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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养狗时,我还养了一只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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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了。她也同情我啊。但她会装相啊,而且能憋,前两天她就说:“别叫了,叫得我闹心死了。你憋一憋会死啊。”我不理她。我已经三天不跟她讲话了。唉,现如今,生活重新洗牌,未来爱在不在了。小九姐姐,你说呢?

柿子树枝桠繁盛时,配配活力渐长,时常在院中疯跑,玩着假想敌的游戏,匍匐、翻滚、等待、冲刺,一溜烟从沙发直蹿树梢的情况也常有。每每这时,我在一旁静心观望,小心伺候。我锤了你,我便养你到老。说到做到。

唉,想了又想。记得原来你们那儿有个叫司马迁的,命运一样惨,后来人家写书,好厚的一本书,说你们人类的那点事。后来,他在地狱里当了一届王。不是四年阿,是一劫子,一劫子是多长?你丫真不看书啊。

他跟我讲过,阉非阉,非常阉。

什么意思?

我要听明白了还问你?看来,我这漫长的一生都得去琢磨这句话。没事儿,反正时间多着呢。生命除了等待就是观望,鸡鸡无用,万事无用啊。

好吧,我絮絮叨叨就说到这里了。他还在睡觉。上半夜睡觉,下半夜敲字。我都习惯了。你瞧,又在说梦话了。梦里都不快活,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什么变的。我下次有空再来说故事给你们听。说些我们那个世界的,和你们不一样的故事。

没关系,这些故事我就放在他的博客里,他自己看不见。傻了吧唧的。喵喵。没听出来我是在笑吗?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能看见我的故事的人,都是有慧根的人,你们是不会到地狱来托条子说情的,我知道。

你们好好的吧。从今天起,我也要好好的了。再见啊!

最英俊的农民就是我呀!

2008年4月6日 星期日 晴

午后带配配从医院回来,阳光耀眼,和风轻送,村中一片寂静。看到那个老头时,我点了一脚刹车,趴在他身边的一条小白狗和另一条小黑狗应声抬头注视我,威严耸立。老头却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坐在马扎上,仍旧有板直眼地编着篱笆,一脸专注而淡然的神情。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心动了。于是,二十分钟后我变成了另一个老头。

云淡淡的在空中飘着。远处不知谁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像闷在一个罐子里。随后忽然就停了,像从来不曾响起。尘封了一个冬季的菜地上布满了垃圾,去年枯萎的枝桠还没来得及收拾。我凝神注视了一会儿,决定先将破烂的篱笆拆除,然后再将所有的垃圾清除,最后再进行翻土、浇水,如果还有力气,我想应该重新换上一排新的篱笆。是否还能刷点彩色油漆呢?这可是一个美学问题啊。

决定做出后,我就闷头干了起来。

四个小时后,荒芜狼藉的小菜地被我收拾得整整齐齐。我一连倒了五大桶垃极,天知道这个冬天人们在我的菜地里都干了些什么。进行到翻土时,我感觉到了一种达到极限的疲累。一铁锹下去,我却屡屡没有力气将它拔出来。三十岁的男人,一百八十岁的心脏。

坐在菜地旁的水泥石板上抽烟。我眯缝着眼,打量着四周。远处有一个穿灯笼裤貌似武馆打手的平头男,牵了一条黑背出来遛弯儿。他叼着烟原地转圈儿,手中的绳子来回递换,好让黑背绕着他不停地旋转。他和黑背似乎都乐此不疲。一根烟后,我开始犯疑,莫非这是一种新式遛狗方法?

