童递过来的雪梅。

一小坛雪梅,两小收集了许久,才弄好。

男孩将青瓷小坛埋在树根下,回头对歪着头站在他身侧凑热闹的女童笑道:“等青青长大,就有雪梅茶喝了。”

那双眼如墨玉般黑亮,俨然现在所见的肖华。

青衣轻嘘了口气,儿时与他果然是极好的。

刚才突然泛起的疑心瞬间消散。

那时他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怎么可能知道十年后的她会被封去血脉?

雪梅茶和她被封的血脉,只能是巧合。

去了疑虑,又继续翻看书籍,不知不觉,在这书阁中一呆就是一个时辰。

她的静传到楚国公耳中,就变成了味道。

在楚国公看来,他的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好动,爱武不爱文,一整天一整天拿枪玩棍自是没问题,可是一捧着书本,不用一会儿功夫就能哈欠连天。

在课堂上,不是睡觉就是胡混,气走了不知多少教书先生。

几时见过她在书阁泡上整整一个时辰?

于是在楚国公看来,青衣没去官员家打砸一番,而是静静地躲在书阁,是受了这桩婚事的打击,消沉颓废。

把跪在门口的官员夫妇瞪了又瞪,眼里的飞刀把官员夫妇差点戳死。

直到那夫妇二人吓得险些跪不稳,才丢下话,让官员再送一万两黄金来,和着之前送来的钱财一起尽数给了青衣作为赔偿。

官员一张脸苦得能拧出汁来,但皇上有旨。

这婚事官员欺瞒在先,有损青衣的声誉,所以无论如何得保住楚国公的颜面和青衣的名誉。

说白了,就是满足楚国公的一切要求。

官员无奈,只得哆嗦着叫人又回府去挖箱扒柜地凑足了钱送来。

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私底钱。

但官员送来的钱银几乎抖空了整个库房。

于是青衣刹时间变成了燕京最有钱的小姐。

即使是没有楚国公女儿的身份,光这份嫁妆,也没有人敢看轻她。

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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