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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在深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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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等不到鹿晓的回答,于是目光转向郁清岭:“您就是郁教授吧?能否邀请您也一起用餐?”
“不行!”鹿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思路乱作一团,浑浑噩噩间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如果说两千万真的出了变故,她绝对不想当着郁清岭的面让他的希望从此破灭。
“郁教授,可以吗?”秦母温和的目光落在郁清岭的身上。
“可以。”郁清岭淡道。
“郁教授……”鹿晓急躁道。
黑夜中,郁清岭牵起了鹿晓的手。
“可以陪你。”他低声说…
秦寂选了一个中式餐厅,包厢内做成了假山假水的小桥流水,餐桌就设在桥亭内。亭边有小溪,溪水间有一些小鱼,弯弯绕绕地顺着水流逆流而上,水花拍打过人工铺陈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父没有说话,秦寂低头不知道和哪个红颜知己正热络地聊天也没有开口,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尴尬间,秦母出了声:“郁教授,谢谢你对晓晓的照顾,晓晓初出社会,这半年来应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郁清岭眼睑微阖,温声道:“没有。”
对话结束。
秦母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很快又笑起来:“一直听晓晓讲她的导师兼上司是一个学者,没有想到郁教授这样年轻帅气,真是让人意外。郁教授应该是破格升学了吧?”
郁清岭道:“嗯。”
对话再次结束。
餐席位间的氛围越发尴尬了起来。
秦母没有想到客套的话语会被这样的简短直球打回,一时间愣在当场。下一秒她的目光飘飞,习惯性地逮住了鹿晓。
她道:“晓晓,怎么不说话?”
鹿晓被点名,勉强笑道:“小魏阿姨在审郁教授,我不好意思……”
秦母笑起来,眼角露出一点点轻松的颜色:“你这孩子真是胡乱说话,郁教授是你的师长,什么审不审的。”
鹿晓低头灌了一口饮料。
她并不是胡乱说话,她只是在扮演者合格的捧哏,既是尴尬局面的灭火剂,又是能开启下一个话题的导|火|索。这些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和乐融融的氛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郁清岭在场的关系,她的心上平添了一点点难以言说的矫情。
“你呀,一心虚就低头,从小就这样。”秦母满眼慈爱地嗔怪。
果然,有了话题,餐席间的僵硬气息渐渐地开始消散。
正当气氛好转时候,郁清岭却忽然抬起了头。
“不是。”他道。
“什么不是?”秦母终于获得了主动沟通的机会,眼睛一亮。
郁清岭皱眉:“不是师长。”
秦母一愣。
郁清岭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论文答辩。在所有人的焦灼的目光下,他缓缓道:“不是师长,是婚约对象。”
话音刚落,满桌静默。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秦寂挑了挑眉,从喉咙底挤出了一点短促的嘲讽气音。
黏着而又泥泞的气息在餐桌上蔓延,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亭台周围的流水声哗哗作响,清脆入耳。鹿晓僵直着脊背坐在桌边,感觉周围拍岸的不说水花,而是锅里的滚油,她就是坐在这油锅正中间的一粒小虾米,快要被烧成焦炭了。
寂静间,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父挤出了一声笑。
“年轻恋爱时,总是觉得第一眼就能看到老。”秦父语气平淡,眼神意味深长,“想必郁教授和晓晓日常的感情应该很好。”
“……秦叔叔……”
鹿晓倏地抬头,想要阻止秦父继续往下说。
然而为时已晚。
“鹿晓初出象牙塔,缺乏分辨社会的能力,不过我想郁教授应该已经具备这些素质。”秦父脸上的淡然渐褪,一点犀利从他的眼眸深处泛起波澜,“鹿晓在曦光计划中扮演的角色,郁教授想必用得甚是顺手吧。”他稍稍停顿,冷笑气来,“就是不知道如果曦光计划就此消失,郁教授是否能够单纯如旧?”
“秦叔叔!”