从机场出发的飞机低低地飞过村庄,它们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将微微泛红的空气震颤成一波一波的形状,像水面涟漪的扩散。波及到我时,我顺势往后摇晃了两下身子,从中感受到细微的喜悦。

这个下午我忘记了许多事情,脑子时常陷入一片空白。最近配配生病,九九送走,忙忙碌碌,不知所终。看来这不写小说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我是方圆二十里最英俊的农民呢。唉,真是没辙。

青龙湖上九姑娘及废话太多

2008年4月13日 星期日 晴

开车十分钟,能看到青龙湖。一汪水,浩浩汤汤的样子。老实说来,这点水在南方不算什么,在北方倒成了稀罕物。北方水少,四处暴土扬烟,不说人们面目可憎,起码皮肤乏善可陈。南方则不然,我记得儿时,在奶奶家的后山那边有一汪溪水,走累了捧口水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少年时去外婆家,木房子就修在青石板路上,出门就看见桥,桥下流淌的是连绵的涟水河。

后来离开家久了,再回那山上,溪水泛红,成了洗矿渣的水。涟水河也干枯了,河面上垃圾遍地,像被人开膛破肚地剐在那里。人们面目可憎,久望无聊。

算命先生说我命里克水,大利北方,我就来了。

这里的水少,后海最多就一个大水泡子。以前皇亲国戚的住了一溜,垂柳泛舟,也算是自欺欺人了。我在子夜后海的船上醉过,湖边有人弹琴,有人哇哇狂吐,也有人声嘶力竭喊着,×××!我×你妈!除了骂人那两句,一副江南假象。

搬到良乡以后,见到这汪水,心情忽的就晴朗了起来。春夏之交,搬个马扎坐在湖边,看小九奋力向湖中游去,时而静默,时而痴狂,水天一色,远远看去,江南仿佛就在对岸。

风雨后的夕阳田野

2008年6月4日 星期三 晴

和小九在傍晚出去闲走,频率基本保持在每周两次。一人一狗向着郊外田野进发,一口气走上三四个小时,大汗淋漓地回来,像给生活洗了个澡。

那天出去的时候刮风,还有小雨。我先和小九在车里躲了一会儿,乡下人会看天,呵呵,这种雨明显不会持久,太阳分明还在天边挂着。果然,在众人皆冒雨回家时,我和小九等来了美好的夕阳。

雨后空气清新,小九极其欢快,沿着河走,开始是城中风景,渐渐野趣横生。本想见到桥后便回头,第一座桥出现时我想等等吧,还没过瘾呢,便径直往前走,只待第二座桥。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待第二座桥出现时,心中仍有不甘,这等风光怎能就此返回呢?再往前走,且看还有什么?

这一口气下去就将近一个时辰,村庄消失,成片的白桦林和杨树冲天耸立,大片大片的田野铺陈眼前,久久不见人迹。我挥舞着胳膊,踢打着双腿,像要走出点儿什么来。

心绪浮沉中,联想古人走遍江湖,那得多久才能见一知己,多久逢一敌人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饱览山光水色,咀嚼胸藏万经,两相呼应之下,人生的道理便了然于胸了。走路,在大自然中走路,通过最原始的身体韵律。人,是可以通灵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是干枯的刺猬河,听说良乡人民要花二十万让这条河变得清澈起来,重新放水挖沟灌渠。四围是城市公园般的景观,还可以看到挖土机在河道上工作。再一直往前走,就到了野河道了,野河道也是干枯的,前些日子我还看见有人在河边钓鱼,毕恭毕敬地坐着,河道边停着别克、捷达。我和小九在旁边傻傻地观望过。钓鱼是一件很高深的事情,我和小九达成了共识。

小九一进入野地就兴奋,跑前跑后,甩着大尾巴,像个乐观的孩子。下个星期,它就两岁了,按照狗的年龄相当于人的二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可是只要一出门就丝毫没有稳重样儿,对什么都有兴趣。只有到了深夜,它才流露出一种婉转的神情,妩媚得要死。

在一片细雨迷濛中,我发现了一只鸽子,被人拴着脖子绑在一片菜地里,不知道是为什么。开始揣摩是农家的某种工作方式,但我一个南方乡下人却从来没听说过。我很犹豫要不要放了它。它在挣扎,总是飞不高,稍一展翅,就被拽着脖子摁回地上。或许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呢?小时候,我也杀过一千多只金龟子啊。真是罪过,神啊,原谅我吧!

小九几次想扑上去抓它,作为一只金毛巡回猎犬,它除了叼砖头,其实还希望叼点别的。在血液和本能中它有这样的基因,只是生活不再满足它。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我和小九同时望着这只鸽子,看它在细雨中瑟瑟发抖,眼神不安而绝望。最后我决定放了它,不管这是一个恶作剧还是某种我不知道的风俗。它飞走了,消失在茫茫田野。

沿着河道一直走,都是这样的小路。河道右边有一片偌大的白桦林,走上好一会儿都很难遇见一个人。一切显得静谧极了。时间不存在,单位不存在,领导不存在,你所有的过往与未来统统不存在。你只是一个人,在甩胳膊甩腿,在向前,一直向前。脑中空空如也,未来爱来不来。

夕阳终于出现了,它在林子中的缝隙猛然出现时,给树梢洒了一道金边,耀眼夺目。我和小九拔腿就开始狂奔,穿过树林,穿过河道,跳跃穿梭,像两个追赶太阳的家伙。我想拍夕阳下的田野,小九则只是想跟上我的步伐。我们狂奔到河道的另一边时,夕阳映照在田野上,像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瞬间,一切都金光闪闪,宛如梦境。

我爬上墙,墙里包裹了一片巨大的野地,我不知道良乡人民要用它来做什么,是种苞谷还是玉米?其实我只是一个伪农民,不懂种地,也不懂粮食。我只是无知地热爱这些东西,它们看上去,远比车流人海更像那么回事。

在林子的尽头,天空中有一道彩虹,可惜我的摄影才华不能帮我准确呈现。我总是差半拍。幸好,我还能感知这一切。这是我唯一骄傲的地方。

夕阳照耀着田野,远处有农民在辛勤劳作,大喇叭在放着音乐,像是《我爱你,塞北的雪》:“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听过这首歌吗?良乡人民好像格外爱这首歌。我住的村子时常在黄昏要传达文件时,先放一首这样的歌,然后才会有一个嗓音高八度的大妈出来说:“明天,明天下午,村里要修水管,请各家各户提前备水做饭,停水四个小时,停水四个小时……”我站在院门口,叉着腰,像一个村里混混儿一般叼着烟眯眼听着。

我和小九在夕阳下的田野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才回家。到家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新闻联播都放完了,窗外黑乎乎的,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有点累,但必须承认,没有比眼前的一切更让我满意的了。配配喵呜喵呜地叫着,为没带它出去而委屈。作为一只猫而不能远行,这实在是太悲惨了,作为一个人,有些生活方式也着实糟糕。区别只是,配配知道,而有些人并不知情。

子夜女人照以及熟睡的小男孩

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 晴

你在哪里,它们就会待在哪里。如果你静默,它们就睡觉;如果你发呆,它们就守候;如果你打一个响指,它们就纷纷起立、热情注视。偶尔,它们悄悄地走到你身边,目视着你,嘴里或许叼着玩具,或许只是轻轻地哼哼两声,将你拉回到这个世界,顺便提醒你:我要吃饭,抑或,我要出去玩。

一直很乖噢!

有时,我会久久地凝视它们的眼神。它们时而天真无邪,时而又像是知晓一切。何必要说话,何必要执著,何必要万水千山?何必呢?

睡熟了耶!