鹿晓慌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事到如今她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们认定她被郁清岭蒙蔽,所以这一场饭局根本就不是对两千万的权衡局,而是秦家人对郁清岭的驱逐局。
“鹿晓,你坐下。”秦父冷道。
“秦叔叔,两千万的事情郁教授并不知情……”
鹿晓急躁极了,撞上秦父严厉的目光却不敢反驳,只能担忧地望着郁清岭。
郁清岭抬起了头:“秦先生,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您复杂的语句表达背后的暗指。”他直视秦父的眼睛,眉眼间清凉一片,“您基于实际经济结构,对曦光计划以及我与鹿晓的社会关系表达不满,并且站在关切鹿晓的家长角色立场上对我抱有敌意——请问,我能否这样理解?”
秦父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郁清岭低道:“好,假设成立,那我正式回答你。”郁清岭微微停顿,缓慢开口,“曦光计划是SGC的基础科研项目,协科的投资只会影响实验进程,却不影响实验存在。而您甚至不是协科的决策人员,所以理论上您不仅无法决定曦光计划存在与否,并且没有任何资格过问。”
“你……”秦父一时语结,面色铁青。
秦寂站了起来:“郁清岭!你说话放尊重点!”
秦母气得碎碎念:“郁教授,你们学者都是习惯这样偷换概念,避重就轻的么?我们是晓晓的家长,不论如何我们不会允许你利用晓晓的……”
“利用她的是你们。”郁清岭冷道。“从刚才到现在,你们没有让鹿晓开口讲过一次完整的语句。”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偏轻,几乎要淹没在潺潺的流水声里,却如同一枚石子被投入静湖,激起了每个人的情绪。
秦母:“你……”
郁清岭低道:“人类亲情关系里,关心是基于尊重基础上的支持,而不是借法律关系而横加干涉。所谓关切,都不过是含辛茹苦的人设罢了。”
秦母气得指尖发抖,惶惶间目光又转向鹿晓:“鹿晓,晓晓,你怎么不说一句话……”
鹿晓只觉得氧气有些不足。
这年年日日,循环往复的,让人觉得疲乏的和乐融融。
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已经重复过如数次,她早已经驾轻就熟——可是今天她却忽然有些倦怠。
她站起了身,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身上,许多话堵在喉咙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
鹿晓埋着头离开包厢。
“鹿晓!”包厢里最后响起的是秦寂的声音。
餐桌上的人彼此静默,秦寂想要去追鹿晓,却被秦父拦下。秦父冷道:“既然晓晓不在,我们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曦光计划。”
郁清岭却当着所有的面站起了身,疏离地朝着桌上人道:“我拒绝。”
秦父半生在商场摸爬滚打,没有想到会在餐桌上如此直白地拒绝,顿时愣在了当场。
郁清岭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起身离开了包厢…
洗手间的空调有些冷,昏黄的灯光下,鹿晓用水冲了冲自己发烫的眼睑。
思绪渐渐冷静。
鹿晓终于记起来,自己把郁清岭丢在了包厢里……
她急冲冲擦干净了脸,走出洗手间,忽然看见橘黄色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安静的身影。
“郁教授……”鹿晓低声喊。
郁清岭牵起鹿晓的手,感觉到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子的指尖冰凉,温度远比室温要低得多。
他问她:“他们就是你的评分表?”
鹿晓沉默。
郁清岭握着她的手,感觉到从她的手心传来的丝丝凉意。人在焦躁和紧张的情绪下,随着身体出汗,体表温度会下降很多——他知道,鹿晓她一直很紧张。
郁清岭低头静默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郁教授,我们应该回……”
“不应该。”郁清岭淡道,“自闭症患者有时候也会因为情绪紧张而出现体温下降的情况,这时候第一选择应该是离开不愉快的环境,减少影响因素。”
鹿晓踉踉跄跄跟着他:“我不是自闭症患者……”
“但你并不开心。”郁清岭低道。
鹿晓忘记了挣扎,有那么一秒钟,她怀疑自己在郁清岭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阴霾,那一瞬很短暂,如同黑夜里一闪而过的阴云。她被他牵着手一路茫然往前走,穿过漫长的走廊,迈步下楼梯,几乎要走到门口。
她终于清醒过来:“等……我的包还在上面,公寓的钥匙……”
郁清岭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没关系。”
鹿晓原地纠结:“可是他们还在楼上等……”
“让他们等。”郁清岭冷道。
第62章 同居
出自车上,鹿晓仍然有一些迷茫。
她向来胆小,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在秦家做过最激烈的事大概是……发现跟秦寂发展无望之后又羞愤又丧气,借着念大学提着行李箱住到了外面,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忤逆过秦父秦母任何决定。而今天……她就这样放了他们鸽子?