当语言失效时,真理,或许就浮出了水面。

好吧,我爱这个世界。

写给配配的信

2008年7月2日 星期三 晴

你还会回来吗?今晚抑或是明天。说实话,我没有一点把握。我们原本就是隔绝的,我们原本就是各说各话的。我爱你,你并不知道。你恼我,我以为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我们是在误读中生活的。一直都是。

昨晚把你抓回来时,你并不情愿。你就是不愿意靠近我,兜着圈子,绕着弯子地想往外跑。你变了,我不得不说你变了。你长大了,或者说,你向往更大的世界了。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三十岁的我哲学观已经变了,从原来的奋斗拥有到了如今的不再强求。任何事物都不再强求。要走你走,要留你留。我还是站在这里。像门。像树。

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菜园子里的黑白小肉球。缩成一团,发抖,不安的神情。我把你放在手心里带回来。给你洗澡。用毛巾紧裹着你。你依偎着我的脖子,紧紧地靠着。听着我的脉搏。小小的心脏起伏。你睡着了。我望着你,你那么小,那么那么小。我怕养不活你。你是一只猫啊,我原本是不喜欢猫的。那么古怪。那么静默。那么的不可思议。后来我常常望着你发呆。你凝望着天空,久久地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塑。

你在想什么呢?我好奇极了。

你就像一个思想家,一个反复提醒我的思想家。你常常冥想,一夜一夜地在院子里静默着。我笑话你是在站岗,你听见了,继续静默着。你在暗思浮动的夜空中静默,我隔着窗户打量着你,中间就像隔着一条万年的河。

我要睡觉的时候,你总在我脚下蹭来蹭去,整个身体扭转过来,蹭我。你是要证明我是你的吗?呵呵,你可真幼稚,还是个孩子啊。你看你,要吃的时候绝不迟疑,声嘶力竭地叫,恨不得冲到我鼻子底下来叫。你叫得那么大声,那么肯定,我不得不满足你。你是主人,我反倒是一个奴仆,天天给你做饭的奴仆。

有时你也会来找我玩。我在桌前写字,你悄悄走来,坐在我的脚下,用爪子轻轻地搭着我,然后再微微“喵呜”一声。我用手轻轻抚摸你。你跳上来,坐到我的腿上,再用你的小脑袋微微地蹭我,一遍又一遍。蹭完后再安静地凝视我,我望着你笑,却看见你的小脑袋开始犯困了,打盹儿了。

你也搞破坏呢。我在窗前看书的时候,你总是猛地跳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书上,冲我高昂着头。你是在提醒我你比书好看吗?呵呵。我想抚摸你,可是你并不领情,迅速闪开了。你不想让我破坏你的造型是吗?我早说过,你如此英俊,如此可爱,我甘拜下风。

你小时候,常常喜欢钻到我被子里睡觉。还挤我,一副四仰八叉的样子。我气急了,就踢你,想把你弄下去。你伸了伸懒腰,凑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是我犯了错,我倒不好意思了。可我坏着呢,你都不懂。趁你熟睡时,我故意翻身压着你,把你死死地捂着,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你在被子下面拼命地拱啊拱的,就像是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我不管,我继续压着你,心里乐开了花。你好不容易才拱出来,我又一次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你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再拱一次。当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山底下爬出来时,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打起了呼噜。你凑过来,闻了闻,只好轻轻喵呜一声,转身走了。剩下我冲着你的背影挤眉弄眼地笑。

你陪我刷牙,你看我洗澡,你以翻滚式欢迎我回家,你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你是一只如此可爱的猫。我一度很庆幸拥有你,庆幸你能来到我的生活里。

配配,你是不可替代的。你知道吗?

昨晚你执意要走。我没有拦你。有朋友在等你我也知道,我早看见它了,

一只大白猫,那么大,足足比你大上一倍。是它帮你推开的砖头吧,我都知道。你没有力气打开它,只有它在外面推开那块砖头,你才能出去。它第一次推开时,我还帮你堵上,我以为它是来欺负你的。可后来我发现我误会了,我在窗前分明看见你也在推。你是想出去的。你不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待下去了。我听见砖头在响,我看见你和它隔着洞口相会,我来得及阻拦你,可我没有。我说过,我现在的哲学观是不强求,什么事都不强求。

人生白驹过隙。我瞎他妈求什么呀我。

于是你走了。以前我和小九去玩球的时候,你最多会在门口小小转悠一下,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即跑回去。你甚至没有离开家二十米远过。你喜欢在有阳光的时候蹲在院子前晒太阳,一动不动,像一头小小的石狮子。我以为你会一直留恋这个家,显然你不是。你注定就是个浪子。

我只是担心。你那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是否可靠?你作为一只没有鸡鸡的猫,你又如何能取悦他人?你打猎技巧并不高超,我在院子里看过,凭良心说,是个花架子。唯一一次抓到一只麻雀,还是一只受伤的小麻雀。你怎么养活自己?你又如何闯荡江湖呢?

野猫也不好当啊。

你还不满一岁呢。你知道敬畏人类吗?人是很坏的,很坏很坏。你不要去蹭他们的裤子,他们会踢你;你也不要走到跟前去,冲他们声嘶力竭地叫,他们不会像我一样立即把吃的给你端过来。你不要犯傻,他们不是我,不是我啊。

你今晚会回来吗?明天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听说猫离家出走后会迷失,忘记自己回家的路,多少野猫都是这么来的。你可要记得哦:你家门口种了爬山虎,爬满了墙;你爸爸的车是红色的;你家的菜园里种了丝瓜黄瓜西红柿;你还有一个小九姐姐。你还记得这一切吗?

我帮你换了猫粮,也帮你换了猫沙。门开着,砖头我都拿走了。你随时可以回来,你也随时可以离开。这是你的家。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生活,我决不干涉。你明白吗?

如果你在外面愉快,那就在外面待着吧。有什么事情比随心所欲地生活更重要呢?如果不高兴,就回来。一切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你知道。

一只“死猫”的后现代生活

2008年7月18日 星期五 晴

找到配配是在子夜以后,它趴伏在别人家的一块菜地里,蓬头垢面,神情恍惚,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带它出走的那只大白猫不见影踪,萍水相逢果然靠不住。抱它回来时,它不言不语,几近痴呆,局促于小院之中,动也不敢动。让它静坐片刻后,它才敢试探着进屋,四处打量就像从来不曾来过,巡视一圈儿后,终于仰首望我,小心翼翼地喵呜了一声。

我知道,这声音意味着它回来了。失心疯回来了。“死猫!”我恨恨地骂了它一句,热烈地欢迎它回来。

还是个孩子啊,好了伤疤就立即忘了疼。不知道它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是谁欺负了它呢,还是饿得头昏眼花索性就忘了回家的路?世界之大,想必它是见识了,但想必它也很快忘记了。照旧每天练习爬树,每天练习狂奔,安静的小院常因了它而鼓舞起些许士气来。

每到清晨,院中的柿子树上会停留一些路过的鸟,鸟叫时,它便神色大变,眼神凶悍而贪婪,这是标准的“兽性大发”。但也只是空发一阵,当它从厨房里百米冲刺到柿子树顶端时,人家早就飞走了,发了也白发。那天小九咬坏了我的一双鞋,被关禁闭,配配自己主动跳进去,陪小九坐了一会儿。我看着它俩,一副很有人情味儿的样子,真是搞笑。

每天早晨起来,它们都会玩上一阵。配配经常会给小九舔脸上的毛,就像是给它洗脸的样子。洗完后,两人便打上一阵耍架。配配竭尽全力,小九只不过是拿个大脑袋摇来摇去就行了。

随后就开始打架了。配配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躺在地上四脚朝天,还要死死地抓住小九的爪子,在空中忽来荡去。

我晕!!!

最后小九的兴趣告一段落了,爪子一甩,配配便摔在了地上。俨然就是摔晕了,爬起来拼命地甩头,在它的眼里,现在是不是有三个我啊,不知道。

配配还喜欢和邻居家的一条德牧——大虎玩。配配知道它是被拴着的,因此胆子较大,常敢凑到大虎面前去端详再三,大虎第一次起身时,它魂飞魄散,闪电般地往高处飙,后来知道没事,就原地不动反复打量了。近期夜半写字,绵延半年的一个短篇终于续完,两万字不到,思来改去,不甚满意,但好歹能对自己交差。天色发白时写得兴起,便带小九去村口民工摊上吃早点,一个民工见我衣着破烂却神采奕奕,人帅狗还靓,便主动上前招呼,“哎,兄弟这狗从哪里搞的?挺好看的嘛。”我一愣,搞的?我买的好不好?见他年近半百却有一颗童子之心,便与他路边呆坐攀谈了半晌,也算近日一桩人生快事。