茫然过后是心慌。
眼看着路边的景色越来越远,鹿晓在出租车里如坐针毡。
“郁教授,我们是不是先回……”
鹿晓回头看见郁清岭的脸色,微微一怔。
此时此刻的郁清岭看起来有几分陌生,一向平静的脸上表情晦涩,全身上下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阴沉,这阴沉不似秦寂发火前那样狂风暴雨前的暗流涌动,反倒是如同夜晚平静的湖面,无风无浪,沁凉冷静。
他这是……在生气吗?
鹿晓不确定,她其实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商量的话就咽了回去。
郁清岭回过了头,眼睫微微垂了垂:“我们不回去。”
鹿晓不点头,只是僵直着脊背坐着。她实在是不擅长拒绝人,尤其那个人还是郁清岭。可是……
鹿晓的心里乱作一团,下一秒,郁清岭冰凉的指尖覆盖在了她的手掌上。
他说:“还有15分钟,出租车会路过SGC。”
鹿晓一怔,不明所以。
郁清岭低道:“在这十五分钟内,如果你想要回去,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他盯着鹿晓的眼睛,“我带你离开,只是希望你知道,你不需要评分表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鹿晓:“为什么……”
郁清岭道:“因为你需要摆脱惯性思维的环境,才能做出冷静的决定。”
鹿晓也有些晕眩,发怔了一会儿,小声重复:“为什么……”
郁清岭目光微敛,声音柔软了下来:“因为你是一个太柔和的人,鹿晓。”
因为你是一个太柔和的人。
鹿晓闭上眼睛,感觉身体里多年积攒的困乏忽然显露出了尖锐的形状,随着郁清岭的抽丝拔茧,那团氤氲渐渐显露出了真实的样子——那从来不是一团轻飘飘的雾气,那是一块被遮住了形状的丑陋的石头。
“我……我想一想……”鹿晓低声道。
“好。”郁清岭轻道。
除此之外,他就真的再也不说一句话。
他松开了交握的手,好像是刻意要把出租车里窄小的空间,变成一个飘荡在宇宙的安全舱。
鹿晓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冲动地打开了车窗眺望远方。
秦寂选择的餐馆是在远处的高楼,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把周围的云彩都照彻出了形状。明明出租车在疾驰,它却好像一直就在相同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变化过距离。
于是焦躁开始滋长。
愧疚与焦灼的思绪被拉得细长绵延,身下的坐垫如同火燎。
鹿晓几乎要开口叫出租车司机停下,可就在转瞬之间,出租车行驶过一个十字路口。车身在路口划过一个绵长的圆弧,那一幢霓彩的大楼就此被遮挡,只剩下天边一丝稀微的虹光。
忽然间,快要到顶点的焦躁开始消弭。
就好像潜行久了,骤然吸到了一点点氧气。
鹿晓回头看郁清岭,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后,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鹿晓低道,“不去SGC。”
郁清岭的目光微沉,却仍然点点头,朝司机道:“师傅,麻烦您……”
鹿晓抓住了郁清岭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郁清岭微微侧耳,安静地等着。
鹿晓酝酿了一会儿,小心道:“我想回公寓。”
郁清岭微微出神,片刻之后,嘴角勾了勾:“好。”他轻道…
出租车缓缓行驶进小区时,鹿晓的仍然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焦灼和愧疚被心慌冲淡,五味杂陈之下的情感变得迟钝,于是渐渐升腾上心头的反而是隐隐的刺激。
真的做了甩手掌柜吗?
鹿晓被陌生的兴奋冲刷出一丝别样的雀跃,她下了车,仰头望着高耸的公寓楼。
“1、2、3……”
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疑惑,她站在楼下像儿童数鸭子一样,一层一层数数儿,数到最后视野一片混沌,她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要不我还是上去敲敲门看吧?”