雾笼纱窗,阳光渐至,每当人们上班上学之时,老夫便开始门窗紧闭,电话无声,手机静音,一猫一狗左右护法呼呼睡去。啊,世界在我背面,天堂在我梦中。爱谁谁。

好舒服,很眷恋!

之肆 乡村生活

他人的生活

晨光东至,窗前渐渐明朗,不觉中又一个黎明到来了。或读或写了一夜,稍感疲惫,便离开书房,去院子里施展一下拳脚,再将院门打开,提上几桶水一边浇菜一边和大虎说会儿话。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歌唱,晨光中透着音韵,远处的公路上则隐隐传来卡车轮胎低沉的摩擦声,像乐队中的贝司,专司低音与节奏。待一切絮絮叨叨地忙完,腹中开始咕咕叫唤,遂锁了院门,牵上小九,慢跑出村。

慢跑这个习惯是最近养成的。朋友的建议,我觉得有益便听从了,起初几天有些胸闷气躁,后来倒也平和了,慢跑中见小九一路欢呼跳跃,金毛飞扬,真是惬意。

村口路边有一早点小摊,三两张小桌,一辆小推车,便是全部的家当,油条大饼外带馄炖面条,价钱极便宜,两块钱可吃三根油条外加一碗馄饨。我便将小九拴在车前,手持大饼,馄饨下面,吃相粗鲁不堪。邻座或为精瘦民工,或为早起遛弯儿的乡村老头,彼此致笑,或淡然问候,只是从来不见单车少女,让我引为憾事。早点摊主是夫妇二人,均三十余岁,丈夫矮且瘦,时常穿一件白色跨栏背心,再套一褡裢,胸前大口袋中装零钱若干,褡裢也是白色的,衬得一身赭石色的皮肉愈发精干。我留心过他,五官倒是齐整,只是从来不笑,总是面目严肃地招呼我,兄弟,吃点啥?我说照旧,他便照办。他的妻子是一平常女子,个子平常长相平常衣着也是平常,往人群中一丢就会消失的主儿。她从来不管待客,只顾剁面熬汤,闷头做事,不多言一声半句。丈夫收钱擦桌,妻子开锅下面,夫妇二人配合默契,生意倒也稳定,我每天都去,三张小桌倒常是两桌有客。

这样的买卖显然仅是糊口而已,下雨刮风自然就停了,微薄小利,日积月累,也不过是城中大款的九牛一毛。我偶尔会想,他们知道路易·威登吗?他们知道雅诗兰黛吗?他们知道酷奇、阿玛尼吗?想必不知道。一个小包那么丑还要价好几万,抢钱啊。奥运会举国欢腾,世界千变万化,他们照旧是神情笃定,推着小车来来去去,丈夫收钱擦桌,妻子开锅下面,日子也就水一般地淌过了。

有一日我无意间见那丈夫右手臂上竟有刺青一枚,手工拙劣,一头飞鹰刻得歪歪斜斜,我再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年轻时想必也大街小巷中厮混过吧?再留意那妻子,发梢末端竟隐有挑染之迹,火烧红的颜色,应该是前几年由衷爱美的影子吧?那怎么今日沦落到这步田地呢?不好相问。两人照旧神情淡然地下面收钱,擦桌推车,晨光中至,八九点回,就像一道定时定点的风景。若有一日他们忽然不干这等营生,众吃家不过是过条马路寻别家就是了。人间处处都在上演这样的戏剧,只不过像我这种读书人矫情滋事,将它写下来。无所谓悲,也所谓喜,这就是生活。他人的生活。