“十八层,没有灯光。”郁清岭站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微微眯着眼。
鹿晓:“……万一商锦梨没开灯呢……”
郁清岭微笑。
三分之后,现实果然打脸。任凭鹿晓如何换着法子敲打房门,屋子里都是一片寂静。
鹿晓无奈打电话给商锦梨。电话那头响起商锦梨醉醺醺的声音:“鹿晓,你要不要猜猜看,我这里是凌晨几点?猜对有惊喜。”最后几个字,商锦梨显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鹿晓:“……”
这种时候,商锦梨这家伙竟然出国了。
鹿晓觉得兴奋劲儿正在过去,荒诞之神正在眼前摇头摆尾嘲讽。
她挂断电话,哭丧脸:“怎么办,锦梨出国了……”
现在的局面相当尴尬,她一没有备用钥匙,二不可能回秦家主宅,身份还留在餐馆座位上的包里,她现在活生生就是一个三无人员,社会盲流,流浪汉标配了……
“我的住处。”郁清岭低道。
“……啊?你家啊?”鹿晓呆滞。
郁清岭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表情认真道:“我们未婚夫妇。”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鹿晓感觉无名指上的戒圈周围微微发起烫来。
郁清岭大概是觉得得到了默许,于是牵起了鹿晓的手又走进了电梯。
鹿晓在透过电梯门的倒影看见了自己局促佝偻的身体,顿时脸上越发发烫——没关系。她努力地安抚着自己战战兢兢的小灵魂——他说得没有错,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啊…
走出公寓楼门,一阵凉风出来。
鹿晓衣衫淡薄,一个激灵,身上的旖旎泡沫瞬间被吹散。
她看见寂静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子刚刚熄火,秦寂推开车门走出驾驶座,脸上神情阴云密布。
秦寂看着鹿晓,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洗手间有些远,我来接一接。”
鹿晓浑身一颤,熟悉的压抑感觉果然又渐渐升腾起来。
秦寂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鹿晓,仿佛是当郁清岭只是一团空气。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眉头渐渐锁起,于是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
“晓晓。”秦寂沉吟,“你现在跟我回去,刚才发生的事情就会永远是个秘密。”
鹿晓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秦寂点燃了烟吸吐一口:“晓晓,我希望你能明白,今晚所有的争执只是针对郁清岭的专业性,他们对曦光计划和你的爱心没有半分质疑,只是担心你受蒙骗。”
“……我知道。”鹿晓小声道,“今晚是我不懂事。”
“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吧。”秦寂道,“爸妈并不知道你出来的事情,只要你回去,你和我,你和爸妈,我们依旧会是美满的一家人,不会留下任何罅隙。”
……回去么?
鹿晓忘了一眼远处的霓虹,半个小时的车距,其实已经看不见了。
鹿晓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想回去。”如同多年前搬出秦家一眼,她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晓晓……”
鹿晓看一眼郁清岭,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一点勇气,艰难地开口:“我知道,我今晚做了非常不礼貌的决定……但是我不想回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鹿晓小声说,“我一直都知道。”从小到大,一直都知道。
秦寂深深看着鹿晓:“所以,你为了这个精神病,你要抛弃家人?”他的眼底写满了嘲讽,“怎么,我都知不道精神病原来还会传染。”
“秦寂!你太过分了!”鹿晓惊惶地回头看郁清岭。
郁清岭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这对于秦寂显然是挑衅,他忽然冷笑一声,三两步冲向了郁清岭,对准他的下巴一拳头挥出!
“啊——”鹿晓惊慌出声。
然而为时已晚,秦寂常年健身,郁清岭被他一拳砸中,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撞上路边的布告栏。他的额头与金属框相撞,转瞬之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缓缓流下,渗进了眼睛里。
“郁教授!”鹿晓慌忙去搀扶。
郁清岭已经站了起来,眼底一片清冷。
“鹿晓可以走了吗?”他问秦寂,认真的不卑不亢的语气。
秦寂冷笑:“黎千树说,你跆拳道已经过了黑带级,怎么,你这算是手下留情?”
郁清岭的一只眼睛已经血红,另一只眼睛里没有波澜。
他看着秦寂,缓缓道:“我只是不想让任何非局面影响鹿晓的判断。”
鹿晓已经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捂他的伤口。捂到一半想起她的手脏得很,又纠结得全身冒汗——怎么办?
“不要紧。”郁清岭摇了摇头。
秦寂盯着鹿晓道:“鹿晓,你让开。”
鹿晓慌忙挡住了郁清岭:“秦寂!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秦寂似笑非笑:“鹿晓,你知道今天的决定会对我们的家庭造成怎样的影响,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鹿晓第一次朝秦寂吼了出来,“我不认可秦叔叔和小魏阿姨的做法,更不赞同他们对郁教授的评价!我已经尽我所能地尊重你们每一个人,让你们所有人满意,可是秦寂,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你们家庭和睦的展示品!”
最和睦的后天家庭,最完美的亲情,最温馨的相聚。
她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职业规划,那些看起来毫不费力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如履薄冰,锱铢必较才能维持那样的完美。
可是结果呢?
只因为一次反抗,她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不安定因素了。
他们说,对她很失望。
秦寂沉寂地看着鹿晓:“鹿晓,你知不知道,妈今天还给你带了新衣裳……”
鹿晓苦笑:“那你知不知道,那些衣服是我四五年前就已经穿不下了……”
秦寂一愣,缓缓道:“……怎么不说呢?”
鹿晓小声道:“……说过的,很多次。”她静默了几秒,低声补充,“可能小魏阿姨每次出国,公务繁忙吧。”
关心与不关心,谁又说得清?
秦寂沉默。
夜色下,秦寂熄灭了烟头,低道:“所以,不回去了?”
鹿晓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但是,我真的累了。”
………
郁清岭一直安静地站在鹿晓身边,眼看着鹿晓与秦寂的对话到终了。他并不确定鹿晓的心思,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发泄之后的鹿晓会冷静下来,会后悔,会尴尬,就像拉紧崩裂的皮筋最终会恢复到惯性的样子。
所以,他拉过了她的手腕,牵着她的手,离开这个对她造成困扰的环境。
秦寂站在黑夜中,又点了一根烟,断断续续抽完,才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黑夜中,只有烟头一点星火,孤独的明亮着。
良久,他掐灭了烟,仰头望着后视镜笑了笑。
“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他对着后视镜悠悠问,“你们用自以为是的爱浇灌着一个没有棱角的种子,可是却忘了,总有一天种子还是会发芽长大。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车厢里一片寂静。
秦寂伸了个懒腰:“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很难拐了,要想办法哄回来才行啊。”
车厢里静悄悄,过了许久,秦父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行了,你小子别说风凉话。现在这局面也有你一份功劳,你可别说刚才你动手打郁清岭是为了逼晓晓说出心里话。”
秦寂挑了挑眉。
“哦,那倒不是。”他冷笑,“我是真不待见他。”
第63章 同眠
夜色深沉。
鹿晓跟着郁清岭在一次坐上出租车,身体里仍然残留着刚才冲突的惊惶。她以为自己会忐忑后悔,可是却没有,身体里甚至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激越。
也许是因为蓄谋已久的反抗,她感受着陌生的情绪,新鲜而又激动。
寂静间,郁清岭的声音响起来:“麻烦,前面超市停一下。”
超市?鹿晓茫然:“我们不是要去医院吗?你的额头出血……”
郁清岭缓缓摇头:“血已经止住了,这只是小伤口,不用去医院。”
鹿晓:“可是……”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的一家超市口。郁清岭牵着犹豫不决的鹿晓走进超市里,一路上有不少诧异的目光聚焦在他狼狈的额头,他都视若无睹,熟门熟路地走向超市深处。
鹿晓仍旧一头雾水:“我们要买什么?”
说话间郁清岭已经停下了脚步,低道:“日用品。”
鹿晓:“……”
混乱的鹿晓,终于迟迟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一个赤条条的流浪汉,要到郁清岭家借宿,当然是需要购办新的日用品。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郁清岭已经走进了货架间,提着购物篮,一件一件把需要的日用品放进篮子里。鹿晓慢吞吞跟在郁清岭的身后,感觉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一身实验室工作服的郁清岭,用科研的目光,在置办那些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日用品:毛巾,牙刷,漱口水……
路过杯子区,郁教授的脚步微滞,对着琳琅满目的杯子眉心微锁。
几秒钟的犹豫。
指尖锁定了个粉红色的杯子,放进了购物篮。
鹿晓:“…………”
郁教授在一路挑选一路皱眉,很明显是他自己的审美和他设想的“女生喜好”出现过天人交战。最终他的购物篮里出现了粉色的刷牙杯,浅紫的牙刷,小熊维|尼的毛巾,还有一些缤纷可爱的小东西……
鹿晓全程看着他踟蹰,努力地憋着笑,就连身体里残留的那点儿失落也渐渐褪去了。
逛到最后,郁清岭的目光瞄准了睡衣区。
鹿晓浑身一震,急忙走在了前面:“等等……我自己来!”