中午的村里四处均是这样的景象,无人,寂静,只有云和风在动。

付过早点钱,我告别这对夫妇,与小九往家走。这些日子准点出门,必遇二景。一景为两名五旬妇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膀大腰圆,盘头珠链,目不四顾,都身着睡衣拖鞋,睡衣或为黄或为蓝,都是艳色,拖鞋也是极品,粉红凉拖令人遐思,只是两人面目严肃,貌似苦大仇深,身前两条可卡,一条京巴,身后竟还跟着一条成年德牧,两人手中各执一根木棍,逆风而行。初次遇见时,我赫然站住,心神恍惚,等两妇人呼啦啦走远了才敢动身——一时间,竟以为江南七怪中的柯镇恶路过此地,惊为天人。

回过神来,才知此地不是牛家庄,我也不是那恶贼子杨康。

进村后,再遇第二景,则有趣得多。一名六旬妇人牵一个四五岁的孙儿必在此时出来遛弯儿,也必定与我相遇。那妇人衣着朴素,眉眼谨慎,应该是一辈子担心怕事的主儿,可那孙儿却天性调皮,活泼好动,留一瓦盖头,每次见我必挤眉弄眼。初次遇见时,我怕小九惊吓到他,便呼住小九沿边路走,谁知那男孩竟记住了小九的名字。第二天再遇见时,我还未及出声,那孩子远远地便大呼,老九、老九!这次轮到小九赫然站住心思恍惚了,几次回头看我,似唤它,又不似唤它。我哈哈大笑,寻思小九必在琢磨,怎么,怎么我竟老了吗?

那孩子胆大,第三天再见小九时,便敢上来拥它,个子只比小九高一点,就小手小脚一起上,捏着小九的脸左右扯乎,还不时拍打小九的头,只差没骑到小九的背上了。我见小九大尾巴左右甩得极欢,就知道没事,它最爱和孩子玩,我便在一旁袖手抽烟,微笑观望。只可怜了那老妪,一脸惊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不敢叫怕惊着小九,可又不能不叫,见小孙孙与这庞然恶犬这么亲近,害怕出事。我见她神色可怜之极,便喝住了小九,站到一旁,她这才一把抢过孙儿来,狠狠地看我一眼,说了一句:你这狗忒大了,得拴,还是拴着点好!我冲小九使了个鬼脸,也不回答她,转身就往家跑了,跑过一个弯,远远地还听见那孩子在奶奶的训斥下快活地叫着:老九,老九。

又跟邻家大虎打了个招呼,开门,配配照旧以翻滚式欢迎我们回家,小九迎上前去,必定和它在院中追逐一会儿,我进房洗脸刷牙,点上蚊香,拉上窗帘,准备就此沉沉睡去。想起此前发生的一切,微微一笑,我知道到了明日,一切必将再来。

循环往复,是这平凡生活的真谛。人们不愿有惊喜,也不愿有意外。平淡,平淡就好。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历史,这就是真正的生活。

大虎和小虎的悲喜剧

暴雨是昨日傍晚到来的。倾盆而泻还伴随着闪电霹雳,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简直一副龙王出游的架势,真是暴戾的天气!屋里我窝在沙发上看书,小九和配配在旁边相互抚弄嬉戏,原本一派祥和之气,可院外的大虎、小虎却不断发出呜咽之声,悠长而凄惨,伴着惊雷与阵雨,时不时地传进来,小九竖起耳朵听着,一副戚戚与共的样子。

我知道,又一轮人间悲剧上演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大虎和小虎都是正宗的德国牧羊犬,据说它们的母亲是被人从附近机场偷出来的,一条正宗军犬,可血统如此优秀的两条德牧却有着让人不忍听闻的故事。

它们的主人是租住在旁边的一个水电安装队。安装工人大多来自农村,他们养狗的方式简单而粗暴:用一根粗大的铁链将狗拴在院门口,一个脸盆里随意丢点面条或馒头,盆里水是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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