郁清岭:“?”
鹿晓手忙脚乱在睡衣区翻找,迅速找出了一盒一次性内裤和一条睡裙,扒开的那一堆杂物塞进去。
鹿晓:“好了!”
郁清岭皱眉:“有点,便宜。”
鹿晓:“因为是一次性的所以便宜,反正也就将就下……”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囧,竟然在超市的内衣区跟郁教授讨论一次性内衣价格问题?
啊啊啊——
郁清岭似乎对她的决定有所不满,犹豫了一会儿,认真地挑了几个非一次性的扔进购物篮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鹿晓,转身走向……卫生棉区。
“那个……那个不用!”鹿晓慌忙拉住郁清岭,“我……我确定这几天肯定用不着!绝对!!”
鹿晓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炸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郁教授这个人简直细致到变态啊!
“好。”郁清岭终于妥协。
鹿晓简直激动涕零…
抵达郁清岭的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小区里来来往往多是玩乐回家的年轻情侣和夫妇,他们走在其中,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一切自然得好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鹿晓经过了超市尴尬行,真正到郁清岭的家里的时候反倒没有那么别扭了。郁清岭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腾不开手,鹿晓循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了灯。
下一秒灯火通明,温暖的光芒洒遍整个房间。
郁清岭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客厅的茶几上覆盖着一层稀薄的灰尘,整个房间看起来越发安静祥和。
“洗澡。”郁清岭对着鹿晓低道。
“……啊?”鹿晓囧脸:真的不寒暄一下吗!!
郁清岭道:“热水能够舒缓你的情绪,你现在需要放松。”
鹿晓迟迟反应过来:“……哦,好。”
鹿晓感觉自己就像是郁清岭新收养的小猫。她听话地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把那些繁杂的物品一件一件摆开来,细心放在原本就有的男士洗浴用品隔壁。
微妙的……感觉。
正发呆,商锦梨的微信发来。
微信内容只有一个字:说。
敢情是那边天亮了啊,鹿晓瘪瘪嘴,把这几天发生的变故和今晚的结果对她简要说了说。
鹿晓:如果秦家不肯把两千万给我,怎么办?曦光计划的资金库已经弹尽粮绝了啊……
商锦梨:内衣内裤你买了什么?
鹿晓一头雾水:啊?
商锦梨:超市的不好看就算了,你不会随便挑了个混搭的吧?
鹿晓:我买了一次性的啊。
商锦梨:==
商锦梨:养你何用。
鹿晓:…………
……这个丧病起床气的商锦梨。
鹿晓不再搭理她了,打开了淋浴阀门。
温热的热水淋头浇下,持续几分钟后,鹿晓忽然明白了郁清岭让她先洗澡的用意。
温热的热水冲刷身体,积压在身体里的疲乏渐渐蒸腾出来,莫名的雀跃和兴奋感就此烟消云散。
失落,低沉,忧虑,愧疚,身体里真正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刻,只是庆幸水声足够响亮,把她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鹿晓蹑手蹑脚走出洗手间时,客厅的吊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一盏昏黄色的壁灯。
郁清岭坐在沙发上,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个半小时,只是站起了身走进了厨房。片刻之后,他端着一杯牛奶走了出来,轻轻搁在沙发的茶几上。
鹿晓沉默地接过了茶杯,倾倒一口,温热的牛奶滑下喉咙。
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感到放松,放松得让她起了鲜有的倾诉欲望,想告诉他,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这一切令人不安与焦灼的源头。
余光看见暖黄色灯光里的郁清岭,鹿晓憋着一口气把牛奶喝了个精光,坐到了他身边。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秦家了……”鹿晓低声道,“他们待我很好……我很快就快就走出了父母双亡的阴霾。”
鹿晓鹿晓低着头,不敢去看郁清岭的眼睛。
“那年秦寂刚刚拿到驾照,载着我出去兜风,在盘山公路上出了严重车祸……幸好有人路过,把我们送到了山下的医院。”鹿晓盯着牛奶杯,缓慢开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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